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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青衣女子,抬着一张软榻,跟在董明月身后,进了宁安堂前堂。
软榻上,躺着一身着白衣的女子。
此刻她虽然面色极为惨白,面容虚弱,但眼睛是睁开的。
然而,当她被抬进堂内后,第一眼,就看在了董千海身上。
两人的目光,就那样遥遥对视着……
一旁处,天涯的脸色瞬间灰败……
看到这一幕,贾环的脸都抽抽了。
他给董明月打了个眼色:啥玩意儿?
董明月此刻实在没心情和他调.情,只微微摇了摇头。
没法子,贾环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幕人间惨剧了,就大声咳嗽了两声。
总算惊开了这一对野鸳鸯。
无视董千海看来陡然凌厉的目光,贾环又干咳了两声,对天涯道:“天涯,你来问吧。”
天涯闻言后,面色激动的看向软榻上的白佳人,道:“千户,你醒了?”
白佳人淡淡的看着天涯,轻声道:“是你救了我?”
天涯点点头,道:“都是我该做的……”
“嗯哼!”
从来都是喂别人狗粮的贾环,突然被砸过来一袋狗粮,他拒绝……
当然,主要原因是,此时此刻,他当真没有心情看三角恋。
于是,再次做了恶人。
见天涯埋怨的瞪了过来,贾环反击之。
眼神示意:你不问我来问。
天涯没法子,只能自己上:“千户,到底是什么人伤的你?”
白佳人闻言,沉默了下,眼中闪过一抹恐惧,而后,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开口道:“是薛痕。”
“薛痕?皇太孙身边的大伴当?”
天涯惊骇道。
贾环也难以置信:“就他一个人?他哪来的弩阵?”
白佳人再道:“还有黄畴福。”
贾环面色陡然再变,失声道:“黄畴福?太后宫中的黄畴福?”
就是此人,以一面太上皇御命金牌,调动宁至兵变。
他们竟然是一伙的!
贾环等不及天涯发问,就急问道:“还有谁?他们幕后之人是谁?”
然而,白佳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眩晕,快要昏过去的样子,她的眼神,又移向了董千海……
有些苦难的开口道:“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三个老者,个个身手高绝。
却不知,他们幕后站着的人是谁……”
贾环此刻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情都没有,再问道:“那三个老者也是太监吗?”
白佳人轻轻摇了摇头,道:“看……看不清,不记得了……”
贾环皱眉,还想再问,却被董千海喝了声:“够了”。
贾环闻言,眉尖轻挑,转头看向了董千海,眼神之意:“你在跟谁说话?”
喊你一声岳丈,是私事,按礼来说都是给你面子了。
你要真把自己当成老子大爷了,分分钟教你做人……
“环郎……爹啊!”
董明月看到贾环陡然肃穆下来的脸色,心里一慌,喊了声后,又忙埋怨向董千海。
董千海一代枭雄,听到女儿这道声音中的埋怨,还是差点伤心的落泪。
喊她“环郎”时分明在担心他生气,可喊他这声“爹”时,却满满是埋怨之气。
唉!儿女当真是父母债啊!
不过,他原也没打算和贾环置气,无奈的看了眼董明月后,叹息了声,对贾环道:“她重伤未愈,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明日再问又何妨?”
贾环冷笑一声,就准备给这个色迷心窍的老头儿教一教什么是风险承担。
这两人在贾家多待一刻钟,贾家担得干系就加重一分。
早点问清楚早点解决,才是皆大欢喜。
不过,看到董明月哀求的眼神,贾环到底开不了口去教训老丈人……
看了眼已经半昏过去的白佳人,只好作罢。
只是……
该将这二人藏哪儿去呢?
家里总不能戒严一夜,那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但更不能走露半点风声,蛛丝马迹的破绽都不能留下。
“环郎……”
董明月忽然又唤了声贾环,然后,她的眼神朝地上看去。
贾环见之,顿时醒悟过来,不过,随即却又有些迟疑……
天涯身为刑踪百户,对这等事再清楚不过,他苦笑着对贾环道:“宁侯,吾等性命皆在宁侯手中,如何还信不过?”
贾环闻言,想了想,缓缓的点点头,对董明月道:“送他们入地道吧。”
当初修大观园时,贾家便在地下铺设了密集的下水道。
这些下水道是由白荷亲自设计,看似为下水道,实际组合起来,下几块石头一堵,便是错综复杂的密道、密室,或者称为迷宫。
这是贾家的后路之一,若无熟知地形之人带路,寻常人下去后,绝对找不到出口。
董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就吩咐赤雀和白鹄两人抬着半昏迷的白佳人去地道,并让天涯跟上。
天涯致谢贾环后,便跟了上去。
然后,发现董千海也跟了上去……
贾环无语道:“岳丈,你这是……”
董千海正色道:“这等机密之事,岂能轻信于人?纵然送他们离去,也要送到极远之处才可。我闲来无事,替你看住他吧。”
“不用!”
没等贾环开口,天涯就转身拒绝道。
然而,董千海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软榻上……
软榻上,本已半昏的白佳人,此刻忽然又睁开了眼,眼神极其复杂的看着董千海,虚弱道了声:“对不起……”
当日董千海对她用情至深,纵然身为卧底,她也差点被豪气盖世,英雄气魄的董千海给打动,或者说,已经被打动。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坑掉了他,害的他锁骨被穿,气海被破,困顿在黑冰台大牢六年之久,几百年的基业也断送了,属下伤亡殆尽,连女儿也差点被杀。
今日这声对不起,她想说了很久……
董千海闻言,嘴巴动了动,最后答了声:“没关系。”
他忽然觉得,没什么好恨好怪的了,因为白佳人的家人几乎都死在白莲教手中。
祖父、父母、叔伯、兄弟……
偌大一个白家,只剩她一人。
所以,她当年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
只要她没害死董明月,其他的,都算在因果报应中吧……
似乎都看透了对方的心声,两人相逢对视泯千愁……
一旁处,白眉白发的天涯,肝肠寸断。
“嘿嘿!”
饶是心里挂着许多事,贾环还是被这一幕给逗乐了,真琼瑶……
然后,在董明月嗔怪的眼神中,忙收起笑容,安慰垂头丧气,沮丧不已的天涯,道:“天涯兄,不要气馁……
在下面好好待着,底下有吃有喝,还有单独的房间,很安全。
我会安排人给白姑娘看伤,你可以照顾她。
其实三人行也挺好的……”
天涯闻言,感动不已的抬头看了眼贾环,道:“我会的,谢谢宁侯。”
贾环点头笑了笑,道:“你的善意我知道了,放心,不会让你们没了结果的。”
今日天涯如果不是先来他这里,而是将柴玉关之死上报上去,不管天涯的结局如何,军方大痛,却是一定的。
刚刚损失了宋怡的文官体系,一定会借着贯入柴玉关胸口的那根军中弩箭,发起疯狂的攻势。
首当其冲的,就是屁股绝不干净的兵部。
因为由兵部负责点验武库。
只是,荣国一脉却又不能看着对方清洗兵部,让兵部最后落入对方手里。
要知道,兵部尚书古仑本就是他们的人,却一直被架空当摆设。
若是兰台寺借此机会要求彻查兵部,有古仑当内奸,本就不干净的兵部,绝对当不起清查。
一旦兵部被清洗,整个军方根基都会动摇。
若再往上追究,连牛继宗都难逃干系,要承受重责。
宁至、柳芳等人的罪责,本就给牛继宗带来了极不好的影响和压力。
若是连柴玉关之死都和军方牵连上干系,那牛继宗绝无可能侥幸过关。
到那时,勋贵一脉,将会迎来一场浩劫。
贾环想想都会心悸,幸好,天涯毁尸灭迹了……
听到落下了人情,天涯心中大定,不过,他只对贾环简单点了点头后,便跟着董明月一行人出了宁安堂,往前方校场走去。
大观园底下的密道入口之一,便在那里。
眼见这几人被乌远和韩家兄弟护送入地道,消失在宁国府地面上后,贾环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睛眯起……
中车府,已经在蠢蠢欲动,想要清洗黑冰台了吗?
他们怎么敢?
太上皇,您到底何时出关……
想起那位对他信重宠爱有佳的老人,贾环心里感到一丝丝沉重。
陛下,你到底想干什么?感受到冰山一角的布局,贾环就忍不住心惊。
还有那只黑手,到底是何方人士?
……
翌日,一清早。
贾环便骑马护送着贾母的八抬大轿去了宫里。
贾母昨日得了太后嘉誉赏赐,今日就要进宫谢恩。
而后,顺便去凤藻宫看看贾元春……
至于贾环,只在皇太后宫外站了片刻,就被一黄门太监喊去了上书房。
此刻,隆正帝正在光明殿上早朝,上书房内只有邬先生在。
因为贾环身上并无一官半职在身,只有爵位。
因此,一般情况下,他都不需要上朝,除了大朝会。
进了上书房后,邬先生看着贾环的面色,笑道:“梅供奉果然杏林奇手,妙手回春,宁侯气色好多了。”
贾环撇了撇嘴,想起昨夜公孙羽对那梅供奉的鄙视,心里就好笑。
公孙羽医道天赋奇佳,医术本就极为高明,又与蛇娘研究了透了一本《苗疆医经》,医道大涨。
近来,更与蛇娘一起钻研了上古医圣扁鹊所遗著的《难经》精华篇,《灵枢》古卷。
身怀苗疆、中原两大医道圣典,奇遇之盛,超乎想象。
远非那梅供奉所能相比。
梅供奉虽用“暴力”将她封闭的气血疏通,可却难免伤了贾环的经脉。
这让公孙羽大为不满,虽未骂他庸医,却数叨了好久梅供奉的破医术。
此刻听邬先生表功,贾环自然不屑之。
邬先生自然知道贾环有一小妾为太医院院判之孙女,医术高超。
但他却不信,她会有梅供奉医术高明。
只当贾环少年心性不服输,却也不想辩驳什么,只摇头轻笑一声,然后敛起笑容,道:“不知宁侯昨日与牛继宗、温严正交谈的如何?”
贾环闻言,“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人去过我府上?”
邬先生呵呵一笑,却并不答话。
贾环冷笑一声,道:“没说什么。”
贾环就不信,中车府还能探听到昨夜他和牛继宗等人说的什么。
若真如此,中车府就有神鬼之能了。
邬先生也不用在这里装叉了……
果不其然,听贾环如此一说,邬先生面色一滞,看着贾环的脸色,苦笑道:“宁侯,此事不可玩笑……”
贾环哼了声,觑眼看着邬先生,冷笑一声,道:“老邬,你这人看着面善,背后的计谋却是一个比一个妖气!算无遗策啊!”
邬先生“不解”道:“宁侯此言何意?老夫可曾得罪过宁侯?”
贾环讥讽道:“你把我贾家全家都算于股掌间,这会儿谦虚个甚?邬老头儿,你要是再敢装糊涂,就是在侮辱我的智慧了……”
邬先生闻言,心知事情已被贾环看破,有些心惊贾环背后的高人,不过面色却极为和蔼,笑道:“宁侯啊,既然你能看破这点,自当也能看出陛下的苦心。
宁侯,您想想,陛下何曾对一个外臣这般用心过?
别说其他普通人了,就是皇太孙和五皇子,甚至是之前过继出去的那位,都没有像对宁侯您这般用心。
当然,陛下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国事。
可正因如此,才更显得这份圣眷的可贵……
您说呢?”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而后道:“我牛伯伯和温叔叔他们已经决定让那位去蓝田大营了……”
“当真?”
尽管心里早有把握,可此刻闻言,邬先生还是极为欣喜。
见贾环点头后,他大喜的推动着轮椅,在上书房的金砖上来回转动,高兴道:“真是太好了!宁侯,你果然不负陛下重望。”
看到这般欣喜的邬先生,贾环心里……忽然有些害怕,他皱起眉头看着邬先生,轻轻抿了抿嘴巴,道:“邬先生,至于吗?”
邬先生闻言,顿时醒悟过来他的失态,忙哈哈一笑,道:“激动了激动了,让宁侯见笑了……”
贾环忽然幽幽的问道:“邬先生,牛伯伯昨天跟我说,他同意此事,有一个前提,就是要我想清楚,待太上皇出关后,我该如何跟他交代。
我想了一夜,都没想出到底该怎样交代,您才智高绝,手段惊天,能不能教我一教,待太上皇出关后,我该怎么说?”
邬先生闻言面色一变,目光一凝,看向了贾环……
……
皇城,内宫。
贾母在皇太后宫中待了没有一刻钟,只按国礼谢了恩后,又客套了两句,就被人送出了慈宁宫。
不过还好,皇太后虽然不怎么待见贾家人,但对待贾母,还算是以礼相待。
毕竟,贾母的身份不同。
作为先荣国的遗孀,纵然她贵为皇太后,也绝不可能轻贱怠慢。
当然,也并无太多亲近之意,只是面子上走一套流程罢了。
唯一实惠的,就是当贾母请求去探望贾元春时,被允许了。
凤藻宫中。
气氛,有些悲凉。
往日里早就有宫中贵人前来走动,今日,却空荡的让人感到寂寥,衰败……
殿内,贾母看着泣不成声的贾元春,叹息了声,道:“好了,别哭了,都是双身子的人,哪里能这般哭?”
见说不听贾元春,贾母又叹息了声,道:“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贾元春闻言,悲戚道:“老太太,我并无恶意啊。”
贾母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道:“可你明知你三弟不喜让你二妹妹嫁入皇家,当初为了那个丫头,他差点没闹翻了皇宫,你又怎会不知呢?”
贾元春顶着一张素面,眼圈红肿道:“老太太,我也只是想让二妹妹先去将军府走走,认个眼缘儿。若十三爷愿意,再让皇后将您请入宫来,和您商议婚事。三弟那里,则由陛下去说。
老太太,那位爷,未来真真是少不了一顶亲王顶子的,府上又干净,比这宫里,不知要强多少倍……
难道还会委屈了二妹妹不成?
若是家里再出一个亲王妃,三弟日后也不用再这么辛苦,动辄用命去拼啊。”
贾母闻言,叹息一声,道:“娘娘啊,你三弟说,这件事你该和他先商量,若是如此,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他说,你就不想想,陛下又怎会让未来的佐政亲王和军中大将成为姻亲?
即使真的成了,那也不是在帮家里。
日后,最难过的,就是你的二妹妹啊。”
贾元春闻言一怔,喃喃道:“我……我并未想到啊……”
贾母一双老眼仔细的看着贾元春的脸色,轻声道:“娘娘,你贵为贵妃,如今又怀有龙子……你心里,可有其他想法?”
贾元春迷茫不解道:“老太太,什……什么想法?”
贾母看了看周遭,殿内的昭容和宫女们都在远处,她便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你可有想过,那张皇后宝玺,和太子之位?”
贾元春闻言,如遭雷击,面色骇然的看着贾母,一手捂住嘴,转头看向左右前后,然后连连摆手道:“老太太,慎言!我就是再愚鲁糊涂,也断不敢有此妄念。
这……这……这如何使得?
难道是三弟他……”
贾元春面色再变,几无人色,惊恐的看着贾母。
自古以来,外戚想要荣升后族者,不计其数。
贾环若有此心思,也不足为奇。
不过,贾母却长呼了口气,笑道:“不是,是你三弟担心你有这种想法。他让我告诉你,咱们贾家,富贵已极,再无他念。若是娘娘你想让家里再升到后族,或者皇者母族,就万万不必。咱们贾家,担不起……
如今看来,你们到底是亲姊弟,想法是一样的。”
贾元春闻言,也长呼一口气,后怕道:“真真是……吓煞我也。我还道……”
贾母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再没什么旁的了。
只是你要记住,日后再行事,凡是涉及到家里的,尤其是你那几个姊妹的,一定要跟你三弟商议商议。
他啊,没什么大志向,就是想着家族能够和睦,家里姊妹们都能够好好的活着。
你三弟还总觉得家里当初送你入宫,亏欠你太多。
所以,他说他不求你在宫里能升多高的位份,或者帮家里谋什么利益。
他只要你当好你的皇妃,好好诞下龙儿,将他抚养长大就好。
他让我告诉你,一定会保你这个大姐,和未来外甥的平安的。”
“三弟……”
……
贾家,大观园,秋爽斋。
三间不曾隔断的阔朗屋子里,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
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纱帐内,美人轻卧。
只因今日老太太要去宫里谢恩,所以,家里姊妹们一大早去前面荣庆堂请过安后,就又回到了园子里歇息。
往日里必然会聚在一起的姊妹们,却因昨夜之事,没有聚在一起。
贾迎春自回了紫菱洲,也带走了贾惜春。
林黛玉说头晕,因此回了潇湘馆。
薛宝钗虽然又劝说了贾探春几句,却没有随她来秋爽斋。
实际上,昨夜她也没来……
只有史湘云,依旧义愤填膺,站在秋爽斋里,看着侧卧在床榻上流泪的贾探春道:“三丫头,你哭什么?
你也别哭,我给你出个方儿,你去找他娘,有姨奶奶出面,定能降伏他!
你分明是为了他好,他竟还凶你!
你是他姐姐,他也跟你吵!
待他回来后,我一定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贾探春闻言,在榻上长叹息一声,坐起身来,用绣帕擦去眼角的泪珠,强笑一声,道:“罢了,他本就不喜……何苦再让他添恼?
当年,原是我……不好。
云儿,你也再莫闹,闹大了,对你也不好。”
“他能将我怎样?”
史湘云高声嚷嚷了声,不过,到底还是不再闹了。
自从上回王夫人之事后,她就打定主意,日后遇到大事,都听他的,一定不能像王家李氏那般祸祸。
只是,到底心怀侠义,看不惯昨夜贾环那般“欺负”贾探春。
她虽然并不在乎贾迎春嫁不嫁那个未来亲王,可在心里,到底还是偏向贾探春多一些。
史湘云拉过一张椅子,倒背过来坐下,嘟嘴道:“真真是拿你们这双姊弟没法子……
你昨夜也是,好端端的,非要去刺爱姐姐作甚?
她一点主见也无,还不都是听环哥儿的……
你怪她却是怪错人了哩。
你原本心胸阔朗,不该如此。
也该晓得他最看重爱姐姐当年维护他的情意……
闹这么一出,何苦来哉?
对了,你昨天没和我们一起走,在老太太房外面到底听到什么了,怎地那般恼?”
贾探春心性确实大气,被史湘云这般“巴拉巴拉”的教训,也不着恼,只轻叹一声,下了榻,走到花梨大理石案边,铺开一张薛涛笺,研磨了番砚台,从笔海中取出一支大豪来,沾了沾浓墨,挥笔泼墨:
“东风初到,小梅枝上,又惊春近。料天台不比,人间日月,桃萼红英!”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