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第28章

尾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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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韧没睡。

    睡不着,一直躺着想事情,“不干了”之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反攻为守,可是老话又说,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听起来都是悖论,就像那个阴阳双鱼,否极反而泰来,绝处倒能返生。

    他轻轻阖上眼睛。

    忽然听到门响,有人出来,脚步声拖着,行动迟疑,没开灯,一路到了他身边,周身带浓浓酒气,蹲在沙发边上,呼吸声忽急忽缓,似乎在盯着他看。

    本想装睡,但等了又等,那人不动,也不走。

    罗韧没了耐心,忽然翻身坐起,低声怒喝:“曹胖胖,你找死吗?”

    虽然全程没睁过眼,但屋里也就住了这么几个人,根据步声轻重、呼吸频率,老早猜到是他。

    黑暗中,曹严华仰着头蹲在沙发边上,嘴巴半张,小眼聚光。

    罗韧摁下沙发边的立灯开关,晕黄色的光洒亮大半个沙发,也洒亮曹严华茫然的一张脸。

    怕惊扰了其它人,罗韧压低声音问他:“你搞什么鬼?”

    他答的慢慢吞吞:“小罗哥哥,我找你有事呗。”

    这是聘婷上了身么,罗韧让他叫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什么事?”

    曹严华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

    “别吵吵,我走到这就忘了,没见我正在想嘛。”

    罗韧反应过来,阖着还没醒酒?

    原本以为,对比一万三和炎红砂,曹严华是醉的最让人省心的一个,现在才知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发酒疯发的各有千秋。

    罗韧没好气躺回去。

    说:“那你慢慢想。”

    顿了顿又补充:“别看我。”

    曹严华蹲在原地,慢慢吞吞挪着脚转身,拿后脑勺和宽厚的背朝着他,说:“小罗哥哥,咱们长的又不是不好看,干嘛怕人看呢?”

    这算是夸他吗?夸的人想哭,罗韧拿手捂了眼睛,哭笑不得,笑的差不多了,伸手关灯。

    才刚闭眼不久,带着酒味的哄热呼吸又喷上他的脸,一对肉嘟嘟的胳膊抱住了他手臂。

    特么的还蹬鼻子上脸了,罗韧的拳头慢慢攥起,正预备给他一顿臭揍——

    “小罗哥哥,我看到第七根凶简在谁身上了。”

    罗韧僵了一两秒,问他:“谁?”

    曹严华咧嘴笑,黑暗中两排白牙:“你猜!”

    罗韧咬牙切齿,顿了顿也笑:“曹胖胖,自找的啊。”

    下一秒,他霍然长身站起,揪住曹严华的衣领就往洗手间拖,曹严华跌跌撞撞被他拖着走:“哎……哎,小罗哥哥,我喘不上气了,哎,杀人了啊,有没有人管啊,有人要杀人啦!”

    他鬼哭狼嚎,被罗韧一路拖进洗手间,脑袋被摁在洗手台上,侧脸贴着冰冷的大理石,看到弧形的水槽,水龙头拧到最大,哗哗的水柱冲着槽底,蹦起的水珠子三三两两跃上他的脸,凉飕飕。

    精神抖擞的曹解放兴奋地在洗手间门口迈着小碎步,像是看到了了不得的热闹,客厅的大灯亮了,过了会,披着衣服的木代出现在门口。

    一万三和炎红砂都醉的死沉,能被吵醒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曹胖胖怎么了?”

    罗韧说:“没事,你回去歇着吧,我给他醒醒酒。”

    怎么醒酒?脑袋往水里摁吗?木代有点担心,过来关了龙头,拿了毛巾浸水,又拧干了对叠,说:“你别把菲律宾醒酒的那套拿来对付自己人,曹胖胖醒了,该气你了。”

    小丫头,像个唠叨的小媳妇,又像护犊子的贤妻良母,罗韧松了手,很是受用:“我吓唬吓唬他。”

    曹严华半边脸还贴着洗脸台,就是不挪身子,木代拉他起来:“来,曹胖胖,擦把脸。”

    曹严华盯着她看。

    木代说:“醉傻了吗?起来擦脸啊。”

    曹严华的瞳孔慢慢收缩,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下一秒,他尖叫着狠狠推开木代,吼着:“就是你!”

    地上有水,湿滑,木代猝不及防,跌坐在地,后背撞到马桶沿,痛的险些掉眼泪,还没反应过来,台子上的牙杯、牙刷、梳子、擦手巾通通向她飞过来,曹严华还兜了水台里的水泼她:“就是你!”

    木代抱着头躲,听到罗韧怒吼:“疯了吧你!”

    他拽过曹严华,把他推坐在浴缸里,莲蓬头管取下,三两下把曹严华的双手绑绕在出水口上,又扯下浴帘,照准脚踝处捆了个结实。

    抱木代时,她痛的嘘气,只能改抱为扶,眼见一场醒酒的闹剧变成突发事故,伸脖子看热闹的曹解放惊的一阵扑腾,而曹严华躺倒在浴缸里,手脚被缚,拼命想坐起,像条挣扎的虫子。

    罗韧心中有气:“你给我在这醒酒,不到天亮不准出来。”

    他扶木代到门口,伸手揿灭了洗手间的灯,带上门时,曹严华吼着:“就是她,我看到凶简在她身上,第七根凶简就在她身上!”

    罗韧的手一僵,然后关门。

    隔了扇门,曹严华的叫声立时小了很多,木代站着不动,罗韧低头问她:“疼吗?”

    ***

    睡衣掀起,腰背处青了一片,她皮肤白,伤处青中带淤,尤其明显,罗韧心疼的不行,让她趴到沙发上,用药雾喷了,动作很轻的帮她按揉。

    木代闷闷的,说:“你听到曹胖胖的话了吗?”

    罗韧失笑:“他喝醉了胡说。第七根凶简可能在任何人身上,但不会在我们身上——帛书上不是说了吗,我们可以避免凶简的附体伤害,也不会受心念控制。”

    木代低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啊。但是罗小刀,我也梦到了。”

    罗韧不吭声了,过了会,他帮她把掀起的睡衣盖好:“也梦到在你身上?”

    木代摇头:“我梦到的是你。”

    梦醒了之后,她一直睡不着,和罗韧起初的想法一致,想着:没可能啊,在任何人身上都说得通,但不会在我们身上啊。

    正愣坐着,忽然听到曹严华在外间鬼哭狼嚎,于是披衣出来看。

    罗韧笑:“这就有意思了,曹严华梦到的是你,而你梦到的是我吗?”

    他沉吟了一下。

    凤凰鸾扣的提示的确是该出现了,用红砂先前的话说——拿到凤凰鸾扣的青铜器实体,力量增强,也许很快就能找到第七根凶简了。

    但是这样的提示,未免荒唐的太过离谱了,不像提示,倒像是扰乱人心。

    木代忽然想到什么:“曹胖胖和我,今晚都做了梦。也许红砂和一万三也会做有指向性的梦,还有你,罗小刀。你不如赶紧睡觉,也许你也会梦到什么的。”

    罗韧苦笑:“你知道什么叫有心栽花花不开吗?为了睡着而去睡觉,我一定睡不着的。”

    末了说:“再等等吧,反正到了天亮,一万三和红砂就会醒了。”

    ***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帘子拉开,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习惯成自然的去算日子,算上今天,还有八天。

    个位数的日子,过一天瘦一天。

    罗韧打了电话,让早餐送到客房,五份西式早点,餐盘在茶几上摊开,一色的培根三明治、金黄色煎蛋、炒蘑菇,配了牛奶。

    木代趴在沙发上,掀开一份三明治的面包片,调料盘拿过来,倒了数不尽的盐、胡椒粒,还挤上了芥末,全程面不改色。

    说:“这份是曹胖胖的。”

    师徒情深,也是让人感动。

    最先复苏的是曹严华,在洗手间大叫,还叫的挺委屈愤怒的。

    “咋滴啦!也就喝点小酒,咋还把人绑了呢,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啊?”

    罗韧自顾自喝牛奶,好整以暇咬下三明治。

    木代问他:“要把他解开吗?”

    “又没给他上锁,喝醉了解不开,清醒了还解不开吗?”

    果然,没两分钟,曹严华活动着四肢出来了,他连嘴都用上了,终于脱困。

    浴缸睡了一晚,全身骨头硌的疼,宿醉甫消,太阳穴一下一下的跳。

    跟罗韧打招呼:“呦,有饭吃,这么高级,还西餐啊。”

    罗韧冷冷瞥他一眼:“酒醒了?”

    曹严华干笑:“醒了醒了,我没做什么吧小罗哥,我这人,不发酒疯的。”

    说话间,心虚地环顾四周:还好,家具什么的都囫囵着,屋里也不狼藉,可见他昨晚没有砸家伙。

    笑了一阵,手伸向一份餐盘。

    罗韧手一翻,叉子柄抽在他手上:“再好好回忆回忆。”

    回忆回忆?曹严华纳闷了,伸手挠挠脑袋,求救似的看木代,木代一张脸沉的跟水似的,叉子狠狠插向蘑菇,插的那叫一个心狠手辣,让人觉得意有所指。

    慢着慢着,曹严华想起来了。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赶紧小跑着到木代身边蹲下,两手攀着沙发扶手,笑的低声下气。

    “小师父,我想起来了,我喝醉酒了……也就是个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要是清醒,也不至于那样,凶简怎么会在你身上呢,咱们是凤凰小分队啊。人醉了就没意识,小师父,你没受伤吧?”

    木代温温柔柔地笑:“我没受伤,我干嘛趴着?我就这么喜欢趴?”

    曹严华脸都绿了,结结巴巴:“那……那怎么办啊?”

    木代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餐盘里的三明治。

    就在这个时候,一侧的卧房里,忽然传来一万三愤怒的声音:“这谁啊这,撒了一床的芹菜!曹胖胖,是不是你?”

    昨晚上拖他上床,明明芹菜还是一捆,如今变作一床,也不知道他对芹菜做了什么。

    一万三风一样冲出来,脑袋上还顶了一片芹菜叶子。

    罗韧和他展开对话。

    ——醒啦?

    ——醒了啊。

    ——昨晚做梦了吗?

    ——做了,做了一晚上的梦,一个接一个,人家说梦太多,睡眠质量不好。

    ——有没有梦见……第七根凶简在谁身上?

    一万三不说话了,他皱着眉头,极力回忆,过了会,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嗖的盯在了曹严华身上。

    曹严华正大口大口的呼气,嘴巴上沾了一圈芥末色的盐粒胡椒沫,舌头都大了一圈,说:“我啊?”

    ……

    炎红砂最后一个出来,打着呵欠,顶着鸟窝样的头发,一推门,吓了一跳。

    四个人,三坐一趴,八道目光,齐刷刷盯着她。

    炎红砂忐忑:“都看我干嘛,我是起迟了,你们也没叫我啊。”

    一万三问的直接:“二火,昨晚梦到我了吗?”

    炎红砂反应很大:“你谁啊你,我干嘛要梦到你?好端端的,我梦谁不好?你什么意思,你你你……”

    她张口结舌的,越说越磕巴,最后一句话是:“你……你怎么知道?”

    ***

    炎红砂起床之前,一万三他们已经作了初步推测,根据金木水火土的相生相克,金克木,木代梦到罗韧,木克土,曹严华梦到木代,土克水,一万三梦到曹严华。

    罗韧虽然是唯一一个没睡的,但推导下去,火克金,他应该梦到的是炎红砂,而水又克火,炎红砂梦到的,八成是一万三。

    炎红砂的反应验证了这个推导。

    曹严华非常愤恨,那个祭在腹中的三明治更是把他的怒火推向顶端:“这第七根凶简,至今没露面,但是暗搓搓的坏啊小罗哥,这挑拨离间的,要不是我们心志坚定,早就互相怀疑了啊。”

    罗韧笑了一下,曹严华的话听着有点道理,但细细回味,又觉得不对劲:这样的挑拨太容易露馅了,如果是为了引发不信任,五个人全指控,还不如矛头直指一人。

    曹严华恨的牙痒痒:“可见,第七根凶简就在我们身边。不会是聘婷张叔他们,他们离的太远了。一定是附近的人,所以才能影响我们,赶紧想想,这几天我们都接触了谁?曹解放是一个!”

    曹解放正撅着屁股在沙发边啄掉落的盐粒和面包屑,乍听到自己的名字,吓的一个激灵,毛都竖起来了。

    还有谁呢?还有住在凤子岭村外的丁老九,神棍勉强也算一个——昨儿跟他通过电话,没准邪恶的力量通过无线电波作用于他们了呢。

    而想来想去,还是曹解放嫌疑最大。

    “这个‘藏’字,”曹严华分析,“一定是藏的不经意,最想不到——解放就是只鸡,又曾经立过功,我们容易被这些表面现象蒙蔽。小罗哥,宁可错杀,不要放过,我建议,咱们五个人给曹解放输个血,看能不能把第七根给逼出来。”

    曹解放继续啄食,反正它也听不懂这些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炎红砂觉得不靠谱:“别折腾解放了吧,再说了,把人血输进鸡身上,这不行的吧?”

    罗韧说:“还是有点不大对。”

    ***

    他给神棍拨了个电话。

    神棍也被新出的状况下了一跳:“不是说,你们身上有凤凰鸾扣的力量,不可能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吗?”

    罗韧说:“整件事情,到了现在,突然间,全是奇怪的悖论,我需要大家帮我理一下。”

    第一个悖论,有凤凰鸾扣力量的人,不会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vs.凶简附在其中某个人身上。

    ——既然说了不会附身伤害,出现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啪啪啪打脸的前后不一。

    第二个悖论:这种状况的出现,是第七根凶简的挑拨离间vs.他们不会受到凶简的心念控制和影响。

    ——凶简既然影响不到他们的心智,又怎么会影响着他们做了奇怪的有指向性的梦来挑拨离间呢?

    第三个悖论:这种状况的出现,与凶简无关,而是凤凰鸾扣的提示vs.帛书上说,有凤凰鸾扣力量的人,不会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

    兜兜转转,前后矛盾,都是解不开的环。

    罗韧觉得,他们的推导,之所以出现了悖论似的死局,一定是因为,有一个他们认定的前提性的大基础,出现了错误。

    到底错在哪了呢?

    神棍也想不通,撂下句“等一下,我要去山谷里入定一下”,就挂了电话。

    抬头看所有人,都有些一筹莫展。

    良久,木代冒出一句:“其实,我也觉得,第七根凶简如果在我们其中某个人身上,特别合理。曹胖胖不是说了吗,最高明的藏,是不经意,想不到。我们之前,把身边的所有人都怀疑了一圈,连曹解放都没放过,就是没想到我们自己。”

    炎红砂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爷爷常跟我说,找东西,是灯下黑。我小时候,听过一个魔镜的故事,说是有个公主,有一面找人的魔镜,天上地下,什么人都能找到。”

    这个故事,罗韧也听过,后续是,有个年轻人来挑战,他曾经搭救过鹰、大鱼、和狐狸。

    第一次,他骑在鹰背上,飞到了高空,但公主拿镜子往天空一照,就找到了他。

    第二次,他躲到鱼肚子里,潜入深深的海底,但公主的镜子往海里一照,再次找到了他。

    第三次,狐狸想了个办法,它打了个洞,通往公主寝殿的床下,年轻人就藏在这里,而这一次,终告成功。

    不错,合理是最合理,但……依然是悖论。

    ***

    这一天过得飞快,罗韧甚至有了返程的念头,落日时分,神棍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兴奋之至,以致语无伦次,说:“小萝卜,我入定的时候,想着,如果最后的推论自相矛盾,一定是大前提的基础出现了错误。所以我就试着,一条条把已知的信息推翻,然后,突然!”

    他激动的声音都在抖了:“我做了一个猜想,神棍猜想,我越想越觉得我想的对!你等等,我先喝口水!”

    听筒里,他的脚步声蹬蹬蹬跑远。

    罗韧喉结滚了一下,看所有人,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说:“关窗、关门,放免扰门牌。”

    大家动作一致,做完了围坐到茶几旁,大灯关上,只留一盏晕黄色立灯,通话的摁键亮着,木代忽然心慌,好怕这么关键的时候,有雾镇忽然发生什么事,以至于神棍不再回来。

    好在,只是杞人忧天,神棍很快又回来了。

    声音郑重,说:“你们听好了,先不要急着反驳或者炸锅,听我说完。”

    “我的假设是,你们做的梦,根本不是凶简的干扰和挑拨,而是凤凰鸾扣的提示,而且,这个提示,基本正确。第七根凶简,确实在你们身上,并且,每一个人身上都有。”

    曹严华坐不住,脖子一梗想说话,对面罗韧锥子一样的目光刺过来,他心里一突,又把话咽回去了。

    “我把之前誊写的,帛书的所有内容都翻出来看,有两句话,我重复一遍,你们听好了。”

    “第一句是,身上拥有凤凰鸾扣力量的人,不可能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

    “第二句是:七星之力,附于身,改换人心,噬善而扬恶,强肌体,使敏于行,竟至返生。”

    罗韧脑子里,有极小的火花闪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已经想到什么了——但那火花还不够盛,还缺助燃的柴。

    神棍继续:“我忽然想到,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跟被凶简附身,是两回事。”

    对了,就是这根柴!

    罗韧脑子里刹那间清明一片,往沙发上一倚,哈哈大笑。

    神棍说:“咦,小萝卜,你是想到了吗?”

    罗韧笑声不绝,过了好一会才说:“你继续说吧。”

    神棍清了清嗓子:“七星之力,对人的作用,除了改换人心,噬善而扬恶之外,其它的,其实都是好的。打个通俗的比方,它有很多功能,但如果它关闭了这一条,那么它附在人身上,就完全谈不到伤害。”

    一万三大骂:“我擦。”

    他也反应过来了。

    怎么都明白了吗?炎红砂有点急,木代很沉得住气:“没事,让他们死脑细胞,我们听。”

    “也就是说,它们可以附在你们身上,只要完全关闭了伤害的功能——你们的血对作恶的凶简是有反应的,但是,如果它不作恶呢?”

    “就好像,医学上,每个人身上都有癌基因,但是会不会转变成癌细胞,要看怎么样管束。”

    如果凶简关闭了伤害的功能,完全不作恶吗?如果不作恶的话,凶简反而成了灵芝仙草,凤凰鸾扣的力量,全然失去了可以抑制和作用的对象。

    木代忽然反应过来:“我懂了!”

    她愣愣看罗韧:“我记得,罗韧被猎豹打伤的时候,不管是大师兄,还是青木,他们都说,罗小刀其实是活不成了。后来,罗韧捱过来,我还以为是……”

    还以为是奇迹、爱的力量、医学的昌明、意志的坚持。

    而实质上,有果必有因吗?

    罗韧看着她笑:“还有,你记不记得,猎豹曾经把你埋在地下。”

    “我从土里把你挖出来,探到你的心口还热,那个时候,我心里感谢老天,觉得是自己到的及时,又觉得说不定是你长年习武,会闭气,赢得了时间。”

    炎红砂心里一激,条件反射般看一万三:“一万三,当时你不是也……”

    一万三点头:“有可能。”

    曹家村那一次,被亚凤和青山设计,遇到塌方,他在土里,埋了超过两天。

    居然恢复的很快,事后自己分析,觉得是运气好,鼻子没有被泥沙淤塞,别看又是塌方又是下雨,还是撑到了红砂来救他。

    现在回想,忽然有激灵灵打了寒战的感觉。

    是因为第七根凶简吗?

    它藏的不露声色、无声无息,关闭了“凶”和“煞”,静静地分散在五个人的身上,甚至无意中还惠及了他们,也正因着这“惠及”,使得隐藏更为安全。

    神棍的声音有点紧张:“小萝卜,我们一直在说,凶简可能是有智商的。在长久的和凤凰鸾扣力量的对抗里,它们也在不断的进化。如果用战争来比喻,这一轮,是他们总结历次失败经验,开发出的,新的战术。”

    初期的几根凶简失手,意味着凤凰鸾扣力量的出现,也意味着凶简的布防出现了小规模的溃败,于是,暗地里,布局、反攻、以及压轴的戏码渐渐成形。

    第四根,凶简有意识地开始针对罗韧他们,认清了每一个人的脸,知道了敌人到底是谁。

    第五根,以亚凤为代表的第一轮冲锋,并不完善,但指向明确,最终溃败时,亚凤说了句“你最终也会跟我们一样的”。

    这句话,不单纯暗指七根凶简要达成的局面,现在看来,意味深长,因为那个时候,第七根凶简,已经就位。

    第六根,猎豹掀起的,几乎是暴风骤雨攻城掠地的侵袭,他们损失惨重,差点全军覆没。

    但实际上,从战场全局来看,这六根赢了固然好,输了也无所谓。

    因为,还有最后的杀招,只要第七根找不到,所有对前六根的“困”,都会自动解除。

    第七根,是幕后的首脑,从来安坐如山,它不冲锋陷阵,也不张牙舞爪,平静的像从不存在,淡看一根根凶简的失守溃败,不慌不忙。

    某种程度上,那些溃败,是它迷惑和蒙蔽对手的必要牺牲。

    棋局还牢牢控在它手里,它是重中之重,那些一笑置之的溃败,如同隔靴搔痒。

    它要他们找不到它。

    它就在他们五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