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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与纪董相约的网球场也在京郊。
但偏偏这个球场与顾宅南辕北辙,分处帝都两端,且因为帝都常年令人无语的交通状况,她不得不穿过半下午拥挤的车流,像个蜗牛一样,慢吞吞地“爬”过去。
原本john要来接她,理由也很是充分:“我跟申律师一起啊,你不是让我们先整理一下材料吗?我过来的时候他都整理好啦,所以其实我们也没什么事,你一个女生,又有名气,万一被粉丝堵住了就惨了。”
初初抬腕看了看表,道:“时间不够,我自己过去,我会小心不被发现。你转告申律师,麻烦他查一下二十几年前沈青孩子的事情。而你的任务,就是给我送一套网球服,我们球场见。”
john最近已经没有了反驳初初的习惯,下意识便“嗯”了一声,随后问她:“你想要什么款式?裙裤的裙边短点的?上衣颜色鲜艳点的?腕带和发带也要买吗?”
初初随手挡了一辆出租车,戴上帽子坐进车里,压低了声音道:“裙子不能太短,剩下的随便,你开心就好。”
john闻言叹气,语气里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你这个不敬业的态度,怎么能成功钓到第二春!?”
初初:“……”
话虽这么说,john为她准备的衣服到底还算规矩,亮黄色的短袖和白色裙裤,网球鞋也是白色,属于看起来极为清爽靓丽的一身。
初初很满意:“虽然不会打网球,但我可以当个花瓶。”
john打量了她许久,无厘头地道:“你最好小心点。”
初初挑眉。
john摸摸下巴:“乍一看还真挺像网球的。”
初初:“……你可以走了,要我提供申律师现在的位置吗?”
*
纪董的儿子纪阳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正太。
他穿着一身运动装,皮肤很白,眉眼清秀得像个女孩子,偏偏表情严肃,一副小大人模样,看起来颇有种微妙得反差萌。
初初见到他时,弯下身与他打招呼:“你好,阳阳。”
小男孩先是耳朵变得通红,很快,绯色蔓延到脸上,仿佛鲜嫩的苹果。但虽然是害羞模样,他说起话来却是从容不迫、镇定非常:“沈初初你好,我是纪阳,马上就要十一岁了,我查过,我国男人的法定是二十二岁,也就是说,再过十一年,我就可以娶你了,我学习成绩不错,生活习惯也很好,你愿意考虑一下,嫁给我吗?”
初初伸出的手停在原处,抬起头看了一眼纪阳小朋友旁边的纪董。
后者清咳一声,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脑袋:“不是跟你说了,这段话不适合做开场白。”
纪阳却正色道:“纪行止先生,你是不是受不了我娶的媳妇比你媳妇漂亮,所以才这样阻止我?”
纪董哭笑不得:“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妈妈。”
纪阳撇撇嘴,小声嘀咕:“我又没见过她本人。”
初初握住他的小手,声音柔和:“谢谢你喜欢我,可惜我有男朋友了。但我觉得你这么有前途,十一年后,肯定能娶一个比我好看的姑娘做媳妇。”
纪阳的神色依旧严肃:“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但我不会放弃的,你男朋友顾泽我知道,还不错,但是他太老了。”
初初道:“……我跟他一样大。”
纪阳拍拍她的肩膀,仿佛安慰她:“没事,我不会嫌弃你的。”
初初:“……”
因为不会打球,所以初初大部分时间都在场边看季先生跟纪阳小朋友的“比赛”。说是比赛,其实更像是网球教学,毕竟纪董人高马大,而他的对手还没有面前的网高。
不过占了优势的纪董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把小朋友虐得满身是汗,才慢悠悠地道:“比上次进步了不少。”
纪阳抱着毛巾,嘟着嘴,白瓷般的小脸蛋股得像个包子,眼睛明亮若水:“你出门的时候答应过,会让我在我偶像面前威风点的!!”
纪行止帮他擦擦汗湿的头发:“你现在挺威风的,是不是,沈小姐?”
初初实在不能回答得太违心,于是只道:“哈哈今天天气挺好的。”
打完球后,初初因为没有怎么活动,只是把衣服换了回来,而纪家父子俩就在球场的浴室冲了个澡,一身清爽地带着初初去顶楼地餐厅吃甜品。
纪阳要了一份榴莲蛋糕,小心翼翼地看着初初:“你喜欢榴莲吗?”
初初点头:“喜欢。”
纪阳开心地咧嘴笑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得让人有抱住亲一口的冲动:“那就太好啦!我爸爸不喜欢榴莲,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榴莲呢?”
纪行止敲敲他的脑袋:“吃你的蛋糕,不要让我闻这个味太久,不然你今晚要多做一份作业。”
纪阳愤愤,埋头吃蛋糕前不忘控诉:“……吸血的资本家!”
孩子安静了,纪行止才跟初初说起正事:“其实我今天来见你,不是因为曾与你父亲有些交情,要知道,你父亲在商场上并不是个让人觉得和善的人。我来,是因为顾大哥找到了我,他多年来没有消息,我一直以为他离开了帝都,又或者已根本不想与我们这等俗人交往,这次他给我打电话,我很是惊讶。”
诚然,纪行止年纪并不算大,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模样,虽称不上英俊,但也算是儒雅。他早年受父亲影响,大学时代起就开始投资,且因家里人的关系,得以与帝都当时的几个金融大鳄交往,故而在他进入齐盛的时候,可以称得上是年少有为,而在这十几年里,他又逐渐成为了齐盛集团里一个颇有话语权的股东。
在大多数人眼里,纪行止是个少年天才,亦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在这些年间,无论是齐盛的股东变动,还是集团内部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暗涌的拉帮结派,都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像是一个站在波澜起伏江面上孤舟里的人,从不参与站队——这是很奇特的,且奇特之处并不在于他能够保持多年不抱团的习惯,而是他不抱团,却还能是个手中颇有权利的大股东。
初初面前是一杯芒果汁,她喝了一口,把所有甜蜜化在口中,才道:“我之前也听顾泽说起过,您多年前同顾伯父相交甚深,所以您肯见我,我觉得很幸运。现在这情况,您也知道,董事会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被沈青女士说服,觉得我是个不靠谱的人,在进了娱乐圈后更是不该跟集团有过多牵扯,因为很容易会有不良新闻,容易影响集团的形象。其实卖出股权,对我的生活影响也不大,我只是觉得,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不能守住,未免太过无能了。”
纪行止喝了口茶,缓缓道:“大多数。这个大多数里不包括你自己,不包括我,亦不包括白董事长。沈青做事从来都是这样,阵仗闹得很大,似乎很不得了,但仔细看看,也不过如此。她总觉得董事会是一个可以被舆论左右的地方,却见不到其中水深,这件事许多人觉得已经板上钉钉,其实未必。”
初初侧过头,轻声问:“您的想法是?”
他没有回答初初的问题,反问道:“我的意思并不重要,你得知这件事已经时间不短,你是怎么想的?”
初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有经验,资历也浅,所想的不过是见招拆招。她想利用董事会剥夺我的权利,那我便只能想办法[策反]几位持股多的股东。她笃定认为这部分股权的归属应当属于她,或者她死去的女儿,那我总得找出证据,证明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她自我脑补的荒谬,在法律上根本行不通。”
她的打扮很年轻,也没有化妆,距离近的话,甚至可以看到脸侧近耳朵的地方,有一颗小痣,且她今日穿的衣服很是童趣,方才又因为打球,将长发扎成了马尾辫,于是,乍一看便像是在读大学甚至高中的女生,充满了青春活力。
这样一个女生,却坐在这里,一脸认真地同他讨论起股权归属的问题,没有一意孤行,也没有刚愎自用。
纪行止情不自禁地感慨,或许是他一直小看了沈初初。又或许她这些年,真的有了很大变化。
半晌后,他叹道:“方向没有大错,但你大可不必纠结于这部分股权[原本]应该属于谁,这对于现在来说是无用的,沈青这么执着于多年前的事,不过是扰乱视线,它曾是你父亲的,现在是你的,若无意外,你今天生日过后就应该拥有这部分股权的管理权,那么,最能阻碍你的是谁呢?”
初初思索了一阵,问:“白董事长?”
纪行止点头,说:“我、你和白董事长的股份加起来,远比其他人多,更比毫无股权的沈青多。你是否管理股份,对我没有太大影响,我可以保持中立,又或者因为顾大哥的请求,站在你这边。所以现在着急的不该是你——沈青没能让白贺点头,现在恐怕已经急得嘴里都冒泡了。”
这样一说,仿佛所有事情都拨开迷雾,露出了简单的、真实的本质。
或许因为对于这些事情很不了解,初初一直在被沈青牵着鼻子走,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了顾父所谓“交易”的关键点:白董事长。
纪行止看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了笑:“你以为事情变得简单了?”
“难道不是?”
纪行止摇摇头:“如果说服白董事长是件简单的事,那沈青也不必大费周章了。”
初初不解:“可是她说服不了,不就代表我的赢面更大?”
“白贺这个人,你不了解,”纪行止道:“他主意很正,从来不会被其他人左右,沈青铩羽而归,或许是因为他不愿改变你父亲的遗愿,又或许他心里其实早已同意沈青,不过是不愿意提前表态。又或者,他保持中立,你面对其他股东,也是必败无疑。”
初初沉默。
一片沉寂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管略略耳熟的声音:“沈初初?”
初初抬头,刚看清来人,便听纪阳小朋友从吃了一半的榴莲蛋糕里抬起了他沾满奶油的脸,声音稚嫩:“一廷哥哥!你也认识我未来老婆吗?”
初初&纪行止&顿住脚步的邵一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