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百年,也曾依稀如昨

糜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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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显然,眼下的形势小书生也没了别的选择,毕竟在两个“法力卓绝”的“人”面前,小书生就跟个蚂蚁一般弱小,就算有什么想法,那也只有老老实实的藏在心底,再寻机而动吧。

    “那现在怎么办?”小书生望望云舒,又望望汝怜。

    “自然还是去临安!”云舒阴阳怪气的道,“有这位本领超强的汝怜姑娘护着呢,你还怕什么?”

    小书生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云舒眸色一暗,又是下意识的,小书生又踏了回来。

    这一次云舒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的对二人道,“走罢。”

    云舒打开自己的飞行法器,却是一只琉璃瓶,汝怜一见,立刻把小书生拉到身后,指着那琉璃瓶道,“你这是要带我们去临安?”

    “当然。”云舒被她问的糊涂,“我自己的终身大事,难道还会含糊不成?”

    汝怜冷笑一声,截过瓶子道,“你这又是修仙又是习道的人,可别告诉我你没发现里面的符篆。”

    说着汝怜把手一晃,手上便真多出一道符篆来。云舒大骇,接过符篆良久不言。

    小书生看的迷糊,不禁问道,“这什么符啊?很厉害?”

    汝怜解释道,“定航符,不算厉害,不过是既能感知到持有符篆者所在的位置,也有携带持有者回到指定位置的作用。当然,这一切全取决于当初那个做这符篆的人……”

    云舒被汝怜盯得有些发毛,却是强作镇定道,“那又怎样,这琉璃瓶师父在两百年前收我为徒的时候就给我了,那时我法术低,必须用这瓶子飞行。”

    “这么些年过去,我法力也高了,瓶子也都近百年没有用过。走南闯北了那么久,难保不是路途中遇到了什么精怪,在里面动了手脚,我又没细查。算我失误!”云舒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这琉璃瓶自己一直随身带着,又不是什么高阶法器,能有什么精怪会在里面做手脚?

    汝怜也不戳穿他,只道,“我知道你担心用法术飞行,萧公子受不住那颠簸,我这儿倒是有一件法器适合,不如试试吧。”

    汝怜说完,袖手一招,手中便出现了一根精巧别致的笛子。汝怜捏着那笛子吹了两声,不大一会儿工夫,远处便出现了一个黑点,这黑点越飞越近,越飞越近,竟是一只头上一点鲜红的丹顶鹤,这丹顶鹤在汝怜面前停下,伸长了脑袋就要求抚摸,汝怜笑着揉了揉。

    云舒在一旁看着,好半响才用疑惑的眼睛看着汝怜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兔子精啊。”或许是有那丹顶鹤在,汝怜罕见调皮的眨眨眼,“你不是知道么?”

    谁信呢。一个普普通通的兔子精还能召唤丹顶鹤?不过汝怜明显是不想作答,云舒也懒得再问。

    折折腾腾,三人总算上了路,小书生被送上了丹顶鹤坐着,云舒和汝怜一左一右的护着他。也就一个昼夜的功夫,三人终于来到了临安城。

    临安繁华,有诗为证,“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小书生从小在萧家村长大,没出过远门,更没见过这等热闹的场面。当下就看得呆了。

    三人到时,又不知恰逢了什么盛会,街头人潮汹涌,男男女女们三五成群的出行,两边的流动摊位上满是红红绿绿的玩意儿,看的小书生都觉得花了眼睛。

    云舒笑着看着来来往往的青年感叹,“瞧这些孩子的热闹劲儿。”

    只是话一出口,云舒就沉默了。是啦,这些都是孩子,时空流转,斗转星移,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这般老了。云舒摸着自己的头发,虽是青丝依旧,可这三百年的人海沉浮,自己终究是累了。

    累了……

    “平乐,若是我此次并没有找到你,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云舒看着在各种摊贩面前走动的小书生喃喃。汝怜好似也未曾见过这些新奇玩意儿,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眼睛到底是随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物事转折的。

    是以,这句话,除了她自己,再没别人听见。

    在一个剪着花花绿绿小人的摊位前转了许久的小书生终于看够了,又转了回来,望了一眼云舒,却又转眼对着汝怜道,“刚才我问了那个剪纸摊的老板,原来这是又在办月老会了,怪不得这么多青年男女过来。”

    云舒笑道,“是啊,你还记得么?三百多年的那场月老会,我们也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这里?”小书生这才想起云舒带他来临安的目的,不禁皱眉。

    云舒也恍若未觉一般,指着不远处那颗披满了红色布条的大槐树道,“就是那颗树。你还记得么,那时候我站在树的这一头,你站在那一头。我在那树枝上挂好许愿牌,刚闭上眼睛许完愿,你就站在我的面前了。然后你拿着一个手绢对我说,‘姑娘,这是你的手绢么?’那场景,我现在都还记得。”

    说到这里,云舒脸上不禁一红,小书生和汝怜都以为她还要继续说下去,云舒却是看着那槐树感慨道,“一晃眼,就已经这么些年了。三百年前,那颗树还年轻着呢,枝繁叶茂,朝气蓬勃。哪像现在,树上的好多枝干都开始发黄发干……”

    云舒讲的这些话对两人来说都太过陌生,只是那言语的哀伤却是一点也不掺假的,小书生和汝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树沐浴在阳光里,整棵树都显得懒洋洋的,男男女女们在那树下挂着牌子,求着姻缘,或含情脉脉,或结伴而行,还有的,就只是从树前匆匆走过……

    来来往往,一幕幕走马灯花般的走过,好似从未变过,又好似,这一切也并未有过……

    “是啊,三百年了,婉娘你也终于回来了。”老树在柔柔的阳光下懒懒的打了一个呵欠,枝叶“沙沙——”摇动,投下一地斑驳。

    婉娘……

    云舒笑,色若三春之桃,眼波柔柔。时间也仿佛在此刻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