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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悦面无表情的对上方嬷嬷挑衅似的目光，那份冷冰冰的漠然，激的方嬷嬷头皮双麻，刚刚攒出来的底气登时散的无影无踪。
姜悦淡淡的收回目光，又看向众人道：“还有谁有话要说？”
没人吭声，能想起来的都说了。谁放着银子不拿，留着话烂肚子里头。
姜悦弯唇笑了笑，刚想说那就这样，散了吧。灵儿怯怯的道：“我、我看见方嬷嬷开窗户……”
“小贱蹄子，是谁指使你胡说八道污蔑我的？”方嬷嬷尖叫着打断灵儿。
灵儿一哆嗦，“我没有污蔑嬷嬷，我、我是看见了……”
姜悦质问道：“你看见方嬷嬷开了哪扇窗子？”
灵儿瑟缩道：“靠西边第三扇儿，嬷嬷开的时候还被窗销子夹了下手，好像还出血了。”
“你又不当值，为什么会在正房外头？”
“回少奶奶，奴婢那天中午没吃饱，去厨房讨了个馒头躲在东厢房夹道里偷吃，不小心看见的。”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开窗子了？”方嬷嬷白着脸尖叫，气势却大不先前。
姜悦回头吩咐刘浅月，“给她验伤！”
方嬷嬷一下捏紧拳头，押着她那俩个婆子死抓着她的腕子，刘浅月一点点掰开的她手指。众人纷纷抻长脖子，方嬷嬷右手中指的指肚上赫然有一道小伤，刚封了口，还没结痂，瞧着就是这一两天的旧伤。
姜悦冷冷的看着她，“方嬷嬷，用不用我带你去窗子那儿比对伤口？如果你没害五爷，为什么要趁五爷睡觉的时候开窗子？”
方嬷嬷硬着头皮道：“我、我不是开窗户。我、我是关窗户，这帮贱蹄子伺候的不经心，窗子都没关严实，怎么，就因为五爷睡着，我为了避嫌都不能去关窗户了？少奶奶不是要查谁害了哥儿吗？正好，查查当天是谁关的窗户……”
“嬷嬷！”路冗惊痛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姜悦抬头看过去，两个小厮拿软榻抬着路冗站在人群后头，也不知来了多久听了多少。苍白的小脸上满是震惊，一瞬不瞬的盯着方嬷嬷，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方嬷嬷慌的厉害，拼命挣开抓着她的那俩个婆子，哭叫着朝路冗扑过去，“哥儿啊！你可得给老奴做主啊！少奶奶这是容不下老奴了呀！”
那俩个婆子想去追她，姜悦摆了摆手。路冗不是三岁孩子了，有些事儿他得学会自已面对。
刘浅月搬来椅子，姜悦缓缓坐下，安静的看路冗。
路冗还没从震惊中回神，他定定的瞧着方嬷嬷，颤声道：“嬷嬷，您、您跟我说实话，您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开了窗户，又揭了我被子？您想让我染上风寒，就是想让我觉的，嫂嫂的话不可信。想让我还像小时候那样，事事都听您的？是这样吗？”
方嬷嬷扒在软榻的床沿慌道：“不是！老奴是真拿哥儿当自已孩子一样疼，怎么会害哥儿呢？”
路冗红着眼圈道：“这么多年，我也是一直拿您当我亲娘的。我想着有朝一日我中了进士，当了大官，我会给您请封诰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您为了算计嫂嫂，竟然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可是您从小奶大的孩子啊！”
方嬷嬷拼命摇头，放声大哭，“不是，哥儿，你听我说！我真没害你啊！是少奶奶冤枉我啊！”
路冗使劲抹了把眼睛，“嬷嬷，到现在您还不肯说实话？我喝了安神汤昏睡不假，可我也是有感觉的。我当时觉着冷、觉着有人拿走了被子，我以为我是在做梦，是病了这后出现的幻觉，我万万没想到是您在害我！我病糊涂了您还不收手，逼着人给我换药方、不让采月给我降温？你就那么想我死吗？”
方嬷嬷悔的肠子都青了，可她现在能说什么，只能声嘶力竭的大哭，“哥儿！老奴真的不是存心害你，老奴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为我好，就能下这种毒手？为我好，就能置我于死地？
路冗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已哭出来，心里又疼又乱，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从小把他奶大的嬷嬷。
他曾坚信，这世上谁都会害他，唯独大哥和方嬷嬷不会害他。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耳光，他最敬重的嬷嬷，当亲娘一样看待的嬷嬷，竟然要杀了他！
就因为，他听从嫂嫂的建议开窗透了透气，吃了些杂粮，她就要杀了他？
原来，这么多年，她跟柳姨娘一样，都是在骗他！都是在利用他！她们都恨不得他去死！
路冗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打死！把这个老妖妇拖出去打死！乱棍打死！”
所有人都惊呆了，方嬷嬷像被雷劈了似的盯着路冗，连哭都忘了。
姜悦也腾的一下子站起来，原以为方嬷嬷又哭又嚎的，路冗会心软饶了方嬷嬷。万没想到，他竟然要活活打死方嬷嬷。真不愧是亲兄弟，这货不但和路大爷长的像，连骨子里的偏执和狂暴也是一模一样。
路冗见众人没动，恨的眼珠子都红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当不当我是主子？我让你们把这个毒妇拖出去！乱棍打死，立刻……”
嘶哑的咆哮中，传来姜悦清清冷冷的声音。“五弟息怒！”
路冗抬头看见姜悦缓步朝他走过来，他暴躁的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是要管着五弟，我是怕五弟气大伤身，想怎么处置，五弟慢慢吩咐就是。”姜悦走到他跟前，轻轻的替他掖了掖盖在身上的薄被。
眉眼平静，语气淡然，没有一丝一毫说教指责的味道，因为离的近，路冗似乎还能闻以她身上那股特有的清冷药香。夜风将她的发丝搅的微乱，缭绕间，她眼波宁静的看着他，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抚过他头顶。
耳边似乎响起一声柔软的轻叹，她看向他的目光越发平静，温和。
路冗心里的狂燥莫名散了，眼圈也控制不住的红了，用一种连他自已也没察觉到的委屈语气道：“这个恶奴下毒手害我，难道不该死？”
姜悦顺着他的话道：“该死！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乱棍打死都是轻的。五弟做的对，换了谁也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