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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皎洁柔光落洒大地,群莺阁之外,四方来客见入阁无果,纷纷散去,寻别地取乐。
人潮退开之时,一道身影穿过人群朝群莺阁冲入,杂役小厮倒了一片,凡被撞倒之人皆是闷哼不断,均不知那影子是人是鬼。
劲风突起,微光一闪,伴随那弦乐之音,突然传出一声大吼:“杨稀伯,你给老子滚出来!”
吼声震天,众人均是耳膜生痛,寻人声望去,只见一歪嘴老头,立于场中,衣衫破口无数,如被劫掠。他手叉腰际,来回疾行,那吹胡瞪眼的模样叫众人暗笑,此人貌丑已到骇人听闻的地步。不知那杨稀伯如何得罪了他,莫不是欠他元钱?
宾客之中不乏有人识得这老头,却不上前招呼,眼观这事态如何发展。
杨稀伯闻这吼声,将头一缩,悄然掩于轩啸身后,不敢应声。
轩啸一笑,问道:“大哥,这老头不会是你**过的哪位女子的长辈吧,看他的样子连吃了你的心都有了。”
卫南华闻言哈哈大笑,杨稀伯轻声言道:“你两个小子还笑得出来,这老家伙便是星石老怪,木林森的师弟骆闲,二弟,别说我没提醒你,这老色鬼出山便是冲着弟妹去的。我好不容易将他引到北幽,不想竟被他逃了出来,这可怎么是好!”
卫南华神色一紧,骆闲之事早听杨稀伯说起,时日一久,早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不想这人不请自来,卫南华对其实力颇有了解,此人修行天赋惊人无比,多年之前便是洞意之境。此刻看来,怕是已入了忘情境。
那骆闲灵气隐而不发,一举一动便成威压,叫众人心中难受。卫南华暗道,这老家伙若真打起易落主意,我就算能抵挡一时,亦挡不了一世。
轩啸见状,手掌于卫南华眼前轻晃,言道:“二哥,想什么呢?不是还有大哥在吗?他既然能将那老家伙甩掉一次,就有第二次。”罢毕侧身朝后边瑟瑟发抖的杨稀伯问道:“大哥,你说我这话对吗?”
“转过去,别看我!”杨稀伯大急。
黄泉对他这小徒儿有些失望,多说无益,闻得有一声震天吼,将他心神吸引,放眼看去,那不是星石骆老怪吗?杨稀伯又是哪里得罪了他?
徒儿有难,做师父的怎能坐视不理。
骆闲见半晌无人应声,当下放声言道:“杨稀伯,你这小畜牲,别以为你躲起来我就拿你没办法,你再不滚出来,当心老夫杀上你黄泉山,叫你黄泉山永远宁日。”
黄泉真人起身离席,踏入场中,一笑生寒意,冷冷言道:“骆老怪,你这般气势汹汹,若寻仇一般,不知我那劣徒何处开罪于你,说来听听,若真是我徒儿不对,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骆闲侧面,先是一愣,旋地一喜,讶道:“黄泉怪,原来你在这儿啊,那真是太好了,快把你那信口开河,跑马溜狗的徒儿叫出来,老夫今日要杀他泄愤!”
轩啸闻言惊呼,言道:“大哥,你究竟如何得罪了他,竟到了不杀不足以泄恨的地步?”
杨稀伯还未说话,便闻黄泉言道:“骆闲,无论如何你也得称我一声兄长,于我面前敢对我黄泉门人言打言杀,当我黄泉已死不成?”
骆闲大笑,弯腰驼背一蹦一跳来到黄泉面前,探手拨弄黄泉本就不剩几丝的白发,又将二指搭在他颈部血脉之上,斜面朝上,眨巴双眼。
灵云盟修行中人谁不识得他黄泉真人,多年来无人敢将玩笑开到他的头上,只因当年他凭一己私恨,徒手将一家族屠戮,连三岁小孩亦不放过。他性格乖张,喜怒无常,加之那相貌如尸鬼一般,才得名黄泉。不想他竟觉这名字有趣,从些便以黄泉真人自居。
这骆闲当真大胆,若惹怒黄泉,不怕他再开杀戒吗?
半晌后,骆闲抽手而言,“黄泉,你开什么玩笑,你明明就是个大活人,为何说自己已死!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你那黄泉山岂不成了无主之地?我不要当你黄泉山的掌门,连个漂亮的女弟子都没有。”
骆闲前言不对后语,满嘴胡话,皆无逻辑可言,一番话惹得众人大笑不已,黄泉更是啼笑皆非。
轩啸瞬时便看清当中门道,忖道,原来这老小子实力虽高,却行若痴傻,难怪大哥能在他手中逃出生天。
黄泉不言,骆闲怒气又生,四下寻视,那目光一扫过清霜脸庞之时,旋地又绕了回来,双眼瞬时眯成条缝,咽了一咽,**叫道,“小美人儿!”
众人见状神色一紧,清霜心惊不已,这老怪怎地看亦是成名已久的前辈,为何要轻薄我一个小女子,难道不知这世事伦常吗?
轩啸猛然起身,卫南华不动,灵丝乍现,柳胥随后拔剑,四子凝出气兵,这场中局势顿时紧张到极点。
骆闲不怒反喜,言道:“想不到这小娘子有诸多护花使者,果然是抢手货,我要是将你们这些黄毛小儿全宰了,她不就归我一人所有了?”
清霜啐了口,言道:“老无羞的东西,照照自己那般模样,凭你也配?”
骆闲神色一变,焰灵之气透体,尚算清凉的阁内突然升温,众人吸气,胸腔如灼,难受得紧。柳胥心中一惊,暗道,好强的焰灵,这人究竟是谁?
骆闲欲下杀手之时,杨稀伯再忍不住,大叫一声,“前辈!”从那轩啸身后闪出,离骆闲一尺之距立身而定,双手合十,言道:“我总算是寻到您了,前辈!”
这可奇了,明明是骆闲四处寻他,为何杨稀伯却若迫切相见一般?
骆闲大喝一声,“我宰了你这满口谎言的小王八蛋!”当下一掌朝杨稀伯头顶拍去。
那掌速极是迅猛,却比杨稀伯嘴皮慢了一分,“前辈掌下留人!”
手掌离杨稀伯天灵仅一寸之距时,忽然停下,焰灵于掌间翻滚,杨稀伯那发丝已散出焦糊之味。骆闲言道:“小子,你还有何话可讲?”
杨稀伯知是迎来转机,心中大喜,暗道,老东西,只要你肯听我说,还怕你不上当。
杨稀伯缓缓抬头,双眼直视那络闲,眼中尽是诚挚,“前辈,闻你所言,道我是满口谎言,敢问你老人家,我何时骗过你!”
骆闲得此一问,如受尽委屈的孩童,于原地大跳大闹,“若不是你这小子诓我去落雁谷那鬼地方,我何以落到如此田地。”言罢还旋身一圈以作展示。
众人大笑之时,骆闲一怒,杀气大作,笑声全无。
杨稀伯差些便要笑出声来,齿咬下唇内侧,强忍而下,言道:“前辈何出此言?我只道那落雁山门之中,女子个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却从未让你去过,是您要前去求证,事实是否如此,请前辈好好回忆一番。”
骆闲挠头,暗道,好似真如他所言。
杨稀伯见骆闲阴晴不定的表情,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再言,“前辈当是已记起往事,那落雁谷的女子如何,前辈亲眼所见,跟我说的又有差别呢?”
骆闲似忆起那些美人儿模样,垂涎欲滴,暗爽不已,旋地面色一变,满脸惊恐,哭喊道:“你这家伙前边说的都是实话,那些婆娘个个娇嫩,可你没告诉我她们发飙之时,凶若雌虎,尤其是那掌门恶婆娘,出手狠辣无比,招招取的便是老夫的子孙根,百十回合,便将我制住,九窍皆被她以异术封住,再以绳索将我五花大绑,终日......终日......”
一语到此,竟说不下去,众人皆是好奇。
杨稀伯心痒难耐,强忍激动的心情,淡然问道:“前辈,她们终日怎么样?”
骆闲本是厚颜,但这事却叫他难以启齿,犹豫片刻之后,把心一横,咬牙言道:“那恶婆娘让她那些徒儿终日鞭挞老夫。”然后双手一指他胸口空空两片,言道:“再拿油蜡滴我这处......”
话一说完,两眼泛红,差些就哭了出来。那轩啸再忍不住,倒地大笑,接着便是那如潮般的笑声四处而来。
骆闲环视察一圈,叫道:“你们这些家伙,还有没有同情心!”
若是无故遭些凌辱,便值得可怜,可这老家伙怎的看来都是色鬼无疑,定是在那落雁谷干了歹事。众人没落井下石已算仁慈,就别提这同情心了。
骆闲再不管众人大笑,言道:“杨小子,你为何不早明言于我,否则老夫怎么遭这种罪?”
杨稀伯全身发力,僵硬之下,身体抖得厉害,似在极力控制什么一般,只听他叹了一口,言道:“前辈,那夜在绝命谷内,你太过心急,我话没讲完,你便没了人影,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寻你,就想告诉你这事,不想过半年来,你音讯全无,今日见你老安然无恙,小子我算是放心了,惹前辈受苦,是小子我的过失,若前辈不能解恨,那就动手杀了我吧?”
骆闲见那杨稀伯两眼一闭,身子笔直,一副不畏死的样子,当下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杨稀伯言道:“天地为证,小子我何时骗过前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