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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躺了约莫十天,冯渊终于许英莲下床了。
大病初愈,又重得了自由,英莲的精神竟显得格外好,整日在府里四处蹦跶,好不开心。
这日,因冯渊未曾出门,英莲便趁上午冯母念经的功夫去找他学认字。这次学的是孟浩然的一首诗,里面竟有个“临渊羡鱼”的典故,英莲一时兴起,便缠着冯渊教她写他的名字。
冯渊的“冯”与现代无异,偏笔画多的“渊”字不一样,英莲本来觉得没什么,可她用不惯毛笔,写出来的两个字歪歪扭扭,像螃蟹爬似的,十分难看。
待英莲写完,见冯渊在一旁似笑非笑,心下懊恼,忙将那页纸掀起来撕了,红着脸吵嚷道:“你只会看我笑话,我再不学了。”
冯渊唇角荡着笑,只顾盯着她羞恼的模样,又捧着她先前送来的菊花茶喝了几口,才来哄她:“明明是你求着我要学的,如今倒跟我使起小性子来了。不过写个字罢了,有个什么?”
说完,便重新磨了墨,又捡了一支大号的狼毫笔递与她:“你握笔的姿势不对,自然写不好字。好好拿着,我教你。”
英莲愣愣将毛笔接了,还没反应过来,冯渊已走过来,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右手一抬,将她柔荑包住,细细调整她握笔的姿势,认真道:“执毛笔须谨记四点,手掌竖,手背圆,手指实,手心虚……”
冯渊在她耳畔呵气如兰,徐徐道来,英莲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一缕黑发垂下来,若有若无地蹭着她发红的脸颊。虽说这些日子以来,像这样的亲密他们已有过不少,她却还是别扭。
倒不是怕他轻薄了她,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他已存了恋慕的心思。眼前这个正环抱自己的男人,俊颜如玉,温柔如水,待她更是千般爱护,她只是寻常女子,如何能无动于衷?
她默默随冯渊摆布,在纸上重新写下那两个字。笔端停下之时,冯渊竟见她痴痴望着自己,眼波一荡,良久只拿笔杆在她额上敲了一下:“枉我这般用心教你,你居然走神,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英莲呆了一呆,脸上烧起两朵红云,不自在将脸往侧旁别了一别。
冯渊也不再说什么,只眼角益发温柔。
沉默间,体形微胖的曹管家急急从外间进了来,不想撞上这温情一幕,把个老脸窘得通红,吭吭哧哧道:“少爷,福运来客栈的欧阳老板上门来求见你和九姑娘。”
冯渊诧异道:“福运来的欧阳越?这倒奇了,冯家与他素无往来,他找我作甚?”
又低头看向英莲:“你可认识他吗?”
英莲茫然道:“不认识。”
曹福忙道:“少爷,您不知道,那欧阳老板家的双生女儿前几日丢了,找了几日竟毫无头绪。他今日一进冯府就哭得死去活来,我听他的意思,他那对双生子竟是被九姑娘先前那拐子爹给拐走了,因此才找来冯府的。”
“什么?”英莲大惊,看向冯渊道,“那拐子不是被你们拿了么,怎地还能作恶呢?”
冯渊皱眉踌躇半晌,才道:“走,去见见。”
*
冯府客厅。
那欧阳越一见冯渊和英莲出来,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神色凄惨无比:“冯少爷,九姑娘,求求你们发发善心帮帮我吧……”
冯渊忙上前扶起他:“欧阳老板这是作甚?你家的事我已听说,若有冯家能帮上忙的地方我自义不容辞。只此事非同小可,你理应先去衙门里报官才对啊!”
欧阳越忙感恩戴德,哭得涕泪涟涟道:“多谢冯少爷。你是不知道啊,冰儿雪儿丢的第一天我就去报官了,可那应天府根本不放在心上,一味敷衍了事,只派了几个人在城中随便搜了两三天便不管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求您的。”
冯渊面有难色:“可我也不是官差,这办案抓人的事儿冯渊着实不在行啊。”
欧阳越道:“我也知此事让冯少爷为难。都怪我一时迷了心窍,当日那拐子一身是伤投奔到我客栈,我也是起了疑心的,偏偏他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我便……哎,真真是悔不当初啊……”
又看向英莲哭道:“九姑娘,如今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自从冰儿雪儿丢了以后,我母亲便一病不起,如今只剩一口气躺在床上,内人在也病里,日哭夜哭,将个眼睛都快哭瞎了。若是她们姐妹找不回来,只怕我这一家子都活不成了……”
英莲听了,心下同情,只道:“可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那欧阳越道:“九姑娘既是那拐子带到金陵来卖的,必定是知道拐子的老窝在何处了。只求九姑娘替我引路,好寻回我女儿啊。”
“什么?”英莲大惊,“这……”
没等她说完,却听一旁的冯渊面色铁青道:“这事万无可能,欧阳老板请回吧。”
“冯少爷……”
欧阳越一听,眼看又要跪下去,却被冯渊当腰一拦,向屋内冯龙、冯虎几个小厮道:“欧阳老板身子不好,你们好生送他回去!”
说完,便拉了英莲头也不回奔里屋去了。
*
事情发展成这样,英莲也十分矛盾。
她心里自然是想帮的,可被拐子带出来那一路,算起来也有半个月,这么漫长的路程,她又是在马车上,哪里能记得。
抬眼看一眼桌子那头的冯渊,自出了前厅,他的脸色就一直十分难看,此刻只默默坐着,似乎在思虑什么。
英莲自然也不敢扰他,倒是冯母等了半日也不见他吭一声,忍不住向他道:“既九儿都说路太长,记不得了,那此事作罢便算了,顶多被人家说两句不近人情,也没得什么,你何苦在这参禅似的?”
冯渊讪讪:“我哪里是参禅,我是在向佛祖忏悔呢。”
说到底,这事儿他确是有几分责任的。
那日原是他命冯龙绑了那拐子送到薛蟠面前去的,本想的是等这事完了便将他送到官府去,却不想后来两厢厮打起来,场面混乱,他又一心只想着报仇雪耻夺回英莲,就把这拐子给忘了。
说起来也是那拐子走运,那日他原被薛家那几个小厮打得只剩半条命,又被五花大绑捆得动弹不得,如何还能逃脱?偏偏后来徐光与何连之打得不尽兴,叠起人肉罗汉来,却是拎他垫的底。如此这般,他被压得人影都不见,还能有谁想得起他?
等冯渊他们一行人走了之后,薛家那众小厮只顾着抢救薛蟠了,更是没人理会他。那拐子混迹江湖久了,随身带着刀子,等人都走光了,便自己忍着疼将绳子割了,又逃到福运来客栈。他浑身是伤,要是一般的小客栈定不肯收他的,纵是收了他,他这一身的伤也熬不过多久。
然福运来客栈却是金陵城有名的大客栈,每日里天南海北的客人都来投奔,三教九流也都有,虽欧阳越起初也曾起过疑心,但拐子是个聪明人,只骗说自己在外行商却不幸被盗匪劫了,出手又极其阔绰,欧阳越便信以为真,又为他请了大夫抓了药,极其殷勤。哪里想得到,那拐子趁养伤时便已将目光盯准了他家的一对双生女儿呢?
且说冯府这边正一团纠结,忽然又听曹福家的满脸惊慌进来道:“夫人,少爷,不好了。那欧阳老板带了欧阳夫人来,在咱府门口跪着呢,他们说若少爷和九姑娘不肯答应帮他们寻回女儿,他们便一直跪,跪到死……”
冯渊听完,脸色愈发难看。
“啊?”冯母大惊,“这可如何是好?”
英莲也跟着急起来,只走到冯渊身边,拉了他一只衣袖弱弱道:“少爷,你便去见见他们罢。欧阳夫人还病着,这样跪着,万一真有个什么,岂不是……”
冯渊盯着她,良久叹气道:“我知你心软,我何尝不想帮他们,可又如何忍心让你再次涉险?更何况就算我们答应了,也不一定就能寻回那对双生女儿。若是最后结果是一无所获,岂不让他们更绝望?”
英莲垂眸,缓缓道:“从前我们在拐子处时,每日受尽折磨,总盼望着有一天爹娘能找来,然后救我们出去。只可惜,我们等了又等,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直到我们一个一个都被卖了,也没有一个人来过。少爷,我不想让冰儿雪儿像我们一样,空守着一个愿望直到心死。我们帮帮她们,好不好?就算最后没有找到,至少我们大家心里都不会有遗憾了啊。”
冯母也被英莲打动,跟着劝起来:“是啊,渊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家以慈悲为怀,你便答应他们,尽力帮上一帮吧。”
冯渊静静顿了良久,又盯着英莲隐隐含泪的眼睛,苦笑道:“我若再不答应,竟是成了一个恶人了!”
又看向曹福家的,道:“罢了,去请他们夫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