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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分飞
通缉令也许真的成了笑话。
前后两次组建的专案组更是灰头土脸，深受打击。
常北海直接向警部高层做了报告，对自己的无能表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高层指示却是很快来到。
第一，这是警部的错误，不是专案组的错误。
第二，时刻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是侦破案子给人民一个交代，并不是要纠结谁的责任大，那是内部问题。犯了错不要紧，只要能抓住凶手绳之以法就是最大的胜利。
第三，总部会帮你们承担所有的舆论压力，不要气馁。
第四，立刻解除对方唐的通缉，要负责任的把人家请回来。
新组建的专案组看到这四条指示，心里都是暖暖的。
但那种挫败感还是无法消除。
方唐……在被通缉的情况下，竟以一人之力，仅用了不到48小时，就侦破了八宝碎尸案。
不但如此，人家还把所有的证物都整理好了寄给专案组。
这，这可怎么说？
方唐寄来的大纸箱子里，证据清晰明了。
其中有孙翔孙书记利用假身份，从不同地方采购高压气体装置的收货单和交易资料，还有大皇帝洗浴中心的账户以及股东资料，黄金会组织的来龙去脉，孙书记与杜老三的关系，以及他作为长白会保护伞的证据。
很多证据都是整理好并打印订成册子的——就像一本完整的孙书记犯罪手册！
而最直接的证据，却是来自刚刚被全面封锁的大皇帝洗浴中心。在那间密室里，到处都是凶犯孙翔的指纹和生物特征，而那件雨衣上的血迹已证明是八宝碎尸案受害者的DNA。
冰柜里的大脑，浦镇女尸和灰衣男……
案子已经十分明朗了。
随后而来的是更大的好消息！
“常队，在昨晚对长白会的专项行动中，白山一水香茶室不是意外倒塌了么，现在可以确定，那是黄金会……也就是大皇帝洗浴中心的六名罪犯骨干做的！”
常北海嗯了一声。
属下继续报告：“我们在洗浴中心密室外的包间里发现了七具尸体，其中六人是以文小强为首的黄金会骨干，还有一人便是长白会杜老三的头号打手杜四少！”
常北海抬起头：“现场鉴证组怎么看？”
“根据现场情况可以推断，孙书记……凶犯孙翔死后，黄金会可能认为是长白会弄的炸弹，所以进行了报复，他们利用昨晚的专项行动，暗中在白山一水香茶室下埋放爆炸物，炸死了大部分长白会的成员。”
长白会茶室的地下已经清理出来，里面不但出现了大量“爆炸”后的残余物，连墙壁和桌椅都被高温熔化了。那种情形只有大当量爆炸物才能做到！
常北海看着手机里传来的报告，点点头：“只有长白会的杜四少逃脱了，所以他找到了黄金会的老窝……但他一个人能干掉六个人么？”
属下压低声音：“法医说杜四少服用过类神经类兴奋药物，而且是致死的剂量，他是借助药物爆发了超人的力量，黄金会六名骨干都是脊柱遭受重创当场惨死的。”
常北海放下手机，拿起了大屏幕PAD，仔细看着现场传来的高清图片和视频。
他揉着太阳穴，闭目。
这份报告从逻辑上无懈可击，各种现场物证也证明了两大帮会火并的场面。
但常北海内心深处的推理却是完全相反的。
“……方唐先干掉了黄金会的六人组……然后将早就死透的杜四少拎来，精心布置现场！”
“现场密室里的那只手机是方唐留下的，他早就知道我们会追踪电话，所以现场布置的完美无暇，所有的可能他都计算好了。”
这个推理无论是不是正确的，他都不打算说出来了。
常北海拿出笔，在送来的文件上签字：“关于长白会和黄金会的火并……拿给专案组传阅一下，尽快结案。我以专案组组长名义，建议警部舆控中心的张主任和总局对外宣传科的刘科长一起，立刻对外公布案情，安抚民众。”
长白会和黄金会的火并案结束，八宝碎尸案档案合并，常北海通知还在老租界公园的洪大海和王海燕立刻归队。
然后他就接到了警部高层的最新电话。
这是一条单独的指示：“北海啊，你选几个人，组成一个精英小组，单独调查一下春水浴场爆炸案！”
常北海沉吟：“警部的意思，是要翻案？”
“北海啊，不是翻案，而是重新调查，我们不是要保护宋文澜，而是认为春水浴场爆炸案锁定宋文澜为主犯，可能也是有问题的。”
常北海沉默。
他了解给自己打电话这位的级别和地位。
以这位的身份，在没有掌握一定线索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表态的。
现在警部高层明显是要“保宋文澜”了！
他沉声道：“请放心，我一定……”
电话里传来温和的笑声：“这与你无关，也跟专案组无关。”
电话挂断前，常北海听到了一阵清脆动听的笑声，很熟悉。
如果没听错的话，那是……爱丽丝的笑声？
方唐现在是没有任何嫌疑了，春水浴场爆炸案存疑，那宋文澜的通缉令也跟着一起撤销。
常北海又倒了一杯浓咖啡，摸着脑袋坐在椅子上。
两个人轻轻走了过来。
常北海抬头。
来的是总局督察科和纪委人员。
“北海……”两人坐下，似有难言之隐。
“大家都这么熟，直接说吧，是老黄还是段胜峰？”常北海面色平静。
“老黄是老青帮的成员，可能是孙翔安插在四队的亲信，长白会这些年打而不倒，恐怕……你可能还不知道，在凶犯杜四少的手机里找到了一个只有咱们内部人才能进入的身份系统，事情很严重啊。”
内务督察科的老张点上了烟，深深吐出一口烟雾：“段胜峰没问题，但死去的欧阳强问题不小，正是他的物证举报，才锁定了方唐的嫌疑，现在方唐证明是无辜的，那欧阳强……”
常北海冷然：“老黄和阿强都死了！”
对面两人一起抬头：“按照组织纪律原则，我们只进行内部调查，不对外公开。”
常北海嘴唇颤抖一下：“他们两个都有家人，能不能保留抚恤金？”
两人起身，轻轻拍着常北海的肩膀：“我们会考虑你的请求，但他们两人的立功申请是不可能批的。”
常北海目送两人离开，眼中露出了复杂而又痛苦的神色。
他转身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了匆匆回来的洪大海：“阿强和老黄的后事，办的风光点，卡里的钱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应该够了，办完这事，你就去医院看着小段，把手头的资料交给专案组的其他同志……”
洪大海眼圈红了：“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第一线，我也不能离开您当逃兵啊！”
常北海这相当于给洪大海放了长假，直接调离了专案组。
常北海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女儿都三岁了，就算为了孩子……去吧。”
洪大海走后，常北海又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然后把一份文件交给风尘仆仆的王海燕：“燕子，干刑警这么久了，也该挪挪窝了，警校那边一直让我推荐个有实战经验的老师，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王海燕咬着嘴唇，眼泪滚动：“常队，您这是……”
“警校老师工资可是比刑警高多了，福利也好，还有很多帅气的学员，都是小鲜肉呢。”常北海呵呵笑着，却扭过了头，声音也沙哑了。
在这个难得的初冬晴日里，曾经忘却生死，奋斗在闵大荒刑侦一线的四队，就如分飞的劳燕，解散了。
但常北海并没有时间去伤感，四队总部一楼的大厅里，脚步声嘈杂起来，一个年轻的专案组成员冲进来，满脸兴奋：“老租界杜老三案的嫌犯抓住了！”
常北海精神一振：“立刻提审！”
杀害杜老三的嫌犯共有两人，未婚同居关系，男子名赵蓝田，女子名梁晓虹。
这两个，正是杜老三死前最后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