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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凯的五百军士在楚军左营内临时驻扎下来,楚军为赵凯等人提供了很多帐篷,并且派兵保护,周围百步不许任何人随意靠近。
赵凯回到营房后,打发岑凤回去休息了,并且让武商加兵守卫岑凤的营帐,之后赵凯带着蒯彻回到了自己的营房。
之前与项梁攀谈之时,赵凯清楚的看到了范增眼中闪现了一丝杀机,这让赵凯心中非常恼火,赵凯似乎隐隐察觉,自己似乎太小看项梁了,更加忽略了范增。
当时项梁帮助刘邦,不仅仅是刘邦已经穷途末路,更重要一点,刘邦是楚人,他是泗水郡沛县人,这就足够了。
刘邦毕竟远远要比自己好驾驭,所以,项梁才会大力扶持刘邦,进而把刘邦拉拢到自己麾下,可今天赵凯前来相投,项梁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范增却已经对自己有所防备了,甚至,已范增的为人,他一定会劝谏项梁尽早铲除自己。
鸿门宴范增那么想要除掉刘邦,就是刘邦已经威胁到项羽,而今日,范增又怎么可能忽视自己呢?
不过眼下秦国未灭,项梁到未必会做出这种糊涂事,他一定也需要指望自己的势力去消灭秦军。
可秦灭之后呢,赵凯不得不为自己谋一条退路了,否则一旦楚军翻脸,自己这两万人可都要死在这里了。
赵凯把自己的顾虑说给蒯彻听,蒯彻也在担忧这一点,他也看到了范增今天在酒席上的态度并不是很好,还总是给项梁递眼色,一看就没安好心,可赵凯已经来了,这仓促离去,会显得赵凯心虚,所以,眼下赵凯还不能急急离去。
必须寻求一个庇护所。
而这个庇护所,两个人彼此对望一会,竟然不谋而合,就是结交项羽,项羽虽然气量狭隘,但是他却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极易结交。
对于赵凯而言,项羽是未来的霸王,刘邦是一统天下的霸主,而自己呢?想要在这乱世活下去,想要把赵国的香火延续下去,自己必然要结识这两个赫赫英雄,也只有和他们相处,未来的楚汉争雄才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赵凯又沉默了一会,他吩咐蒯彻去准备礼物,自己要亲自去拜会一下项羽。
蒯彻却笑了笑:“拜会项羽未必是当务之急,将军应该去拜访一下刘邦才是正途,我目测刘邦此人,左右逢源,极擅交往,必是不可忽视的一方大将,结交此人未必对将军有害。”
“呵呵,也好。”赵凯笑了笑。
其实不用蒯彻说,赵凯也知道刘邦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刘邦不懂得拉拢人心,唯才是用的话,他也击败不了项羽了。
赵凯吩咐蒯彻多备礼物,这两个人都要结交,不过眼下,另一个人的名字忽然在赵凯脑中闪过,也许,赵凯应该先去拜访他才是正道。
……
张良本是韩国人,他是韩相章平的儿子,韩国灭亡之后,张良便散尽家财,企图刺杀秦始皇赢政,他四处拜访名士,寻求死士帮他刺杀始皇帝赢政,却在沧海君的引荐下认识一名力士,后章邯命人打造一椎,让力士投挣铁椎刺杀始皇帝赢政,却不想,铁椎打偏了,张良自此不得不隐姓埋名躲避秦军的搜捕。
后来张良在下邳的桥上遇到了黄石公,得他授书,命他佐龙定天下,张良自此开始苦读此书,听说是太公兵法。
后来天下纷争,各国实力均有崛起,唯独韩国却没有在乱世中崛起,章邯始终不忘重建韩国,他便决定去投奔楚王羋襄疆,伺机借兵光复韩国,迎立韩国后人,却不想,走在半路上羋襄疆已被项梁所灭,张良又转走投奔项梁,却在半路上巧遇刘邦,与他一见如故。
张良来时曾带有一些散兵游勇,都是张良从乡间募集的,此时这些人约有数百人之众,他们单独拉起一座营盘,营盘虽小,却不用仰仗楚军。
但是张良自从来到楚营之后,他始终没有寻找到机会重新兴建韩国,也就日夜与刘邦相续,打发日子。
时间久了,他和刘邦的感情越来越好,他已觉察出,刘邦绝非常人,他日定是一方霸主。
可张良并不会因为刘邦的独特不凡而放弃复韩大业,所以,他每一天都在等待能够光复韩国的机会。
而今天白天,张良恰巧在刘邦营中做客,却听说赵军主将赵凯来到了楚营,这个消息让张良惊讶,他便和刘邦一起去见了见这个传说中非常善于谋略,带兵堪比孙膑的年轻军将,赵凯,却无意中听赵凯提及了黄石公,黄石公的确是张良心中的秘密,他这辈子对谁都没曾提起过,就连自己的儿子张不疑和张辟疆他都不曾提及。
可赵凯却偏偏知道此事,这让张良不得不认为,赵凯也许真的是黄石公的徒弟吧。
那样的话,自己应该算是赵凯的师兄了。
张良略显无奈的摇摇头,这太无稽之谈了,黄石公既然有赵凯这样出色的徒弟,又为何要赠书给自己呢?
忽然,一句曾经无数次回荡耳边的话再次袭上心头,‘你读了这几本书,就可以成为帝王的老师了。今后十年你将建立一番功业,十三年后你将在济北见到我,谷城山下的黄石就是我了。’
也就是说,张良隐隐觉得,黄石公这样布置是想自己辅佐赵凯,成就王者霸业吗?
可张良永远也忘记不了自己的誓言,他必须重兴韩国。
两难的抉择。
但这也仅仅只是张良的猜测而已,未来的路,当由未来的形势所决定。
张良不再去考虑这些,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当他准备拿起一旁的书时,帐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一人快步走入,此人年纪约有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袭蓝色的袍子,他是张良的长子,张不疑。
张不疑走进帐内,他给张良施一礼,然后说道:“父亲,营外有一人自称长信君赵凯,想要求见父亲。”
“赵凯吗?”张良忽然坐直了身子,自己刚刚想到他,他就来了。
张良匆忙拿起一件黑色的披风披上之后向帐外走:“随我去迎迎他。”
营门外,赵凯轻装简行,他带着蒯彻两个人牵着马赶来的,此时见张良亲自来迎,赵凯匆匆迎了上去:“张先生,这么晚了,不打扰您吧?”
“呵呵,赵将军说哪里话,你能来,可算是稀客了,我请还请不动您呢,快请里面坐。”
有士兵走上来牵走赵凯和蒯彻的战马,之后众人信步走进了大营,大营并不大,但是每一座帐篷搭建的都非常规整。
他们来到中军,进入张良的帐篷之后,张良吩咐儿子去准备茶水,他则邀请赵凯和蒯彻坐下聊。
几个人刚刚坐下,张不疑便带着人送来了茶水,张良笑着介绍自己的儿子:“犬子张不疑。”
张不疑与赵凯等人彼此见礼,他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这时,屋内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赵凯呷了口茶,他最先打破屋内的宁静,他看着张良笑言:“今天我去拜访项梁将军,项梁将军对张先生夸赞尤佳,莫非张先生已经投奔楚国了吗?”
“如今天下纷乱,秦国独战四方,我也是想拼一份力,尽早铲除秦军而已。”张良笑着摆摆手。
其实项梁和赵凯今天谋面,并未提及张良,但是两个人总要有一个话题打开僵局,所以赵凯编造了这么一句话来套张良的想法。
张良说出他是为反秦而来,这句话模凌两可,谁不知道张良为了复韩,不惜冒着杀头大罪行刺秦始皇赢政的故事,此时既然张良有意避开复韩的话题,赵凯也不强迫,他笑着又说:“已先生的才华,何不来我赵国,我赵国定已国事相托。”
“呵呵,赵将军高台在下了。”张良笑着摇摇头。
他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双眼却在凝视赵凯,好一会,张良犹豫着问道:“赵将军当真是黄石公的学生?”
“那还有假?”赵凯说的信誓旦旦。
张良不再怀疑了,他看一眼赵凯,又道:“赵国远在河北,将军为何要孤军深入来到这黄河以南呢?这里秦军之众多达二十余万,将军仅两万之兵,长途跋涉,没有后援,也没有补给,这是在险中求胜,我为将军不值啊。”
“呵呵,难道先生不也是为了复韩而投奔项梁吗?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灭秦。”赵凯说完,他向着张良笑了笑。
这一笑显得十分诡异,张良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赵凯了,他究竟知道多少事情?为什么他如此了解自己?
莫非……他真得了黄石公的真传,远远要比自己还厉害吗?
张良没有把自己的猜疑展现出来,他只是注视着赵凯,好一会才笑了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赵凯也非常客气的双手抱拳施一礼:“张先生太客气了。”
之后赵凯又道:“如今天下纷乱,秦军气势滔天,拥兵二十万绝非一朝一夕可以铲除,赵国该如何自立,还请先生教我。”
张良这才弄明白,感情赵凯摆了那么多道子,最后是来和自己探讨赵国发展方向的,张良并没有急着回答赵凯,他思索了一会,之后笑道:“远交近攻,联盟燕楚齐,而后伐河内,收荥阳,荥阳乃天下要冲,得荥阳者安天下。”
“可河内是秦国软肋,如果我赵军兵进河内,我担心会……”
其实赵凯早就可以进兵河内郡了,可他最大的担心,就是河内郡会把李由,甚至章邯的军队引过来,此时李由已被自己诛杀,可章邯呢?二十万大军,一旦过了黄河,这可不是赵国能够对抗的。
也就在赵凯诧异的空档,张良又笑道:“将军其实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联合楚军对抗章邯,章邯若败,河北之势,我想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挠将军前进的脚步了吧?”
张良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赵凯立刻明白了张良的用意,不愧是刘邦的霸佐,的确见识非凡,就连一旁的蒯彻听后也不禁咋舌。
看着张良那自信的目光,赵凯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把张良挖到手,不惜任何代价。
忽然,另一句话在赵凯脑中回荡,得荥阳得天下,这句话不准确,虽然荥阳是天下要冲,可他毕竟是一座死城,只有得张良者,才能得天下吧?
还有谁?韩信吗?一个匹夫,恐怕不会比张良难挖,不过,这些还只是遥不可及的梦,只有赵国真正崛起,才能逐步把他们都吸纳过来。
赵凯心中的思路也渐渐清晰,他看着正在品茶的张良,又笑道:“张先生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张良被赵凯问道了痛处,如今形势,自己该怎么复兴韩国呢?
越想越苦恼,张良不禁长长叹息一声:“以静制动,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