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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言闭了闭眼，压住情绪，扭头看向一旁。
“老师！老师！”那个方向，很远很远的地方，胡烈娜正疯狂地冲开激战的人群跑过来。
身后跟的是小舞。
比比东眼神闪了闪，抬手摸了摸比她伤得更重，气若游丝的女儿的头，突然道，“你之前说的，被修罗剑杀死的堕落神祇，会永坠轮回，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唐三握住白言的手，叹了口气。
“你们以雪儿在我心中的地位为赌注，设计了这个陷阱，成功了又心里不痛快吗？”比比东何其敏锐，听到唐三的回答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栽了，她心知接下来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心情却平静异常，“唐三，你的心还不够狠。”
“他叹气不是因为这个，”白言心情复杂，看着比比东，没话找话，“你本不会输得这么容易。”
比比东摸着陷入昏迷的千仞雪的头，抬头笑道，“愿闻其详。”
“你很爱你的女儿，可惜却不够信任她。”
“……”
“看来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白言看着慢慢走近的，面无表情的小舞，心疼不已。
“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深怕她受伤，不相信她能自己应对，将她推出战圈反而害了她吗？”面色越发惨白的比比东，温柔地帮千仞雪理好头发，冲扑到身前泪流满面的胡烈娜笑道，“你以后要帮我照顾好雪儿啊。”
“老师！”胡烈娜惨叫一声，语无伦次，“不，说好一起，您怎么可以，不是还要做一个好母亲吗，不能失去您……”
“娜娜，这是我的选择。”比比东最后摸了摸胡烈娜的脸，指尖紫光一闪，胡烈娜顿时晕在她怀中。
“我们并没有说要放过她吧。”小舞看着比比东眼中的柔情，面色平静。
“雪儿神位破碎，这辈子都无法再突破到封号斗罗层次，我刚才已经用最后一丝罗刹神力，对她和娜娜下了制约，只要没有神级强者解开，她们今生都不会向你们寻仇。”比比东撑着伤体，喘了口气，继续道，“两大帝国联盟和武魂帝国的战争会增添无数不必要的伤亡，如果你放她们走，我就让武魂帝国举国投降。”
“就算你是武魂帝国的帝皇，”黄金铁三角赶到，大师看着垂死的比比东，淡淡道，“可你也快死了。”
“我，当然有不太光彩的办法，不过具体是什么，你就不需要知道了，”目光扫过柳二龙和弗兰德，比比东靠着城墙笑了一声，“带着新欢来见我这个快死的旧爱，小刚，你就不怕她吃醋吗？”
“他已经不爱你了。”柳二龙看着眼前曾经被自己嫉妒到发疯的女人，心里第一次感到如此平静，道，“他现在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
“孩子吗……”比比东有些失神，眨了眨眼，看着大师，“那你为何还要来见我。”
“我只是，还有一个心结。”大师回望比比东，恍惚间又回到了青年时期，那时他备受歧视，自傲又自卑，只有比比东一直陪在他身边，温柔地提出建议，真心相信他是天才，如果不是有比比东当年的付出，他玉小刚绝对没有今天的成就，“你不太在意世俗的眼光，我不相信你是因为……，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表示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比比东叹了口气，“为什么还要这样逼自己呢，小刚。”
比起心爱的女人失身还痛苦的，是心爱的女人因为自己失身，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成为了别人要挟的筹码。
这对当年棱角分明的大师来说……
“所以，是我的固执和傲慢毁了我们吗。”大师咬紧牙，由柳二龙扶着，慢慢道，“对不起。”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当年的我，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在意……”比比东轻笑道，“你何错之有？说到底，不过是有缘无分，你能为了让我走得安心过来见我一面，我已经无憾了。”
“这就无憾了吗？”小舞蹲下身，平视着比比东。
“我比比东，这一辈子，有过最真挚的爱情，尝过最深的绝望，体验过痛苦，收获过幸福，得到过滔天的权利，坐上过帝皇的宝座，该报复的仇人，都已经报复了，每一件事我都尽力去完成，虽然有些收获并没有达到预期目标，但总归无比充足，何况，在最后的日子，我还找回了我的女儿。”
“我比比东，不是好人，杀人无数，手染鲜血，恶贯满盈，可即使是这样的我，也有真心敬我爱我的弟子，”比比东扬眉，洒然一笑，“我痛恨那些将痛苦加注在我身上的人，可我也同样让别人痛苦过。”
“我从未后悔过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风华绝代的帝皇，即使满身狼狈，也掩盖不住她眉眼间的锋芒，“我比比东，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你的女儿会痛苦。”小舞看着比比东，道，“你以为你这样自我牺牲换来的她的存活，会让她快乐吗？会让她幸福吗？她会一生沉浸在痛苦中，沉浸在母亲为了自己牺牲性命的痛苦中，沉浸在自我厌恶中！”
“你当年……”比比东愣住了。
“妈妈和你定下契约的时候我看到了！”小舞瞪着一双红眼睛，语气狠厉，“她献祭于你，而你此生不能再对我和哥哥还有大明二明起杀机，否则就身死魂灭，那个时候我就在旁边！”
“我都看到了！我看到了啊！”
“小舞……”白言手指颤了颤，瞬间被唐三握住。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小舞看着比比东，眼中无泪，“难道这样为他人牺牲能让你们拥有莫大的成就感吗！”
“啊！看啊，我到死都保护了她呢，我多么伟大！”
“是这样吗！”
面对白言和唐三都不曾胆怯的比比东在这样的目光下，居然瑟缩了一下。
是吗？原来，女儿会这么痛吗？
“哥哥和三哥不会追究千仞雪，但，我有无数种方法把她的消息散播出去，”小舞靠近比比东，笑道，“雪夜大帝的毒被我们解了，你说，他会怎么对她？千仞雪作为雪清河的时候，她有多少仇人？星罗是我戴老大的地盘，那里不会容下她的，她一辈子无法突破到封号斗罗层次。”
在比比东紧缩的瞳孔中，小舞真诚地回望她，“你猜，就算有胡烈娜，她又能活多久？”
“她的处境就和我当年一样，一旦身份泄露，就会面临无尽的追杀。”
“那么你的，你的心情，是不是也和我母亲的一样？”
“我化形的时候就下过决心。”
“比比东，总有一天，我会站在你面前，然后把曾经受过的痛，都还给你。”
小舞笑得甜美，比比东却从她双眸中读出了刻骨铭心的悲痛。
比比东茫然伸出手，想像以前在星斗森林中生活时一样，摸摸她的头，“对不起。”
“滚开！”小舞拍开她的手，站起身退后几步，颤声道，“你这个违背诺言的人，我不会原谅你。”
“唯一能原谅你的人，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违约的惩罚吗。”比比东闭了闭眼，又柔声道，“我是母亲，柔骨也是母亲，我救雪儿，只是因为我希望她活下去。”
“做母亲的，为女儿付出，哪里来这么多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