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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这也太厉害了!”
傅魏:“军大院从小打到大。”
“哥,你教我两招,我保证,在这村里谁都不敢再欺负咱雪霞妹妹家。”
……
林永福在旁边看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两腿抖成筛糠,他的大女儿,到底是给他们家招了个女婿,还是给他们家招来了一个狠霸王。
以前他还想着,女儿要是被女婿欺负,娘家兄弟去找场子,现在就看他那三个侄子的鸟样,一起冲上去是给人家当王八虐。
林雪霞见傅魏在外面秀肌肉,哭笑不得,她拿起他的外套,给他披在肩上,“天冷,小心别冻感冒。”
“没事,我没那么容易生病。”傅魏握住自家媳妇儿的手,只要林雪霞出现,他满心满眼都放在她身上。
林月霞兴奋地拉了拉亲妈张玉琴的手:“妈,你看,对上咱大姐,姐夫语气立刻变温柔了。”
张玉琴笑着点点头,只是她心里有些担忧,还不知道这个女婿是什么来路。
举手投足大方,人又厉害,不像是出自小门小户,还是军大院长大的,她们家能不能高攀上这样的人家?
以前邻村的郑宇康,好歹知根知底,现在这个来路不明,让人惊喜又担忧。
唯一确信的,是他对雪霞的感情。
林月霞和林玉霞使劲儿点炮仗,最后放得两人都有些麻木害怕,耳朵似乎都要被震聋了,林玉霞看了眼后面堆积成山的鞭炮,只觉得耳蜗一痛。
——自己买的炮,自己含泪放完。
傅魏利用电话通知人下午送来鞭炮,他的人脉结识广,在这里还能找到战友,人家说帮他把事情办清楚。
林雪霞坐在屋子里烤火,门窗只留缝隙通风,张玉琴犹豫地看着她:“晚上真要放烟花啊?”
“让他放吧。”林雪霞笑笑,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习惯变成了她的无意识动作,“妈,你在大伯娘面前憋屈了那么久,还不赶紧好好出口气,跟我窝在家里做什么?”
张玉琴见到她的动作,浑身大震,她颤抖地问:“你是难受还是……”
“不知道,我就是有一种感觉。”林雪霞倒也不隐瞒。
张玉琴嘴唇抖得厉害:“是、是他。”
“如果有,是他的,不久前的事,我差点被——是他救了我。”林雪霞简单说明了她跟傅魏认识的过程,在这事上她完全没必要扯谎,厂子里的几个女工都知道,也都见过傅魏。
张玉琴松了一口气:“那你最近要好好照顾身体。”
她犹豫着问:“女婿他家里人怎么样?”
林雪霞顿了下,“让他自己说吧,他父母离婚了,都管不了他,现在他自己单独立户。”
“哦哦。”张玉琴点头。
张玉琴内心很惶恐,这个女婿,没有人管得了他,那以后女儿挨欺负了怎么办?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暂时压下担忧。
母女俩说完话,张玉琴推开门,外面就传来林月霞故意拉长的阴阳怪气语调:“长点眼睛啊,这炮仗是迎接我家新姑爷上门的,可别走错了院子。”
林宝强带着他的新媳妇上门,八百块钱娶的老婆呢,只有他拿出这么高的彩礼,把大嫂都羡慕得咬牙切齿,林宝强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村人都知道。
至于花了这么多彩礼怎么盖新房子买家具添大件?
他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堂妹。
林宝强比外人更清楚自家亲爹林富家的打算和小叔那个孬样。
在路上,他早就把这些家里的事情数给对象姜桂妮听,姜桂妮家里更是狮子大开口,要八百块钱彩礼,暂时不盖新房也行,林宝强家三个堂妹,全都是待宰的猪,杀一只,肥一年。
姜桂妮心里也是好算计,她还不知道林宝强的大堂妹被工厂开除,还以为林宝强亲妹也南下进工厂,以后每个月少说一两百寄回来,想办法弄来,未来日子不愁不红火……
“林月霞,你怎么说话的?”林宝强瞪着林月霞。
姜桂妮高傲地瞥了眼林月霞,摆姿态:“我可是你堂哥要娶的新媳妇,八百块钱彩礼呢,要是这几天得罪了我,我不但不嫁了,一分钱都不退。”
林月霞哈哈大笑:“那你赶紧退婚,都在同一天,我姐夫上门放三千礼花,你才八百彩礼,你高兴什么呢?”
“我们家才要放鞭炮高兴,俺家跟你这窝囊废丈夫家断亲啦!”
“窝囊废,走开点!”林月霞笑意洋洋地晃了晃肩膀,在林宝强惊讶的目光下,她点燃了一串鞭炮扔他们面前,大喊一声:“晦气退散!”
第50章第一更
林宝强和姜桂妮吓得往后一退,耳边噼里啪啦响起了炮仗声,飞溅起来的碎屑打在腿上,等到炮仗声消失,林宝强想起林月霞那声“晦气退散”,整个人气不打一处来。
在林家的几个小辈中,他们兄弟三个是“人上人”,而他又是最受亲妈奶奶喜欢的儿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现在林月霞都敢骑在他身上放鞭炮。
“林月霞,你敢,我好好教训你一顿——”林宝强撸起袖子便要冲上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如同铁墙一般挡在他面前。
傅魏抓住他的手腕,好心提醒他:“你家在那边,别走错了。”
林宝强被那双宛如豺狼般的眼睛盯着,下身一软,一股尿意漫涌出现,他脸色陡然一白。
林月霞躲在自家姐夫背后冲着林宝强做鬼脸,“滚吧,晦气鬼,再来我家,放狗咬你!大黄大黑快出来,今天让你们多吃些肉,咱们家的好日子来啦,啦啦啦……”
林宝强和姜桂妮神色难看进了隔壁家,进去后,关起大门,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外面又响起了炮仗声,隔壁家还热火朝天地准备杀鸡杀鸭。
姜桂妮发脾气道:“这饭我不吃了!你们家怎么招待人的?”
李银花和郑巧丽正好憋着一口气,这会儿找到了枪口发泄:“正好,让你家赔钱!咱家满打满算花你身上一千二,赔钱!”
“你敢出这屋子一步,赔钱!”
“老二,另外换个对象,这个太晦气了,让她家赔钱!都是她给折腾的。”
林家大儿媳在一旁抿着嘴笑,她今天饭菜都能多吃两碗。
林宝强给姜桂妮使了使眼色,姜桂妮想起那些钱,忍了。
林富家抽着烟,原本好好的一桩事,现在闹得大家都不开心,谁让偏偏撞上了隔壁家林雪霞今天带对象回家——可他自己忘了,他们家就是故意挑这两天来羞辱拿捏隔壁家。
林富家:“二弟家居然变成了这样,学坏了,根子里就坏了。”
“就不该让他娶张玉琴那个女人,生了三个见了鬼的女儿。”李银花道。
郑巧丽眼珠子转了转,她可不乐意老二家过得好,哪怕他找了个有钱女婿又怎么样?也要闹得他家宅不宁。“我看就是那张玉琴起的祸,搞坏了他们的兄弟感情,还把女儿都养歪了,我去找媒婆问问,有没有带儿子的寡妇,给小叔子说上一个,这样小弟也有香火继承。”
李银花点点头:“他要感谢有你这么个好大嫂,让他以后能知错改错,走上正道。”
“女儿都要听爹的,难不成还听一个妈的?早点把她们的根板正了。”
“雪霞是我们林家的女儿,根和血都是咱们林家的,她大伯她堂哥就是她的天,她要跪着说话,一个女娃娃还能反了天了?”
林宝强道:“她带回来那个男人做什么的?”
“回来就花这么多钱,别是偷的吧。”郑巧丽阴阳怪气道:“什么当兵的,我猜就是个街头混混,等傍晚你妹妹妹夫过来,她公公婆婆都是镇上的干部领导,说出来吓死他,让他敢在咱村里放肆,咱们是有人的,不怕他。”
“有点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家里有干部吗?有身份吗?”提起自己的女婿,郑巧丽满是得意之色,她女婿可是给领导开车的,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吓死这些没见识的玩意。
“妈,你说得对。”林宝强喝了一口酒:“等妹夫来了叼死他,有点臭钱有什么了不起,到时候让他一个一个给我和妹夫敬酒!”
“说不定他吓得掏钱上赶着来孝敬呢。”
*
林永福买了猪肚肘子回来,家里有喜事,总不能缺个大肘子,家里烧了几盆火,架起好几口大锅一起烧,厨房里白烟袅袅,一股股肉香往外冒。
可能是知道今天有大口肉吃,家里的两条狗躁动不已,摇着尾巴蹿来蹿去。
林雪霞带着傅魏去自家地里摘菜,顺便带他到处逛逛。
对于家乡的感情,林雪霞是十分复杂的,这个地方让她又爱又恨,一些人和事让她耿耿于怀,唯有田野间的风景令人觉得美好。
十一月,稻子割了,田野里堆着一把把稻草堆成的圆垛,有的小孩会在这里熏老鼠,还有拿枪打鸟的,就为了一口特殊的肉。
路上几个晒谷坪高低错落,有赶鸭子的从边上茂密的桂花树下走过,孩子们最喜欢路口的一棵大枣树,不是属于谁家的,一到时节,长满了枣子,孩子们拿着长棍打枣子,能揣多少回去,全靠自己的本事。
小时候林雪霞很喜欢看大人们拉大锯,打糍粑,晒土砖。
到了这个时节,北方已经休田,这边还能种一茬冬菜,育好的油菜苗一片青青翠绿,不少人忙碌在地里移栽。
“拿着。”林雪霞塞了几个大萝卜给傅魏,笑着用下巴努了努路边的一棵瘦巴巴的桃树,“那桃树是我种的。”
傅魏好奇道:“是吗?什么树?”
林雪霞:“一看就是桃树啊。”
“结果子吗?”
林雪霞:“……它春天开桃花。”
傅魏托腮:“我能吃到我媳妇种的桃子吗?”
林雪霞踹了他一脚:“你是明知故问。”
“带你去摘丑橘,给你挑最丑最酸的,我种的!”
林雪霞又带他去自家地里摘了几个黄橙橙的橘子,这才打道回府。
午后六个人围着吃饭,满满的一大桌肉菜,林雪霞觉得肘子腻,喜欢在肉汤里烫白菜。
张玉琴没说话,林永福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他半天开不了口,林玉霞和林月霞姐妹俩吃饭吃得香,时不时给腿边蹿来蹿去的小狗喂一块。
“小、小魏啊,你家里的情况怎么样?”林永福问道。
傅魏道:“我父母都是部队干部,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现在各自有各自的新家庭。我单独立户,在南边发展,已经跟家里很久没再联系过。”
“我跟雪霞结婚,我自己做主。”
“我会让雪霞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林永福“哦”了一声后,又不敢多问其他的,傅魏这样,是不想通知家里?还是跟家里的关系完全不好,没必要通知?或者所谓的干部家庭,都是他一口编造的,实际上他根本无父无母?
雪霞带回来的这个女婿,实在大有问题!不知根知底的,就是这个毛病,闹不清他嘴里说得是真是假。
隔壁村一个女娃娃,前几年据说也带了个有钱女婿回来,在外面开工厂当老板的,吹得十分有钱,谁知道结婚后,全是假的!
“有钱”——钱是借的。
“开工厂当老板”——准备开工厂。
女方跟骗子女婿结婚后,女方一众亲戚去骗子的工厂当工人,去了之后,啥工厂都没有,就是当小工,钱还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