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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在严昀舌尖上绕了几圈儿,终究还是被他咽回了肚子里。也罢,还是不要妄自揣摩别人的关系比较好,再说了,只要安全地找到莲酒,严昀相信自己到时候自会知道答案。
而此时严昀当然不知道,自己竟然差点误打误撞真相了……
若不是遇到杨唱舟的话,他们一行人恐怕就要走另一条小路了。眼下被杨唱舟在这么一个三岔路口拦住,才得以让方麒得以追上。
从沿路的地界碑来推测,此处离龙塘口也不算太远了,离凤关城着实有些距离,因此这杨唱舟又是如何得知在这里就能够堵到他们这路人马也是着实诡异……想到这点华臻便不禁看向了严昀。
“去往塘口那么多条路,他倒是挺会选择的。”华臻静静地看向严昀,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不想严昀却噗嗤一下忽地笑了出来,颇有几分调戏意味地装傻道:“冥冥中的选择,哎呀呀~难道真的是命中天注定?”
一听这话,顾飞翎便在旁边重重地“呵”地冷笑了一声。眼看这只从刚才开始就阴阳怪气的狐狸又要开口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严昀这才收起了开玩笑的嘴脸,不急不忙把一只小巧玲珑地鸟儿捧在了手上,对着华臻笑眯眯地:“但是他能这么快的找到这里,自然还是靠它嘛~”
他手指尖亲昵逗趣的俨然正是当时和华臻一人一只的灵鸽。鉴于在和华臻重逢之后,从镜华城到龙塘口这些日子两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形影不离,因此这曾用于相隔千里互赠礼物的鸽子竟然生生变成了摆设。
严昀手上这只,虽然个头不怎么大,但是长的却是十分憨头憨脑。严昀的动作十分温柔,他顺着小鸽子后颈的一圈环翎“顺毛”到白色的尾羽,那鸽子便没有形象地在他掌心打了个滚,发出了一串悦耳至极的婉转叫声——显然是对这番爱-抚满意极了。
可随着这声动听的鸟鸣,华臻腰间形影不离的一个锦囊突然动了动,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
这只小鸽子明明和严昀手上的灵鸽一般无二,可是它不仅尾羽是浓重的黑色,连叫声也和白尾灵鸽欢快婉转的调子截然不同。呆在锦囊中的时候,它明明安静如鸡,可刚一探出头来就只见那白尾灵鸽扑棱棱热情飞过来的模样。谁料想片刻之间黑尾灵鸽就一反木讷的傻样,猛地蹿了起来,让那只热情过剩的白鸽子扑了个空。
两只小灵鸽来来回回闹得欢快,但是华臻的面色却阴晴不定,像是凝着一层冰似的:“我以为……你送我这只灵鸽,便只有一种用途了。”他的手指顺着严昀的下颌线条危险地游走,无形间令话语中又多了几分冷冽。
严昀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明知故问道:“哦?哪一种?”他语气轻快,逗弄着小灵鸽更是令他的脸色也跟着红润了几分。但正是那样一派清秀可人的“纯情”模样却让一向心如止水的华臻一瞬间有了“暗自磨牙”的冲动。
“你,说,呢。”这句悄然之间传音入密的话冷飕飕的,如果是任何一个不了解华臻的人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恐怕都要汗毛战栗,被语气中的戾气和阴寒所震慑到。
严昀一听到华臻这恨不得扑上来咬自己一口的语气,不由得心底柔软一角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唔……一般来讲男宠在自己金大腿怒火冲天的时候应该怎样?严昀竟然这个时候还能不正经地分神想道:用身体肉-偿消火?嘤咛一声扑到怀里?瑟瑟发抖梨花带雨?
心思一动只不过是一瞬间,身体力行却好像是这几个月已经融入骨血中的习惯一般顺理成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是。”严昀脸上扬起温顺的浅笑,下巴被微抬起来的模样就好像是献祭的羔羊一般楚楚动人,带着让人想要施虐破坏的美。如果说将心中对贪恋之人的绮念具象化,大抵不过如此。
就算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严昀这是又犯了“老毛病”,华臻还是被那毫不带掩饰的惑人姿态引得失神了片刻,“你不必……”可话还没说完,就见严昀更加起劲儿,像个菟丝子似的黏了过来。
华臻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恨铁不成钢道:“明知故犯、屡教不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在严昀的胡搅蛮缠下,华臻气也消了不少,严昀这才收起那温顺得让人浑身发毛的“男宠式浅笑”,将白尾灵鸽招了回来:“露露,别闹了。”
那白鸽子本来正欢脱得犹如撒欢野驴一样飞来飞去,但一听到自己名字竟然一反常态地乖乖飞回了严昀手背上。
见华臻投来疑惑不解的眼神,严昀不由得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闲来无事,便给它取名为‘白露’。要是你的那只叫‘为霜’就好了,凑个工整。”但这暗示和侵略意味极其强烈的笑容却让华臻身上僵硬了片刻。
白露……这才不是什么风雅古诗,这分明是葡萄的一个品种啊!
而一提到葡萄二字,华臻脑海里浮现的尽是那天被撒了一身汁水,却又那副样子……被舔舐干净的场景,不过区区数日之前的记忆还鲜活的很,仿若脑内录播的定时活-春-宫似的。无论严昀挂着怎样一脸欠抽的笑容各种追问他“不是为霜?那你打算给它取什么名字?”,华臻都只是看了看再次“明知故犯屡教不改”的严昀,又变回了一言不发的高冷模样。
虽然杨唱舟和方麒就如同狗皮膏药似的贴了上来,一行人平白多了两人,华臻也还是按照原计划走了小路,似乎早就对龙塘口的地形一清二楚了。
顾飞翎怀里揣着一只香喷喷的烤野山鸡,虽然他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但是这并不影响那恐怖的进食速度。等到严昀循着扑鼻的香味想和他讨个鸡腿时才发现……他竟然啃得连鸡骨头缝里都一干二净了!
不至于吧!饿疯成这样?
顾飞翎难得脸上有点发热,不由自主地就解释道:“小云云啊~这不能怪我,实在是——”
话说一半,他见杨唱舟视线飘了过来,下意识就突然话锋一转:“呿,这肉又老又硬没半分油水,一点都不好吃!我只是惋惜被糟蹋的食材而已……哼。”
如果结尾没有那傲娇无比的“哼”,嘴上也不是这么油亮亮的,恐怕才会有人信。
严昀毫不留情地一秒反讽他:“是啦是啦,你冒着牙齿都要被硌掉的风险连吃了三只烤鸡绝不是因为嘴馋,而是道家的悲天悯人,不忍看到野山鸡送命后的成果被浪费。”
见顾飞翎被自己堵得哑口无言,严昀也不禁哂然。杨唱舟这在粗鄙山林里展现的惊艳的厨艺倒是误打误撞对上顾飞翎的胃口,也算是意外地加分不少了。虽然顾飞翎还是皱着眉头,但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具有攻击性了。
肚子饱了,顾飞翎也变得和善好说话了起来:“说起来,刚才开始,马车行驶方向就有点奇怪啊。”顾飞翎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见没有人注意到他和严昀,才低声道,“原本嘛,这一行人说白了都是他镜华城的人,剩下的……你,我,十九,洛冉,现在又再加上这两个对吧。若说他要是嫌我们其他人麻烦故意走错路也就罢了,可是你也在车上,他总不至于忍痛割爱把你也给一起踹掉吧……嗷!”
“瞎说八道什么。”严昀一个爆栗就无视顾飞翎眉飞色舞的表情敲了上去,虽然内力全无,但是手法依然十分老道。只是在肉眼可见范围之内,严昀那端正秀丽的侧脸骤然红了几分,令他往日里那不容置疑的碾压气势荡然无存。
即使短短一刹那也值得让顾飞翎啧啧称奇了,他与烟云从小一同长大,却是难得见他被一个人牵制住了心神,不管是北湾镇、凤关城,还是现在,居然还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失态,真是太有趣了。
“你也发现华臻示意的这条路有点奇怪了?我觉得,可能和付香城有关……”
顾飞翎挑了挑眉头:“付香城……?不就是你选的那位……咳……”他了然的勾了勾嘴角,“看来华臻也并不是很敌视这付香城嘛,明明当初付香城去镜华城的动机不轨。难不成又是因为风璟然那个傻子的从中调节让华臻打消杀念了?不过,我更关心的是……你又在预谋什么了?”
“我能预谋什么?”严昀笑了下,让人看不出眼底的真实想法,“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他本来就是个很心软的人,不然最可疑的、还遍地露马脚的我……定然第一个活不到今天。”严昀低声道,这个“他”吐字柔软情意绵绵,无需点明也知道指的是谁,倒是让顾飞翎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华臻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噫……红砂阁的少主大人,您可不要对那些数年来血淋淋的情报视而不见,情人眼里出傻白甜就信口雌黄呀!
“他自然还是对付香城不尽然相信的,但是一路上那些明显的摩擦倒像是刻意做出来的了。”
顾飞翎皱紧了眉头,想起了十九和洛冉同自己所说的一系列事情,从在镜华城付香城差点被捅死,到后来一路上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华臻甚至以长辈身份劝风璟然绝交这种朋友,到了凤关城甚至直接闹翻脸……倒是——一点也不像是刻意为之啊!
不知为何,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好像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严昀看出他心中所想,再一次心里感叹臻臻不愧是原书中的boss级人物,利用自己表面印象来深化旁人的观感已经登峰造极了:“他们并不是敌人,倒不如说,暗中已经是统一战线的人了。你难不成以为,在方家城主府的时候,华臻就当真和他们俩分道扬镳了?”
这个“他们俩”指的自然是看似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任何一件方府奇怪事件的付香城和风璟然。风璟然自然是全程吃吃吃的蒙圈状态,但是付香城必然不是。而这些和原书情况谬以千里的变化,严昀的推波助澜自然是只多不少。可顾飞翎并没有真正见过这两个人,倒是没法答上来。
“付香城现在流言蜚语缠身,甚至江湖地位一日千丈地跌落谷底,他意图捉住真凶,这我可以理解,可是华臻?——啊!”顾飞翎眼睛一亮,终于想起自己差点遗忘的一件事,“在凤关城里尾随他的那些黑衣人!”后来被身边这个白莲一样的心机diao分分钟灭口的事情顾飞翎自然也记得很清楚。
顾飞翎不免惋惜地回想,那时候小云云眼里毫无感情、暗器一出便收割一条人命的模样……啧啧,可比现在这个动不动脸色红扑扑往华臻胸口蹭的傻样美丽动人多了。
“啧啧,看来付香城也已经开始怀疑幕后之人是世家的人了?甚至是风家的人?不过你真的信那几个黑衣人断气之前的话么……”对方当时很快就招出风二爷让顾飞翎心里总有些不相信。
“信与不信又如何,世家又有哪个是干净无垢的了?挨个儿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两人互相了然的交换了个眼神:“武林大会……付香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而华臻看似作壁上观,实际上……”
严昀笑了笑:“所以才会来这儿啊,这位林淮衣大侠我可是闻名已久了。”
一听这名字,顾飞翎心头一跳:“咦?!武林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