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慊人此刻完全就像个神经质的病人,一个劲的对着若叶大声的嘶吼。“你给我离开这里,离开草摩家。”慊人的声带已经跟着身体的衰竭濒临奔溃的边缘,每吐出一个字,满口都是刺鼻的血腥的气息,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气流磨着干涸的食道发出的哀鸣。
看到越来越虚弱的慊人,若叶浅色的眸子里泛着点点的水渍,虽然一再的被慊人拒绝,但是,若叶实在无法移开脚步离开这里。
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要是自己此刻离开了这里。
也许,这将是最后一次见到慊人了。
“慊人,我不要离开这里。”若叶虽然已经泣不成声,但是眼神依旧坚定,缓缓地走进了慊人。
只是几米的距离,若叶只觉得脚下有千万斤沉重,及至近处,那股浓重的血腥的气息搀和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混在一起,若叶真的无法想象的出,在她不在的时间里,慊人都是怎样度过的这样的日子。
慢慢的蹲了下来,想去触碰着慊人的皮肤,但是,还没有碰到,慊人就像是发疯的野兽一感受到外人的接触,整个人都癫狂了起来,裹着被子的身体猛地向后一退,伸出瘦的跟枯枝般的手拍到了若叶迎上来的手臂。
霎时间,冰冷刺骨的体温让若叶僵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颤抖,只剩下的皮包骨的男人。
整个身体除了黑黢黢的眼睛还在亮着最后虚弱的光火之外,简直都不能称之为人类的存在。
“你走啊,你都有了家人,还回来干什么。”慊人喘着大气,透过长长的刘海看着眼前漂亮的女生。
现在的若叶,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不起眼的小女仆了,现在的她就像是盛开的栀子花,纯洁而美丽。
而他这个即将走上生命尽头的怪物,早就没有拥有他的资格了。心像是被千刀万剐般,疼的窒息,连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
可是,就算是再疼,他也不能再去挽留住若叶的脚步了。
因为,当紫吴告诉她若叶已经死去的那个消息的时候,那一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对于他来说。
原来,只要若叶能够幸福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好。
而自己的心情,跟若叶的幸福比起来居然是那么的渺小,甚至让他觉得,即使是自己死了也没有关系。
所以,当发现若叶其实并没有死的时候,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像个疯子一样去找她。而是,一直守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若叶一点点的融入外面的世界。
直至,她的身边,有了另一个男生的存在。
或许,自己应该早点死掉才好。“你走啊,求你走吧。”慊人说到最后,声音里竟然隐隐发出哽咽的声音。
他已经不是再赶人了,甚至在求着若叶离开,让他一个人在这个古老的宅子里自生自灭。
他不幸的命运在这里诞生,那么,也在这里死去好了。这就是被神附身的怪物应有的下场。
但慊人越是怎样,若叶怎么能够放的下。况且,这个是她深爱的男人啊。就算是他之前对她做错了事情,但是,看到现在的慊人,若叶实在无法怨恨起来。
眼里只有深深的哀痛。
“慊人,对不起,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的。”若叶跪了下来,坚硬冰冷的地板磨得膝盖生硬的疼,但若叶好像浑然不知一般,一步一步跪着挪到了慊人的身边,慊人本能的后退,若叶就像前逼近一步,直到最后,退无可退的时候,慊人从被子里伸出手,准备一把推开靠近的若叶,却没想到,若叶像是知道他会这样,一把抓住了他干瘦的手臂。
要是,以前的话,慊人一定会愤怒的扔开,甚至,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处于主导的地位。而现在,几乎都快干枯的身体,除了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之外,连一点肉都没有。
手里只有硬硬的骨头,似乎只要轻轻一掰,就会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慊人,求你,不要赶我走。”若叶扑了上去,一把搂住了那裹着被子的躯体。瘦削的身体只剩下了骨架,就是包着层被子,也能深刻感受的到那藏在里面的身体的虚弱,以及冰冷。
“放开。”慊人故意冷着声音,命令道。可是,慊人的声音越冷,若叶越是固执,像是跟慊人长反调一般,紧紧的抱住,就算是慊人骂她也好,还是打她,她都不愿再放弃怀里的温度。
最后,慊人自己都放弃了,淡淡的语气,仿佛已经宣判了自己的命运。
“若叶,我已经没有多长的时间可以活了,难道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地过完最后的日子吗?”
唇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慊人垂下了眸子,看向阳光下自己骇人的皮肤。白纸一样的颜色,除了上面细密的针孔之外,只看的见突起的一条条青筋,狰狞的覆在皮肤里。
而这本该是血液沸腾的地方,居然好像都快停止了流动的节奏。
现在,每天都跟置在冬季一般,明明窗户都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但是,身上的每一处都像是被阴冷的风灌着,浑身都打着哆嗦。
他知道,这是即将迈入死亡的节奏。
“若叶,你走。”慊人推了推身后的人,可是,若叶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更紧的搂住了慊人的身体,浓郁的药水的味道从慊人的皮肤里散发出来,若叶埋在慊人纤细的脖颈处,贪婪地嗅着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气味。
滚烫的液体顺着纤长的脖子灌进了衣服里面,慊人一怔,目光有片刻的恍惚。
“慊人,就算是这样,我也要留在你的身边。”若叶发着低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幼兽般可怜。
“为什么你要这样,我都是快死的人了。”慊人平淡的诉说着这个事实,眼里最后的光亮开始慢慢的变淡,话到最后,像是在自言自语着,空洞的眼睛看向煞白的墙壁,无意识道“我还能指望什么呢。”
“你还能指望我啊。”若叶瞪大着美丽的瞳孔,温柔的接了上去。
“你?”慊人回过头,阴郁的眸子有些发笑的看着若叶,鄙夷的语气道“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有资格这么说,”
舔了舔腥味的嘴唇,慊人张了张嘴,眼睛有些酸涩,继续道“况且,比起我,你的身边不是已经有了更为重要的男人吗?”
慊人只是希望能趁机奚落若叶,让她难堪,这样的话,她就一定能够离开了。却,没想到,背后的温度是越发的滚烫。
“慊人,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离开吗?”若叶调高了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抽出一只手,胡乱的擦了擦脸,骄傲的抬起了自己的额头,坚定地说“就算是死,我也要亲眼看到你离开人世的那一刻才行。”
“况且,你现在不是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吗?”若叶的脸埋进慊人的后背,大颗大颗咸涩的泪水全部吸进了上好的棉被里,本身就不太厚的被子,湿了一大片的地方,慊人感到湿湿的一片。
但,出乎意料的却是那么炙热的温度。
简直就像是要融化着自己。
“慊人,不要轻易说死好不好,求你。”若叶呜咽着不成样子,全部的力量都似乎耗费在了哭泣的上面,现在只会隔着被子抓着慊人的身体。
紧紧的抓着,深怕,一不小心,这手里的人就会凭空消失。
慊人无疑是感动的,尤其是听到若叶说要陪着自己到最后一刻的时候。他突然在企盼上天能够赐予他多一点的时间,哪怕是要用他下一辈子所有幸福来换,他都愿意。
只是,人的寿命不是因为自己主观上想就可以的。
无论他怎么努力“神”都是活不过三十岁的。
缓缓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那覆在自己腰上的那双细腻光滑的手臂,刺骨的冰凉让若叶明显一顿。
慊人并没有松开,只是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抽出一只手,轻轻的撩起了额前杂乱的发丝。一瞬间,那张尖细的,苍白的,瘦的有些恐怖的脸呈现在若叶的视线里。
细密的睫毛下下是一圈浓重的黑影,眼睛发黄无神,嘴唇干裂的形成一道道口子,稍微动一下,都能看的清楚里面的嫩肉。
只有看向若叶的时候,眼睛突然掠过一丝微弱的光线。慊人有些费力的托起若叶的一只手,缓缓地放在了自己粗糙微凉的脸上。
“怎么样,现在我的样子恐怖吧,”慊人捂着自己的半边额头,不用想,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的骇人,简直就像个恶鬼,阴森恐怖,连他自己都不敢正视自己,何况是其他的人呢。
凄凄的惨笑几声,慊人低下了头,自暴自弃的淡淡道“所以,放弃我吧,我已经给不了你任何的承诺了。”
“谁要你的承诺。”若叶突然这么说了一句,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出来,慊人也是一怔,不知道若叶突来的冷话,自己该不该高兴。
“这样就好。”慊人自顾自的接了下来。
却不料若叶猛地抬起了眸子,瞳孔一凛,眼里燃着灼灼的怒火,像是要吞噬了所有的一切。
“若叶,你。”话还没落下,霎时间,面前那个清秀的脸孔突然逼近,慊人本能的朝后退,却被若叶大力一拽,定住了身形。
紧接着,一股清冽的香气混杂着咸涩的味道湿润了干裂的唇瓣。
有些疼,有些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章应该就完结了,番外会在正文完结后出!喜欢小秋的文风,希望大家各位看官们收藏一下小秋的专栏。大概寒假会开新篇吧,貌似!
可能是(水果篮子+skip)的文,也有可能会写韩剧的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