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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跟着一群王妃贵妇去新房陪着新出炉的晋王妃说话,顺便让新妇认一认这些皇室中的宗亲妯娌。
男人则都被晋王引去前院正殿招待了。
盖头已经被晋王掀开,新娘子凤冠霞帔,头上珠光闪闪,只是脸上的妆容已经洗去,想来先前哭的太凶,弄花了新娘妆,此时素白着一张小脸,看起来十分羸弱,双眼红肿的像核桃,时而还会惯性的抽噎一声,天可怜见的。
虽然众人都猜到晋王这场婚礼背后不单纯,可看新妇这不情不愿期期艾艾的模样,仍不免惊讶一番,不知道的还以为晋王强抢民女呢窠。
皇室中有辈分的宗妇向晋王妃一一介绍在场众人,晋王妃倒是没有不给面子的继续哭,红着眼睛跟所有人打过招呼之后便不怎么开口了。
晋王的生母玉太妃今天也亲自从宫里出来了,见儿媳妇如此表现只气的脸色发青,若不是她父亲的职位关系重大,说什么她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在挑选儿媳的时候她看中的是兵部尚书家的嫡次女,而太后则中意翰林院苏学士的嫡女,这两家的条件不相上下,只是兵部乃实权部门,翰林院拍马也难及,她与太后意见不合,一时还没定下来,儿子那边却已经与那御林军都统家的千金勾.搭上了。
具体怎么回事晋王没告诉她,只说御林军掌握着禁宫安全,若能为己所用比兵部更有价值,且御林军都统似乎有意接近他,一来二去就这么把婚事定下来了。
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据迎亲的人说御林军都统那一张黑脸瞎子都能看出他的不乐意,现在女儿也是这副德行,玉太妃着实气的不轻,她儿子堂堂亲王难道还配不上一个都统家的千金?主动爬床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拒绝,现在摆出这副被强迫的样子给谁看啊!
“小女儿家的难免害羞,我们就不要挤在这里了,不如随哀家去大殿里坐一坐吧。”玉太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众人一听纷纷应和,欣然退出了新房,说到底大家都只是来观礼看热闹的,谁也不欠谁的,没必要人家不搭理还硬往上凑着去说话。
秦悠与宁王妃花夏一道走在玉太妃身后,凌笑白分位不够,在后面与一众郡王妃走在一起。
花夏用手肘悄悄碰了碰秦悠,示意她回头去看晋王妃。
秦悠不着痕迹的回头一瞥,晋王妃又在低头暗自垂泪了,豆大的泪珠闪烁着晶莹滴落进大红嫁衣上,这一幕让她心头难得升起一丝怅然与感慨。
在这个婚姻完全由父母做主的时代,尤其是勋贵世家,女子多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男人娶了一个不满意还可以纳妾,而女子只能守着丈夫度日,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都只能选择接受。
“唉,我们女人呐,嫁得好那是福气,若嫁的不好……啧啧……”花夏也忍不住感慨一声。
“何谓嫁得好?”凌笑白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花夏立即亲亲热热的拉住了她的胳膊。
从新房出来众人便都散了,有的去厅堂里坐着说话品茶,或者拉上几个相熟的在园子里赏花谈笑,还不到开宴的时间,大家都比较放松。
三人都不愿坐在殿内与一群贵妇你来我往的打机锋,带着各自的丫头打算去湖边水榭坐坐。
晋王府后院也有一片湖泊,不过比起武王府的小多了,而且带着明显雕琢出来的匠气,沿岸柳枝低垂,九曲桥蜿蜒横跨,湖中荷花打理的相当好,秋天了仍有粉色花朵在绽放。
“若说嫁给王爷还算不得好,那就只能嫁给圣上了,听宁王妃如此感叹,莫非是想入宫?”襄王妃似笑非笑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此时人群还没有散开,不少人惊讶的看了过来。
这话说的忒恶毒,有夫之妇看上了自己的大伯,传出去就算宁王不相信,花夏也要被大众的口水淹死。
花夏挑起嘴角笑道:“本王妃说的是嫁得好是女人的福气,嫁的不好那也是命,不知襄王妃从哪里得出结论觉得本王妃对自己的夫君不满意?”
襄王妃一昂脖子就想反驳,却被花夏抢白道:“若是襄王妃实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本王妃不介意给你仔细解释解释,所以请你不要不懂装懂好不好?你那愚昧无知的本质还是稍微隐藏一下比较好,省的丢我们皇室的脸。”
比起襄王妃不着痕迹的阴人,花夏的话就直接多了。
“你……本王妃用得着你解释吗?”襄王妃被她气的脸色发青,狠狠的反驳一句又住了口,这么说下去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没事找事污蔑人?
见她移开目光看向秦悠与凌笑白,似在思量该对那个下手,好发泄一下胸中怒气,花夏不屑的撇了撇嘴,正要把仇恨从好友身上拉回来,就听秦悠掩唇一笑,眼神真挚恳切的问:“听闻上次襄王出行遇上火灾遭了秧,不知身体可有受伤?我家王爷回来后一直为没能及时营救出襄王深感歉意,现下遇上襄王妃,本王妃便代我家王爷给襄王说声对不住了。”
“咳咳……”花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错了,她不该怀疑武王妃的战斗力的,这副专挑人痛脚踩的德行还真是……该死的对胃口啊,好喜欢。
襄王逛花楼差点被烧死的事已经传的满京城人尽皆知了,私下里没少被人当成笑料来讲,相对于襄王躲躲藏藏却被一把火烧出来,出尽了洋相,大大方方站出来的武王反而没多少人关注,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去了。
闻言襄王妃立即就炸毛了,愤怒的盯着秦悠冷笑道:“没能及时营救?本王妃看根本就是武王放的火吧,武王妃有时间在这里说风凉话,还不如回去好好伺候武王,省得武王再往那种地方跑。”
秦悠诧异的看向她,不得不说襄王妃有一双透过表象看发现本质的眼睛,一句话道出了事情的真相,虽然是她瞎蒙的……
“这话要是别人说还行,襄王妃却没资格说,”花夏这家伙也是个敢说敢做的主,神色促狭的拖着腔调说道:“据说那天襄王妃的弟弟也在场呢,姐夫与妻弟一起……嘻嘻……”
虽然早听说过这事,再听一遍仍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看着襄王妃的目光同情无比,同时惹上这么两个煞星,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难堪之下襄王妃掩面泪奔着跑走了。
秦悠与花夏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的继续往湖边水榭走去。
凌笑白无奈的看着两人,她与秦悠不熟,掐着花夏笑骂,“你这张嘴啊,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那些话也是你一个女子能说出口的吗?没一点王妃的样子。”
花夏满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有没有王妃的样子也改变不了我是宁王妃的事实,别人都欺到我头上来了难道还要忍着?放心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我还是知道的。”
凌笑白也只是担心她哪天祸从口出,闻言便也不再啰嗦了。
三人尚未行到水榭便又被迎面走来的一人截住了去路,白色绫罗纱衣圣洁美丽,层叠裙裾迎风飞舞,好似九天飞临的仙子,来人不是秦悠那与贤王妃齐名的二堂姐秦嫣还有谁。
“臣女见过武王妃,见过宁王妃,见过武陵郡王妃。”秦嫣仪态端方的给众人见礼,声音柔婉动听。
花夏对秦悠挑了挑眉,示意她接话,秦嫣出现在这里像是在等人,她与秦嫣没交情,那么等谁便不言而喻了。
秦嫣的大名花夏自然早就听过,只是第一次见她便觉不喜,总觉得她一举一动都像是刻意练习过,时刻都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在众人眼前,尤其是有贤王妃出没的场合,不过现在贤王妃已婚,两人应该没什么攀比的必要了。
“二姐姐免礼,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二姐姐,晋王府景致不错,想必二姐姐也是想趁机好好欣赏一番吧?”秦嫣出现在这里应是秦丞相授意的,秦悠出门前就想过这种可能,倒也不怎么意外。
“多谢王妃。”秦嫣仿佛没听到她话中的疏离之意,盈盈水眸看着她道:“臣女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武王妃呢。”
一句话就把秦悠的后路堵死了,让她无法装傻充愣的拒绝,当下收起笑容冷淡的问:“找我有事吗?”
秦嫣美眸瞥了眼花夏和凌笑白,对秦悠笑道:“不知可不可以单独和武王妃说句话?祖父往武王府递了帖子却屡被拒绝,只好派臣女以这种方式见一见武王妃。”
这话便有了几分暗讽秦悠装腔拿势舍本忘祖的意思了。
花夏与凌笑白面面相觑,忍不住开口道:“不愧是与贤王妃齐名的第一才女,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
秦嫣一愣,显然没料到宁王妃会替秦悠抱不平,峨眉微蹙,低头假装听不懂话中的含义,羞怯道:“宁王妃哪里话,臣女才学疏浅,哪里当得起第一才女的名头,宁王妃就不要笑话臣女了。”
“呵呵。”
花夏不无嘲讽的一笑,不再搭话,当着秦悠朋友的面揭露她“恶劣”的本性,让秦悠难堪,不管是真是假,这种做派都让她打心底里厌恶。
不过这秦嫣是不是也太狂了点?敢和王妃作对,还是分位最高的武王妃,她哪里来的底气,就凭她堂姐的身份?
心中揣着疑惑却还不忘给秦悠抛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有这样的姐姐可真不幸。
秦悠回给她一个心有戚戚的表情,看向秦嫣的时候眸色转冷,唇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既然二姐姐这么想见我,那我们便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秦嫣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本能的感觉到一丝危险,但是想到祖父交代的话又变得底气十足,笑道:“多谢武王妃体谅,臣女还怕您会拒绝呢。”
卧槽,花夏惊愕了,这女人还真是极品,她是得了一种“不讽刺人就会死”的怪病吧?
秦悠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率先迈步往前走去,她已经手痒的快要按耐不住了。
走了两步却被凌笑白拉住,秀眉微皱的叮嘱她:“宴席快要开始了,你们也别走太远,否则到时候找不到你们。”
上次娜依公主的事不就是“单独谈谈”给谈出来的吗?这种事在宫里屡见不鲜,两人不合还是不要藏到没人看到的地方为好。
秦悠知道她是好意,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知道:“放心吧,不会走太远。”
已经吃过一次亏,她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花夏倒是不怎么担心,以秦悠那不肯吃亏的彪悍劲儿,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欺负自己而不还口?这一去说不定倒霉的会是秦嫣呢。
八.九月的天气凉爽舒适,两个神仙样的女子相携走在湖岸边,身后侍女隔着一大段的距离远远跟随。
“武王妃就不好奇为何三妹妹没有一同跟来观礼么?”走了一段秦嫣首先说道。
秦悠瞥她一眼,嗤笑道:“我三姐又不急着嫁人,跟来干嘛?”
“你……”秦嫣气结,以前在秦悠武王妃的身份面前她还能收敛一些,但现在背后有秦丞相撑腰,还有把柄在手,她便放开了胆子,可是这女人一张口就戳她痛处,实在气人。
“废话少说,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啰嗦,秦之源又给我颁布什么旨意了?”秦悠冷笑,她之所以跟过来也是想探探秦之源现在是怎么个意思,探明了敌人的意图,自己才能做好更周全的准备不是。
“武王妃,即使你已经嫁入了武王府,身份尊贵,祖父到底还是我们的祖父,你怎么能直呼其名?一点对长辈的尊重都没有!”秦嫣摆出姐姐的口吻说道。
“啧,我觉得你现在最该操心的应该是自己能不能嫁出去,而不是什么尊重不尊重。”秦悠以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我的尊重只留给值得尊重的人,老不死不在此列,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老而不死是为贼,贼有什么可尊重的?”
单凭秦丞相对秦悠的这些算计,他早已失去了为人长辈的资格,所以无论说出多难听的话秦悠都不会觉得愧疚不安什么的。
那就是一个总想着算计她的老狐狸,仅此而已。
秦嫣这次是真被她这漫不经心又恶劣的言辞镇住了,在她有限的生命中,秦丞相是秦家的天,也是她命运的掌控者,就连她做梦想嫁给贤王的时候都不曾想过要跟秦丞相作对,何况这般明目张胆的出言折辱。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秦悠才不理会她有多震惊,对于不喜欢的人,她从来都没多少耐心。
“你……你就不怕祖父知道了……”秦嫣结结巴巴的道。
“知道了又么样?他能把我怎么样?”秦悠不耐烦的停步看向她,此时她那一脸愚蠢的表情是在与第一才女的名头擦不上边。
秦嫣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三妹这次不能来,其实是被祖父禁足了,祖父让我告诉你,你要真为他们着想,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知道该怎么做?带着你去相亲么?”秦悠虚心请教。
“闭嘴,你非得说的这么难堪吗?”秦悠瞬间涨红了俏脸,忍无可忍的怒喝一声,复又疑惑道:“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如何能这么淡定就接受了?
“知道什么?”秦悠冷漠的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今后需要关心的是丈夫和孩子,至于父亲……那是他儿子,他自己想弄死,我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