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啖螯讥尔雅 - 第194话

水草二十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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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人思忖无休,决唇堤而泄万语,约莫一炷香后,无忧方随苍文赫连泰共至知日宫主殿。

    三人坐定,无忧起身,恭立赫连泰面前,施揖之际,已是惹得赫连泰两手齐摆,生怕无忧再提金乌丹之事。

    无忧窃笑,柔声恭顺:“方才无忧谔谔,望赫连山主莫同小辈计较。”

    赫连泰这方横了眼目,应道:“不知不怪。”

    “无忧求山主据实相告,方才查无悯伤情,其......”

    赫连泰解意,缓声安慰:“势虽重,命无虞。”

    无忧同苍文俱是拊膺,长舒口气。

    “现下,养默宫之事,不知无忧可还助得一臂?”

    赫连泰思及孙儿,再念方才顾放怀凶相,料算养默宫人已遭毒手,不胜唏嘘;白头尚在,青丝早夭,念及此处,赫连泰竟是顾不得山主威仪,号啕涕泗。

    无忧见状,心下一紧,眼风一扫,示意苍文进茶。

    “赫连山主,尚未亲见,暂莫言弃。”无忧徐徐递上茶盏,缓道:“真如山主所言,弄老宫主早浸丹毒,却也未曾同知日宫上下刀兵相见,如此想来,其性未尽泯。”

    赫连泰闻声,更见怆然,发如乱絮,褰裳拭泪,宛若垂髫之恣意。其心下反道:汝岂可知,弄觞同弄无悯父子一战,何曾讲了血脉情分?亲子亦下重手,放怀年幼无知,真受妖丹蛊惑,屠亲灭妻,岂在话下?忆起那日龟镜堂上弄无悯戚容,赫连泰悲声再起。

    无忧稍退半步,侧目左右,目炬无处着落,这便轻道:“现下养默宫,也不知是何情状。”稍顿,愣愣瞧着苍文,愁道:“文哥哥,雀儿姐姐同无忧得见一面,引为知己,可好派些知日弟子前往散酒障一探?”

    “毋需烦扰!”赫连泰闻声立止,阖目应道:“悯儿已往探过,吾亦细查,障内无一人可见,无一迹可循。”

    无忧面上乍红,握拳疾道:“如此,散酒障岂非指日改姓?”

    赫连泰闻声,若有所悟,捻须颔首,闻无忧再道:“若连半分顾氏陈迹亦无,那这养默宫,算得劳什子养默宫?”

    无忧一顿,上前再拜,垂眉之际,落泪无声。

    “知日同养默之谊,岂止故交?现下知日自危,无暇多顾,唯劳山主,速入散酒障,独撑养默宫,以为依傍!这般,顾氏承天应命,亦有归处。”

    赫连泰闻声,想其念弄无悯同顾氏交情,这方有此一求,心下暗道:其言有理。散酒障得天独厚,灵气四溢,顾氏上下无踪,若吾坐视,恐渔人得利。思及此处,如坐针毡,连掌上茶盏,亦是轻往桌边一搁。

    “散酒障之事,容后再议。汝等小辈,莫要焦心。”赫连泰已然起身,叹道:“现下不姜山子弟仍需倾力探吾孙儿行踪,这便不多搅扰。”稍顿,回身接道:“仔细侍候悯儿。”

    无忧应承,躬身施揖,闻赫连泰脚步仓促,又再接道:“无忧尚有一求......”

    赫连泰头亦不回,沉吟少时,已然接道:“妖丹之事,吾不知悉。”

    “无忧叩谢!”

    第二日丑时。

    弄无悲徐徐转醒,疲累难堪,单肘支身,侧目抚心,见桌边淡影,正自低眉,水葱玉甲,徐徐剥了颗果子吃。

    ”终是回神。“无忧浅笑,盈盈上前,递了颗紫李,轻道:”无悲,伤处还痛?“

    弄无悲眨眉二三,唇角稍开,浅笑不应。

    无忧徐徐捡了榻边一坐,轻道:”赫连老儿已被打发,想来其忙于抢占散酒障,近日无心无力,难往吾知日宫寻衅。“

    弄无悲徐徐咽了喉上腥气,稍一起身,无忧见状,这便直往木施,又再捡了件清爽外袍,正欲为其披上,却见金字又现:“赫连泰既去,吾不着灰袍。”

    无忧一怔,呆立一旁,见弄无悲面容惨白,不由探身轻道:“可是恼无忧伤了你?非此急策,如何唬得住赫连泰?”

    “吾不怨无忧。只是勾连前后,无忧同兄长,着实一路。”

    无忧见字,反是淡然一叹,苦笑不迭:“无忧不过百岁小妖,多的是腐肉逢刀俎,任人脍捷之时,若非蔽肠毒计,何以自全?”

    弄无悲摇首不止,反是探手轻将无忧一掌握了。

    “无忧同兄长,俱是高智之辈。”

    无忧嫣然,见金字未收:“请君入瓮,使得便当。“

    无忧轻哼一声,应道:”虽不知无悯之前谋划,然养默宫终归无悯所害,赫连泰若于肩山得顾放怀行踪,岂不生疑,头一猜测,便是寻仇。“

    “如此,若欲反转,必得化凶徒为遭难者,方可推脱。”无忧一顿,嗤笑道:“且金乌丹事重,若非将此事推出,混淆耳目,赫连泰多经风浪,必难轻信。“

    弄无悲闻声,心下一震:其竟将金乌丹之事和盘托出?

    “莫慌。”无忧查其颜色,轻道:“赫连泰并非愚痴,绝不会将此信走漏。”话音未落,无忧缓将两掌收归胸前,眼风一扫弄无悲,便自行把玩十指,不再多言。

    “顾放怀为金乌丹所惑,迷失心智,戕伐满宫,贻害手足;倒是知日宫主,大义凛然,悲悯无双。“无忧轻笑,半晌,又再接道:”一干仙家,道貌岸然,还不是尽在吾之股掌,尤现狗态?“

    弄无悲面上赤红,唇角一颤,却又徐徐将无忧一掌拉回,食指轻点,于其掌心写道:“无忧这般,知日颜面几丧。”

    无忧睫上氤氲,垂眉轻道:“吾所谋所画,所求所存,唯不过知日颜面。”

    弄无悲稍一使力,将无忧弱腕紧握,心下暗叹:兄长同无忧之计,竟是不谋而合——前言后语,不见疏失;因果先后,未有纰漏。只是,二人皆是这般算计,如何互信?思及此处,弄无悲身子后仰,定定瞧着无忧,见其容姿烂漫,神思翩然若云飞水走,弄无悲长纳口气,不由计较:究竟,汝心下所望,是兄长?知日宫?抑或......无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