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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再来这里了。”
若叶并没有回答,依旧保持着沉默,黑色的环境里看不清若叶的面容,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也只有那颤抖的身体。
见若叶没有任何离开的趋势,慊人有些生气,他最讨厌若叶的这个样子,什么话都不说,只顾着闷着头。
“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慊人提高了声音,一把揪开毯子,扔在一边,大手把坐在地上的若叶硬是拽起来,放大的音色里暴怒的节奏。“我让你走,快走。”
但若叶似乎就像个聋子一般,笔直的腿立在地上,像是长了桩子,无论慊人怎么硬拉猛拽,若叶都是固执的立在那里。
“你倒是走啊。”男生有些粗粝的手掌磨得若叶纤细的手腕火辣辣的疼痛,若叶咬着牙齿,也抵不住低低的哭泣从齿缝见倾泻而出。
其实,若叶并不是因为手腕的疼痛哭泣,只是,当慊人冷着脸孔,硬是把她推走这点让她非常的伤心。一种敏锐的直觉提醒着她,要是此刻被推出了门外,从此以后,就再也踏入不了这里了。
“慊人,我不走。”若叶低低的声音哽咽着说,热热的泪水从嘴巴里说话话语的同时,鼻子一算,止不住的从眼眶里缓缓留下,晶莹的光泽即使在夜色里也泛着冷冷的光泽,像是绝世的明珠,出奇的美丽。
只是不同的是,珍珠经过岁月的流逝依旧璀璨明亮,而眼泪只是昙花一现,转眼即逝。
再也压抑不了内心的悲伤,若叶颤抖的语音里是深深的眷恋。
“不要赶我走,好吗?”若叶缓缓地说着,蹲下了身子,似乎身体顷刻间变得绵软无力,坐在了地上,流泪满面的脸颊埋进了慊人的手臂上,冰凉的泪水濡湿了慊人的袖口的衣服,明明没有尝到泪水,口中却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慊人低头,眼中是复杂的眼光,臂上柔软的身体此刻还在颤抖,或许是因为害怕,也或许是因为哭泣。
嗓子里黏黏的液体粘在了里面,慊人像是尝到了酸酸的味道,鼻腔里也是一股子的酸气。
看着痛苦的若叶,心里酸涩的同时也冒上一丝淡淡的期待。痛苦的,难受的,喜悦的,几种感情交杂在一起,慊人都分不清自己该信任哪一个。
低沉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在这个空洞的房间里更显得迷茫。
“可是,我是受到诅咒的怪物啊,我是没有未来的。”淡淡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只是眼神却是那么认真。缓缓的低下了身子,半是跪在了沉重的地板上,苍白的手骨节分明,上面只有病态的皮肤,长期浸在药罐子里的身体,发着淡淡的药水的味道。
纤长有力的手指抚上若叶的脸颊,若叶身子一僵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慊人的手指也在僵硬。
但慊人并没有选择放下,而是细细的抚平着若叶眼角溢出来的泪水,过于温柔的动作,都让若叶有一阵的恍惚,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被珍视的宝物,是被深刻爱着的。
抬起了眼帘,瞬间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明明视线太暗,却清楚的感受到那瞳孔之中的温柔。
这是慊人吗?
若叶忍不住抬起了手,那一刻似乎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给冲淡了,慢慢的摸上了慊人的脸颊。
是有温度的,虽然比常人的温度比较低,但是却是真实存在的。这样温润美丽的人,怎么会是受到诅咒的怪物呢。
就算是那样,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但是,自己却那么的自私,推开了他,对他产生了恐惧,而忽略了他的心情。
甚至是,有着忘记一切的想法。
这样的自己,真是太差劲了。
“慊人,对不起。”若叶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只是一味的重复着抱歉的话。
指尖触碰到的是越来越热的液体,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咸咸的味道。少女低下头,不停的自责,为了他而流泪了。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一直以来,在宅子里的人都在恐惧着他,甚至是厌恶着他,即使是自己的母亲,也用着那样怪物的眼光看着他。
只有早早离开的父亲给了他一丝的温暖,但是太短暂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消磨,早已消失了原有的味道,只能记住父亲勾起的温暖的唇角。
至于,那种被爱着的感觉已经不知道了。
手中摩挲的是少女流出的滚烫的液体,不知为何,冰冻了很长时间的心灵,有了一丝温暖。在这个寒冷的,令人讨厌的季节,难得感受到了温度。
“你没有错,你只是忠于内心罢了。”慊人撩起一段若叶被泪水濡湿的发丝,细细的揉捻,眼眸愈发的幽深,像是一潭无法流动的死水,静的吓人,冷淡的口吻有些自嘲“毕竟,我是怪物,是属于这个世间的异类。”
“慊人,你不是怪物,你不是。”若叶自言自语着,像是在不断的迫使自己记住。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一旦在脑海里留下深刻记忆的东西是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并会跟着时间的脚步越来越深。
除非,有彻底抹杀掉这段记忆的方法。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慊人摸着若叶发抖的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略大的手包裹着若叶的手,缓缓说道。“你还是在害怕我。”笃定的口吻,并不是因为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只是少女身上微微的颤抖在诉说着这个无法辩驳的事实。
而他,只是把话挑明了而已。
“我不是,我不是。”若叶摇摇头,很想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些,但是在慊人直勾勾的视线下变得苍白无力。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若叶不停地喃喃的声音,慊人静静的注视着黑暗中的少女,眼里闪过万分情绪。
最后,似乎做出了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握着若叶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低缓的声音从嘴里一字一顿道“若叶,去找波鸟吧。”
“他可以消除人不想要的记忆。”
若叶明显是怔了一下,瞬间紧缩的瞳仁在黑暗放出异样的色彩。她之前是那么的渴望忘记,而如今,当从慊人的口里听到这句话时,自己无意识的想要拒绝,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剧烈的反应。
“不要。”少女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沉寂的空间,过强的分贝深深刺入了脆弱的耳膜,慊人稍有片刻的发愣,紧接着自己的怀里就扑入了一具瘦的有些寒碜人的躯体。坚硬的骨头咯得前胸有些发疼,少女温热的头颅紧紧缩进自己脖颈处,弱弱的呼吸,脖子的皮肤被刺得痒痒的,每一次的呼吸,自己都能清晰的感受的到。若叶缩进自己的怀里,两只手掐在自己的双臂上,似乎在害怕着什么,用力的掐着,慊人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过。
指缝下的皮肤传来刺痛灼烧感,但慊人并没有推开若叶。
相反,双臂慢慢的环上了若叶的后背,满怀的充盈感让慊人舒服的发出一声哀叹。
只是,这么幸福的感觉究竟能够持续多久,也许只有这短暂的时间。
“若叶,忘记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慊人轻轻地叹息,大手温柔的抚着若叶颤抖的背。他不想再看见若叶哭泣了,也不想自己再受伤了。要是最终还是一个人的结局,那么一开始就孤独好了。
这或许对大家都好。
慊人无声的叹息,让若叶心里升起一丝悲凉。她知道慊人一旦做出的决定,都会贯彻实行,而她真的要忘记这段记忆,忘记和慊人在一起的日子吗?
虽然,和慊人在一起的日子并不是每天都温暖的,但是,慊人是第一个带给她希望的人。
万一,连这个都忘记了,那么她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生究竟有什么的意义,结果只是一张白纸罢了。
抓着慊人的胳膊的力道并没有放松,薄薄的指甲似乎都能感受到皮肤上的痕迹。若叶猛然抬起头,认真的注视着慊人,骤然变粗的呼吸吐着热乎乎的气体,少女身上清新的香气更加的浓郁。
慊人一时之间被若叶过于执着的目光怔住,那抹如水的眸子倒映的只有自己模糊的身影。
“慊人,我绝对不要忘记。”少女的声音执着坚定,甚至有着超乎寻常的穿透力映入人心。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让慊人攥紧了手指,无法发出声音。
“我知道我很懦弱,直到现在还在害怕,但是,我所认识,我所喜欢的慊人就是一个很完美,很正常的少年,我相信慊人是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的。”
“所以,慊人,给我时间好吗,我想接近你,了解你,跟在你的身边。”若叶的声音哽咽的断断续续,直到最后的话语几乎都要咽到了肚子里。
“因为,我喜欢你啊,慊人,所以我不想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