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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这种状态中这么过去,一连四天,孙美瑶的枪伤已经大好,虽然还不能临阵交锋,但是已经可以在院子里打拳。她行走江湖,除了有两杆洋枪外,自身的武功也是极为出色,山东成名拳师,也多不及她。
姜凤芝初时不服气,与她搭了搭手,却只能遗憾的败下阵来。两人切磋之下,孙美瑶看出她除了跤法外,拳术也极高明,仔细看了拳路之后,认出她是梅花拳的路子,便很是亲近。
“俺们还是同门哩。教俺拳术的师父叫朱红登,乃是梅花拳姜老师的弟子……那是你师叔?咱们,倒是真正的亲近同门!若不是我身份不便,还该去看望一下师伯呢。”
姜凤芝对她,没什么好看法,即便论上了同门,态度依旧冷淡的很。苏寒芝私下里问过原因,也问不出来,事实上姜凤芝自己也说不清楚。孙美瑶性子豁达,又有武艺,按说和她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可她就是看这个人不顺眼,归结起来,大概就是她离冠侯师弟有点太近了,让她有点看不下去吧。
作为听故事的回报,这两天里,她便开始教着赵冠侯打拳。赵冠侯前世就精通若干种搏击术,这段时间里,因为总是处于骨折的状态,没来得及进行恢复训练。
但是这些东西在脑子里,总是不会丢,只要训练到肌肉反应层面就好了。而这具身体本身并非弱不禁风,也曾经进行过系统的武术培训,技巧虽然不是很出色,但是身体素质总是很好。
孙美瑶教导的拳法,既有进行训练的套路,更多的,也是那种一击制敌的格斗术。她是真正杀人行抢的绿林,招式好看对她意义不大,讲求的是实战效果。尤其一个女人,跟男人比体力不是个明智选择,所以阴招之类的东西,总是很多。
开始时她并不把一个混混放在眼里,当天她被擒,陷阱要占主要因素,如果对打,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吃亏。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倒是没了报仇之类的念头,可是知道现在赵冠侯被人盯上,就想教他些防身的东西。
可是切磋之下,两人的关系却渐渐反转过来,从她教赵冠侯,变成了赵冠侯教她。
“诶?还能这样?……关节技?那是个啥玩意?跟我们说的擒拿手,意思一样么?……诶?你这个功夫,有点赖皮啊……”
大金国的医术发展,比赵冠侯所在的时空更为落后一些,其落后主要就是体现在对于人体构造上缺乏了解。
像是苏春华那种精通骨科的大夫,之所以凤毛麟角,就是因为大多数医生对于人身体不够了解,也就缺乏治疗能力。金国立国之后,大行儒教,强调尊敬死者,不许对死尸随意解剖,于人体构造更多的时候是靠猜的。
武术中,关节技法的发展,也就不如赵冠侯所在的那个时空发达,他是经过现代科学方式培训的,除去身体素质不提,关于打击部位、打击方式等等,都有着相关的科学体系在后面做支撑,与这个时代自己摸索出来的武艺,并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他也是真正杀过人,实战经验比起孙美瑶只强不弱,两人切磋几下之后,孙美瑶必须承认,自己的武术修为可能比这个男人高,但如果生死相搏,即使自己没受伤的前提下,死的也多半是自己。
而且赵冠侯的一些贴身缠打技,也让孙美瑶大开眼界,这种包含了柔术,以及贴身技、地面技在内的功夫,让孙美瑶的身手施展不出来。赵冠侯与她拆招时,也不会考虑她是女人,或者说两人都不会考虑性别,黑虎掏心,猴子偷桃之类的招数都会用出来。
这种贴身技用出来,他就仿佛是一块膏药,孙美瑶使出全身解数,也摆脱不开。他反倒能趁机在孙美瑶身上东掏一把,西摸一下,上下其手。
她并非执于胜负观念之人,也不会因为被赵冠侯在身上摸了几把而翻脸,反倒是对这种功夫大感兴趣,考虑着如果自己学为己用。另外像是火药消毒止血这个技能,她也是从赵冠侯这才了解到。
她的部下虽然也装备了不少火器,但是对于火药的应用上,所知甚少,包括不少人对火器还有迷信情结。包括会把弹丸泡在女人的月氏京水里,祈求每发必中。他们把这种造物跟迷信都扯在一起,自然不会明白火药可以治疗的功用。
做土匪受伤难免,大多是靠草药,再加上自己的命数去赌。一听说火药可以急救,孙美瑶就来了精神,等到赵冠侯又讲解了诸如伤口包扎,消毒之类的知识后,她就完全听入了迷。这些急救知识,现在一般的草头郎中是不懂的,懂这个的医生,土匪们也难以接触到。
孙美瑶用好看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赵冠侯,就像发现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似的“你一个混星子,从哪学的这么多东西?我看就算是县里的举人老爷,知道的也没你多,要不要跟我上山?我给你个当家位置?”
苏寒芝这两天见两人不是在院子里练太极推手,就是拳来脚往的对打,甚至有时缠在一起上下翻滚,明知道是练功,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她具备这个时代贤妻良母的好隐忍品质,有再多不快也是放在心里,不会宣诸于口,这时上前道
“孙掌柜,冠侯哪是那块料啊?他虽然是混混,但是不像你们这些人胆大,他胆子小的很,上了山,也是拖你们后腿。”
“他要是胆子小,就不敢收留我这个江洋大盗了。”孙美瑶不屑的摇摇头“不肯答应就算了,这种事要讲个缘法,不能强求。他教我的东西,能让我们今后做买卖时,少死不少人,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我是真想多住些天,再多学一点东西才好……算了,将来有机会到山东,记得报我的名字。在蒙阴地面,提俺孙美瑶,好使!”
她眼看伤势大好,就开始考虑出城的事,这种身份的人,多留在津门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赵冠侯也在安排着人,准备一个适当的时期,送她出城。
“李秀山那边的新军,就不用考虑了,自己人,不会给咱们找麻烦。真正可虑者,是庞金标的防营。所以,我们必须把庞家的视线吸引住,让他顾不上考虑其他,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好做手脚。”
赵冠侯微笑着拿出了怀里的当票“这当票在我身上揣了几天,现在,是到了该赎当的时候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拿什么赔给我!”
孙美瑶的股票已经成功取出交接,银子的数目比较大,一时还凑不齐,不过先期的款子已经拿过来。这么多钱,自然不能用现银,孙美瑶那份,用的是金条。赵冠侯手里,现在也有了几百两银子的银票,尾款部分,用不了多久也会拿过来。苏寒芝见他有了钱,就越发不支持他去做这种冒险的事情,紧拉着他的胳膊
“元丰当铺那边想必也有准备,我怕你去了之后,又是一身伤的回来。咱现在有了钱,就别玩命了。这个手指头,咱不赎了还不行么?”
“那哪行,如果不赎手指,又怎么要回孟家的珠子。孟东家对咱不错,不光送了云水、人参,这几天又让人送了不少药过来,孙掌柜这伤好的这么快,跟那药也有关系。咱们受了人家的人情,总是要还的。放心,这事我早就盘算好了,现在不怕他打人,就怕他不打。”
他赶去元丰当时,店面里很清净,在他前面,只有一个身形单薄的年轻人。满脸泥垢,发辫也有些散乱,身上穿一件又宽又大的玄色旧湖绉棉袍。看相貌就知道是个有芙蓉之癖的,生平最亲近的朋友只有福寿膏。他手中捧着一轴古画,进门就奔了头柜。
头柜的朝奉看见赵冠侯进来,脸色就是一变,忙对伙计丢个眼色,随后一本正经的看起那名年轻人手里的画,仿佛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
赵冠侯将手中的包袱朝三柜眼前的柜台上一放,用足力气大喊了一声“掌柜的,赎当!”
三柜见是他来,已经起身离开,二柜、头柜又都不肯过来接这个话头,赵冠侯自己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柜台前,没人接待。头柜的朝奉对那那名年轻人问道:“少爷,你这画想用多少钱?”
年轻人却是久与当铺来往的,见此情景,也知道事情有些变化,便用手按住了那副画
“我这画不急,你们先办你们的事,我先看看。”
这时,那位掌柜已经小跑着从后院跑到前厅,远远的对着赵冠侯就施了个大礼“这位爷!小的我那天不该言语不周,冲撞了您,是小的不是,您可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啊。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咱们有话,到里边去说。我那有新到的好茶叶,正好孝敬您。”
赵冠侯面沉似水,冷哼一声“掌柜的,咱没这么深的交情,也不用那么多废话。我今天带了大洋,还有当票,一应俱全,请你把我的手指头拿出来吧。这当票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的,赵冠侯小指尾指半截,请你拿出来吧。拿了东西,我也好走路,今天我请了刘道远刘老喝茶,可没有太多时间陪你这磨牙,赶快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