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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各买一匹马,行了半天路程,便在怒江边、入海口处,寻觅到一座酒楼,楼名“入海”,其轩敞宏伟,临海而建,风景尤其宜人,海风吹起,将云倾一头乌黑秀发吹得有些微微飞扬,都快遮住了眼睛。
云倾望着海口,神情索然,似乎还在想着事情。
苏离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道,“云姐姐,你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云倾沉默半响,摇了摇头道,“无妨,过去的就当过去了,说起来,倒是有些感慨,你我二人,本身隶属于敌对组织,没想到揭破了身份之后,却还有机会,在这酒楼共饮。”
苏离笑了笑,“所谓大道无情人有情,你我还能在一起喝酒,那是我和云姐姐的缘分未了。”
云倾脸色潮红,白他一眼,“我和你有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尽会扯些花花肠子,说起来,先前我看你和“古意七子”的郁大小姐似乎关系非同一般,这下你去了九渊阁,就不怕佳人流泪伤心么?”
苏离想起郁涟,心头却是一堵,嘴上却道,“人家可是“古意七子”的大小姐,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置我于死地,我小小一个一阶杀手,又哪里能高攀得上?”
云倾笑颜如花,嘻嘻道,“看来非是不想,而是怕不能了?说起来,我还是九渊阁的八大长老之首,你怕郁大小姐,怎地就不怕我么?”
苏离想起了郁涟握针刺自己的模样,心头顿时起了一阵寒意,笑笑道,“小苏来飘香阁多次,和云姐姐早已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更何况,云姐姐比起郁大小姐是温柔多了。”
“温柔?”云倾迟疑了一会,突然笑出声来,“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我?”她稍稍顿了一顿,“你也看到了,我“毒蛇云倾”刚才亲手将跟我三年的属下悉数杀光,只为求得和影羽一战的实力,你目睹这一切,就真的不怕我么?”
苏离摇了摇头,缓缓才道,“刚才你若不出手,你的手下势必也会死在影羽手里,而且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得到和影羽一战的实力,使得他们不至于死得太过……没有价值。”
云倾叹了口气道,“你也不用安慰我,我说过的,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所以,就算你怕我也是正常的,因为也许不知道哪一天,我可能…也会……伤害……。”
苏离叹了一口气,此时用手堵住了云倾的樱桃小口,笑着摇了摇头,云倾稍一抵抗,迟疑了下也就由着他了,只是脸上有些微红。
两人沉默半响。
“苏离,说起来,你为救我甘做质子,我云倾欠你一个人情,却不知,你想让我怎么还?”云倾美目如星辰如明月,点绛般的两瓣樱唇,如雪的鹅蛋娇靥娇羞含情,深深看着苏离。
苏离见了食指大动,眼睛转了转,嘿嘿笑道,“要不如,用你们女人最常用的方式来还吧?”
云倾小脸羞红,银牙一咬,轻道,“公子,你真是坏透了。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大袖一挥,说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么?”
苏离见她眉目间隐有春色,和往日大不相同,知道好事将近,眉开眼笑道,“云姐姐,别人不了解我,姐姐你还不了解我么?”
两人深情对望一眼,几乎就要凑到一块去了。
……
正在此时,只见旁边桌上一人,又羞又怒,脸红似血,狠狠拍了下桌子道,“荒唐荒唐,太过荒唐了!”
苏离一怔,停下动作,顺着声音看去。
座上那人看上去还很年轻,一身黑衣完全笼罩在“入海楼”朝阳的光芒之下,身边还围坐着两男一女。
宝剑被他紧紧握在手里,仿佛随时就要出鞘一般。
苏离笑了笑,回头去看云倾,“看来是你的旧人,而且明显醋意不浅。”
那人脸色逐渐变红,额头上青筋暴出,怒道,“荒唐!我堂堂铸剑世家的皇甫墨,又怎会认识……认识这个女子?”一时图快说出口,却没理会话的逻辑。他身边的人看上去却有些苦恼,何必报上自家名号?
苏离和云倾对视一眼,苦笑一声,这些公子哥平日在飘香阁里,可以说一个个如鱼得水、流连忘返,然而出了飘香阁,却个个装起斯文,要起面子来了。
等等,皇甫墨?皇甫世家?这个名字怎么感觉那么熟呢?
“你哥哥是皇甫翼吧?”苏离捂在了右眼上,如今不知是用得多了还是怎么了,右眼的能力,已经不大会反噬了,偶尔一次,也只是稍稍痛苦,仿佛身体已经习惯了这魔化的眼睛一般,完全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
那人“咦”了一声,“莫非你是家兄的朋友?”他提到家兄的时候,神情明显闪过一丝痛色。
苏离沉沉一叹,这人虽然爱要面子,然而对待兄弟朋友,却是真正的情深意重。
那人见苏离一副感慨的神色,心中一喜,“原来是家兄的熟人,适才多有冒犯,我叫皇甫墨,可否告知我家兄身在何处?自他从上次出门以后,就迟迟未归,家里人都担心得很。”
苏离心想,远行九渊阁的路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起来,我也有一阵没见到贵兄了,我想兴许是公事繁忙,一时脱不开身了吧。”
“这……”皇甫墨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他身旁两个黑衣男子看着云倾,对视一眼,眼中射出异样光芒,然而云倾又何尝不是。
毕竟,容易发现杀手的不一定是捕快,而是杀手本身的同类,云倾皱了皱眉,从内力谈吐看来,这两个人加起来的实力怕是不会低于自己,至少也是九渊阁长老级别的。还是不要牵扯上关系为妙。
云倾适时地插了一句道,“皇甫兄,天色不早了,我们俩还要赶路南下呢。”
苏离笑着摸摸脑袋,道,“是啊,喝了点酒,差点倒把这事给忘了。”
皇甫墨眉头一皱,还想再问,却被一旁的绿衣少女拉住,只见那少女乌云般的黑发随风飘拂,细长的柳叶眉,一双秋水般明眸仿佛能勾魂慑魄。
“二哥,别人急着赶路,咱们就别耽搁别人了吧。”娇滴滴的声音宛如天籁一般。
“寒月妹妹……那……也好。”皇甫墨悻悻,欲言又止。“既如此,兄台,我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苏离和云倾齐齐拱手。
抬起头来时,苏离与那绿衣少女的视线对在了一起,纵是苏离看过无数美女,不禁也呆看了几秒,仿佛魂魄都要被吸走了一般,再说那少女被看得久了,脸色羞红,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抬起头来看了看苏离英俊侧脸,仿佛在偷窥他一般,却稍稍看了两眼便红着脸低下头去,简直就像是个怀春少女一般。
然而,绿衣少女看苏离走远,神色变得冷峻起来,口里吐出冰冷话语来。“明夜、辰扇,这个少年有问题,你们俩盯着点。”
皇甫墨疑惑地看着妹妹,“怎么了,寒月妹妹,那位兄台有什么地方古怪么?”
皇甫寒月冷冷的声音宛如玄冰,“我猜想,那个人可能知晓大哥的去向。他刚才说大哥在办公事而搪塞过去,恐怕有蹊跷,要知道,大哥对外从来都是花花公子的样子,哪有什么公事好办?”
“可你这样胡乱猜测,也不大好吧?”皇甫墨还是有些迟疑。
“哼。”皇甫寒月冷哼一声,“那我问你,看你刚才的样子,怕是认识他身边那个美女了?”
皇甫墨被说得大汗涔涔,“呃,我说过,我不认识她……。”
“放心,我不会向爹爹告状的。”寒月看她二哥一脸没出息的样子,也懒得捉弄他了。
“那你看得出来么?那女子是一个绝对的高手,实力莫测。一个青楼女子却有如此实力,不是很古怪么……”
“那也不能成为怀疑他们的理由啊?”皇甫墨转开话题道。
寒月望着窗外,“算了不和你解释了,而且就当是出于私人目的,我也很想打听到他的底细。”
她顿了顿,又冷笑道,“因为那个少年似乎也发觉了我在观察他,但却没被我的媚术诱惑,有趣,实在有趣,让我甚至怀疑,他就是那个大哥原本要杀死的魔人……”
她靠在窗口,看着远处的天际,“那接下来就要……”
远处,苏离回过头来,看着酒楼,微微皱了下眉,冷冷道,“接下来就要,试探一下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