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二章、自救

樊笼也自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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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一屁股坐到邀雨身边,“说吧,想要什么。朕都已经习惯了跟你一换一,你若不开口,朕这心里还不踏实。”

    檀邀雨摇头:“本宫不要东西。要人。请陛下将本宫的丞相放回来。”

    “这个不行。”拓跋焘拒绝得毫不犹豫,“朕可以直接告诉你,你若逃走,朕一定杀了秦忠志。虽然他这人颇有些才干,死了也的确可惜,不过朕是不在乎用他的命来拴住你的腿的。”

    邀雨叹了口气,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她转而道:“那么可否请陛下亲自去为本宫传一句话给右相,就说本宫无事了。”

    拓跋焘疑惑地打量檀邀雨,“就这样?”

    邀雨点头,“就这样。本宫一直未能见到右相,想必他也担心我们这边的情况。请陛下亲自代为通传。”

    拓跋焘皱眉,让皇帝跑腿传话,这种事儿大约也只有檀邀雨能做得出来。不过传一次话就换来统万城地宫的消息,也不算太吃亏。

    拓跋焘想了想点点头,“好。朕正好今日无事。就替你做一次传信兵。”

    檀邀雨看着拓跋焘离开,随后躺在床榻上,看着罗纱帐上挂着的玉璧押帐喃喃道:“死狐狸,你可别让我失望……”

    拓跋焘刚离开寝殿,门口和箱笼后的翻板就同时发出响动。

    檀邀雨立刻用尽全力高声对门口道:“墨曜,你在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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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果然亲自将檀邀雨的话带给了秦忠志。其实他并不反感秦忠志,甚至从心底高看秦忠志一眼。

    转述完檀邀雨的话后,拓跋焘就好奇地看秦忠志的反应。

    拓跋焘又不傻,他自然知道檀邀雨不可能无缘无故让他亲自传话。只是他实在悟不透这话里的含义。

    只见秦忠志闻言就边摇头边无奈地笑。

    檀邀雨的意思很明确,让秦忠志自救。

    秦忠志不知是该高兴檀邀雨对他的这份信任,还是感动于邀雨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打算扔下他自己走;又或是该心酸自家女郎竟然连救人都让被救者自己想办法。

    秦忠志笑眯眯地对拓跋焘道:“有劳陛下传话给外臣。得知女郎安好,外臣也就放心了。陛下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饮一杯茶。也算是秦某以茶代酒恭喜陛下,入主统万城。”

    拓跋焘左边的眉毛微微挑高,“你们君臣倒是有默契,一开口跟朕说的话都一样。”

    秦忠志笑容不减道,“外臣久在女郎身边,所谓近朱者赤,言辞也多少也受到女郎的影响。”

    拓跋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朕倒是希望她能多同秦相学学,不要总是一开口就戳人心窝子。像她这样,以后在后宫里肯定是要吃亏的。”

    秦忠志强忍着才没笑出声,看来这位陛下是在女郎那儿又碰钉子了。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根钉子锤得再深一点儿,让拓跋焘如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秦忠志礼貌地请拓跋焘落座。举止优雅地边为两人煮茶边似是闲聊地问道:“不知长安那边战事如何?如今统万以收,只要攻下长安,夏朝便再无险可守了。”

    拓跋焘却好像不愿多言战事,只是敷衍道:“奚斤也算是朝中老将了。朕相信有他在,不会让赫连定那厮猖狂多久的。”

    秦忠志听出了拓跋焘对此事的回避,也不纠缠,转了个话题道:“女郎虽然身为国主,可自受封之日起,也没在仇池国中呆上几天。苦了外臣,怕有负女郎所托,事无巨细都要过问,就连每日火烛所费,外臣都要心中有数。今次随陛下入夏宫,这一路上外臣忍不住将看到的花销都折算成银钱,所得之数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拓跋焘不知秦忠志为何突然扯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若不是看在檀邀雨的面子上,他早就听不下去了。

    秦忠志大约看出了拓跋焘流露的不耐烦,便不再赘言,颇为胸有成竹道:“外臣斗胆猜测,陛下可是没有在统万城里获得足够大军南下的粮草?”

    秦忠志的话音刚落,拓跋焘原本正敲击着桌面的手指就僵住了。

    去年大魏北方的雪灾,造成大魏全境粮草短缺,这种情况下出兵本就是兵家大忌。鲜卑贵族们也是以此为由反对征讨大夏。

    然而最终伐夏之举得以成行,就是因为拓跋焘相信,攻下富庶的统万城后,里面肯定会有足够的粮草供大军进一步南下。

    只是秦忠志说对了。拓跋焘怎么也想不出,会有君王将举国的财富都花在了建造奢华的宫殿,供养害人的邪教,还有酒池肉林的奢靡生活上。

    夏朝不计成本地建造最坚固的城墙和密道,可给自己的将士们吃的,却是连米也不见几粒稀汤水。难不成赫连昌以为只要有城墙,没有士兵也能保住他的荣华富贵?

    无论拓跋焘理解不理解,事实就是,夏宫里有堆积如山的财宝,却没有足够一军吃饱的粮草。

    拓跋焘也想过要用财宝去换粮草,可十万大军所需绝非小数目,眼下就要入冬,平民手里已经没有多少余粮,即便是征粮,也连杯水车薪都谈不上。

    “秦相只靠算账就得出了这个结论?”拓跋焘缓缓坐直身子,眼神犀利地望向秦忠志。

    秦忠志狐狸眼笑眯成了一条缝,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真实的情绪,“观一叶而知秋,这本就是外臣每日打理之事,自然是比旁人更容易看透些。”

    “秦相有此才干,死了当真可惜了。”拓跋焘的目光渐渐变得阴冷,仿佛随时会亲自动手了解了秦忠志的性命。

    明明被一把无形的尖刀架在脖子上,秦忠志却依旧笑得滑腻腻,“魏皇陛下这是要杀了外臣灭口?外臣死后,不知您打算如何跟女郎交待呢?”

    拓跋焘大马金刀地坐在圈椅里,语气有些沉重,“她方才才告诉朕,这统万城的下面都是密道,没想到朕来替她传话时,就发现秦丞相已经身死。很有可能是算计她的拜火教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