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京城再见有别情

衣青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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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他倒乖觉。”见那位兵部官员借故告辞,赵璨忍不住笑了一声。

    &nb平安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名声多大,对他这样的地位来说,能攀上你,说一两句话,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nb要不是看平安的面子,就算他过来请安,赵璨会给一个眼神吗?对方也不是傻子,这时候自然不会抢了平安的机会。

    &nb赵璨这才转过头来,笑吟吟的看着平安,“那你呢?”

    &nb平安顿了一下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

    &nb对其他人来说,能攀上赵璨,跟他说几句话就是莫大的荣幸,那自己呢?

    &nb平安忍不住笑了,“能得殿下青眼,在下自然也是荣幸之至。”

    &nb“过来。”赵璨朝平安开口。

    &nb他就站在原地,只是用视线在平安身上一寸寸的扫过。明明没有任何露骨的言辞和动作,平安却忍不住觉得浑身微微发热。

    &nb他脚步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站在赵璨身边,为了避免被人看见,还稍稍落后了一个身位。

    &nb两个人站得很近。但其实彼此间还是有着巨大的空隙。只是这已经是最亲近的距离了,毕竟不是在密室之内,这亭子四面都有人能够看到,有任何过分亲密的动作,说不定便会落入其他人眼中。所以两人也只能如此,聊慰相思。

    &nb赵璨微微抬手,借着衣袖的掩饰,蹭了蹭平安的手背,然后才低声叹道,“平安,我很想你。”

    &nb“我也一样。”平安看了他一眼,“你回京之后,看样子过的不错。”春风满面,气色极好。不过也可以想象,当他挟着不容忽视的战功和名声回到京城时,他就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事事都需要低调的赵璨了。

    &nb赵璨的视线也挺在他脸上,低声调笑道,“你看上去倒黑了许多。”

    &nb平安忍不住想抬手摸摸脸,幸好忍住了。他心里暗骂赵璨,脸上却摆出无奈的表情,“你也知道我在修水泥路,虽然不需要我自己动手,但总要亲眼看着才放心。晒了一路,不黑才怪了。”

    &nb停了一下,他抬眼跟赵璨对视,注意到对方的肌肤白得几乎透明,有些不服气轻哼道,“我又不是白面书生,晒黑了才有男子气概。”

    &nb赵璨为此闷笑了两声。

    &nb他走到亭子中间的石凳上坐下,对平安道,“对了,不是要给我上茶吗?快去吧。不然外头的人该觉得奇怪了。”

    &nb平安瞪了他一眼。出了亭子,去取茶水。

    &nb天气还是有些热,每日里士兵们操练那么久,自然需要补充大量的盐分和水分。所以平安让人在这里搭了灶,煮了一大锅的盐茶水供应。当然,官员们自己喝的是开小灶烧的茶水。

    &nb给赵璨喝的,当然也是这个。

    &nb皇家花费了大工夫才修出的金明池,自然也不可能是四四方方刻板无趣,所以许多地方都是流觞曲水,极尽雅致。

    &nb只不过这样一来,要沿着湖边走上一圈,需要花费的时间就太多了。

    &nb平安这一去一回,等重新走到亭子里时,已经是浑身汗水。

    &nb赵璨让他坐下,倒了一杯茶水给他,“歇会儿吧,看把你累得,我都心疼了。”话是这么说,脸上却带着笑意,分明是在调侃。

    &nb茶水端到这里已经不那么烫了,不过还是热得慌。平安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

    &nb赵璨就着这个动作,将他的手指抓在手心里捏了捏,然后才放开,目光却一直缠绕在平安身上。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一口气,“这种事事都要受拘束的日子真让人气闷。你回来时我本来要去找你的。”

    &nb“幸好你没来。”平安不客气的说,“我现在住在司礼监的地方,四周全是陛下的眼线。”

    &nb说句实话,一时半会儿,就算赵璨去找平安,也不会有人想到其他地方去,多半是觉得赵璨想要拉拢这个皇帝身边的人。对赵璨来说影响不大,他就不一样了。

    &nb毕竟是在外面,两人也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所以赵璨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我听说你给陛下出的那个主意了,真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

    &nb让皇帝用国库拨款来换经营权,这一招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结果那些摩拳擦掌的大臣们,连平安的面都没见到,就只能偃旗息鼓了。

    &nb平安挑眉,“那叫快刀斩乱麻。否则只要陷进这件事里,想再干干净净的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nb赵璨“嗯”了一声,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来时我也看到了外面的水泥路,瞧着的确不错。考虑一下先把河北的路修了?”

    &nb“这你要去找田太监。”平安歇了这会儿,缓过气来,身上的汗也被风吹干了,便又捧起茶盏慢慢的喝,“我身份不够,这件事情陛下是交给他负责的。”

    &nb不过想了想,还是给了一句提示,“不过河北是战略要地,道路交通最为重要,想必会优先考虑。”

    &nb西北的路他从秦州一路过来,就修得差不多了。至于秦州再往西北的方向,有水泥厂建在当地,想必修路并不是什么难事。在平安的计划里,接下来要修的有两条路。

    &nb一条是河北的。军事战略要地,消息来往和军队的调动,对于道路要求都很高。这条路修好之后,往后从河北往京城送信,可能只需要几天时间。打仗的时候,能够抢占一分先机,就多一分胜算。

    &nb另一条是去江南的,那里是大楚最为富庶之地,鱼米之乡,经济发达,整个大楚每年岁入,有一多半是来自江南。然而江南跟朝廷的关系,却又十分微妙,整个江南官场同气连枝,隐隐游离于朝廷之外,以江南世家的利益为重。

    &nb修了路,自然就能够加强朝廷和江南的来往,增加朝廷对江南的约束力。

    &nb至于别的地方,就只能往后排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无论是在哪一个年代,都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公平。修路的时候可能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够彻底完成,总要有个先后顺序。

    &nb平安将自己的建议写在了给田太监的建议书之中,但是他也不知道田太监最后会怎么选择。

    &nb毕竟这件事里面可操作的地方还是很多的。在皇帝决定将水泥公司和道路公司开成皇家公司之后,那些想要插一手的人,想必会很快改变策略。

    &nb他们对皇帝没办法,不代表对田太监也没有办法。虽说不能够做得明目张胆,但是暗地里打点一番,让田太监优先考虑修自家这边的路,也是理所当然的。

    &nb在这一点上,平安不幸的觉得,江南路的官员们会做得比河北路的更彻底。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有钱。随便将江南的富商们拉出来,每人出一点钱,分公司很快就能够城里起来。

    &nb田太监要打开局面,当然也会优先选择比较支持自己政策的地方。

    &nb河北路唯一的优势就是有个赵璨肯出头,而且那边的关系网相对没有江南那么复杂,大家还算是一条心。

    &nb赵璨闻言若有所思,道,“回头就让河北巡抚写折子回京,向陛下要求。”

    &nb如果皇帝下达命令,路从河北开始修,想来田太监也好,其他什么人也好,都是不能够反对的。而且理由也是现成的,长河部落一直对大楚虎视眈眈,战略上必须要给与最大的重视。

    &nb尤其是,赵璨手心里还捏着别的东西。

    &nb虽然两人都有些舍不得,但这次见面还是不得不就此结束。前面广场上演习的河北军已经结束,平安端着茶壶茶杯回去之后,赵璨便也起身离开了。

    &nb有人迎上来,围着平安打听消息。

    &nb大家都猜到了赵璨的身份,只不过没人有那个胆子上前打招呼。所以平安和赵璨猜得不错,两人谈话期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nb知道归知道,这些人还那么没眼色的上前打听消息,平安自然也给不出什么好脸色,板着脸说几句套话,其他人看出端倪,便也都跟着散开了。

    &nb反正赵璨只是个皇子,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的确是很难得巴结上的对象,但如果巴结不上,也不是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事。

    &nb不过背地里难免议论平安装模作样,自己要去奉承赵璨,还要防备别人。对这种话,平安听听就算了。

    &nb第二日便是正式的演习。

    &nb平安自然是要随驾的,而且因为负责修水泥路和准备演习的缘故,还被特许待在銮舆上,为皇帝作讲解。当然了,他只能坐在车前。但就算是这样,也已经是难得的殊荣了。因为坐在他身边的,就是御前大总管,司礼监掌印太监张东远。

    &nb到了城外,皇帝还特地从车上下来,体验了一把走在水泥路上的感觉。

    &nb因为是刚刚铺好的路,所以看上去特别干净。对于从没有见过这种路面的古代人来说,更是十分赏心悦目,不光是皇帝,不少朝臣都上去踩了踩。要不是因为这里距离金明池毕竟还有一段距离,恐怕大家都想就这么一路走过去了。

    &nb不过,坐车和骑马从上面过,也是另外一种体验。

    &nb虽然皇帝乘坐的銮舆制作得十分精美,甚至也加了减震措施,但是在颠簸的路面上,能够起到的效果十分有限。但是在这平坦的水泥路上,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nb至于骑马的诸位大人,也是点头不停,显然对此十分欣赏。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水泥路上,反倒是军演的事情被放在了后面。

    &nb皇帝走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还带来了几位俘虏,大手一挥,便将他们也带上来了。

    &nb有好东西,当然要让“友邦”也看一看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nb大概是舍不得这么好的路面,大家都“走”得特别慢,差点儿误了吉时。最后张东远推着平安过去提醒皇帝,这才加快了赶路的速度。这一下子道路的平稳便显示出来了。

    &nb皇帝盘算着回头赏赐平安点儿什么东西才好。

    &nb毕竟之前虽然知道水泥路好,但究竟有多好,没有见过的人是绝对形容不出来的。

    &nb所以不管是皇帝,还是朝中重臣,虽然重视,但实际上却也并没有很当一回事。因为他们大部分时候走的路,都是青石铺成,平平整整,并不觉得水泥路就能好到哪里去。之所以重视,还是因为这关系到国计民生。

    &nb可是现在看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东西比想象中的还要好。青石路贴得再严丝合缝,车轮滚上去的时候,多少还是能够感觉到的。再说,要将青石切割打磨成大小完全一样的规格,也是十分麻烦的。耗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青石可用。

    &nb但水泥就不同了。据说一包水泥加上水和沙子,就能铺出十几块青石大小的地面,而且绝对没有任何缝隙,不要一天时间就能弄好。

    &nb这种东西,平安弄出来之后想着要献给朝廷,那是他的一番心意。皇帝却不能够就这么拿了,而没有任何表示。否则岂不是寒了平安的心?

    &nb水泥路的热度一直到军演开始才慢慢消退。

    &nb这时候军中的训练倒也没有平安想的那么糟糕。虽然没有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正步走这种倒霉的训练方法,但是军队绝大多数都要求令行禁止,也自有另一套训练的方法。

    &nb因为这会儿的战争基本上都是远程弓箭手射几轮,然后就进入短兵相接的节奏。所以主要训练的就是弓箭手的配合。

    &nb一般来说都是三排:第一排张弓射箭之后退下,第二排要立刻补上来。而退回去的第一排则要立刻取箭搭弓,站在第三排后面准备着补上。保证没有空档,尽量多的杀伤敌人。这么射个一两轮,基本上距离就很靠近了。

    &nb然后便是骑兵冲锋。尽量将对方的队形冲乱,不能够前后兼顾,这样胜算自然就大些。不过实际上,大楚在面对北方的草原人时,多半是被冲锋的那一方。因为大楚的骑兵根本不能跟他们相比。

    &nb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步兵方阵。大家都披重甲执盾牌,只要不被骑兵冲开,那么对方的优势就被瓦解了。接着躲在盾牌后面的其他人举刀便砍。一般砍的都是马腿,伤了马之后骑兵多半就乱了。

    &nb所以最后是步兵的劈砍。军队的配置一般都是刀,因为劈砍这样的动作能够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而且兵刃也不容易卡在肉里拔不出来。

    &nb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阵型的演练。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多半最后都会陷入混战,根本没办法指挥,只能靠三五人的小队相互支应。所以平日里阵型的演练,也是很重要的。

    &nb比如三人一队,其中一人举盾牌,另一人拿刀,还有一人执枪,有t有远程还有暴力dpr>

    &nb而且实际上,就算古代,皇帝也经常会动不动搞个阅兵什么的。所以禁卫军的存在,除了护卫皇城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平日里演练这些东西,保证看上去十分好看,赏心悦目,让皇帝满意。

    &nb所以虽然是平安做的计划书,但他在这方面平安能做的有限,真正属于他安排的部分,是让河北军和西北军来了一场模拟战争。

    &nb因为是边军,所以身上自然而然带了一种煞气,跟居住在京城这样的锦绣丛中的禁卫军比起来,招式凌厉,没有那么多花哨,以杀人为最终目的。虽然用的是木刀和没有箭头的箭,以击中要害为判断标准,但战斗场面也还是十分激烈。

    &nb最后河北军以微弱的优势惨胜。

    &nb和观赏性质的禁卫军演习比起来,这场战争让许多文臣看完之后都沉默了。

    &nb战场上刀剑无眼,这话谁都会说,但他们平日里是根本看不见的。除非外放到边城做官。就算平日里看演习,能看到的也是禁卫军那种你来我往的表演性质的“打仗”。

    &nb这次皇帝一拍脑子让边军进京,之前朝臣们还觉得十分不满,看完了演习之后,心中却有些震撼。

    &nb以至于后面的皇帝与士兵同乐,发月饼的环节都没有那么热闹了。倒是士兵们那边的反应十分激烈。虽然——皇帝根本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发月饼,只不过下了个命令而已,事情都是别人做的。

    &nb不过皇帝倒是尝了一口发下去的月饼。

    &nb有点硬,口感……一言难尽。平安在旁边看着皇帝满脸纠结的样子,差点儿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nb士兵们吃的月饼,用料和口感自然都不会那么讲究。月饼是五仁馅儿的。虽然后世五仁月饼已经被黑出翔,但实际上,在这个年代糖是很贵重的,就是花生瓜子这些干货,也并不那么易得。所以能够吃到这样的月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

    &nb俗话说得好,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若不是朝廷强制参军,谁也不会愿意去当兵,所以他们的日子,并不会比普通百姓好多少。很多军队,不打仗的时候吃的都是粥,也就是饿不死罢了,连训练都没有力气。

    &nb所以平安既然说要皇帝与士兵们同乐,吃的东西当然也不能例外。

    &nb赵璨站在更远些的地方,注意到平安脸上偷笑的表情,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结果就站在他身侧的六皇子赵玘忽然问,“七弟在笑什么?”

    &nb“只是看到我大楚赫赫军威,心中高兴罢了。”赵璨敛了笑,随意道。

    &nb赵玘意有所指的看着他,“是吗?为兄还以为你是看到了什么人呢。”

    &nb赵璨不由眯了眯眼睛。

    &nb“六哥这话很有意思。莫非你觉得我应该看到什么人不成?”他问。

    &nb赵玘深深的看了赵璨一眼,“为兄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nb至于是不是开玩笑,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不过赵璨可不会认为他这话只是随口一说。赵玘这个人吧,表面上看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似乎一直都跟在赵瓖身后,事事都以他马首是瞻。

    &nb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会被骗到,赵璨也不会。

    &nb因为他已经经历过的一次,所以很清楚,赵玘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nb上辈子,赵璨就差点儿吃了赵玘的亏。所以这一次,他对这个人,是从一开始就十分警惕的。但赵璨并不急着对付他,因为……赵璨很清楚,四五六三位皇子明明是一母同胞,按理说应该齐心协力,但实际上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nb他们内部的问题比所有人想到的还要更严重许多。上辈子,最后就是三个人内斗,彼此消耗,才让赵璨捡了个便宜。

    &nb这辈子么,事情的发展也没有出乎赵璨的预料。

    &nb根据赵璨所查到的消息,这三位亲兄弟之间的关系简直精彩万分,都能够写一出大戏了。

    &nb赵璨很期待后续。

    &nb皇帝大概秉承着不能我一个人倒霉的想法,让张东远带着人,将月饼一一分发到了诸位大臣和跟来的皇室宗亲们手中,让他们也尝尝味道。

    &nb平安亲自将一块月饼递到赵璨手中,朝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赵璨立刻感觉要糟,平安算计人的时候才会这么笑呢!

    &nb皇帝给的赏赐,那当然是不吃不行的。所以大家都苦着脸将月饼送进了嘴里。偏偏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月饼,实实在在巴掌那么大,又硬又甜,还带着一点儿油味,许多大臣吃了一口脸色就变了。

    &nb赵璨不慌不忙的将月饼举到唇边咬了一口。

    &nb嗯?他不由面露惊讶,这月饼松软可口,似乎没有那么难吃?再看其他人苦着脸的样子,想想平安狡黠的笑容,赵璨便确认自己拿到的是比较特别的月饼了。

    &nb这个平安啊……吃到嘴里的月饼明明是咸口,但赵璨却不由的心下一甜。

    &nb他连忙收敛表情,摆出苦脸,三两口便将月饼吃掉了。

    &nb正好六皇子转过头来,看到他吃完最后一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nb听说赵璨在河北的时候身先士卒,甚至曾经吃住跟士兵们在一起,莫非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