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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喝光了最后一口桂花酒“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
萧钰沉默不语,宇文衍心知这是萧钰的心结,只怕还需要自己来解,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栖梧殿,程及将怀中萧钰早已备下的毒小心的倾洒到了茶水中,虽然不忍,但是比起宇文衍的性命来,自己愿意沾上这个孩子的鲜血,死后,就让自己下地狱吧,也算是没有辜负了宣帝的托付,程及念及至此,端着茶水进了内殿,将茶水端给了阿虎的面前,尽量温和的说道“渴了吧,喝点茶。”
阿虎一双与宇文衍几乎一模一样的眸子怯生生的看向程及“叔叔,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程及避开了那双清亮的眸子,轻咳了一声“很快了,叔叔很快送你回去,乖,喝点水。”
阿虎听话的点了点头,接过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程及接过杯子,拿过桌上的点心,笑道“吃点东西吧。”
阿虎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糕点,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好吃么?”
阿虎重重的点了点头“叔叔,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你对我真好,我以后一定报答你。”
程及被阿虎的孩子气逗笑了,摸了摸阿虎的头“不过是糕点而已,好吃就多吃点。”
“不行,娘说了,帮了自己的好心人是一定要报答的,叔叔,我给你看样东西。”阿虎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灰扑扑的布,上面用炭歪歪扭扭的写着,李婶,两个包子。张叔,四个馒头。诸如此类的很多。阿虎看着程及愕然的神情,有些得意的说道“我都记下来了,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他们。”
程及的心中一片黯然,以后,还会有以后么?
忽然,阿虎的脸色一变,答滴答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滑下来,脸色一片苍白。“叔叔,我肚子好疼。”
毒发了,程及默默的念到。“阿虎,对不起了。”将阿虎紧紧的抱住“阿虎,你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阿虎挣扎着要出程及的怀抱,程及一只手狠狠的捂住阿虎的嘴,另一只手控制住阿虎的身子,阿虎疼的一口咬在程及的手上,程及只是沉默,清亮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怨恨。不解。
终于再也没了声息。
程及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阿虎,嘴唇泛紫。一双眸子大睁着,只是失去了焦距,程及伸出手,覆上那双眸子“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吧。”
布置好一切,这才慌慌张张的跑到宫殿门口。却被两个侍卫拦住“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准轻易进出栖梧殿。”
程及急切的说道“两位大哥,介国公至今昏迷不醒,请两位奏明皇上,请太医来看看介国公,不然介国公恐怕性命不保。”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宇文衍虽然是北周废帝,但是杨坚并没有说过要宇文衍的性命,万一宇文衍出了什么事,这也是两个人所担待不起的,但是深更半夜,皇上只怕已经入睡,惊扰了圣安,亦是大罪。
犹豫不决之间,宇文化及已经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何事?”
程及哭着跪倒在地上,堂堂七尺男儿,眼下痛哭流涕,看上去着实让人不忍“将军,求求您,救救介国公吧,介国公刚刚忽然喊肚子疼,本来以为只是吃坏了肚子,谁知道现在竟然昏迷不醒,将军,求您了。”
宇文化及恶狠狠的瞪了两个侍卫一眼,怒声说道“介国公乃是朝中大臣,现在身子不适,当立刻寻太医过来,你们两个,还不快去找太医,万一介国公有个三长两短,是你们能担待的起的么?”
两个侍卫当下噤声,立刻寻太医。
宇文化及看着两个侍卫已经走远了,笑道“事情看来是办妥了。”
程及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将军的——”
宇文化及打断了程及的话“这件事,你不用感谢我,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宣帝说起来对我也是不错,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最疼爱的儿子被悠紧在这深宫里,不然,百年之后,我也无颜见他。”
“将军——”程及的眼眶微微有些润湿了,张张口,却再也没有说话。
侍卫很快将执夜的太医请来,床上的阿虎早已经没了呼吸,太医沉重的摇摇头“臣回天乏术。”
栖梧殿中一片黯然,程及哭着趴在了阿虎的身上,宇文化及叹息不已。
天终于亮了。
萧钰默默的坐在桌子上,良臻看出萧钰的心情不佳,给萧钰端来了一碗雪梨羹,萧钰勉强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放在一旁,站起身来,踱步到殿外。晚霞从外面一进来,萧钰就问道“陈月姬那边可曾传出来什么消息?”
“只说月姬公主一早就去了皇后娘娘那里。”
萧钰冷冷一笑,秋芙,翠柳,陈月姬的两只臂膀都被自己除掉,她对于自己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威胁了。就算是跟皇后哭诉又如何?独孤伽罗聪明一世,怎么会轻信陈月姬。自己不放心的是,宇文衍的死,杨坚真的相信了么?
正在思量间,杨广已经进来,萧钰给杨广到了一杯茶,一夜未眠,让萧钰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憔悴,杨广疼惜的抚上萧钰的脸“钰儿。”冷峻的眉眼是浓的能溢出来的关切,萧钰轻轻一笑“阿英,事情怎么样了。”
杨广蹙起了眉心“钰儿,对于宇文衍的死,父皇十分恼火,这让父皇落上了谋害废帝的罪名,尤其是对于朝中的北周重臣的冲击,更是不小,眼前,前朝人心惶惶,父皇为了安抚人心,下令彻查宇文衍中毒的事情,这件事交给李渊去办,算是给前朝一个交代,只是父皇似乎还是不相信宇文衍已死。”
萧钰的手将杨广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就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将这件事在长安城中散步开,不管皇上信不信,这已经是事实。”
杨广勾唇“钰儿,你什么时候能够想想我们之间的事?”萧钰哑然,杨广无奈的将萧钰迁入了自己的怀中“钰儿,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为了这些人的事情殚精竭虑,我都有些嫉妒。”杨广的下巴轻轻抵在萧钰的头发上“我们的亲事,父皇母后一直不肯松口,想来,是要的你的一个态度,母后的心思我多少能够猜出来一些,她是想要看看你能为我们之间的事算计多少,钰儿,你迟迟不动作,我都等得有些心急了。”
萧钰将头埋在杨广的胸前,心里酸酸涨涨的,瓮声瓮气的说道“阿英,你信我。”
杨广无奈的一笑,冰凉的唇印在了萧钰的额头上“我等你。”
良臻看到地上的两个人影重合在一起,恭敬的走到萧钰的面前,低头说道“公主,皇后娘娘请你过去一趟。”
萧钰到独孤伽罗那里的时候,看见陈月姬已经坐在那里,眼眶红肿,而独孤伽罗的脸上并无蕴色,一片平静,萧钰进去,请了个安,独孤伽罗笑道“坐吧。”
萧钰这才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笑道“不知道娘娘唤钰儿过来有何事?”
独孤伽罗平静的说道“月姬身边的小翠失踪了,月姬公主一口咬定这件事与你身边的云裳有关,钰儿,本宫来是想要问你昨日云裳究竟去了哪里?”
萧钰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云裳昨日确实是去了介国公那里,栖梧殿的侍卫应该可以作证的,月姬公主一口咬定云裳与小翠的失踪有关,不知道月姬公主从何得知。”
独孤伽罗的眉头微微一皱,昨日介国公中毒身亡一事,难道与云裳有关?“钰儿,你可知道,昨天晚上,介国公已经中毒身亡。”
萧钰的脸色陡然一白,整个人的身子一软,良臻急忙扶住,萧钰这才艰难的没有滑下去,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介国公——昨日,中毒身亡?”
一句话,萧钰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陈月姬的心中冷笑,你以为只有你会做戏?
独孤伽罗看见萧钰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昨日,萧钰还为了宇文衍不惜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大胆的为宇文衍求情,想来,两个人之前的关系怕是真如萧钰所说,是如同亲姐弟一般的,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也难怪会这样“钰儿,生死有命。”
萧钰站起身,一字一顿的说道“请皇后娘娘彻查。”
独孤伽罗安抚道“皇上已经下令,一定会给介国公一个交代。”
陈月姬也红了眼眶“想不到介国公年纪轻轻,竟然——”
独孤伽罗的心中冷笑,陈月姬跟宇文衍并没有多少交情,现在这样作息,未免太假了一些,在独孤伽罗的眼中,小翠不过似乎一个丫鬟,陈月姬因为这件事,闹到自己这里,本来就是小题大做,况且,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口咬定云裳,简直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