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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名棠坐在马车内,轻轻掀开窗帘,看着这熟悉的街道,不由长叹一声。
终于要离开平原城了,为了这一天,他整整等了十余年。
此时天刚微亮,但路两旁还是站了一些百姓,静静地看着太守大人的车队。
楚名棠任太守期间,赏罚分明,治理有方,平原城日渐富庶,城中百姓是感受最深的。
听说太守大人要调往京城,颇有几分不舍,不一会儿,人越聚越多,但却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车队到了城门口,平原郡内百官在此已等候多时。
楚名棠走下马车,与继任太守宁方谦为首的几个官员寒喧一番。
宁方谦的女儿已与楚轩定亲,原本准备楚名棠从江边大营回来后便成亲,却不想楚名棠这么快就调往京城,此事只好耽搁下来,等楚名棠到了京城安定下来后再做定夺。
楚名棠和宁方谦是多年老友,又是准亲家,相互之间客套话便少了许多,楚名棠对宁方谦交待了一番,向众官和百姓们拱拱手,重新登上马车。
为了楚名棠此行安全,宁方谦又从平原大营调了三千军士,随着楚府的二千家将一齐上路了。
依楚名棠的性子,他并不想打扰沿途的官府。
但楚太尉上京赴任,途中各郡府岂敢怠慢,早就打听清楚太尉大人的行程,楚名棠每到一处,当地官员离城十里相迎,楚名棠也不好驳地方官员面子,只好随他们去了。
楚名棠转念一想,皇上圣旨只是催促自己早日离开南线大营,却并未明确限自己何时到京,何况自己既然要到朝中为官,能对地方官员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于是楚名棠索性放缓行程,一路暗察民情,也对那些官员也了解了七八成。
楚铮却郁闷无比,算起来这是他到这世界以来第一次远行,很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但王秀荷对他看管颇严,整日督促楚铮读书写文章。
王秀荷这个女人对自身的人设定位拿捏很准,厅堂之上,她是端庄高贵的楚夫人;子女面前,她是和蔼可亲的好娘亲;床榻之上,她是风骚淫荡的美熟妇。
在楚铮面前,王秀荷的感情就复杂了,说不清,道不明,而且楚铮给她有时天真痞懒,有时成熟老练的错觉,故而在楚铮面前,王秀荷一直都很迷茫。
母子俩隔一个多月再见面以来,王秀荷就是一副严母架势,有错必罚,母子二人绝口不提三伏夜的事,好像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王秀荷借口楚铮《龙象伏魔功》已第四层大成了,该多读书写文章了,其实是王秀荷觉得三伏夜楚铮那些调情的本事可能是跟吴安然学的,故而不想楚铮多去吴安然那里。
一说到作文章,楚铮想想都头疼,这个时代流行是骈文,讲究的是语句结构的平行和对偶,格式大都是四六句式,即四字句对四字句,六字句对六字句,对平仄和典故运用严得苛刻,偏重追求华丽的辞藻,用的最多的词语是颜色、金玉、灵禽、奇兽、香花、异草等,过于追求形式整齐、词句骈偶,为了适合四六句式的需要,往往要割裂词语,如“杨得意”说成“杨意”。“钟子期”说成“钟奇”,王秀荷所推崇那些名家所写的骈文作品有些用典过多,堆砌成篇,不仅使文章繁冗,而且使内容隐晦难懂,楚铮如读天书。
他原本是个理科生,对文学方面原本涉及不多,对什么骈文更是闻所未闻,所知道的也大都是一些唐宋名家的诗词,前些年也曾做梦凭此也许能混一个大文豪之类当当,却没想到这些在这世界根本没用。
楚铮怎么也想不通,项少龙怎么就凭那几句半吊子诗就能让别人把他当成帝王新星,可他偶尔露个一句半句就被王秀荷拎着耳朵训斥,说什么词不达意、对整不工。
他真希望能投胎于唐朝,他所知的一些宋代诗词还能派上些用场,而不用象现在这样都要从头学起,更让他痛苦的是明知道所学的东西是落后的已被淘汰的,却不得不学,就象明明可以用一大堆又好又方便编程软件,却偏偏被逼着死记apt语言。
楚名棠此次暂住的是当地知府的府邸,只是占地不大,家将和平原大营的军士都在府外守卫,今日楚名棠又去应酬了,楚轩楚原两哥俩一早就不见了踪影,楚欣楚倩两姐妹俩在吴安然的陪同下逛街去了。
楚铮坐在书房手拿书本,神游四方,十分无聊,眼睛瞄向前方端坐的王秀荷,见她今日穿的是柳青色窄袖对襟襦衣,下着月白百褶罗裙,褶裙轻薄贴身,沿着翘臀撒下,将臀部里出浑圆曲线,对襟襦衣被硕大的胸脯撑得鼓鼓胀胀,随着呼吸而轻轻颤动,一如既往般掩不住的熟妇风韵扑面而来,楚铮小腹忍不住一阵燥热,金刚杵蠢蠢欲动。
王秀荷如何察觉不到他窥视的目光?
立时便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负手来到楚铮面前,问道:“铮儿,这篇文章你可背熟?”
馥郁芳香,丰满的胸部突在眼前,楚铮怔怔看着,毒辣的眼光已穿透衣襟,看见被肚兜包里着的饱满豪乳,胸前一双玉兔相互推揉挤压,好像随时都会从紧缚的胸襟里挣脱出来一般。
楚铮的小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心思随着雪白高耸的双峰微微颤动,随口崩出一句:“熟透了!”
察觉到楚铮在看她的胸部走神,王秀荷不由杏目一瞪,气恼的要去找戒尺。
“娘!不要啊!”楚铮说完,双手搂到王秀荷的腰肢上不准她去拿戒尺。王秀荷蓦然警醒,发觉自己已被楚铮拦腰搂入怀中!她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小子想趁人之危啊,眼下还真不能跟他翻脸,怎么办?
“头好痛!”王秀荷揉着太阳穴。
“铮儿,去给娘倒杯茶!”楚铮却嘿嘿一笑,一下将她紧紧搂住,下体一顶,金刚杵结结实实地顶戳在王秀荷的腿间私处,王秀荷不由“呀”地一声叫唤出来。
连忙推搡楚铮的双肩,羞道:“铮儿!不可如此…呀…”
楚铮被她推得上身后仰,下体向前挺得更出,反推力致使王秀荷也后仰上身,挺出下体,两人的下体紧紧地挺顶在了一起,金刚杵隔着布料紧顶在阴阜上,楚铮趁机又耸了几下,这几下顶得又准又着力,王秀荷“哎呀”两声。
王秀荷连忙双手去掰扯楚铮搂在腰际的双手,没有了推搡,楚铮埋入王秀荷的怀中紧搂着她的丰满大臀部,对着丰满的胸脯又蹭又啃。
他才十三岁,身高只到王秀荷的眉眼部位。
楚铮啃吻着娘亲的胸颈,双手在腰背抚摸,将王秀荷的罗裙撩起后搂住大肥臀就是一通揉捏旋磨……
“好了,铮儿!”王秀荷退开一步,走到窗前,羞红着脸说道。
楚铮看了看转身背对自己的娘亲,见她不言不语又不动,霎时间领悟了过来。
看着从娘亲臂膀下收拢的完美腰线,完美的腰线被裙带一束,形成盈盈一握的柳腰,柳腰下罗裙拱鼓而起,形成大而圆的臀部,臀部有多大?
有多弹手?
楚铮贴上去张开十指,慢慢按到肥臀上,王秀荷微微动了一下,并无其他反应。
楚铮揉捏着娘亲的大肥臀,色色地感受着她的滑腻和弹性。
他把手伸进罗裙里,立刻传来王秀荷威严的声音:“不许脱!”
楚铮淫淫应道:“不脱,肯定不脱!”说完已撩起罗裙,别在王秀荷腰际裙带上,纨绔包里着的大肥臀露了出来,更比刚才性感了数倍。
楚铮双手揉捏得更用力了,十指深陷了进去,似乎要揉捏出水来一般!“铮儿,你快点儿!”王秀荷的声音充满无奈。
楚铮双手抓住大肥臀用力往上一提,王秀荷剧烈地扑晃了一下,贝齿紧咬,双手扶住窗棂。
楚铮松开手,掏出粗长梆硬的金刚杵,拍打、顶刺纨绔包里着的大肥臀……楚铮从背后搂紧娘亲,双手将王秀荷的双腿并拢压紧,然后下身一挺,金刚杵从大肥臀下插入,guī头从前面的双腿之间钻出,大翘臀瞬间被顶压成了大扁臀!
隔着纨绔,王秀荷都感受到了金刚杵的火热与粗大,不由芳心一紧,花心一热,泌出一股液体渗进小屄里。
楚铮按住娘亲并拢的双腿耸插起来,开始是一下一下地猛耸,然后是越来越快,把整个大肥臀撞击得“啪啪”直响!
“好…好了…铮儿!”王秀荷想尽快结束。
楚铮意尤正酣,抱紧娘亲用力一挺,大肥臀被顶得往上移位,王秀荷的双足都踮了起来。
踮足的姿势使王秀荷的双腿并拢得更紧,大腿间的jī巴也就被夹得更紧。
楚铮舒畅地呻吟一声,说道:“娘!走一圈!”
……
为了尽快结束,王秀荷顺从地踮着双足、夹紧金刚杵、颤巍巍地沿着书房走了一圈。这样的姿势,带给楚铮意想不到的快感,欲火更加旺盛。
“好了!铮儿!”王秀荷低喝道。
楚铮又耸刺了几下,才把王秀荷扳转过身来,从正面拦腰抱紧,下体重重一挺,金刚杵重重地戳住裤裆里的蜜壶口。
又准又狠,王秀荷不由一声大叫。
楚铮继续用力顶刺蜜壶口,摇动的guī头徐徐钻入,王秀荷被顶得又踮起了双足,双足不停地颤栗……
“铮儿!不要…痛!”蜜壶口生疼,小屄里已有入侵的感觉,王秀荷连忙用力一推楚铮,两人终于趔趄着分开。
“好了铮儿,今日到处为止!”王秀荷揉着私处,正色说道。
楚铮又扑了上来,王秀荷侧身一闪,楚铮扑了个空。
楚铮兴奋地吼道:“别浪费时间,娘,很快就完了!”王秀荷一怔之间,楚铮就将她抱了个满怀,瞬即搂住大肥臀一耸,金刚杵从腹下腿间穿过,guī头在臀下露了出来。
“啪啪啪…”两人下体碰撞的声音比撞击臀部大了许多。
王秀荷闭目仰面,满脸潮红。“啪啪啪…”,楚铮紧搂着肉感的大肥臀,一边喘息一边耸挺,下体碰撞的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王秀荷羞得面红耳赤,怕外面婢女听见,便道:“铮儿,轻点儿,太响了!”楚铮兴奋地喘息道:“娘…夹紧…要出来了…噢…”,王秀荷一听,便立刻把金刚杵夹得更紧,不顾羞耻地对耸起来。
“啪啪”声戛然而止,楚铮将肉感的大翘臀重重一搂,一串舒畅的呻吟,一股又一股的白浊男精从王秀荷的臀下激射而出……总算结束了,王秀荷暗舒一口气。
看着对自己傻笑的楚铮,王秀荷正色说道:“铮儿,今日之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念你是练了《龙象伏魔功》,阳亢难受,娘就不作计较了,下次再不许这样,知道吗?”
楚铮呵呵直笑,道:“孩儿谨记娘的教诲,但每天亲个嘴总是可以的吧?”
王秀荷闻言摇头道:“铮儿,你我母子之间怎能做如此荒唐事!看来给你找妾室的事,娘要抓紧办了。”
楚铮不满地说道:“娘!你又扭捏起来,亲个嘴算什么。”
事已至此,王秀荷不想惹恼楚铮,想了又想,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两人立即亲了一回嘴,才衣冠整洁地走出房来。
王秀荷要去洗浴,楚铮瞅准这机会,趁没人注意,从花园翻墙出去了。
楚铮已观察数天,此时熟门熟路闪过两队巡查的士兵,径直向闹市去了。
楚铮出府后刚拐了个弯,就碰见刚把楚欣楚倩两姐妹俩送回来的吴安然。
楚铮笑呵呵的打个招呼:“今天天气不错啊,师父用过饭了吗?”
吴安然默然不言。
楚铮走过来拉住吴安然手道:“听这里下人说城内个千山阁,是位退隐的御厨开的,名声远扬,既然都出来了,今天徒儿作东孝敬一下师父。”
吴安然哭笑不得,她对这徒弟真没办法。
不过这几天来她也呆得有些闷,也想出来走动走动,有自己陪着楚铮,应该不会有事。
吴安然冷声说道:“把手放开,难道你认识路。”
楚铮笑道:“徒儿不认识,可它肯定认识。”
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抛了一下,向路边一个小孩说道:“带我们去千山阁,这钱就是你的。”
小孩两眼放光,很痛快地把两人带到千山阁。
千山阁生意果然火爆,底楼已经坐满了人。
楚铮看了看,向门口店小二问道:“楼上还有没有雅间?”
店小二有些为难道:“楼上也已经满了,要不两位在楼下与人搭个桌吧。”
楚铮微微皱眉。
这一世他在楚府可说是享尽荣华,不知不觉中已养成了富贵人的性子,一听要与他人拼桌吃饭,总有几分不情愿。
便回头对吴安然说道:“师父,我们先到楼上去吧,也许有人快用完餐了。这边实在太吵了。”
吴安然倒无所谓,便随着楚铮上了楼。
小二见两人衣着鲜艳,不敢随意阻拦,只好也跟着过来。
那小二倒并未说谎,楼上的雅间也均已坐满,而且大都用餐不久。
楚铮在过道里来回走动,颇有些不耐。
突然楚铮在一雅间门前站住,凝神听了听,猛然将门拉开。
小二吓了一跳,暗暗叫苦,忙上前想对雅间内的客人陪不是。
只见楚铮却冲里面笑吟吟地说道:“好啊,你们也在这里。”
吴安然走过来一看,只见楚轩和楚原坐在里面呆呆发愣。
楚轩和楚原两人如今也都有官职在身,楚名棠参与地方官员宴请时经常带两兄弟出席。
那些官员不敢对太尉大人放肆,对楚轩和楚原就不客气了,左一句年少有为,右一句俊颜才杰,将两兄弟灌得不知东南西北,已经几日未曾进食粒米,满肚子装满酒水。
今天好不容易溜到这等千山阁吃点清淡的小菜,不料却被楚铮撞见。
楚铮说完便不再理他们,径直走了进来坐下。
陪楚轩两人过来的还有府中的管事李诚,连忙站起来为楚铮桌前清理一下。
吴安然也不客气,自寻位子就坐。
楚轩和楚原对她倒不敢怠慢,忙起身行礼,并请他入上坐。
赵国历来尊师重教,吴安然是楚铮师父,也算两人的长辈,连楚名棠也对她客客气气,况且两人也知道楚铮一身功夫是由吴安然所授,见识了楚铮强横得近乎变态的力量,两兄弟对她也颇为敬重。
楚铮一拍桌子,对门口小二说道:“把好酒好菜全端上来。”
转世以来,楚铮平生第一次下馆子吃饭,袋中又不缺金银,自然要把威风摆足。
楚轩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就要喝酒?”
楚铮笑道:“当然不喝了,酒是给师父叫的,小弟只吃菜。”
千山阁生意虽好,但上菜速度仍很快,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五六个。
楚铮和吴安然大块剁颐,吃了半晌,见另外三人其不动筷,楚铮奇道:“你们怎么不吃。”
楚轩和楚原两人看着满桌大鱼大肉,感到阵阵反胃。
楚原强笑道:“你们吃吧,我们已经差不多了。”
说完端过一盘素菜,吃了几口。
吴安然突然脸色一凝,放下筷子道:“你们小心些,有十几人带着兵刃上来了。”
李诚有些紧张,起身站到门口戒备。
楚铮听了听,有些不信:“哪有啊,师父你不会唬人吧。”
吴安然气道:“你以为你真能与师父比肩啊,现在应该听到了吧。”
楚铮仔细听了听,果然有些人上来了,但仍听不出来人是否带了兵器。
吴安然借机讥道:“为师行走江湖多年,经验岂是你这小孩所能比的。”
楚铮不再反驳,他知道吴安然江湖经验丰富,既然说得如此肯定,此事必然不假。
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大汉腰挎佩刀,大喇喇地说道:“千山阁已被展府包下,你们几个速速离开。”
说完,看也不看站在门口的李诚,转身走了。
楚轩和楚原脸色一变。
两兄弟自幼在平原郡长大,虽不能说是仗势欺人之徒,但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刚才那大汉如此无礼,兄弟俩生平也是第一次遇见。
楚原沉声道:“李管事你坐下,我们继续吃饭。”
楚轩并不说话,他虽比楚原敦厚些,但人家已经欺到头上了,他也不至于忍气吞声。
楚铮闷在府里多年,难得出来,见有人居然找碴上门,一想到饭后居然还有场好戏可看,不由大感兴奋。
过了没多久,那大汉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来,见这几人仍在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双目一瞪:“你们几个怎么还不走?”
楚原头也不抬道:“滚,叫你们主人来说话。”
那汉子大怒,骂道:“他妈的你们什么东西。”
举步上前就准备掀桌子。
吴安然昔日也是嚣张惯了的人物,见此人举止粗鲁,曲指连弹,桌上两根筷子嗖嗖飞出,贴着那大汉鬓边飞过,深深没入墙内。
这还是他近年来修身养性火气大减的缘故,否则这两根筷子就要了那人两颗眼珠子。
那大汉回头一看,登时面如土色。
楚家兄弟和李诚击掌大声喝彩。
那大汉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
楚原取过两酒杯,示意李诚为三人倒上酒,和楚轩起身道:“吴先生神功惊人,能得先生为师,实是五弟之福,我们两兄弟敬先生一杯。”
吴安然微笑将酒饮尽,道:“雕虫小技耳,只可用来吓吓那些狂妄之徒,何足挂齿。”
楚铮撇撇嘴,并不说话。
笃笃。
一青衫人站在门口,向屋内抱拳道:“在下太平展府管事厉丘见过各位,先前下人有得罪之处,敬请诸位原谅。”
说着偷偷斜眼看了看那齐根没入墙内的筷子,不禁脸露惊异之色。
吴安然突然想起了对方的来路,暗笑自己久不入江湖,道上的事差不多都快忘了。
太平展府乃是北赵武林六大世家之一,当代家主展风楼是白道有数的宗师级高手之一,祖传武功“飞天七击”威振天下。
吴安然虽已了解对方是何许人,却并未放在心上,即使展风楼亲至,她也未必怕了,何况只是个小小管事。
而且那些白道世家家大业大,历来对官府十会忌讳,吴安然才不信他们胆敢得罪当朝太尉的公子。
那青衫人厉丘见无人搭理他,心中微怒。
他江湖经验丰富,目光老到,见吴安然坐在首座,年纪为众人之长,而且虽作女冠打扮,但仍有几分江湖气息,上前行礼道:“这位大侠,厉丘此番有礼了。”
吴安然把玩着酒杯,慢吞吞地说道:“侠?在下可当不起。”
厉丘一愣,说道:“那这位……先生,我家大少爷准备在此宴请一位远道而来客人,这客人地位尊崇,来历非常,因此想包下千山阁,请先生看在太平展府的面上,包涵一二,这桌酒钱就算上我们展府账上好了。”
一旁的李诚看两位少爷脸色不善,喝道:“那就让你家少爷来说话,你还没资格。”
厉丘强抑心中怒气,冷笑道:“诸位朋友是不把展府放在眼里喽,我家少爷是何等身份……”
楚原一拍桌子,喝道:“那你知我们是何等身份?”
楚轩也有些不快,道:“出去,叫你家主子过来。”
厉丘见这几人听自己报出展家仍不为所动,不由恼怒,可掂量了下自己决非那中年女冠之敌,只好冷笑一声:“那就请诸位稍候。”
楚铮连忙吃了两口菜,拿起面前的空盘子运劲扔向厉丘,笑道:“顺便把空盘子撤了。”
厉丘下意识伸手将盘子接住,没想到一股大力涌来,措手不急之下,连退好几步跌出门外。
厉丘脸色大变,心知就算那小孩都自己未必能敌,只得带着众人下楼去了。
楚原见那厉丘被楚铮一个盘子就砸了出去,有些羡慕,起身身吴安然拜道:“吴先生武功如此高强,不知能否教小子一二。”
吴安然看看楚原,在楚府这么多年,对他也不算陌生,有时觉得这小子的脾气倒满合自己心意的,当年若是收了他当徒弟,自己倒可以免得受那么多气。
可惜当年被楚铮天赋所迷惑,到头来收了个小魔星。
吴安然犹豫道:“以二公子的资质,学武倒是块好材料,就是年纪大了些,吴某尽力想想办法吧。”
楚原大喜,当即想跪下拜师。
吴安然拦住他,道:“三公子且慢,容吴某再思量一番,找到适合三公子的练功心法再说。况且拜师是件大事,需大人同意方可。”
楚原想想有理,便不再坚持。
楚轩在一旁虽也有些眼热,但他向来以父亲为榜样,志向是在朝堂之上,学武之心倒比较淡泊。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在下太平展仲谋求见。”
楚原笑道:“刚才都已来过两次,何必如此娇情,进来吧。”
“既然如此,展仲谋打扰了。”说完,一个白衣青年缓步走了进来。
楚铮暗暗喝彩,这青年简直符合他心中完美少年侠士的形象:一身白衣,相貌英俊,手持折扇,彬彬有礼。
不过现在才初春,拿把扇子也太早了点吧,还有这名字,“生子当若孙仲谋”,看来他家老爸对他期望可真高。
厉丘原本跟在展仲谋身后,此时上前一步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武林四公子之首,太家展家大公子展仲谋。”
展仲谋挺直腰板,张开折扇轻轻扇动,微笑地看着众人。
可令两人失望的是根本没听到熟悉的“久仰”声。
吴安然是不屑说,楚轩和楚原对江湖习俗一窍不通,况且一个地方豪绅的儿子还未必能让他们看得上眼。
楚铮则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厉丘,刚刚这白衣小子已经自报过家门了,还用得着再这么正经得介绍嘛,“武林四公子”?
这也太俗了些。
展仲谋的折扇渐渐扇不动了,咳嗽一下道:“方才府中家人过于失礼,敬请诸位见谅。”
楚铮懒懒地说道:“这句方才你身边那位已经说过了,换点新鲜的吧。”
展仲谋仔细看了看楚铮,有些不大相信刚刚就是这小孩用盘子将厉丘砸出门外的,笑道:“这位小兄弟真有趣。”
楚铮见他老气横秋,心中不喜,低头继续吃菜。
李诚见三位少爷都不再说话,起身拱手道:“这位公子,我家少爷在此千山阁用餐,贵府属下三番两次前来驱赶,不知这太平府是没有王法,还是你们展家说的就是王法。”
展仲谋有些尴尬,道:“太平府乃我大赵国领土,当然有王法。但本公子要接待贵客,想要包下千山阁也是征得此地管事之人许可,付足了金银,才命下人告知客人的。”
李诚冷笑道:“是告知吗?在下看来是逐客吧。”
厉丘怒道:“你只不过是个下人,胆敢对我家公子如此放肆,难道不把太平展家放在眼里吗?”
李诚傲然说道:“太平展家,好威风、好气势。嘿,可在下还没听说过。”
李诚说的倒是实话,他在楚府多年,与之打交道的全是官宦人家,太平府展家在武林中声名赫赫,但在官府中人眼里看来,只不过一介富绅而已。
可对展仲谋和厉丘来说,等于是当面挑衅。
两人见吴安然和楚铮施展武功,只道眼前这些也都是武林人士,其它人家哪有十三四岁的小孩就具有这等武功的。
既然是武林中人,居然当面如此侮辱展家,两人顿时大怒。
厉丘首先忍耐不住,上前一掌劈向李诚,口中骂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奴。”
话音未落,厉丘眼前突然一花,只见那中年女冠挡在李诚面前,不由心中一凛,忙虚晃一招,纵身向后退去。
吴安然神色木然,见厉丘想逃,右手突然如电伸出擒住他手腕,运劲一抖。
只听一声惨叫,一条身影腾空而起撞上屋脊,房顶尘土簌簌而下,又一声闷响,厉丘已重重地平摔在地上。
楚铮也一声惨叫,指指桌上的菜道:“师父,你用这么大劲干嘛,你看全是灰尘,还怎么吃啊。”
吴安然已多年未与人动手,方才牛刀小试,心中正爽,不料却被楚铮扰乱兴致,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展仲谋又惊又怒,走到厉丘身边看了看他的伤势,发现他的右臂已经断成七八截,不由暗暗胆寒,眼前这中年女冠武功之高是他平生仅见,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只有拖住他暗中派人找父亲来。
展仲谋回头向门外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领会得,偷偷地下楼去了。
李诚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冷笑一声走到窗边,冲街上两人打了个手势。
那两人是楚府的车夫,原本在楼下吃饭,展府中人驱逐食客时,两人见主人还在楼上,不想惹事便出了酒楼。
此时见李诚冲他们示意去叫人,其中一人从马车上解开马匹便往家将营地去了。
屋内展仲谋向吴安然拱手道:“阁下武功高强,展某自愧不如。
不知展府与阁下有何冤化,竟对我府中管事下如此重手?”
吴安然淡淡说道:“他既然先出手了,那就体怪在下不客气了,不下重手,难道要给他挠痒痒吗?”
展仲谋顿时无言,只好拱手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吴安然,不过料大公子也没听说过。”
展仲谋苦心思索,的确从未听说过这名字。
中原武林不象秦赵齐吴四国那样各据一方,仍然相互来往,武功高强之人根本没把边境关卡放在眼里,但“魔秀士”的真名通常只有魔门中人才知道,展家虽然交流甚广,但仍不知道吴安然是何许人也。
展仲谋看了看窗外,时辰已经不早了。
心中暗暗叫苦,他约的那人恐怕快到了,可眼前这事根本无力解决,就算父亲来了,与这吴安然动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分出胜负的。
如此一来,他在那天仙化人般的姑娘心中形象要大打折扣了。
楚铮看看满桌菜肴意犹未尽,只是上面沾满了灰尘无法再吃了,只好站起身来道:“两位哥哥,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虽然看眼前这展大少爷不太顺眼,但王秀荷午休也快醒了,再不回去就有麻烦了。
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展仲谋伸手一拦,道:“且慢。”
楚铮斜了他一眼:“不知武林四公子之首的展大公子还有何见教?”
展仲谋听他语带嘲讽,心中暗怒,道:“诸位伤我展府的人,不给个交待就这什么走了?”
展仲谋其实宁愿他们就此离去,他好接待那位贵客,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展家的颜面不能就此没了,况且也已经通知了自己父亲,若父亲来了闹事之人全都走光了,他如何向父亲交待。
楚轩和楚原本想也就此算了,他们也没心思和一地方豪绅计较,可见展仲谋如此不知进退,楚氏家族岂容如此冒犯,杀机顿起。
吴安然有些怜悯地看着展仲谋,当时真正的世家阀门权势熏天,是后世难以比拟的,上能把握朝政,下则横行一方,各地有才能之士只有投入世家门下,才有可能出人投地。
当年楚名棠和郭怀二人实属异数,楚名棠原本就是楚氏族人,虽不得楚氏重用,但也从未投向其他世家,郭怀与他情同手足,向来惟楚名棠马首是瞻。
楚名棠日后仕途一帆风顺,主要还是因为娶了镇远侯王烈的长女之故,加上楚家宗主楚天放虽未扶植楚名棠,但念他毕竟也是楚氏族人,从未刻意打压他,楚名棠因此对楚天放也是心存感激。
而郭怀则是全凭在北疆的军功让众世家无话可说,赵明帝才能将他提拔起来。
如今楚名棠已是楚氏家族最灸手可热之人,又是当朝太尉,剪除展家这样一个只有百十号人的小家族易如反掌,展仲谋居然还不知死活,步步相逼。
吴安然暗暗可惜,太平展家也许从此就不复存在了。
楚铮冷眼看看展仲谋,并不理会,仍向门外走去。
展仲谋一横步,仍拦在楚铮面前。
楚铮哼了一声,右脚横扫,踢向展仲谋腿弯之处。
展仲谋闪身后撤,躲开这一脚。
楚铮右脚落地,趁势向前跨步上前连出三拳。
吴安然在一旁长叹一声,这三拳并不花巧,只是速度奇快、力量极大而已,可即使换了她也别无他法,只能硬接凭功力取胜。
自己这个徒弟对武学领悟确有独到之处,看来用不了多久便可成为一代宗师,只不过不是血影宗的宗师。
展仲谋勉强接下第二拳,只觉得气血翻涌,眼冒金星,连忙借力向后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楼下大堂里,刚想调息一下,却见楚铮已赶到他面前,又一拳打来,楚铮的对敌宗旨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步步紧逼致敌于死地,换句话说就是痛打落水狗,决不能让它再有机会上岸咬人。
只可惜楚铮先前只和吴安然对练,实在没有机会进行实践。
展仲谋勉力伸手去挡,这拳正击他掌心,展仲谋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直向后摔去。
正在此时,千山阁大门走进来一男二女三人,那男子见此景不由一声惊呼,如大鸟般掠起,在空中接住了展仲谋,一拧身又落回原处。
吴安然和楚家两兄弟也已走下楼,吴安然久闻太平展府的绝技“飞天七击”是在空中攻击对手,见来人轻功如此高明,在半空中仍能回旋自如,知道是展府当代家主展风楼到了。
展风楼见怀中儿子双目紧闭,嘴角鲜血直流,心中痛急交加,双目喷火怒视着楚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
展风楼话语突然停滞,手一软,差点连儿子都摔在地上,忙将他交给身后家人,快步上前走到楚铮身后,向楚轩和楚原长揖到地:“草民展风楼拜见二位公子。”
昨日太平知府宴请太尉大人,展风楼作为太平府的士绅之首捐了不少钱财,也才被邀请参加了,但只是远远见了楚名棠一面,用餐时也排在太平府大小官员之后,坐在偏厅一角。
后来楚轩和楚原两人被官员们围着敬酒时,展风楼仗着自己和太平府一些官员还算较熟,也混进去敬了楚轩和楚原两杯酒,只可惜当时楚家两兄弟已经喝得晕头转向,根本没听清展风楼是如何介绍自己的,不然今天这事还不一定发生。
展风楼面朝地等了好久,却不闻有人叫他起身,不免又惊又怕。
偷偷抬头看去,只见楚家两位公子全盯着随他而来的两个女子,目不转睛。
展风楼有些奇怪,莫非两位公子看上自己带来的两女子了?
连忙起身为双方介绍道:“二位公子,这位姑娘姓赵,单名一个琪字,这位是赵姑娘的师妹赵敏,两位姑娘都是我大赵国叶门的传人。”
吴安然一听“叶门”二字,忍不住咦了一声。
楚铮见楚轩和赵琪两人神情古怪,心中暗想这顿饭吃得值,不仅饭后打了架,还有一段言情剧可看。
展风楼又向赵琪和赵敏说道:“两位赵姑娘,这两位是当朝楚太尉的公子……”
那位叫赵敏的姑娘却饶有兴趣地看着楚铮道:“那你是谁,小小年纪居然能把展公子打得这般狼狈,真是了不得啊。”
楚铮看了看这个叫赵敏的女子,也许叫小姑娘更恰当些,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模样俏丽,举止大方,眉目间较赵琪更有股雍容华贵之气。
楚铮有种直觉,这女孩不是个好相与之辈,而且她的名字也让他想起前世里一本武侠小说中他所讨厌的女主角,心中有些不舒服,便扭头不理她。
李诚也是认识赵琪的,见那赵敏能与之相伴,且气度不凡,不敢怠慢,道:“这是平原楚府的五公子。”
展风楼一听,吓得手脚冰凉,刚才看见楚轩和楚原两兄弟后,他只盼楚家两位公子与这小孩不是一路的,没想到这小孩非但也是楚太尉的公子,自己儿子居然还跟他动手了。
展风楼唯一庆幸的是受伤的是自己儿子而不是眼前这位少爷,不然知府大人都要亲自带兵来铲平展家了。
赵敏眼睛一亮:“原来是你啊,那就难怪了,想那林风言都伤在你手下,展公子败得不冤。”
楚铮见她认识自己,想必是赵琪跟她提过,不好再不理人,笑道:“这位姐姐好。”
赵敏见他模样俊俏,倒有几分喜爱,说道:“小弟弟你也好。”
楚铮邪邪一笑:“小弟弟?”
瞥了一眼赵琪,只见琪郡主也眼神躲闪地望向他,不知是想起什么,满面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