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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她上辈子在产科实习，这是她亲手接生的第二十二个宝宝，姜悦心里给她起了个小名‘小双’。
小双因为营养不良再加上难产，浑身上下的皮肤都透着乌青，拳头大的小脸五官都抽巴在一起，实在称不上好看。可那头发却是好的出奇，黑亮黑亮的，紧闭着的眼睛也很狭长，长开了应该是个漂亮妮子。
她把小双抱到马氏跟前，想让马氏看一眼自已拼着性命生下来的孩子。马氏这会儿还没过药劲儿，昏迷不醒。姜悦便拖着小双的小脑袋在马氏脸边轻轻挨了挨。
马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毛颤了颤，眼角慢慢涌出一滴泪。小双也像知道那是她娘似的，咿咿的又哭了两声。
这就是母女连心的天性吧！
姜悦又心酸又高兴，隐隐的又有种还了债的轻松感。
一次救回两条人命，生死薄上路大爷山一般的罪孽，肯定减去一丝儿了吧？
她拿崭新的小棉被把小双包的严严实实抱出来，只露出拳头大的一点儿小脸，高兴的递给何成。
“快看看！是个很乖巧的小姑娘！”
何成却瞅都不瞅，绕开她就要进屋。
姜悦忙拦住他，“你夫人还没醒，你先别打扰她。等会儿我还要观察一下，没有问题，你再进去看她。”
“孩子都生出来了，为啥……”
“不想让你媳妇死，你就老实听话！”路凌冷森森的厉喝，何成瞬间收声，蔫蔫的蹲到旁边。
小双又像有所察觉，咿咿的哭了一声。
姜悦暗暗叹息，赶紧把小双往路大爷跟前举了举，笑眯眯的道：“你快看看，可爱吧！”
路大爷根本不看她手里的孩子，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身前那一大片血渍，眼里全是惊慌，嘴唇都有些白了。“你、你没事儿吧？”
姜悦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鼻子一下酸了。路大爷十几岁就上战场，什么样的血腥没见过。这点血，若是放在他身上，只怕眼梢都不会动一下。可沾在自已身上，他竟如此动容。
情深意重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都是在涓滴小事中表现出来的。
“你放心，没事儿。只有一小点儿是马夫人流的，大部分都是我给小双洗澡时蹭上的。”
姜悦眼波柔软，安抚似的说完，又把小双举到路大爷跟前，柔声道：“给你看看这个小可爱！”
路大爷这才松了口气，顺势扫了一眼小双，登时恶心的不要不要的。什么可爱，这明明就是只拔了毛的猴子！
可姜悦那兴冲冲的，他能扫兴吗？当得得昧着良心点头，“是挺可爱！”才怪！
为了哄姜悦开心，他还强忍着恶心伸手指想摸摸小双的脸，可实在是摸不下去，只摸了摸她脸边的小包被，意思意思得了。
姜悦一下笑眯了眼，哟，路大爷还挺懂行的嘛，知道新生儿娇嫩，不能随便碰。
路大爷摸完，她立刻抱着双儿回屋。虽然外头不冷，可时间长了刚出生的小宝宝也禁不住。
包的严严实实的也不行，看一眼就得赶紧抱回去！
屋中马氏状况良好，姜悦这才有抽空隔着窗户吩咐马成，“你去村里找找，谁家刚生了孩子愿意帮着喂孩子的。另外再请个有经验的婆婆过来帮着伺候下月子，马氏一时半会下不了地，得有人照顾。”
何成连连点头，转过身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
事儿倒是不难，可是……他磨磨蹭蹭的往外走，眼睛却一个劲的往路大爷身上瞟。
路大爷冷哼一声，把钱袋掏出来扬手扔给他。
何成登时一脸喜色，接过来飞快的给路大爷磕了两个头，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姜悦晚上也没走，一来马氏刚醒最容易出意外的时候，她得随时盯着。二来，小双实在太小了，连吸奶的力气都没有，吸了两口就不吸了，过一会儿又饿的猫一样的哭。
姜悦看的难受，索性花银子专门雇了个奶娘，住过来随时喂小双，她也能随时观察那孩子的情况。
折腾了一夜，两只眼睛熬的通红，她还强撑着不敢睡，喝了一大碗浓茶提了提神，又准备去看马氏。
路大爷忍无可忍，抓住人一把塞进被窝，怒道：“赶紧睡觉！有事儿何成自然会叫你！”
姜悦挣扎着想起。“不行，有些异常他发现不了……”
路大爷手臂一揽把她紧紧压在身上，恶狠狠的道：“敢不听话我就把你那堆破烂扔了，往后别想再给人看病！老实在家当你的少奶奶！”
姜悦，“……”
大猪蹄子，一言不和就威胁人，就你会啊？我……
然而念头没转完，她就打起了小呼噜。
一天一夜，她早就累极了，全靠一口气儿撑着，此时落进那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就再也撑不住了。
路凌侧了侧身，让她躺的更舒服些，回手将补着补丁的粗布帐子放下，挡住姜悦留在外间的那盏油灯。
帐内黯淡，只能隐隐看清她的轮廓。路凌拿指背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眼底满满的全是心疼。
傻妞妞！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
你这么拼命，冒着被世人戳脊梁骨的风险救马氏母女，嘴上说是医者良心，实际上却是在替我赎罪！
你这样真的太让我心疼了！
姜悦一连守了三天，马氏排了气能正常饮食，除了刀口疼之外再没任何不良反应。小双也能成顿的吃奶了，哭声也比先前壮实些，不再像小猫叫。
这娘俩算是彻底活了！
姜悦也彻底松了口气，路大爷见状立刻催着她回家。
姜悦只好跟马氏交待清楚注意事项，又特意嘱咐她有什么不舒服的赶紧给自已送信儿。
马氏一一应下，姜悦这才出门，刚到院门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往回走，“等一下啊，我再跟马氏交待几句。”
路大爷瞬间满头黑线，你从早上交待到现在，还有完没完？
姜悦感觉到路大爷内心的崩溃，暗暗撇嘴。诶哟，人家不就是多交待了几句吗？至于这么凶巴巴的吗？
路大爷咬牙，至于！
姜悦看着高挂在头顶的太阳，不由的心虚气短。嗯，好像是有点磨蹭哈！
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她赶紧转回来，赔着笑爬上马车。
马车刚动，远处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扯着脖子大叫，“快拦住那个妖女！别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