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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乱军冲散后,仇白飞好不容易逃出苏明,出了城门在他身边只剩八百余人。
亲兵便询问道:“大帅,我们该往何处?”
“既然敌军已经攻破苏明,想来附近的三座城池也是不保。”
仇白飞思索了片刻,马鞭指着东面说道:“先去章云休整,再回洛川。”
仇白飞引着众人便朝章云方向撤离,一路上,他小心避开丹郡、鹤舟、昆岗等三城的要道,专挑小路走。
行了五六里路程,忽闻左侧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循声望去却见火光晃动,兵甲如林,为首一员将领手持双陌刀,脚胯高头马,大喝道:“仇白飞,哪里走!”
那人正是王栋,仇白飞吓得心惊胆寒,哪敢逗留,当即叫唤众人加速逃走,王栋岂容这天大功劳在眼前流逝,率领一百陌刀骑奔袭而来。
可是陌刀本就沉重,战马跑起来颇受影响,相比仇白飞众人都是轻装逃走,速度更快,王栋追之不及,气恼万分,骂道:“他奶奶的,刚才发什么疯,带两口这么重的刀去追人,早知道让轻骑兵上去。”
仇白飞有惊无险地摆脱了王栋的追捕,但众人受惊不小,身心疲惫,就在他们通过幽林之时,数枚利箭从暗处射来,几个亲兵中箭毙命。
又有伏兵?仇白飞大吃一惊,愣住马缰,双眼警惕地扫视四周,果然西面涌出一只军马,为首者手持强弓,指扣箭矢,例无虚发,仇白飞的几个亲兵一一坠马。
“仇白飞,束手就擒吧!”
伏兵之首正是梁明,他喊话道。
仇白飞咬牙骂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不到仇某竟要被尔等鼠辈戏耍!”
梁明大喝道:“死到临头,还冥顽不灵,来人给我放箭!”
嗖嗖的弓弦弹响,箭如飞蝗,仇白飞众人哪敢久战,拔出军刀拨开几箭后,立即朝北面逃去。
两番受伏,仇白飞身边的兵马折损过半,而他手臂也中了一箭,气弱势颓,好不狼狈。
领着垂头丧气的一干亲兵,仇白飞继续奔逃,但是人困马乏,行程大大受限。
走了两里,又见前方兵马挡道,领头者正是孙德。
“生擒仇白飞!”
孙德大喝一声,率军奔来,仇白飞强打精神,命令左右迎敌,拖住孙德,自己冒烟突火而去。
孙德也不来追赶,只顾抢夺旗帜,任由仇白飞退走。
天色微明,黑云罩地,忽然大雨倾盆,湿透衣甲。
仇白飞与军士冒雨而行,诸军皆有饥色。
仇白飞令军士往村落中劫掠粮食,寻觅火种,方欲造饭,后面一军赶到。
仇白飞心甚慌,仔细一看原来却是儒门高手乐凝,封羿等人来到。
封羿道:“大帅,靳丞相得知苏明战况,特派吾等前来接应。”
仇白飞大喜,令军马且行,问:“前面是那里地面?”
左右来报:“一边是南彝大路,一边是北彝山路。”
仇白飞问:“那里投章云去近?”
军士禀曰:“取北彝过潼湖口去最便。”
操教走北彝。
行至潼湖口,军皆饥馁,行走不上,马亦困乏,多有倒于路者。
仇白飞让众军前面暂歇,马上有带得锣锅的,也有村中掠得粮米的,便就山边拣干处埋锅造饭,割马肉烧吃。
尽皆脱去湿衣,于风头吹晒;马皆摘鞍野放,咽咬草根。
仇白飞坐于疏林之下,气势倾颓,看着这数百残兵,心中悲苦莫名。
就在此时,前军后军一齐发喊、仇白飞大惊弃甲上马,众军多有不及收马者。
早见四下火烟布合,山口一军摆开,为首乃巾帼麒麟白翎羽,横枪立马,娇叱道:“仇白飞,你要走那里去!”
诸军众将见了白翎羽,尽皆胆寒。
乐凝拔出佩剑,骑无鞍马来战白翎羽。
封羿挽弓搭箭,纵马也来夹攻。
两边军马混战做一团。
仇白飞先拨马走脱,诸将各自脱身。
白翎羽从后赶来。
仇白飞迤逦奔逃,追兵渐远,回顾众将多已带伤。
乐凝和封羿掩护众军撤退,也不做纠缠,使了个虚招便策马离去。
仇白飞摆脱追兵,正行时,军士禀曰:“前面有两条路,请问大帅从那条路去?”
操问:“那条路近?”
军士曰:“大路稍平,远五十余里。小路投猿臂林,近五十余里。只是地窄路险,坑坎难行。”
仇白飞令人上山观望,回禀道:“小路山边有数处烟起;大路并无动静。”
仇白飞思索三番,教前军便走猿臂林小路。
诸将曰:“烽烟起处,必有军马,何故反走这条路?”
仇白飞道:“岂不闻兵书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龙辉多谋,故使人于山僻烧烟,使我军不敢从这条山路走,他却伏兵于大路等着。吾料已定,偏不教中他计!再者,贼军骑兵犀利,走此密林小道方可限制其骑军机动性,对吾等是大大有利。”
诸将皆曰:“大帅妙算,人不可及。”
遂勒兵走猿臂林。
此时人皆饥倒,马尽困乏。
焦头烂额者扶策而行,中箭着枪者勉强而走。
衣甲湿透,个个不全;军器旗幡,纷纷不整:大半皆是被白翎羽赶得慌,只骑得秃马,鞍辔衣服,尽皆抛弃,苦不堪言。
入了密林,便觉得阴风阵阵,众军冻得直打哆嗦。
封羿问道:“大帅,此地树多草密,需小心敌人纵火。”
仇白飞道:“无妨,现下正值多雨春季,他们点不燃火!再说了,地势险峻也不是对我们而言,贼军若来打,本帅也可借地势掩护。”
封羿总算明白仇白飞的意图,此地虽险,但对于仇白飞这支残兵未必不是好事,复杂的地形可以阻挠龙麟军的追兵,同样也对手若真在此地埋伏,仇白飞也可以借着地势与之周旋,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可谓是一个喘息之地。
仇白飞道:“大道看似没有伏兵,但风险更大,我军只剩不到五百人,要是在宽阔的地势遇上贼军,不说其他,就是那些骑兵也足够叫吾等九死一生了。”
他冒险走远路,走小道也是顾忌龙麟军那犀利的骑兵和武器,最起码在密林里对手的杀手锏施展不开。
先前对仇白飞选择此道还有些不悦,如今听了这番说辞,封羿不禁连连点头,暗忖道:“胜不骄,败不馁,能在如此险恶的局面冷静思考,仇白飞不愧一代帅才。”
仇白飞命人在周围布下哨岗警戒,然后令众军稍作歇息,意图休整个把时辰再赶路。
黎明破晓,日出东方,但林中树叶盖顶,阳光投不下来,四周还是极为昏暗,仇白飞觉得有些眼乏,便闭目小睡了片刻,但却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人五花大绑捆住,吓得他立即睁眼。
稍稍喘了口气,仇白飞暗忖道:“这个时候竟然作此怪梦,此地看来不宜久留,速速离去为妙!”
于是又命众军开拔,继续赶路,众人还没休息够,身困力乏,满肚子怨气,但仇白飞军纪极为严厉,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硬着头皮赶路。
在密林中穿梭,需辨明方向,乐凝从怀中掏出罗盘替大军指明方向,越是深入猿臂林,仇白飞眼皮跳得越厉害,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人在窥视自己,于是回头查看,但每次回头都只是看到自己的士兵,并无异状。
封羿看出仇白飞脸色不佳,便问道:“大帅何事愁眉?”
仇白飞道:“封先生,你可觉得这儿怪怪的。”
封羿道:“并无异样,是不是大帅多心了?”
仇白飞叹道:“但愿如此。”
说罢又继续赶路,走了半里,那种不安依旧缠绕心头,仇白飞拉住马缰,下令道:“全军止步,给我报数!”
在这个时候还要清点人数,众将觉得主帅越发不可理解,但还是照做,清点结果全军还有四百一十八人。
仇白飞摇头道:“不对,刚才启程前还有四百五十六人,怎地少了几十个?”
封羿道:“林路崎岖难行,士兵难免会掉队。”
仇白飞道:“掉队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没了几十个,这其中必有蹊跷。”
说罢便命左右检查队伍,果然是少了几十人,于是便询问士兵,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同伙去了哪里。
仇白飞暗叹一声:“希望只是掉队吧。”
说着便继续行走,但每走一段路,他就觉得人数减少那么几个,先前是两三个人,之后便是七八个,到后来就是十几个,一座猿臂林就像是一头饕餮巨兽的大口,不断吞噬进入林中的人。
走了三里路,仇白飞的残兵只有三百六十五人,儒门两大执事也感到个中不妥,乐凝蹙眉道:“大帅,切让妾身吹奏一曲!”
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支白玉萧,置于芳唇之前,凝气提元,以沛然浩气吹奏乐曲,悠扬而又清远的音波向四面传去,震得树木晃动,杂草颤抖,随着音波蔓延,四周的高树上传来几声闷哼,几口鲜血洒落地面,显然是被音波震伤。
“有伏兵!”
仇白飞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的人为何会不断地减少,十有八九是跟这些伏兵有关。
眼见行踪暴露,隐匿的人也不再压制,大喝一声:“孩儿们,动手!”
话音方落,只见四周树丛中人影飞掠,矫健敏捷,在树木之间来去自如,如履平地。
仇白飞下令放箭杀敌,但这些敌人在树木中穿梭,树枝树叶将箭矢遮挡了大半,仇白飞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
只见这伙人数目并不多,也就两百余人,他们有的荡着树藤,有的上串下跳,嗖嗖几个起落便将仇白飞的人给捉到树上,仇白飞这才明白自己的人是如何减少的,原来是被这些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捉走了。
“全军结半月阵迎战!”
仇白飞立即命令众人摆出防守架势,抵御敌人偷袭,众军弧形散开,相互依托,结半月阵防守。
但对方也不急于进攻,就这么在四周高树里窜走,不断地扰乱仇白飞等人的视线。
封羿不同于普通士兵,他目光如炬,气息瞬间锁定一个敌人,随即一箭射出,将其一箭贯穿。
“小五!”
眼见兄弟惨死,首领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找死,随即一股妖气透体而出,只见一尊八臂猿猴的幻化妖相浮现树丛,正是猿族妖将袁飞子。
乐凝和封羿这才看出敌人来头,竟然是一群猴精。
八大妖族各有特点,独角巨人族力大无穷乃是天生的重型兵种;狮族、苍狼族骁勇善战,乃正面战场的主力;傲鸟族制空,居高临下偷袭敌军;狐族善于变化,适合当细作;蛇族和蝎族使毒,善于暗杀和偷袭,而这猿族便是这丛林战的行家,他们善于攀爬,在林中矫健敏捷,往往叫敌人防不胜防。
这深山老林正是猿族的天下,袁飞子率众奔袭,来去如风,一击便退,无论得不得手他们都不会在地上跟敌军纠缠。
只见一个猴妖猛地跳下来,一刀砍翻一个敌兵,然后又爬上树去,使得仇白飞想反击都无从下手。
射箭吧,四周都是杂草树枝,别说瞄准目标,就连箭都射不出去,也就封羿一人可以威胁这群猴妖,可是袁飞子领教过封羿的箭术,怎会让他安然出箭。
封羿刚刚拉上弓弦,袁飞子便掏出暗棋朝他射来,封羿只得收箭防御,无法有效放箭。
乐凝见状便要吹奏音波乐曲,但袁飞子马上下令:“全部后退!”
乐凝还没来得及吹奏,猴妖们早已躲得远了,音波根本震不到他们。
要想吹奏音波功,就必须凝聚足够的真气,但凝聚真气也是个损耗的事情,长期地凝气极为疲惫,尤其是凝聚之后又散去,对功体简直就是一种损伤,乐凝被这些猢狲折腾了几回,便感到疲惫。
袁飞子窥准机会,大喝道:“兄弟们,小娘们没气了,咱们动手!”
众猴妖兴奋地连连嚎叫,掏出飞钩朝着地下敌军投去,铁钩入肉,仇白飞的士兵被硬生生拽了起来,半月阵顿时溃败。
瓦解敌人最后防御后,众猴妖向仇白飞投掷暗器,伤亡惨重。
袁飞子又下令:“丢裂空子!”
众猴妖又祭出裂空子投下,下边顿时炸开了锅,这一只残兵损失九成以上,仇白飞也被爆炸的气浪掀落战马,摔得浑身剧痛。
他意志顽强,强忍剧痛,又翻身上马,奋力逃命。
眼见敌帅孤身逃命,袁飞子嘿嘿一笑,飞掠窜袭,追了上去,这一人一妖便在树林里展开了追逐。
仇白飞在下边策马狂奔,袁飞子便在树木间跳跃攀爬,追了三百余步,袁飞子抓过一条树藤,灌入妖气,朝着地上的仇白飞抽去。
注满妖气的树藤不下于铁链,仇白飞肩膀挨了一鞭,筋骨欲裂,整个人都被被抽到半空,袁飞子哈哈一笑,手腕转动,施展巧力,树藤在半空打了个圈,将仇白飞给卷成了一个粽子,然后袁飞子手臂一提,便将仇白飞拽到树上。
“妖猴,你敢对本帅无礼!”
仇白飞又急又怒,不断挣扎,但注入妖气的树藤坚韧无比,他一时半会也挣脱不得。
袁飞子嘿嘿一笑,顺手封住他的穴道,仇白飞气海枯竭,再无力气,就这么地被生擒。
袁飞子提着仇白飞,也不理会余下的乐凝跟封羿,招呼手下道:“兄弟们,肉粽子到手了,咱们回去领功吧!”
众猴妖不禁一阵欢呼,在树丛飞梭穿越,迅速离开猿臂林。
出了猿臂林,便见前方排着一千军马,为首者乃一持扇的儒雅男子,正是风望尘。
袁飞子行礼道:“风军师,袁某不负所望,擒来仇白飞!”
风望尘笑道:“袁将军辛苦了,待回去后,龙主一定重重有赏!”
袁飞子笑呵呵地恭维了几句,便将仇白飞奉上。
风望尘命人将仇白飞投入囚车,用铁链扣住他四肢,然后押送回睦州。
失手被擒,仇白飞双目尽是恨意,死死地盯住风望尘。
风望尘笑道:“仇大帅,容吾自我介绍,鄙人风望尘,乃龙麟军麾下军师,不知大帅可满意风某的一番款待?”
仇白飞咬牙道:“你们是故意将我逼入猿臂林的?”
风望尘点头道:“然也,大帅猜得没错!”
仇白飞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决,死志萌生,便要咬舌自尽,谁料风望尘却快了一步,一把扣住他下颌,并往他口中塞入一颗药丸。
药丸入口即化,仇白飞只觉得浑身气力为之一泄,筋骨酥软,提不起一点劲来。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仇白飞有气无力地质问道。
风望尘道:“大帅乃我军贵宾,未免路途生变,我家主母特地让风某给大帅服用这软骨丹,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千人军马将囚车押回睦州,仇白飞满腔苦楚,却无法宣泄,只得无奈地朝四周张望。
睦州城内民生和谐,兵不扰民,街道平和,丝毫不受战火影响,驶入军营后便见雄兵强将,甲胄林立,军容鼎盛,一时无两。
进入军营,风望尘命人开启囚车,解开铁链,说道:“大帅请进,我家龙主已经在营中恭候多时!”
仇白飞冷哼一声,昂首走入中军帅帐,龙辉一人端坐在桌案前,见仇白飞入内,立即命人搬来凳子。
“仇某已是阶下囚,阁下不必如此盛情,直接将我绑入牢狱,或者斩首示众!”
仇白飞也不坐下,冷冷地怒视龙辉。
龙辉也不动怒,道:“仇大帅,吾敬你忠心护国,才对你如此礼遇,若是换了张焕雨,我二话不说直接推出去斩了!”
仇白飞仿佛听到最荒谬的事情,仰天大笑道:“忠心护国?从你这逆贼口中得到如此评价,对仇某当真是种侮辱!”
龙辉道:“大帅,下次结论尚早。究竟是才是逆贼,龙某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仇白飞嘲讽道:“那仇某便期待着那所谓的水落石出的一日!”
龙辉摆了摆手道:“来人,将仇大帅送至金陵安置疗养,不可怠慢!”
仇白飞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杀我,日后定会后悔!”
龙辉道:“未来之事谁知道。”
仇白飞离去后,白翎羽走了进来问道:“夫君,仇白飞留在世上始终是个威胁,为何不杀此人?”
龙辉道:“仇白飞在江南军中尚有不少忠心旧部,若杀了他只不过是让他的旧部彻底投向张焕雨。倒不如留着他,让张焕雨没这么容易地接管江南兵权。”
白翎羽叹道:“本来是要把这两人一块擒住,可是那头畜生出来搅局,最终功亏一篑。”
龙辉道:“这也未必是坏事,起码张焕雨回去后,江南军旧部一定会对他产生怀疑。”
白翎羽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仇白飞的旧部一定会以为张焕雨贪生怕死。”
龙辉笑道:“甚至还可能认为是他的无能导致仇白飞被擒,而且张焕雨为了接管江南军兵权也会跟江南军发生摩擦,总之咱们稳赚不赔!”
白翎羽喜道:“好你个奸诈小贼,这都给你算计进来!”
龙辉脸不红,笑呵呵地道:“夫人过奖了!”
白翎羽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地道:“刚才冰儿托人来传话,有个大礼要给你,着你处理完军务便速速回家。”
小凤凰的大礼永远都是那么出人意料,想到这里龙辉归心似箭,满怀期待地要去见识一下那份神秘大礼。
待各路将领回到营中,将详细战况告之后,龙辉极为满意,这次突袭战不但击溃了沧释天的前哨基地,更打散了二十万大军,虽然因为动用的兵力不足五万,并不能很有效地歼灭敌军有生力量,但也给十二地支阵法夺取了一快缓冲地,起码睦州不必正面对上敌军的几十万大军,有苏明等四城挡在前边,龙麟军可以喘口气了。
处理完正事后,龙辉跟众人约好举行庆功宴的时间,便各自散去,龙辉也准备回府陪伴娇妻,还未走出营门,便见慕容熙急匆匆地赶来,在他旁边竟是久别多日的杜娇。
“三少,今天是吹什么风,把你从金陵吹到睦州。”
龙辉打趣道,“连杜小姐也来了,是不是准备给小弟发请帖了!”
慕容熙愁眉不展地道:“龙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龙辉见他郑重其事,便领他们到府上。
这座龙府不过是龙辉临时购买的宅子,既用来居住也用来处理军务,相当于是临时的帅府,其位置就坐落在凌霄的将军府对面。
入了府邸,龙辉在大厅招呼两人,楚婉冰听说龙辉回来,满脸喜庆地出来迎接,却看到满脸愁容的慕容熙和杜娇,把即将脱口而出撒娇话憋了回去。
“慕容公子,杜小姐。”
楚婉冰盈盈浅笑道,“想不到你们会光临寒舍,真让妾身倍感惊喜。”
小凤凰接待客人落落大方,礼仪周到,尽显龙门大妇风范。
慕容熙强颜欢笑,接过热茶,礼貌性地喝了一口,而杜娇却是柳眉凝锁,泫然欲泣。
楚婉冰柔声道:“杜小姐,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杜娇眼圈倏地一红,泪水在眼眶中不断翻滚。
慕容熙叹了一声,握住她柔荑细声安慰道:“小辣椒别哭了,先把事情跟龙兄和嫂夫人讲一下,他们一定有办法救伯父的。”
龙辉眼皮一跳,问道:“杜天云庄主发生什么事了?”
杜娇咬了咬唇,低声道:“爹爹……被人囚禁了!”
龙辉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去天马山庄撒野!”
昔日武林门派中,三教实力最强,天剑谷紧随其后,而天马山庄的实力虽然不算顶尖,但却也是一方之雄,最主要的是无人敢去生事。
为什么?因为天马山庄盛产良驹,每年都给朝廷贵人、军界战士提供骏马,所以这天下马匹生意有九成都归天马山庄管,哪怕是三教弟子出远门也得骑马,这试问谁会去得罪天马山庄,就连当初坐拥正阳地脉的元鼎也得对杜天云礼让三分。
囚禁杜天云,有这种能耐和胆量者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沧释天了,但龙辉想不通沧释天为何要这样做,他若想要战马,一道圣旨发下去,天马山庄便会乖乖送上良驹,何必囚禁杜天云,这样做就算控制了天马山庄也等同杀鸡取卵。
龙辉问道:“杜姑娘,别着急,先喝口水再慢慢说。”
杜娇点了点头,抿了一口热茶,说道:“春节前,山庄来了几个人跟爹爹拜年。爹爹一向乐于交友,见他们远道而来便热情款待,酒席间他们向爹爹提出要做生意,而且出手极大,价钱比其他人还要高一倍。爹爹也没想什么,就答应下来,便亲自带他们去挑选良驹,他们选了一百匹好马后,装出一副十分友善的样子跟爹爹交谈。爹爹不疑有他,也跟他攀交情,可是其中有个人忽然将话题扯到我杜家祖上的秘本,说想以重金购买这秘本,爹爹当场就拒绝了。”
龙辉和楚婉冰对视了一眼,心知这所谓的秘本便是杜天云受难的源头。
楚婉冰问道:“杜姑娘,情恕妾身多言,这秘本究竟是何来头?”
杜娇道:“姐姐不用客气,到了如今小妹也不会再隐瞒什么了。实话实说,这秘本名为训兽诀,乃我杜家先祖机缘所得,里边记载了驯服驾驭兽类的方法,我族先祖便是从里边抽取了驯马之法,创建了天马山庄。”
杜娇继续说道:“他们被爹爹回绝后,心怀鬼胎,就在年三十那一晚偷袭了山庄,他们武功很高,尤其是那个询问训兽诀的男人,一个人就横扫了整个天马山庄。他们打伤擒住爹爹后,就用我跟娘亲威胁,爹爹迫于无奈只得交出驯兽决,他们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爹爹囚禁,然后让其中一人假扮爹爹的面貌,控制了整个山庄。”
听到这里,龙辉已经猜出个八九分,恨得牙痒痒:“我说敌军怎么会出现这么一支猛兽骑兵,原来是从天马山庄夺来的秘笈!沧释天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卑鄙下流!”
杜娇垂泪道:“前些日子,我在一个丫鬟帮助下才逃了出来……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一定又会折磨我爹娘。”
慕容熙跟她心意相通,深切感受到她忧愁的心情,也不避嫌伸手将她肩膀搂住,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龙辉心知此事重大,立即请来孟轲等人共商大事,听闻天马山庄的遭遇后,众人不禁愤慨。
孟轲道:“龙兄,如今天马山庄危在旦夕,吾等不可不管!”
龙辉点头道:“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坐视不理,但要援助杜庄主我们必须有个详细计划。”
孟轲道:“龙兄,你若信得过我孟子舆,便将此事交我负责!”
龙辉微微一愣,孔丘也附和道:“是呀,龙将军,此刻江南战事吃紧,你实在无暇分身,倒不如让师兄跟仲尼去西北走一趟。”
龙辉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二位了!”
孔孟二人点头称是,慕容熙和杜娇也是感激无比。
四人稍作休整,与翌日清晨便离开睦州,经小路避开敌军防线,赶赴天马山庄,行至中途却见两道婀娜倩影在前挡道,一者背负宝剑,身着劲装,头扎武士髻,却是雪肤玉颜,英气勃发,尽显侠女风范,正是北城露;另一人粉色衣裙,宝剑系腰,头梳妇人髻,雨润红姿,娇艳客人,正是孟轲发妻素荷珺。孟轲和慕容熙同时大了眼,北城露哼道:“慕容小三,你瞪什么瞪,见到本姑娘很意外吗?”
孟轲也奇道:“荷珺,你为什么也来了?”
素荷珺轻咬朱唇,垂首道:“孟郎,我想跟你一起去西北。”
孟轲拂袖道:“胡闹,我们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游玩,你跟过来做什么!”
素荷珺扬起俏脸道:“就因为你是去救人,我才要跟去!”
孟轲叹道:“荷珺,此番西北之行凶险万分,你就别任性了,快快回家去吧!”
素荷珺倔强地道:“我不,你去哪我就跟去那里!”
孟轲大怒道:“岂有此理,你若再不回去,别怪为夫不客气了!”
素荷珺凝望着他道:“每次你出去都是一身伤痛回家,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出门都是担惊受怕,生怕你……你再也回不来!”
说到这里眼泪滚落脸颊,泣不成声。
孟轲心头一酸,叹道:“荷珺,是我对不住你,这次我保证安然回来,你先回家吧。”
素荷珺含泪地大叫一声不,猛地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孟轲,说道:“孟郎,求求你别再抛下荷珺一人好不好……这次去天马山庄,就让荷珺陪你!”
孟轲胸襟已被热泪湿透,心头暖融融的,不知作何说辞。
素荷珺一字一句地道:“孟子舆,除非你写封休书,若不然今天我是绝不会离去的!”
孔丘干咳一声,说道:“师兄,难得师嫂如此深情,你便不要拒绝了。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二人就该风雨同济,不离不弃。”
孟轲叹了一声,拍了拍素荷珺香肩道:“好了,荷珺,以前是我不对,今后我绝不会抛下你一人。”
素荷珺破涕为笑,抹去眼泪。
那边慕容熙将北城露拉到一边,埋怨道:“露露,你这么也跑来了!”
北城露嗔道:“杜娇妹妹来寻你,我便知道有事情发生,幸亏昨晚素姐姐跟我商议,我才知道你这负心汉要跑去西北。”
慕容熙道:“露露,我去天马山庄是要办正事!”
北城露啐道:“还正事,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连我都打不过,去天马山庄给人家送菜吗!”
慕容熙哭笑不得,想来着妮子是要跟过去了。
杜娇见北城露这般劳心帮自己,心头一暖,感激道:“北城姐姐,谢谢你!”
北城露挽着她小手道:“自家姐妹还客气什么,姐姐就去会会那几个狂徒,瞧他们有什么能耐敢到天马山庄撒野!”
天马山庄位于神州西北乌原,此处地势广阔,水草丰美,正是牧马宝地,而且西通西域,北连北疆,可谓是兵家要地,同样也是杜家崛起之根基。
进入乌原地域,六人行事更为低调,孟轲装扮成一个满脸横肉的商人,孔丘扮作师爷,而慕容熙则装成账房,至于杜娇三女则改穿粗衣麻布,摸黑颜面,掩盖其绝色容颜,扮作几个运货打杂的随行小厮。
六人寻了一家客栈落脚,察觉里边坐着不少武林人士,杜娇低声道:“每年这个时候是爹爹的寿辰,各路豪杰都会到山庄贺寿。”
杜天云在江湖中颇有威名,再加上热情好客,广交朋友,黑白两道都与他有交情,每年的寿宴都会有各路豪杰赶赴天马山庄祝贺,除了庆寿之外,杜天云每年都会在寿辰之日推出宝马鉴赏会,要么替他人品鉴良驹,要么从山庄内精选宝马赠予他人,无论哪种都让外人疯狂不已。
能得天马山庄庄主赞赏马匹,这匹马定是万里无一,身价倍增,所以每年都有马贩子带着良驹前来,哪怕杜天云在自己的马儿上多看几眼,也能买到一个不菲价钱;而那些江湖人物更多的是来求千里马。
孟轲低头用餐,忽然门外走入两个汉子,一个满脸虬须,身躯雄伟,踏步行走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另一个头戴毡帽,留着两笔胡子,面色蜡黄,看似一副奸相,但眼珠灵动,似蕴智慧光芒。
眼见二人形貌奇特,孟轲也多留意了几眼。
两人寻了角落坐下,叫了一些酒菜静静食用。
这时候又来了一伙人,他们带刀佩剑,凶神恶煞,大喝道:“老板,快将酒菜拿上来,大爷还要赶路呢!”
掌柜陪笑道:“几位爷,来的真不凑巧,小店已经没有位置了,前面有家酒楼,那儿的酒菜也是不错,诸位不妨去试一试?”
为首大汉凶恶道:“岂有此理,大爷赶时间,跑到前面去黄花菜都凉了!没有位置你不会给大爷腾张桌子吗!”
掌柜道:“大爷,现在客人都还在用餐,我这小本生意总不能把客人赶出去吧!”
大汉哼道:“行,老子不难为你个生意人,桌子我自己去找!”
大汉气势汹汹地带着手下走进去,店里的食客不禁一寒,纷纷低头吃饭,不敢直视他们,免得生出事端。
大汉扫了几眼,走到角落的桌子,拍案道:“你们——起来,把位置让出来!”
虬须汉子淡淡地道:“你不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吗!”
大汉掏出一窜铜钱,拍在桌子上,喝道:“你们的酒菜我替你们付账,把桌子让出来,给大爷用餐!”
黄脸胡须男子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随手丢在桌子上,说道:“这一锭银子算是赏你的,别在这儿打扰咱们食欲!”
那个汉子往日霸道惯了,如今主动掏钱付账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遇上这么个顶撞自己的主,立即暴跳如雷,扬起拳头便要动粗。
孟轲看不过眼,便要出手制止,却听粗汉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一股脑跌坐在门外,而那个虬须汉子继续低头喝酒,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好快的身手!”
孟轲暗吃一惊,以他的修为竟看不清粗汉是如何被打倒的,由此可见这个虬须汉子之能耐。
慕容熙低声道:“孟兄,那两人极不寻常,若也是到天马山庄祝寿的话,咱们更需小心了!”
孟轲点头道:“慕容公子所言甚是,小弟会找个机会摸摸他们的底。”
就在他们低声商议时,角落的桌子忽然投来一道寒光,两人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整条脊骨好像是被人用冷水浇灌一般。
孟轲强压心中不安,循着寒光回望而去,竟迎上了虬须汉子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听到我们说话了!孟轲全身冰冷,脚底涌出一股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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