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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似是一张黑色的帷帐遮住了所有了光亮,整个世界都是处在一片过于压抑的氛围之中,似乎连呼吸都不得不加紧着速度,汲取着空气中可怜的养分。
房间里只开着微弱的小灯,还是很久之前女佣端晚饭是顺便点上的。冰冷的空气似乎包裹住了这仅有的一丝亮光,似乎只有微弱的光线,而失去了温度。
若叶在房间里待了好久,一个人缓缓的舔舐着伤口,直到认为缓和了些,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若叶并不奢望能够有人能够安慰她,毕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在这里她只是个身份暧昧的人罢了。
一阵寒冷的阴风扫过脸颊,黏在上面的泪水迅速风干,身体在夜间过低的温度下侵蚀的瑟瑟发抖,细白的皮肤变得有些僵硬,甚至有些青紫,即使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但也抵御不了神奈川骇人的天气。
门缝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还是一开始就没有合上。若叶已经没有深究下去的打算,缩缩脑袋,尽量把身体往衣领里面缩着,可是,寒风还是找到各种缝隙钻进了身体,原本就不是很暖和的体温骤然降低,若叶忍不住打了个抖索,牙齿“咯咯”的磨着。
站起了身子,若叶朝着门的方向走去,一股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在这个过于安静的夜里,古宅里显得愈发的阴森,嗖嗖的冷风呼啸着刺入着耳膜,让人瞬间不寒而栗。
若叶想合上门,但突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响声,心下一颤,巴掌大的小脸有些紧张。刚使力拉上门,却怎么也拉不上,反倒眼前出现了一只森白的纤长的手指按在门上。
一瞬间,若叶的小脸吓得惨白,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紫色的瞳孔里写满了张狂。
“我是千代管家。”熟悉的声音,依旧是记忆中的那么严肃冰冷。若叶抬起头,入目的即是千代管家狭长的眉眼。素白的和服衬得身形越发的纤长,未着脂粉的脸颊没有一丝的血色,嘴唇也是苍白的,在如墨的夜里,与黑色的一片形成鲜明的对比。
“若叶,跟我来。”简单的语言,千代管家淡淡的说着,但却有种威严不得不让人遵从。若叶跟在后面,光滑的地板泛着冷冷的光泽,透过薄薄的鞋底,寒气刺入了身体。一路上,千代管家什么话都没有说,浑身散发着肃穆的气息。
跟着千代管家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出了宅子的中心地带,似乎进入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还属于草摩家。
若叶想问究竟是什么事情,但刚想开口,抬起头的瞬间就瞥见千代管家凌厉的眼角,过于死寂,沉默,处于本能的反应,若叶把话咽进了肚子里面。
这样被动的跟随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寒风在耳边呼啸,没有房间的暖气的包裹,若叶现在只觉得都身上所有的皮肤都蒙上了一层冰霜,大脑也在过低的温度下,开始停止了思考,只留下腿在动着。
最后不知到了哪里,千代管家止住了脚步,终于肯回过头看向她了。狭长的凤眸干净利落,交握起来的手指因为有些使力,在苍白的皮肤上爆出一根根青色的筋脉。
只是,为什么向来清冷的千代管家的眼里会流露出这样复杂的神情。若叶看不懂,也无法明白,但潜意识里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且,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下意识的,向后退。
“千代管家,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眼光躲闪,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打颤。
却不料手臂被千代管家的手拽住,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白色的和服之下更显得阴森,一丝一丝的凉气随着触碰点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已经来不及了。”淡漠的声音,透着冰的温度,猛地被狠力一拽,来不及稳住身形的若叶随着力道的方向进入了一个院子的里面。
“师傅,不要。”一声凄厉的少年的声音,惶恐,害怕,那陌生的声音里是无尽的颤抖。
一个橘黄色头发的少年攥紧了拳头,红着眼睛愤怒的看着面前的穿着深灰色头发的儒雅男人。
男人低着头,温柔的眼底写满了悲伤。“对不起,阿夹。”
“你是?”若叶轻轻的声音,却让那个少年突然注意到了她“不要看。”紧接着是一声更为凄惨的声音,皱着眉头,捂着脸孔,大腿一伸,转过身想飞速离开这里。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的少年的身上突然蒙上了一层烟雾,紧接着空气里开始散发出一阵令人作恶的气味,就像是那天的味道一样,是腐烂的味道,只要吸上一口,胃里就开始剧烈的分泌出汩汩酸液。
“呕。”若叶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直觉性的想逃开,可是脚下像是上了钉,硬是挪不开脚步。
“不要。”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在雾气里的少年的身体里突然长出了可怕的东西,应该是人类的身体渐渐蜕变成一个怪物,黄色的表皮,坚硬的身体,两条细长的耳朵,连四肢也长成了野兽的姿态,空气中的气味愈来愈浓烈,浑身就似深处在一个满是尸体的地方,从*里腐烂。骇人的紫色的眼睛睁大着,充斥着令人恐怖的东西,咧开的大嘴,锋利的爪子。
那已经不能是成为人类的存在的东西。
一声喑哑的野兽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寂寥的夜空。
“这不是真的。”若叶已经无法思考了,整个脑子里充斥的都是那张怪物的面孔,虽然那个怪物已经逃走了,但空气中余留下来的气味却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恶心,时时刻刻在把刚才一幕的记忆挑出脑子,并且一遍遍的加深。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在做梦,对,是在做梦。”若叶喃喃自语着,瘫软着身子,坐在地上,头皮发麻,双手使命揪着自己的头发,企图让距剧烈的疼痛是自己从噩梦中清醒。
肩膀被人按住,颤抖的身体被强制冷静下来。耳边响起千代管家清清冷冷的声音“若叶,这就是草摩家的最大的秘密。”
“刚才的那个孩子,还是你怜惜的由希,亦或是波鸟少爷,紫吴少爷,红野少爷,都是受到诅咒的人类,会变成另一个姿态。”千代一字一顿,话语说的极为缓慢,有着一种诱惑力不得不让人相信。突然,声音更为清冷,放在若叶肩膀上的手指加大了力气,若叶甚至都被那坚硬的骨节压的皱起了眉,咬着牙齿不得不承受着那股痛意。大脑皮层在剧痛之下变得更外的清醒,即使想自我暗示,也分不出精力。
“而,你一直跟随的大当家。”千代故意停顿了下,瞥见若叶一下子发白的嘴唇,继续把话说了下去“则是是诅咒的核心。”
“这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草摩家最大的秘密。”冷眼看着惊讶到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感情的若叶,千代幽深的目光似是一滩黑色的潭水,波澜不惊,里面是深深的死气。
浓郁的腐烂味在深夜里肆无忌惮的传播,很快草摩宅子里弥漫的全是这种味道。
十分不祥的感觉,厚厚的云层在没有月色的天空中更加的压抑。
当波鸟赶到若叶的房间,看到空空的屋子的时候,心下一惊,一缕阴霾埋上心头,对上同样皱眉的红野。
“希望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个样子。”波鸟沉声道。
神奈川的天空,似乎下起了一片片洁白的如羽毛般轻薄的东西。落到手上,一接近热气便化成了一块水渍。
原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来了。
似乎很久之前的神奈川,也像是今天这般,雪下得特别的早,让人来不及防备。
那个夜晚,也是今夜这般,没有月色。
草摩家的深处,亮着一盏小灯,忽明忽暗的灯火,一个清瘦的男人膝盖上趴着一个小小的孩子,软软的身体像是惹人怜爱的小动物,似乎已经沉沉的睡去。男人温柔的注视着膝盖上的小人,手掌缓缓地摩挲着小人柔软的毛发,露出淡淡的笑容。
而站在一边的女子有些痴痴看着,清冷的眼里难得染上一层温暖。
许久,男人轻轻的开口,似乎怕吵着了膝上的孩子。
“千代,要是哪天这个孩子找到了喜欢的人,必要的时候,帮助他一把吧。”男子淡淡的笑着,柔和的音色不知不觉让人产生好感,只是那过于苍白的肤色几近透明,几乎随时都会消失。
“可是,不是还有夫人吗?”千代淡淡的说着,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的情绪。她一直那么喜欢晶少爷,可是,只能在最近的距离守护着。
而现在,晶少爷居然把慊人少爷托付给了她,照理说不是应该是慊人少爷的母亲吗,虽然那是个疯狂的女人。
草摩晶也不急着回答,瘦削的手指轻抚着小慊人的脸蛋,突然浅色的眸子里亮了几分,抬起头,露出浅浅的微笑。
低沉磁性的声音如玉石般缓缓流淌,温柔似水也不过如此。
“因为,我相信你。”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让千代心甘情愿把女人最美好的时光葬送在阴森的草摩家,一直守护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