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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真道人霎时大悟,“是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那碎片听得此言,又原地打了几个转转,落到地上,好像完成了使命一般,终于可以解脱了……平乐突然就喊了一声,“别走!”
“别走……”这话也不知在说给谁听,然后平乐便用那方红巾小心翼翼的包裹起那刻着玖字的碎片,动作小心而又庄重,“别走……让我再看看你。”
平乐喃喃。
信亭和必真道人便都不说话了,只各自找了东西去找那排头兵,重重的敲下一记,那排头兵的人像霎时间落得个粉碎。中空的部分源源不断的投着气流。
“找到了!”必真大喜出声,只是话音刚落,那股气流猛地窜出一大股热浪,必真道人一个不查,当下淋漓就是一头,瞬间便被那股气流牵扯住,身子也不受控制的被扯到那股气流里,信亭在一旁见着仓措只一拉,整个人瞬间也被那道气流吸附住。平乐将红巾护到心口,忙念动法诀想要救出信亭必真道人两个,只是法诀喃喃刚起了一个头,平乐便也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看时,面前已经好一片绿水蓝天,阿宁正凑着个脑袋一脸焦急的拍拍平乐,又拍拍一旁的信亭,顶头还有未清未明两位道人一脸关切的瞧着。
见着平乐终于转醒,阿宁啪啦啪啦就是一通的问,“你怎么样的?有没有事?你们遭遇了什么?必真道长呢?”
这一通问题砸下来,平乐的脑袋都是蒙的。
是了——“必真道长呢?必真道长没有和我们一起出来么?”
“并没有看到必真道长。”阿宁道,“我们被困在那些山洞里许久也寻不到出口,都无计可施的时候,洞里突然闪出一道白光,等我们再睁开眼时,就已经都被送到这里了,然后我们就发现你和大哥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还好你这就醒了。”
阿宁的话音刚落,信亭也在一旁揉搓了脑袋,转醒过来。
不知怎么的,信亭这次醒来觉得全身都酸疼得很,迷迷糊糊里,他好像听见阿宁在叽叽咕咕的说些什么,转醒过来,思绪跟着一回来,信亭试着提了提气,陡然便是一惊——“不好,没了!”
“什么没了?!”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若空识。”信亭慌忙的摸摸身上,身上挂着的那对蓝玉蝴蝶合成的碧玉倒还稳稳妥妥的挂在那里,冰凉温润。
到了这样的关头,玉蝉才终于又带了汝怜款款而来,“阿玖的诛心阵诛一切神魔鬼怪,除了布阵者本人,根本无人可解。”
“按着阿玖如今的癫狂,莫信布下法阵,阿玖又岂能真的让那莫信得以抽身,莫信不过刚迈出太行山一步,便七窍流血而死。布阵人一死,诛心阵便是一个死阵。饶是因为若空识的缘故,诛心阵只被束缚在天枢阵那一方天地里,可是里面的人要想抽身出来,不舍弃一点什么又如何全身而退?”
在场诸人霎时间心里透亮。
“所以,是若空识救了我们?”信亭捏着手里的蓝玉蝴蝶道。
“自然。”玉蝉道,“也只有若空识会被这上古法阵牵引出来,激发斗志,他们两者相互抗衡,别的人也才有希望。”
“那么必真道长呢?他先我们一步靠近结界口,然后便没了踪影。”平乐道。
玉蝉只叹道,“必真道长没有若空识护卫,又一马当先,哪里避得过……”
后面的话不用说完,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了。受那诛心阵所控的人,俱都形神俱灭,化为渺渺沙尘归于天地。未清未明道人都是一阵沉默,少顷,未清道人才长长一叹,“如此,对师弟来讲也是一种解脱吧。”
必真道人多年来堪不破心魔,过不了当年蛇妖一事的那个坎,而今总算能够彻底放下,归于天地,也算是给那蛇妖了一个交代。
平乐下意识的捂紧了心口那个放着红巾的地方,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个不停。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四个是“形神俱灭……”
形神俱灭……然而那云舒便是最后一句话也没有同自己留下的。
渺渺天地,天刚放晴,又是新的一天开始,山野里花香鸟语,处处都透着勃勃生机。阿玖死了,邪帝死了,邪帝手下的一干人马也都死的死,散的散了。
这一切恍若都是做了一场梦,并没有多少轰轰烈烈,更没有多少血雨腥风,好似上天无聊开了的一个玩笑,这玩笑还是轻飘飘的,风儿一吹,飞扬了一地的琐碎……
各道观寺院的人也都张罗着散去。未清未明两位道人,自在地上举起了一抔黄土收敛起来,也都张罗着太平观的人慢慢离去。走到最后,原地也就剩下平乐们几个。
阿宁立在信亭的身后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又觉得没趣的自带了无头鬼和瞎眼鬼缩到一旁无聊的拾掇起身上带着的一干法器了。嘴上还不住喃喃,“还当到了太行山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没趣,没趣啊……”
倒是汝怜一直盯了平乐捂着心口的那只手看。那包着可这玖字碎片的红巾藏得并不深,隐隐露出了一点红意,汝怜默默地看在眼里,情不自禁的暗暗抬眼打量平乐的神色。
平乐的面上倒是看不出喜怒,只是那人却只管遥遥望着天的另一端兀自出神。想了很久,汝怜也就看了他很久。信亭立在一旁,看了看平乐,又看了看阿宁。终于也默默的走到阿宁身旁坐下。
玉蝉便也随了平乐的视线远眺,末了叹上一句,“都尘归尘土归土罢。说起来,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别人成就的,谈不上好坏,也谈不上悲喜。情也孽也,谈不上轻重,无他,问心而已。”
“问心而已。”平乐跟着喃喃,旋即蓦然笑开,“是了。问心。”
迎着东头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平乐眉心的一点朱砂明艳如血,灼灼便红了人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