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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笙看着床上的徐经年, 心里柔和了几分。
徐经年沉睡的样子和平常很不同,少了几抹强势,多了几分虚弱。
“谢谢你来救我。”她柔声道。
他是第一个,不顾一切都救她的人。
徐经年似有感觉, 皱起的眉心慢慢平复了下去。
“凝血露。”顾南笙忽然想起上次系统给的奖励。
她还记得上次吐槽过系统不靠谱, 现在想想, 靠谱太靠谱了。
茯苓膏就有如此的效果了,那凝血露的话, 岂不是白骨能生肉的地步。
“凝血露作用, 止血修复,无法白骨生肉。”系统的声音冰冷的传来。
顾南笙被打击得习惯了,白眼微翻, “你现在倒是出来了,我出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见了。”
系统:“系统剧情推动。”
顾南笙:“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下?”
系统:“不是玩家剧情, 无法告知。”
顾南笙:“……”
好吧,系统耍无赖了。
她也不管那么多了, 她也没想着要那凝血露来个什么白骨生肉,能治好徐经年的伤就行了。
她点击了系统领取,手中立马出现了一罐茶盏大小的白瓷罐。
“这次终于良心了, 想来还能剩点。”顾南笙道。
系统:“用量只够男主的伤, 无剩下的可能。”
顾南笙:“……”
“我就不能省一点用?”
系统:“系统设定, 剩下的定义回收。”
顾南笙嘴角一抽, 那她宁愿全部都用在徐经年身上。
她打开盖子, 凝血露如其名, 是一种凝露型的药膏,膏体呈透明状,味道浅淡。
她挑出了一小点涂在徐经年手臂上没有缠上纱布的细小伤口。
伤口在上了药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下一瞬已经恢复如初了。
顾南笙看得瞠目结舌。
虽说那伤口很小很浅,但是瞬间恢复,那是连她都难以置信的。
“明天要是全好了,她要怎么跟司徒大夫解释?”顾南笙只觉得头大。
“有神仙降临?徐经年是天子之命?”
她晃了晃脑袋,“留给他们自己猜吧,反正我也不知道。”
顾南笙轻轻掀开徐经年身上的被子,入目,是染着血红的纱布。
徐经年身上大小伤口很多,特别是上身,几乎都裹满了的纱布。
她怎么敢下手,生怕动一下,就立马扯到那些伤口。
“系统,我能叫人来帮忙吗?绝不会说出去的人?”顾南笙问道。
系统:“只能由玩家自行完成,书里人物不可知晓特殊道具,否则清除。”
顾南笙嘴角抽了抽,真是爱清除人的系统。
不过都这样说了,顾南笙也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动手了。
顾南笙欺身上前,细细地查看伤口的情况。
除了手臂上她可以现在就涂到,腰上,胸口和后背的上她都没有办法。
“不管了,能涂到的地方先涂吧。”顾南笙一咬牙,准备下手。
两只手臂都有伤,靠外侧的手臂上有两道伤,一道伤口不算深,一道就显得可怖了一些。
顾南笙缓缓解开纱布,她已经用了最轻的力道了,但似乎还是弄疼了徐经年。
昏迷中的徐经年微微皱起眉心,面色有些痛苦。
顾南笙不敢再动手了,停在那里,“很疼吗?对不起,我小心点。”
“这药涂下去就好了,你坚持一下。”
她像是在哄小孩。
徐经年眉心有些缓和下来,顾南笙重新动手。
顾南笙总算是解开了纱布,伤口处之前上了药,血已经止住了。
她小心地吹了吹伤口,手指挖出一块凝露,轻轻地敷在伤口上。
她生怕徐经年疼了,一边轻轻地吹着气,一边小心地用手把凝露推开,覆盖到整个伤口处。
幸好徐经年没再皱眉,顾南笙也松了口气,重新缠回纱布。
她已经顺手很多了,在最后给纱布打了结,和之前一样,不会被看出来。
第二个伤口就深了一些。
顾南笙更加小心,宁愿多涂点凝血露,也不想弄疼了徐经年。
处理好两个伤口,顾南笙觉得很累,她不得不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
“呼……”长舒了一口气,她站起来继续给徐经年上药。
另一只手臂在床里侧,顾南笙不敢强硬的把手拽过来,因为那条深刻见骨的肩伤就在那条手上。
无奈,顾南笙决定她自己过去。
过去,意味着她要从徐经年的身上爬过。
顾南笙眉心紧皱,总觉得有点不好,可是又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一咬牙,她脱下鞋子,双膝先上床,跪在徐经年身侧,单手先小心地越过徐经年的身子撑在他腰侧,另一只手再过去。
“脚再过来就可以了。”顾南笙有些吃力。
只是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要从徐经年身上爬过去,确实有些困难。
她迈开腿准备要撑过去的时候,发现,腿不够长。
她怎么都没办法在不触及徐经年的状态下,安然无恙地跨到那边去。
“用错姿势了吗?”顾南笙很郁闷,早知道她刚刚跨过去是不是更快,只是她穿着裙子,好像不是很好。
她叹了口气,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
她双手慢慢向徐经年肩膀移动,一手继续撑着,一手回转撑到徐经年的脖子一侧。
另一手再放开,撑到徐经年脖子另一侧。
她往后看了下,脚终于能移过去,但也只是能移动成撑开双腿跪在徐经年腰两侧的姿势。
“还好没有碰到伤口。”她松了一口气。
回过头时,顾南笙才发觉,她整个人就支撑在徐经年身上,姿势怪异而暧昧。
她的脸和徐经年的脸面对着,相差的距离不过两指宽。
顾南笙可以清晰地看见徐经年白皙无暇的肌肤和俊美的五官,连他清浅的呼吸都能轻轻地传到她鼻息,和她的呼吸融为一体。
顾南笙的脸难以抑制地红了起来,心如战鼓雷动。
她不敢多呆,赶忙侧过一边,顺势倒在床的最里面。
“太羞耻了。”顾南笙脸颊还很烫,她粗粗地吐了几口气,终于平复了心情。
“我是来上药的,上药上药。”她默念着。
这只手除了肩膀上的伤,手臂也有一处伤口。
看着那纱布先前的渗血量,想来伤口也不小。
顾南笙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外翻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放缓动作涂着凝血露,再用纱布重新缠回。
吐了一口气,顾南笙稍作休息了一会。
接下来是肩上的伤,可谓是这次严重的伤口,她不得不提起一百二十分的小心。
顾南笙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肩膀上伤口所缠的纱布有一部分是压在肩膀下的,所以要绕开的话,需要将徐经年微微抬起。
以顾南笙的提起抬起徐经年不太可能,但是大力推动让他稍微侧身还是可以的。
顾南笙解开纱布的结,手极轻极慢地掀起一层纱布绕开。
纱布上都是血,黏黏稠稠的,很是吓人。
纱布绕到肩后,顾南笙咬着牙微微推起徐经年用脚抵住,纱布顺利地绕开。
周而复始几圈后,终于解开了纱布。
刺目的伤口。虽说血已经止住了,但是那肉微微向外翻着,更是隐约能见骨。
顾南笙挖了一大块的凝血露,不要钱似地全部敷在徐经年的伤口上。
她小心地朝伤口吹气,这是她缓解疼痛的方法。
顾南笙用腹把凝血露轻轻地推开,一小点一小点在伤口上涂抹。
徐经年不知是不是太疼,眉心再一次皱了起来。
顾南笙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敢下手了。
“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我会很轻很轻的。”她柔声道。
说完,她继续涂抹凝血露,只是把动作尽可能在放慢放轻。
终于涂好了药,顾南笙长舒了一口气。
重新缠上纱布,可又是一番小心谨慎。
她不敢马虎,先是在肩膀下压住纱布一角,开始慢慢往回缠上。
等到缠完纱布,顾南笙发现她额头上竟然满是汗。
她伸手擦了一把,看向其他的伤口,暂且也不做考虑了。
反正最重要的是肩上的伤,现在已经处理完了,其余的她也就不着急了。
顾南笙上完药,要重新翻回去下床。
她顺着刚刚过来的姿势重新爬了回去,在面对徐经年的时候,她顿了下,终究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妖孽啊。”她心道,匆忙下了地。
顾南笙收好还没用完的凝血露,重新坐回椅子上。
两个手臂的上药,让她累得一点都不想动了。
刚落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顾小姐,殿下的药熬好了。”是长亭的声音。
“进来吧。”顾南笙道。
长亭推开门,顾南笙坐在椅子上看了过来。
他浅笑点头,“麻烦顾小姐了。”
顾南笙知道他所说的麻烦是什么,又想起她刚刚撑在徐经年身上的姿势,不由得脸颊又是一红。
长亭心下认定顾南笙是害羞了。
毕竟之前是紧急,现在缓下来了,任何以为女子都会如此。
他微微扬唇,将手里的药递给顾南笙,“那我就先出去了。”
顾南笙点头,却是一点都不敢看向长亭。
待长亭走后,顾南笙尴尬地笑了笑,她一个21世纪的人,真是脸都要没了。
她端着药走到徐经年身侧,就着碗喝了一口,便倾身朝徐经年的嘴唇覆上。
一小口一小口的药由顾南笙嘴里缓缓流入徐经年的嘴里。
最后一口,顾南笙苦得眉心直皱,也还是覆了上去。
“还有糖。”长亭折返而来。
推门进来只见顾南笙正贴着徐经年的嘴唇在喂药。
“……”
他立马转过身,“顾小姐,是长亭冒昧了。”
顾南笙像是被窥探了一番,脑海中又想起刚刚趴在徐经年身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脸如火烧。
她一股脑把嘴里的药都给徐经年渡了过去,站起身局促道:“长亭先生。”
长亭先生这才回过身,只见顾南笙双颊红透,双眼盈着蒙蒙的水雾,加上眼角的泪痣,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他收回视线,很认真地躬身,“长亭冒昧了,望顾小姐原谅。”
顾南笙看了眼他手里的糖碟,心里叹了口气道:“长亭先生不用如此,南笙喂药之前长亭先生也见过,是南笙大惊小怪了。”
长亭抬起身,看着红晕已经有些消退的顾南笙,沉声道:“顾小姐对殿下的好,长亭会一辈子记住的。”
顾南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也不敢怠慢,“他是因为我受的伤,长亭先生不必如此。”
长亭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如何,他自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放下糖碟,躬身告辞。
顾南笙觉得囧得不行,幸好之前那姿势没被瞧见,不然真是没脸见人了。
她走到桌边,捡了一颗糖放进嘴里,稍显激动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些。
她坐回椅子上,靠在床边。
门外天色渐沉,夜晚的风更加凌厉,呼呼刮过,树叶翻飞。
顾南笙听着门外的声音,沉沉地睡了过去。
徐经年做了一个很长很零碎的梦。
他梦到他没有救下顾南笙,赶到小屋的时候,顾南笙满身是血的躺在血泊里。
一声红衣的顾南笙仿佛和血融为了一体,仍由世外如何,她便躺在那里,再也无法笑了。
也无法哭了,无法冲着他生气,赶他走了。
入目的红,像是嵌进他眼里一般,刺目得让他发狂。
“南笙,顾南笙。”他抱着她已经冰冷的身躯,人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绝望。
他紧紧抱着她,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他想要把身上的温度全部都传递过去,纵然冰冷透彻的是他自己,也想怀里的人能醒来。
可是,冰冷的还是冰冷的,无法挽回。
梦里,开始变成了赤目的红色,那是顾南笙的红衣和鲜血。
徐经年提着剑一路杀,不管是不是那人杀了顾南笙,他全部不放过。
一个一个,血溅三尺,四肢尽断全都不解恨。
他杀进了徐洲年的行馆,他顾不上父皇是不是会砍他的头,他一把剑插进徐洲年的胸口。
徐洲年笑,“你杀了我,我可以先你一步找到顾南笙了。”
“徐经年,怎么样?你嫉妒我了吗?”
徐经年大喊一声,剑入得更深,徐洲年带着笑死去。
他成了浑身浴血的魔头,落在众人的眼中,他比杀神还要恐怖。
梦里又有了变化。
他满身血迹站在紫竹林,周身都是残碎的尸体。
顾南笙站在尸体中间,一声白衣干干净净,不惹一点鲜血。
她看着徐经年,眼中是浓浓的恐惧,“你太可怕,你是魔头。”
他拼命摇头道:“不,我不是。”
顾南笙却惧怕地后退,“徐经年,我怕你。”
说完,她消失在他的视线。
梦里开始变得灰蒙,看不见所有的东西,却能听见声音。
她说:“我喜欢这片紫竹林。”
她说:“徐经年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她说:“谢谢你来救我。”
他十分吃力地睁开眼睛,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知道这是他的房间。
“原来,是梦。”他松了口气,只觉得脑袋又是一阵沉重感袭来。
他咬着苍白的嘴唇,忍着又要昏睡过去的强烈感觉,缓缓转过头。
映入他眼帘的是沉睡中的顾南笙。
她一身红衣还未换下,眼角的朱红泪痣也还在,只是头发有些凌乱,却也平添了几分凌乱的美。
“不谢。”徐经年张了张嘴,声音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看着她安然无恙。
或许这辈子,这样就够了。
他微微扬唇,精力再也支撑不住,他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顾南笙似有察觉,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向徐经年。
她揉了揉眼睛,“做梦吗?”
她扬唇笑了笑,闭上眼睛继续安睡。
等到她再次醒来,是被下人唤醒的,“顾小姐,可以用晚膳了。”
顾南笙这才发现天已经全部暗下来了,她还带着睡意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下人恭敬道:“已经亥时了,长亭先生先前来过,看小姐还在睡觉,就没有打扰。”
顾南笙点了点头。
睡着的时候不觉得饿,现在起来,肚子已经在抗议了。
她随便整理了一下随着下人出了门。
偏厅,长亭和司徒大夫见她过来,起身道:“顾小姐。”
顾南笙欠身回礼,“长亭先生,司徒大夫。”
长亭招呼顾南笙落座,“顾小姐休息得可好?长亭怕顾小姐饿了,还是冒昧让下人去唤醒顾小姐。”
顾南笙笑了笑,“麻烦长亭先生,南笙确实有些饿了。”
长亭:“顾小姐用膳吧,就是不知道行馆的厨子做菜是否能合顾小姐的口味。”
顾南笙也不客气,夹了一块鸡丁,炒的不老,香味却很够,确实好吃。
“我很喜欢。”她道。
长亭和司马大夫笑了笑,两人也才下筷。
一顿晚膳下来,顾南笙难得没被系统管束,还多了小半碗饭。
饭后,徐经年要喝今早丹丸化开的那种药汤。
“顾小姐哪里可有糖点?”司徒大夫端药过来。
顾南笙接过药点了点头,“下午长亭先生拿来了,满满一碟。”
司徒大夫笑道:“只是怕这药太苦了。”
顾南笙:“没事。”
司徒大夫走后,顾南笙才给徐经年喂药。
几次下来,她已经熟悉,喝药贴唇,缓缓推入,喂得一滴不漏。
她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长亭已经换了一身长衫过来。
经历了的下午一幕,他敲了敲门,等到顾南笙回应了才进来。
“顾小姐,你去休息吧,殿下这边我来就行了。”
虽说刚刚睡了一觉,但顾南笙也确实累了,不推脱,“那就拜托长亭先生了。”
长亭拱手,“这是我该做的。”
顾南笙回房,倒头便睡着了。
翌日,顾南笙醒来就去了徐经年的房间。
房间里不仅司徒大夫在,长亭也在,两个人的脸色都很沉,眉心紧锁。
顾南笙生怕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过去问道:“怎么了?”
司马大夫见是顾南笙,也没瞒着,道:“我早上给殿下换药,发现殿下手臂上的伤和肩上的伤竟然好得差不多了。”
“肩上的伤还没结痂,但也差不多了,手臂上的伤竟然都已经结痂要脱落了。”
“我司徒浩然行医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那种深可见骨的伤可以一夜之间就好的。”
长亭倒是比较认可就是司徒大夫的药却有奇效,他道:“司徒大夫,会不会就是你的药起了作用。”
司马大夫摇头,“只有手臂上和肩上的伤好而已,要是我的药起了作用,那应该身上的伤也好了才是。”
顾南笙心道:“是能好的,可是我搬不动。”
长亭:“可是殿下只用了司马大夫你的药。”
司马大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看向顾南笙,“顾小姐,你可知殿下的伤是怎么回事?”
长亭白了司马大夫一眼,“你都不知道了,顾小姐怎么会知道。”
顾南笙心道:“我真心知道。”
她面上也是一脸震惊,“司马大夫说的都是真的吗?手臂上和肩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司徒大夫点了点头,让开位置给顾南笙看。
只见徐经年昨天手臂上还皮开肉绽的伤口此时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深褐色的结痂。
肩上的伤也差不多了,只是还没结成痂,但是也差不多了。
“怎么回事?伤口好得这么快?”
长亭:“我们早上看到也是如此,真是吓了一跳。”
司徒大夫:“除了神仙下凡,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顾南笙:“……”
长亭:“殿下是天降之子,定是有庇护的。”
顾南笙:“……”
顾南笙也附和道:“嗯,或许过两天,他身上的伤就全好了。”
两人似乎是被那两个可能性说服了,面色总算恢复了许多。
司马大夫道:“殿下是有大福之人。”
长亭也道:“顾小姐的照顾也是离不开的。”
顾南笙笑笑。
司徒大夫看了一眼徐经年又道:“殿下此番,受了太多伤了。”
长亭闻言,使劲瞪了司马大夫一眼。
司马大夫回过神来,忙道:“殿下能抗住,能抗住。”
长亭“……”
顾南笙:“……”
不过顾南笙暗暗下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徐经年身上的伤都抹上凝血露。
早上例行的喂了药之后,顾南笙开始琢磨要怎么给徐经年上药。
“先把胸口的伤和腰间的伤上药,背上的,再看吧。”她想着。
不过要动手的时候,顾南笙还是切实体会到这件事实行起来的困难。
她单单是挪动徐经年就十分困难了,更不要说想把徐经年叉起来靠坐在床上。
她站起床边上用力地把徐经年往上拽,除了微微抬起徐经年外,其余一点效果都没有。
“呼。”她大大地喘了口气,“太重了。”
可是她也无法单侧帮徐经年把纱布解下来,除非她拉着纱布,徐经年跟滚陀螺一般。
顾南笙坐在椅子上,手空中比划着。
忽然,她福至心灵,“应该可以。”
她拿出凝血露放在床边,就着昨天的姿势,她再一次翻身在徐经年身上。
“帮你上药,上药。”她红着脸跟徐经年说着,起身便在他小腹上坐下。
只是坐下的一瞬间,她感觉有些不对,猛地站了起来。
她脸烧得更厉害,真是一急就容易出错,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一阵窘迫之后,顾南笙就这样分开腿站在徐经年腰侧,弯下腰帮徐经年解纱布。
纱布要顺着腰经由顾南笙的手穿过,再由另一手拿出,周而复始。
虽然姿势不是很好,也有些累,但总归解开了纱布。
腰间的伤不深,但也足够让顾南笙心惊了一下。
她挖出凝血露,小心地给徐经年涂上。
麻烦的是重新缠上纱布,她觉得她快要没力气了,腰酸腿疼的。
做好了这些,顾南笙恨不得瘫在床上。
但是她现在的处境,还真不适合。
她小心翼翼地跨过徐经年,悄悄下了床,瘫坐在椅子上。
“还有胸口的。”
顾南笙只觉得脑袋更大了,她这次又要怎么解开纱布啊。
顾南笙咬了咬牙,还是决定用处理腰上纱布的方法。
只是她这样做可能做碰到后背的伤,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重新分开腿站在徐经年两侧,弯腰小心翼翼地拆着纱布。
她已经很轻了,但还是免不了弄到后面的伤。
徐经年紧皱着眉心,面色有些痛苦。
“对不起,我会小心的。”她柔声道,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了。
终于是把胸口的纱布全部拆了下来,胸口的伤,也深得快见骨了。
顾南笙不敢停手地挖了一大坨凝血露敷在伤口上。
“你喜欢这样的姿势?”带着浅淡笑意地声音在顾南笙身下响起。
顾南笙愣了一瞬,抬头看向徐经年。
徐经年已经醒来了,一双眸子带着笑意地看着顾南笙,嘴角微微扬起。
“啊~”顾南笙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跌坐在徐经年的小腹上。
徐经年吃痛地喊了一声,“顾南笙,你……”
顾南笙还不知他意思,只是觉得自己以那种姿势涂药被他抓包实在太丢人了,她慌忙道:“我,我只是想帮你涂药,你太重我搬不动。”
她手舞足蹈地,加重了身下的摩擦。
徐经年经受了重压之后,再来是不断的摩擦,真是痛和快乐并存。
“啊~”顾南笙忽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满脸涨红地看着徐经年,“徐经年,你,你……”
徐经年十分无辜,“我,我刚醒来。”
顾南笙脸更红了。
她翻身下了床,心还是跳得很快,难以平复下来。
她看向罪魁祸首,倒是笑得很开心。
“笑什么?”顾南笙没好气道。
徐经年:“你没事,真好。”
顾南笙顿了一下,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徐经年,谢谢你来救我。”
徐经年却有些无赖了,“拿什么谢我。”
顾南笙一记白眼送过去。
“顾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到你在叫。”门外,长亭的声音响起。
顾南笙看着徐经年胸口的凝血露,又偷偷拿眼看了下是否还在的小帐篷,忙道:“长亭先生我没事,我,我只是被一只虫子吓到了。”
长亭:“需要我进去吗?”
顾南笙:“不用不用,已经没事了。”
长亭不疑有他,“那好,那长亭告辞了。”
顾南笙长舒了口气。
“为什么不让长亭进来?”徐经年笑问。
顾南笙瞪了他一眼,“你管。”
徐经年又笑。
他微微起身看了眼胸口还没涂抹均匀的药,问道:“还要继续帮我上药吗?”
顾南笙恍然想起,系统说过凝血露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不然只能清除。
可现在,徐经年要怎么办?
上药已经上了一半了,如果继续的话,明天的效果就太惊人了,至少徐经年是瞒不过了。
徐经年见她不说话,就自己伸手把药涂抹好。
顾南笙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系统大大,男主的话,能清除吗?”顾南笙心里问道。
系统:“……”
顾南笙:“系统大大,请吱个声。”
系统:“系统出现BUG,立刻修复。”
顾南笙:“……”
不过顾南笙确定徐经年不会被清除之后,也是松了口气。
“这药是我以前从一个江湖郎中手里买的,对伤口有奇效。”
“但是……”
徐经年笑笑,“放心,我不说。”
顾南笙点头,“还有背上的伤,你能起来吗?”
徐经年支撑着坐起,背朝着外面,“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顾南笙拿起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反正用不完了也被回收了,她一股脑全部涂上。
她帮徐经年重新缠回绷带。
徐经年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嘴角忍不住扬起。
长亭再次送药来,徐经年已经躺回床上了。
他看见徐经年醒来,激动地跑出去叫了司马大夫过来,才躬身道:“殿下,你终于醒了。”
司马大夫检查了一遍徐经年身体,除了身上的伤,一切已经无碍。
他笑道:“再也不用麻烦顾小姐给殿下喂药了。”
“喂药?”徐经年对这两个字很是好奇。
司马大夫早已被长亭一记厉眼扫过,他张着口型道:“这事就不能等到顾小姐不在这里的时候再说吗?”
司马大夫懊恼不已,也口型过去,“殿下醒来太激动了。”
长亭白眼。
顾南笙不知道两人的小互动,她忙说道:“对,我不辞辛苦,一勺一勺给你喂药。”
徐经年看着顾南笙,眼神疑惑,“真的?”
顾南笙点头,“千真万确。”
徐经年虽然还是不信,好在他没有深究,转而问了长亭一些事情。
顾南笙松了口气。
她看着他们说事,起身要离开,手却被拉住了。
她回头,徐经年看着她道:“去哪里?”
顾南笙:“你们说事,我去外面走走。”
徐经年却不放,“已经说完了,没事了。”
顾南笙:“……”
“你之前不是还在问长亭先生事情吗?”
徐经年看了长亭一眼,道:“问完了。”
长亭也赶忙说道:“是啊,我和殿下已经说完了。”
“我们这就走了。”
说完他拉了一下司徒大夫的袖子,“殿下,我们先退下了。”
徐经年点了点头。
顾南笙看着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出门,然后关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现在,我陪你说说话。”徐经年浅笑道。
顾南笙撇了撇嘴,甩开他的手在椅子上坐下。
“徐洲年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徐经年看了顾南笙一眼,敛起脸上的笑,“对不起,这件事是因为我的关系。”
顾南笙:“为何?”
徐经年:“徐洲年安插在我身边的暗棋全部被我清除掉了,想必他怒了才会对你动手。”
顾南笙:“为什么是我?”
徐经年:“因为他知道,你才是我的软肋。”
顾南笙心微动,面上还是淡淡的,“徐洲年是想在杭州杀了你吗?”
徐经年点了点头,“只要我死了,他想怎么说都可以,比如我被悍匪杀了。”
“他到时候再领着人去剿匪,得了名声,何乐不为。”
顾南笙气愤,“太无耻了。”
徐经年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扬唇笑了笑,“你这是替我抱不平吗?”
顾南笙白了他一眼,“你也不是好人。”
徐经年没有否认,他淡淡道:“身为皇家中人,有谁会是好人?”
“哪个人手上不是沾满了鲜血,脚下踩踏着的又何尝不是累积成山的尸体。”
“皇子,想活下来实属不易。”
顾南笙叹了口气,世人都想成为帝王家,殊不知帝王家最苦。
徐经年又道:“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出这样的事了,我会保护好你。”
顾南笙笑道:“再来一次伤痕累累吗?下一次可没药了。”
徐经年也笑了,“在所不惜。”
他见顾南笙心情不错,又问道:“司马大夫说的喂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南笙没想到兜转了这么一圈,竟然还能绕回来这个问题。
她嘴角抽了抽道:“不是说了一勺一勺喂的吗?”
徐经年却笑了,“那我为何在昏迷的时候能感觉到我的嘴唇覆上柔软的事物,在慢慢给我渡药。”
顾南笙:“……”
“你可能是在做梦。”
徐经年:“是吗?那定是哪个好心的仙女做的。”
“我徐经年定会牢牢铭记,以后一定会报答喂药之恩。”
顾南笙:“……”
……
“盐全都出事了?”徐洲年紧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奇楠单膝跪在地上,“整艘船被劫了,盐全部落入水中。”
徐洲年:“对方是谁?”
奇楠摇头,“没见过的江匪。”
徐洲年一脚朝奇楠踹了过去,“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奇楠又直起身子,恭敬道:“属下无能。”
徐洲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盐铺如何?”
奇楠:“暂时无碍。”
徐洲年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下,“叫他们给我注意了。”
奇楠称是。
徐洲年阴沉着脸道:“徐经年那边呢?”
奇楠道:“醒来了。”
“哼。”徐洲年冷哼了一声,“我这三弟,还真是命大啊。”
徐洲年挥手让奇楠退下,他独自坐在贵妃榻上,面色阴沉。
奇楠领命前去找魏钱。
魏钱看见奇楠,赶紧迎了出来。
“奇大人,可是殿下又有什么吩咐?”
奇楠冷着脸点了点头,“殿下要各位注意,盐铺最近要防备着,别出事了。”
魏钱点头哈腰着,“奇大人放心,绝对不会给殿下添麻烦的。”
奇楠冷冷扫了魏钱一眼,“其余人,你去通知。”
魏钱有了当老大的欣喜,忙道:“是是是,小人这就去通知。”
奇楠转身离开。
魏钱也不敢耽误,唤了马车就出门了。
酒楼,包厢里。
魏钱坐在主位上,看着来的各位老板,脸上的笑十分灿烂。
“今天让大家过来主要是来告知各位。”
有人看不惯魏钱的嘴脸,哼的一声别过头去。
魏钱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这可是殿下要我告诉你们,就怕大家耽误事情了。”
他说着,看了吴锦添一眼。
吴锦添倒是没有表情,端起茶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等待下文。
魏钱笑了笑,继续道:“殿下让我们这阶段都小心一点,可千万被出事了。”
“要是出事的话,那责任,可都落在那人头上了。”
“大家做生意可别忘了,这钱啊好赚,命也得有。”
游成田见他说完,也说道:“看来和上次遭窃的事情有关了。”
几人也纷纷点头,“我已经派人晚上也守着店铺了,想必够了。”
吴锦添此时发话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还是多花点银子消灾的好。”
魏钱闻言鼓掌道:“还是吴老板有大事观,可不,这能花钱的事情,大家可别省着啊。”
几人心里虽有不乐意,但也都点了点头。
众人散了,包厢里,魏钱看着还没想走的吴锦添,笑着说道:“吴老板是想继续喝茶呢?还是有话想跟我魏某人说?”
吴锦添喝了口茶道:“都有。”
魏钱笑了笑,也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吹掉上面的茶叶,浅啜一口,“喝了那么多茶,我还是最喜欢这龙井,味香不厚重。”
吴锦添:“没想到魏老板对龙井很是研究深透。”
魏钱放下茶盏,“在吴老板面前,可不敢班门弄斧。”
“哦~”吴锦添倒是疑惑了,“魏老板班门弄斧的手段可是厉害着,怎么不敢了。”
“哈哈哈。”魏钱笑了起来,“吴老板真喜欢说笑。”
吴锦添却是摇了摇头,“说笑我可不喜欢,不过魏钱,你别以为殿下现在多倚仗你一点,你就可以放肆,杭州盐商,还是我说了算。”
魏钱不急不缓地手指轻点在桌面上,“很快就不是了。”
吴锦添气急,指着魏钱道:“你真以为这趟浑水那么好进的,魏钱,你也只是殿下可有可无的棋子。”
魏钱冷笑道:“至少我还是那颗棋子,那你呢?吴老板。”
吴锦添冷哼一声,“我对你的忠告可就这些,魏钱你好好掂量吧。”
魏钱笑笑,“吴老板,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了。”
吴锦添甩袖离开。
魏钱坐在椅子上,看着吴锦添离开的背影,眼眸阴沉。
……
午膳之后,徐经年让顾南笙去休息,他唤了长亭进来。
“事情怎么样了?”他问道。
长亭点了点头,“闽地那边已经让人过去了。”
“顾远飞已经有了证人和将证物保护起来了。”
徐经年沉声道:“保护好顾远飞。”
长亭:“属下知道。”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殿下说。”长亭犹豫了一下。
徐经年道:“说。”
长亭:“陆家小姐刚在门口嚷着要见殿下,说有要事。”
“我怕顾小姐看到,就带她去了偏厅。”
“殿下要是不想见,我就将她送出去。”
徐经年沉眸,“陆浣纱?她又来干嘛?”
长亭摇头,“属下不知。”
徐经年现在没那闲心见陆浣纱,于是让长亭打发了,“实在不行扔出去。”
长亭称是。
他家殿下除了对顾小姐温柔,其余人还真是毫不留情。
陆浣纱第一次进到这行馆,她见长亭迟迟不来,就自己走出来。
行馆很大,但下人不多,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陆浣纱一路朝里面走去,竟然绕到了后院。
后院,一抹红色背影一闪而过。
陆浣纱怎么都没想到行馆里面还有女人,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她直觉那背影很是熟悉,好像是顾南笙。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怎么可能是顾南笙,她还能住这里不成。”
顾南笙午觉没有休息好。
倒不是被吵的,而是她有些睡不着。
翻来覆去一阵,她还是起床,在四周走走。
她想着徐经年也好得差不多了,不想再打扰,稍晚一点就让长亭备下马车送她回去。
“对了,还有件事。”她转过身,就见前方站着一人,正错愕地看着她。
“陆浣纱?”
“顾南笙?你怎么在这里?”
陆浣纱走到顾南笙面前,“顾南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南笙笑了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陆浣纱气得直咬牙,她冲着顾南笙吼道:“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来这里干嘛?”
顾南笙眼眸微沉,“你说谁是狐狸精?”
或许是顾南笙的眼神太过慑人,陆浣纱迟迟不敢说出口。
她嗫嚅了一下,又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行馆。”
顾南笙懒得理她,径直绕过陆浣纱朝前面走去。
陆浣纱怒吼,“顾南笙你站住。”
顾南笙停在脚步,转头看向陆浣纱,“陆浣纱,我要是你,绝对不在这里无理取闹。”
说完她又朝前走去。
陆浣纱哪里能忍,一把冲了上去抓住顾南笙的手腕,“顾南笙,你说谁无理取闹。”
“陆浣纱你放手。”顾南笙有些吃痛道。
陆浣纱不依不饶起来,“顾南笙,你给我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徐经年一把拉开陆浣纱的手,将顾南笙护在身侧。
他牵起顾南笙的手,手腕处已经发红了。
“疼吗?”他柔声问。
顾南笙摇了摇头,将手从他手中抽走。
她看着徐经年,徐经年已经换上衣服,一身得体的褐色长袍,袖子和领口都绣着银边。
虽说脸色还有些惨白,但从外面已经丝毫看不出徐经年受伤这件事。
陆浣纱被扯得一个踉跄,“殿下,我找你有事。”
徐经年一眼都不想看她,冷声道:“什么事?”
陆浣纱咬了咬牙,“殿下可否私下说。”
徐经年却没了耐心,再次牵过顾南笙的手转身就要走。
陆浣纱心里挣扎一番,冲着徐经年道:“殿下想做的事情,陆浣纱可以帮忙。”
徐经年停下了脚步,扬唇冷笑道:“我徐经年什么时候需要女人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