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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华自从被刘穆瑾发现自己在看她之后,就一直局促不安,生怕因为自己的孟浪,让刘穆瑾以为自己是轻薄之徒。有心过去解释一下,又害怕越描越黑,一时间就迟疑了起来。
等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一抹芳影早已消失不见了,心里顿时沮丧起来,只能懊恼的坐在了那里。
此时那个年少轻狂,对列强毫不畏惧,处事老道果断的越王世子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涩的单恋少年。说到底,程宇华毕竟只有十几岁,就算加上他脑子里的那抹记忆,也没有任何感情经验,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些事情,只能由着自己的本性去发泄了。
程宇华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程传民的眼里。这让他决定现在就向刘永福探探风,不过要先支走程宇华才好。正当他在想由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刘玉林在花园入口处徘徊,看样子明显是有什么急事。而此时程宇华正在懊恼,根本就没发现刘玉林的到来,所以程传民出声提醒道:“宇华,玉林应该有什么事?你过去处理一下吧。”
程宇华正伤心着呢,听到程传民的提醒,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看了看。今天他特别向刘玉林嘱咐过,如果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就不要来打扰他的。现在刘玉林来了,就肯定是有急需处理的事情了。所以只好无奈的站了起来,说道:“父亲,刘叔,你们坐,我过去看看。”
刘玉林确实是不得不过来,因为首相许言诤与军情局长寇诚同时来了王府,虽然他们两人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但却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的。能够让首相和情报头子同时出动的,就肯定不是小事,所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了。
等程宇华过来之后,刘玉林连忙迎了上去。
“殿下,首相和寇局长来了,说有重要事情汇报,您看......”
程宇华之前还没提起兴致,以为是刘玉林大惊小怪。现在听到是这两人前来,就不由得他不重视了。还没等刘玉林说完,他就摆摆手,说道:“走,过去看看。”
程宇华到达勤政殿后,看到许言诤和寇诚两人正焦急的枯坐在那里,手边的香茗一点没动,看样子是完全没心思去喝茶聊天了。
寇诚年轻,耳朵要比许言诤好使,而且作为情报人员,他对王府内部几个重要人员的脚步声很熟悉,因此程宇华还没到门口,他就知道是谁来了,连忙起身。
寇诚站起来后,许言诤还以为他是坐不住起来走走,正要说说的,刚好看到程宇华到了门口,于是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程宇华看到两人都站了起来,走过去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座位,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后问道:“首相年纪大,你先说吧!”
许言诤先看了看寇诚,然后说道:“殿下,其实我跟寇局长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的。刚刚外交部接到越南通报,阮福莳于今日凌晨薨了。”
程宇华听完就大吃一惊,再也顾不上为自己的感情操心了,连忙问道:“死了?消息准确?”说完才想起这是越南通报的官方消息,自然是错不了的。
军情局几个月前就通报过阮福莳病重的消息,期间也多次听闻对方已经弥留了,不过最后都挺了过来,因此程宇华现在乍一听,还以为这次又是弥留。没想到阮福莳就算再怎么不舍这个世界,这次终究是没扛过去。
阮福莳这一死,等待着越南的肯定是朝局动荡,各派为了争夺王位而不折手段,甚至是不惜勾结南圻的法国人。当然,作为越南的盟友,南宁也会是各派争取的重要对象。
越南对于南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是横亘在法国掌控的南圻与南宁本土之间的缓冲带,也是南宁商品的一个很重要的市场。越南一旦乱了起来,不说法国人有没有胆子北进,就是混乱的局势也会让南宁失去很多的商业利益。
因此对于南宁来说,现在最佳的处理办法,既不是趁机在越南身上谋取更多的利益,也不是想法掌控越南政局,而是支持与自己利益一致的一方上台。并且确保越南国内的稳定,不给法国发难的机会。
阮福莳子女众多,现在有能力参与争夺王位的,就只有其大儿子阮福升与二儿子阮福昊。阮福升性子刚烈,虽然与南宁交好,但是同时也对南宁夺取了越南领土不满。阮福莳性格则偏弱,倾向于与法国合作。两人身边都聚集了一大批支持者,之前一直都在暗中争夺。现在阮福莳一死,他们的暗斗马上就会转入白热化。
阮福升对越南的处境很清楚。南宁虽然夺取了越南很多国土,但是却不会灭亡越南,而法国人确是要完全吞并越南。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结交南宁,希望能够获得支持,而且他还获得了和南宁有联系的赵守书的鼎力帮助。
阮福昊虽然性子软弱,好控制,但是其身边聚集的都是倾向于法国的官员,其本人也更相信法国要比南宁强大。南宁一旦支持他继位,就相当于为自己准备了一颗不定时炸弹,他随时都会联合法国,一起对付南宁的。
因此南宁之前就对现在的局势做好了预案,程宇华选择一旦阮福莳过世,就支持阮福升继位。阮福升虽然性子刚烈,而且对南宁也有不满,但是他却很理智,明白以越南的处境,只有与南宁合作,才能挡住法国人的入侵,而挡住了法国人的入侵,就是保住了越南王位的延续。孰轻孰重,他很清楚。
就是因为阮福升的理智,程宇华才最终选择了他。一个理智的人,是不会轻易做出违背自己原则的事的,而阮福升的原则就是尽量获取南宁的支持,帮助他上位,帮助他挡住法国人的北进。
既然有了预案,因此程宇华在震惊之后,马上就平复了下来,对寇诚吩咐道:“寇局长,你马上通知平顺的段方升,让他立即提高警戒级别,监视法国人的一举一动,一旦他们有异动,马上汇报。”
说完对法国人的布置,程宇华转向许言诤说道:“许大人,按照我们之前的预案行动吧,切记一定要盯住阮福昊及其背后法国人的动静,我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两人听完程宇华的安排,顿时一震,肃容道:“是,殿下!”
事情紧急,也容不得许言诤和寇诚耽搁了,两人急匆匆的赶回去通知各地配合,不再多留。
两人离开后,程宇华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知道今年的春节不会再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