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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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用的废物。”秦妩仸低声咒骂道。

    即便看不到秦妩仸脸上的表情,从声音也可以听出她的失望和不屑,几个男人都是低着头,面带愧色,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你的气消了吗?”雨烟凌望着秦妩仸,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没有,可以继续。”

    这句话平稳的就像朋友之间客气的寒暄,若不是亲眼目睹,任何人都没法想象,刚才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连秦妩仸都忍不住心头一颤,若不是生下来的差距就实在太大,单论这份忍耐的心性,或许眼前这个被她轻易把握在手心欺凌的女人,真不是她能对付的对手。

    秦妩仸目光定定的看了雨烟凌一会儿,想在她脸上找到一丝害怕和惶恐,可是始终什么找不到。

    “就这样吧。”秦妩仸声音有几分倦意,意兴阑珊的说道:“我本来也没有想对你做什么,谁让你说我会变成老太婆,你也是女人,应该能理解,一个女人对于容颜衰老有多么的恐惧。”

    “那可以离开我家了吗?”雨烟凌问道。

    “当然,为了来你这,我一整宿没睡觉,要知道,睡眠不足,对皮肤的伤害可是特别大的。”秦妩仸微微舒展了一下身子,虽然没有刻意撩人,但那惊人的曲线还是房间里所有男人的眼睛都直了。

    秦妩仸淡淡一笑,并没有多得意,对于自己有多么让男人为之痴迷,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那麻烦把我儿子还给我吧。”雨烟凌对齐平直说道。

    齐平直没有动,转而看着秦妩仸,就像忠诚的仆人在请示主人的命令。

    秦妩仸说道:“对了,忘记和你说了,我来这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对你做什么,我是特意来把齐鹤梅接回齐家的。”

    不等雨烟凌发问,秦妩仸接着说道:“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了,我特意接走齐鹤梅,可不是要对他做什么坏事,而是让他回去当齐阀世子,未来还要接替他父亲的位置,成为齐家的阀主呢。”

    这番话出乎雨烟凌的意料,听起来不算糟糕,甚至算是一件好事。

    雨烟凌心知肚明,虽然齐鹤梅在她身边生活了几年,但儿子一直都想回到齐家,重新恢复锦衣玉食的生活。

    如果齐鹤梅真的有机会回到齐家,虽然心里会很不舍,但雨烟凌并不是自私的人,她只会选择放手,绝不会以母亲的身份,强行把他捆绑在自己身边,继续和自己过着暗淡无光的日子。

    可是问题在于,当初明明就是秦妩仸把齐鹤梅赶出齐家,为什么今天又要把他接回去,她这样折腾到底有什么目的。

    从前的齐鹤梅在齐家,和如今的齐鹤梅回到齐家,必然有着本质的区别。

    世子!

    没错,答案已经在秦妩仸刚才的话中,之前齐落山都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次子,齐鹤梅自然也就是个空有荣华富贵的小公子哥。但现在不同了,齐落山就快要成为齐家阀主,那么齐鹤梅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他已经成为现阶段,齐家下一任阀主唯一的继承人。

    想通了关键之后,雨烟凌急迫的说道:“你想借齐鹤梅的身份,来堵住悠悠众口。”

    “若不是我们关系不太好,不然我倒想顺便请你回去,替我做一位女诸葛。”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秦妩仸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意,确实惊讶于雨烟凌这么快就明白了她此行的目的。

    “说来也怪我一时鲁莽,不该直接把齐落山那玩意给割了,既然连你都看一眼就怀疑,只要时间一长,将来难免有其他人也会发现。我和齐落山永远都不可能再有孩子,齐家家大业大,不知道多少人暗中看着阀主的位置眼红呢,要是有人借题发挥,我一个外来的小女子,总是不好处理这些难题。”

    听到秦妩仸毫不掩饰,雨烟凌更加急迫的说道:“你们可以在齐家旁系过继一个小孩,这样岂不是更加容易受你摆布。”

    “这个问题,你可要问你的旧相好了。”

    秦妩仸瞥了一眼齐平直,说道:“我本来都都不嫌麻烦,打算假装怀孕,演上十个月,再随便找个婴儿。多亏你这个旧相好,他可真是老谋深算,断定这样,绝对骗不过齐家上下所有人,至于过继旁系,始终不是齐落山的亲儿子,效果也不太好,最后还是他提议,只有把齐鹤梅接回去,这样才算是齐家后继有人,任何人都没法再说三道四。”

    “说实话,我可没你这么这些人这么想法,完全没想到这个主意。他这个主意一出,我心里这块石头才算落地了。为了奖励你这个旧相好,我真是……”

    秦妩仸嗤笑一声,断在这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齐平直一张老脸泛起潮红,连呼吸都加速了许多,引人无限遐想,这个糟老头子得到的奖励,究竟有多么的萎靡不堪。

    雨烟凌哑然无声,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在抛弃她之后,为了取悦新的女人,居然不惜提议将她儿子送到火海。

    如果是以前,齐鹤梅真回到了齐家,雨烟凌难过之余,心里多半还是欣喜的,做为一名母亲,纵有再多不舍,也还是愿意儿子能过上自己希望的生活。

    可是现在齐鹤梅回到齐家,注定就只是一个牺牲品。

    一旦秦妩仸牢牢掌握齐家,不再需要摆着齐鹤梅这个吉祥物,那么秦妩仸看他,只会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讨厌,一个多余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根本不用多想。

    十年?或者二十年?

    齐鹤梅就会在某一天莫名其妙的死去,就像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愿意回到齐家。”

    这句话仿如晴天霹雳,轰隆一声炸在雨烟凌的脑海,就在她绞尽脑汁该如何阻止这一切,先一步妥协的居然是齐鹤梅。

    “你不明白,你这次回去,你会死的,我告诉你,这件事的本质其实……”雨烟凌失声道,儿子还小,他应该只是暂时看不透成人世界的残酷。

    “我都明白,但我宁可回去齐家!”齐鹤梅重复道,用他还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身为他母亲雨烟凌的话,那张小脸上面写满了冷漠和疏远。

    这一刻,雨烟凌所有的防备终于完全奔溃了,再多的凌辱都没有把她怎么样,没有人的心,可以抵御来自最爱之人的背叛。

    两行清泪在雨烟凌脸上无声无息的流淌,她的身子在颤抖,她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就这么无声的流泪,静静的站在原处,如一尊雕像一般。

    她这般娇媚动人的脸庞,配上满脸泪水和凄婉的眼神,哪怕是这世上最坚硬无情的男人,也应该有一点点心软。

    齐鹤梅顿了一下,丝毫不顾自己的话会多么刺痛雨烟凌的心,继续说道:“我早就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这句话犹如一把锥子,朝着雨烟凌内心的那一块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扎了下去!

    果然,他一直都想要离开自己,他中的毒,就是他自己准备的,为了回到齐家,他不惜自残来博取齐落山的关注。

    只有自己傻傻的,为了报复,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哪怕自己刚刚被齐家的人摧残的几乎不成人形,为了他,那始终紧咬牙关有多么困难,即便如此,他也依然选择离开她的身边。

    “既然这样,那你应该叫我一声妈了。”秦妩仸开心的笑出了声,没想到齐鹤梅这么听话,这样的人用来当一个吉祥物,自然就再合适不过了。

    雨烟凌瞪大眼睛,齐鹤梅已经快十岁了,她还从来没听他叫过一声妈。

    这是她很久以来的一个心愿,母子缘分就算断绝于此,在这分别之际,她还在犹豫,该不该祈求,让齐鹤梅最后叫她一声妈。

    可秦妩仸先提出了这个要求。

    “妈……”

    雨烟凌大脑里面一阵眩晕,耳中更是嗡嗡作响,齐鹤梅终于说出了这个她朝思暮想的词,可是并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另一个女人,一个刚刚残忍的虐待了他亲生母亲的女人。

    雨烟凌本就是强弩之末,所有的坚持被一瞬间击碎,她扑通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等雨烟凌再次醒来,不管是秦妩仸还是齐鹤梅,所有人都不在了,只有齐梦妮守在她的身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她。

    “妈妈,哥哥去哪里了?”齐梦妮在问。

    雨烟凌抱紧齐梦妮,她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已经没有意义了。

    窗帘不知道被谁来拉开了。

    刺眼的阳光照射了进来,今天果然是大太阳,已经很久的时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阳光了,照在人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但是再亮的阳光也驱散不了她内心的黑暗了,她此生都只能生活在黑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