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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末的时候, 顾软软提着食盒往书房走。
走过长廊, 刚抬脚走进书房就和正出来的叶惊澜撞了个正着,叶惊澜一看她就笑,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食盒, 顾软软抬眼看他, ‘你可是要出去?’
“没有。”叶惊澜拉着她的手腕往里走,“我听到你的脚步声,出来接你。”
他连自己的足音都能分辨了?
“顾姐姐。”陆湛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顾软软的询问,回头,看着他精致雪庞, 笑着点头, 又想到一事,从袖口掏出一方丝帕递给他。
‘练手之作,你先给大将军用着。’
顾怀月已经将陆湛想要个手帕给大将军当围巾之事, 绣个手帕不费劲,但刚好前几日练手的帕子中,有一个图样正适合大将军。
陆湛接过,低头看去, 鹅黄丝帕之上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白鹅,顾软软初学刺绣,复杂的花样还不行, 只能尽量简略, 只寥寥勾了一只肥嘟嘟的白鹅模样出来, 虽不精致, 但胜在童趣三分。
陆湛一瞧就喜欢上了,欢喜的跟顾软软道谢,“谢谢顾姐姐,我很喜欢,大将军也会喜欢的!”
“大将军也喜欢?”叶惊澜突然出声,他刚才没注意到顾软软对陆湛说了什么。
“是呀。”陆湛一脸天真的点头,漂亮的凤眸弯成了月牙,“这是大将军的围巾。”视线若有似无的飘过了叶惊澜的腰。
他腰上佩着的,正是顾软软给他绣的荷包。
叶惊澜:“……”这死崽子,还敢隔空挑衅了?
微笑,桃花眼里一片灿烂,抬手,若无其事的摸了摸后脑勺,似在整理发髻,陆湛神情一顿,后脑勺又开始疼了。
刚才两人就在是否觊觎嫂子这件事上,展开了先动口后动手的友好交流,交流的结果是陆湛在叶惊澜手臂上留了几个牙印,自己脑袋上也被敲了几个大包。
顾软软没有察觉到这场无声的战争,顾怀陵却看不下去了,伸手,修长的指尖点了点桌面,咚咚声让互瞪的两人回神。
适可而止。
几乎闹了一上午了。
*
叶惊澜拉着顾软软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顾怀陵陆湛也起身坐了过来,叶惊澜打开三层食盒,顶层放的是一份点心,扁方白瓷上一枚珍珠蜜枣果,白软流淌的芋泥包裹,盒子打开那一刹那,浓郁的甜香就钻进了鼻尖。
瓷碟右侧还摆了一朵粉嫩相间的蔷薇花。
看到那朵蔷薇花,叶惊澜有些诧异挑眉,随即惊喜看向顾软软,看到他这样,顾软软有些羞涩,抿唇浅笑,抬手将方瓷拿了出来放在叶惊澜的面前,又将小银勺放在他的手边。
叶惊澜盯着那朵蔷薇花瞧。
顾软软是务实的姑娘,除了送礼,其余时间家中自己人吃的时候,是不喜欢摆盘的,她更喜欢将这些时间花在提升口味上。
今天怎么还摆上花了?
看着明显是刚摘下来不久的蔷薇花,叶惊澜陷入了沉思。
食盒小巧三层,每层放了一叠,顾软软将二层三层的点心取了出来放到顾怀陵陆湛面前,三人点心是一样的,但摆盘不同。
顾怀陵是几叶青竹,竹叶翠绿清幽,竹君谦和,恰如顾怀陵。
而陆湛的又和两位哥哥不同,陆湛来的日子短,顾软软不知他喜欢何种花卉,若以观感论,当如牡丹,牡丹国色天香,是花中之王,陆湛周身贵气凛然,自然当得,只他内里似乎又活泼许多。
只家中随意用的点心,顾软软想了几种花都觉不当,直接提笔画了几笔,先前描花样的时候跟着叶惊澜学了几笔,寥寥几笔已经够用。
陆湛的白瓷方碟上用明黄颜料勾了两只憨态大鹅,和予他的手帕一模一样。
陆湛一看就欢喜了,连点心都顾不得了,指尖小心翼翼临空描绘,看了好几眼才抬眼望向顾软软,“谢谢陆姐姐,我很喜欢!”
陆湛惊喜难抑的声音让正在想自己这两日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的叶惊澜回神,一抬眼就看到顾怀陵的竹叶,陆湛的两鹅。
叶惊澜:“……”
又是鹅。
绣鹅给他就算了,自己教的丹青,还未曾得媳妇一纸墨呢,那小子又先用上了!
顾软软还不知道家里的醋坛子已经醋的开始冒烟了,只问他们这次的新点心感觉如何,顾怀陵不好口腹之欲,一直都是很好,倒是陆湛,咬着小银勺道:“我以前吃过类似的。”
那是陆湛曾经最爱的一道点心,玉流浆。
小勺子指着浇在上面芋泥,“家里做的,用冰镇过,很是凉爽。”
用冰镇?
顾软软顺着他的话去想,也觉有理,如今正是盛夏,冰镇之物自然更合口感,当即保证下次照陆湛说的做做,请他来试品,陆湛矜持点头。
问过陆湛后,顾软软又看向叶惊澜。
叶惊澜正低头吃点心,姿态悠闲徐徐缓缓,随着银勺的起落,露出一截比姑娘还好看的雪腕。
顾软软眨了眨眼睛。
他又生气了?
在梨园呆了数月,叶惊澜别的没学会,养气功夫倒是学了十足,这会子他心里都已经醋海滔天了,面上还能一片平和。
除了顾软软,对面的顾怀陵和陆湛都没察觉。
但顾软软就是知道,他肯定生气了,这是一种近乎笃定的直觉。
看着他俊美无铸轮廓分明的侧颜,顾软软桌下的手悄悄挪了过去,目标是叶惊澜随意垂在腿上的左手,叶惊澜敛眉吃点心,余光一直直视着那只雪白小手。
搁在腿上的左手没有动弹。
见他没有拒绝,顾软软直接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叶惊澜。
叶惊澜不无所动。
顾软软也不气馁,勾着他的小拇指摇了摇,动作很轻,就跟小姑娘正轻声软语的哄他似的。
别生气了好不好?
叶惊澜左手一动,就将柔嫩小手捉住了,很快和她十指相扣。
掌心相贴的温度让顾软软一惊,若四下无人也就罢了,但对面有哥哥还有小孩呢,雪颊一红,想要抽回右手,偏他力气大,挣了几次都没挣开,不由暗暗咬着银牙瞪向叶惊澜。
松手。
叶惊澜不仅不松,还在她的掌心扣了扣。
酥麻微痒的感觉传来,顾软软震惊的看着一本正经耍流氓的叶惊澜。
叶惊澜勾了勾嘴角。
哼,让你给小白眼狼画画,这就是利息,等成亲,一笔一笔讨回来的!想到成亲,难免想到洞房,马上就想入非非,说来,小本本上已经记了好多笔账,不如几笔账凑在一起还个大的?
大的?
立时就想到了李鹤以前说过的……坐莲。
脑海中一浮现媳妇在自己身上的场景,鼻尖一痒。
“你怎么了?”顾怀陵的声音传来。
“啊?”
叶惊澜茫然抬头,两行鼻血挂在脸上。
陆湛看着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蜜枣做成的点心,小眉头拧成一团,“吃点心也能补出鼻血?”
想到一件事,恍然大悟的看着顾软软,“顾姐姐你用药材了吗?”
正手忙脚乱给叶惊澜擦鼻血的顾软软:“……”
点心自然没有用药材的,虽然叶惊澜百般阻挠,顾怀陵还是请来了张显扬,诊脉后,张显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惊澜。
叶惊澜不以为耻,反而嘚瑟的扬了扬眉,年轻火足,不行?
张显扬被他的不要脸给震惊到了。
‘他怎么了?’
顾软软担心的看着张显扬。
看着顾软软单纯的双眸,张显扬掩袖咳了咳,“无事,只是天气燥热,体内火气大。”余光撇了一眼得意的某人,又轻飘飘的加了一句,“顾姑娘离他远些就好了。”
叶惊澜:!!!
顾软软:???
陆湛:0.0
在场的四个人,只有顾怀陵听明白了张显扬的未尽之语,薄唇一抿,抬眸,凉凉的看着叶惊澜。
叶惊澜:“……”
吃过午饭后,顾软软要去私塾给林淑贤上药,其实昨天顾软软也邀请了林先生和林婆婆过别院来用午饭,是他们拒绝了。
叶惊澜自然要跟着去,没想到陆湛也跟了过来。
“你去干什么?”叶惊澜恶声恶气的看着陆湛。
陆湛不理他,只看顾软软,“顾姐姐,我今天不想午休,想先行去私塾看书,可以么?”不是看书,其实是抄书,到底是顾哥哥偷来的,还是快些抄好物归原主吧,要是三爷突然也一脚踢断顾哥哥的肋骨就不好了。
还是在私塾抄书安全点。
顾软软当然没意见,顾软软没意见了,叶惊澜的意见就没人在意了,不过出门后,叶惊澜直接提着陆湛的领子把他丢进了后面的马车,不等他反应就啪嗒一声关上了车厢门,还从外面锁上了。
听着陆湛愤怒拍门声的顾软软:“……”
马车向着私塾前行,顾软软,‘你做什么总欺负他?’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这小子背着你的时候多气人。”叶惊澜冷着脸,“变脸这活他天生就会。”
看他气鼓鼓的模样,顾软软好笑的挠了挠他的下巴,被他一把抓住再度十指紧扣,此时并无他人,顾软软挣了一下挣不开,就红着脸由他了,又问他,‘吃点心的时候,你为什么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叶惊澜一脸诧异。
这事绝不能承认,要是让媳妇知道自己因为一个小屁孩吃醋,肯定嫌自己幼稚。恩,记在小本本就好,不用叫她知道了。
‘没有吗?’
顾软软偏头细想,难道自己当时感觉错了?
叶惊澜不敢让她深想,一旦深想怕就要问为什么最初勾手指的时候没反应了,一把将人抱在怀中,奶声奶气的撒娇,“我好想你呀。”
他生的好,哪怕现在学着孩童说话也只会让人发笑而不是发寒。
顾软软果然被逗笑了,顾不得先前所想,伸手去推他,‘好好说话。’
软香在怀,叶惊澜自然不肯放手,从这里到私塾马车就一刻钟,自然要好好亲香亲香才是,将人圈在怀中,桃花眼定定看着她,低低道:“我真的很想你。”
忽然正经了起来,顾软软垂眸不敢看他,耳尖微红,‘天天都见,怎么还想?’
叶惊澜深深的看着她,手臂一紧将她抱的更紧。
“想抱你。”
低头吻在她的额心。
“想亲你。”
“想―――”
桃花眼里暗流涌动,看着小姑娘单纯的猫瞳,按着她的后颈将她的脸靠在自己的颈窝,视线随意看着车厢某个方向,欲.念横生。
语调轻松。
“想把你藏在屋子里,只有我,没有其他任何人。”顿了顿,咬牙,“包括那两把该死的刀。”
原本有些旖旎的气氛,被最后一句话毁的干干净净,顾软软窝在叶惊澜怀里,笑的不能自已,叶惊澜一边同她笑闹,一边心里默默长舒气平心神。
真希望马上就能成亲。
哎!
*
到了私塾后,陆湛跳下马车,看着叶惊澜,小脸冷的出奇,叶惊澜浑不在意,轻轻推了一下顾软软,“你去内院吧,不用担心我们。”
陆湛也咬着牙对顾软软道:“顾姐姐你去忙你的吧。”
顾软软这才一步三回头往内院走。
等顾软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月洞门后面,叶惊澜陆湛齐齐冷下脸。
陆湛:“以大欺小!”
叶惊澜:“不服憋着。”
陆湛当然不服也不打算憋着,眼睛一眯,“龙七!”
今天隐在陆湛身后保护他的是龙五龙七。
看着突然出来的龙七,身材瘦小却目光精悍,面容陌生,不是俞家人,叶惊澜楞了一下,复而冷笑。
“就你有?”
拍手。
也出来了两人。
陆湛:“……”
“揍他!”
“揍他!”
才往内院走了一会的顾软软忽觉前院一阵吵闹,好像一堆人在争吵,难道蒙学的那群孩子又在私塾玩躲猫猫了?顾软软好奇了下,没在意,继续往内院走。
等顾软软再回前院的时候,前院一片风平浪静,丝毫看不出刚才这次还产生了一场大型斗殴,虽然陆湛只有龙五龙七两个人,但两人自小当暗卫培养,武术早已胜过寻常人,而叶惊澜这边,虽然武术比他们差,但胜在数量多,倒也难分胜负。
现在还不到下午上学的时辰,顾软软在前院在没看到人,转身去了前院后舍。
前一刻还斗鸡眼似的两人,听到足音后迅速收敛情绪,等顾软软踏进屋子时,两人一个人看书一个抄书,非常宁静祥和。
若是平时顾软软可能会发现两人的不对劲,但此刻她心中满是不愉,气的脸都红了,根本没心思去观察他们两个。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软软一进门叶惊澜就看到她板着一张小脸了。
“她太过分了!”
顾软软气的直喘气,“她,她居然叫婆婆滚。”
刚才顾软软进去的时候,林婆婆正在喂林淑贤吃饭,她身上有伤不能吃很多东西,只能喝着温补的粥,天太热人太燥,林淑贤骄纵的脾气早就按捺不住了,又要食大荤,又要用冰。
林婆婆耐着性子跟她解释等身子好起来再用那些,现在还不行。
谁知林淑贤居然一把推开了林婆婆,碗里的粥也撒在了身上,虽然已不烫,但怎一个狼狈可以形容的?
看到从来爱美爱洁的林婆婆被她弄的这般狼狈,顾软软当即就冲了进去。
听完顾软软的叙述,叶惊澜心里也生了一股戾气,这样不尊老的人,是要好好教训才是,不过当务之急是安慰自家媳妇,正要劝她,就看到气到脸色绯红的顾软软冒出了一句话,‘我,我,我想打她一巴掌。’
叶惊澜:“……”气成这样,就只想打一巴掌吗?
好软好可爱!
看着小姑娘气的滚圆的猫瞳,叶惊澜识相的把笑声憋了回去,拍着她的给她顺气,“别生气,我帮你收拾她,别气坏了自己身子。”
‘怎么收拾她?’
顾软软抬眼看向叶惊澜。
叶惊澜正要回答,陆湛突然插话,“直接解决掉?”
虽然陆湛不懂唇语,但联合叶惊澜的话,也猜到了肯定是林淑贤做了什么顾姐姐才气成这样。
顾软软诧异看向陆湛,陆湛乖巧一笑,腼腆表示:“我可以帮忙,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顾软软:他说的解决,是我理解的那种解决吗?
叶惊澜直接伸手给了陆湛一个脑瓜崩,“什么是解决?那是先生婆婆的孙女,你说解决就解决了?”
陆湛不服。
“那就由着她这样横行无忌四处伤人心?”
主要她伤到了顾姐姐的心!
叶惊澜:“当然不会。”
前面因为林淑贤的拉扯,叶惊澜查过她现在的情况,知道她的新嫁婿是个花丛浪子,新婚时还能装的住,但现在已过半年已快按捺不住想偷腥了,林淑贤大约是察觉到了,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这次来安汉,也是打着看望祖父祖母顺便散心解闷的由头来的。
虽然叶惊澜不太理解她的思维,明知道男人要偷腥了,还这个时候离开,显然不符合她前面半年的行为。
但是没关系,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有着林先生和林婆婆的一层关系,她不能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等人手里出事,再心寒,那也是血脉。
沉吟一番,心中已有打算。
笑望着仍旧气鼓鼓的顾软软,“既然她这样烦人,那就早点医好送回芙蓉城吧,把人送回去,眼不见心不烦,你再多陪婆婆几日,她也就宽心了,到底是出嫁女也不能常住娘家。”
‘这个主意好!’
先前林先生气狠了,不准请好大夫也不准用好药,打定主意让她吃吃苦,若是换了张显扬来,今日她都该能下地正常行走了,早点医好早点送走,免得磋磨婆婆。
‘我去跟婆婆讲!’
顾软软一刻也等不住,直接起身小跑了出去。
“你心这么软?”顾软软跑出去后,陆湛幽幽的看着叶惊澜。
叶惊澜抬眸看着陆湛,淡淡道:“林淑贤是遭人恨,但未行大恶,不至丢命。”又凉凉一笑,“既然选择在她面前当兔子,那就乖乖当你的小白兔,不要动不动就呲牙。”
陆湛:“……”
伸手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茶香氤氲中,叶惊澜的声音也有些淡,“我们承先生婆婆教养之恩,她再混不吝,也不能在我们手里出事,至少不能明目张胆。”
陆湛:“我不会留下痕迹。”不解决,惩罚一番也可,同样不会留下把柄。
“我自然知道整治人的法子很多。”叶惊澜睨了他一眼,“可这是私塾,只要她在这里出了事,她的爹娘,她的夫家总会折腾一阵。”
“到时扰了私塾安宁不说,先生婆婆还会添上一层内疚。”
“她那种人,一旦得了愧疚便会得寸进尺,到时便是更加的肆无忌惮,比现在还头疼。”
陆湛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那就只有送走?”好歹让她受到一点教训才是。
叶惊澜微微一笑:“送走了才好办事。”
张显扬医术高明,不过三日林淑贤不仅能正常行走甚至气色也好了许多,林先生林婆婆不再犹豫,不顾她的挣扎,直接将人扭送上了回芙蓉城的船只,林先生也没隐瞒,将她在安汉县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修书告诉了自己大儿子。
林先生的大儿子林修德,虽不管内宅之事,但为人最是古板严肃,知道这件事后,直接就要上家法,最后还是大儿媳哭倒在地,又命人把刚到家的林淑贤送去了夫家,林修德总不能追去女婿家动手,气得直接拂袖而去。
而刚回到家里的林淑贤,迎接她的,是在自己床上翻滚的男女。
而此刻正躺在她的床上和她的丈夫颠鸾倒凤的女人,化成灰林淑贤也认得。
红裳!
上辈子就是这个贱.人害的自己坏了身子,只勉强生了个女儿就再不能生育,哪怕有家里撑腰,她不能明着踩到自己头上来,但卧榻那些年的心酸,日日看似恭谨实则耀武扬威的请安让自己如鲠在喉了几十年。
自己痛苦病死,她儿孙满堂!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搞在一起了!
在私塾不如意的一切本就让林淑贤浑身烦躁失了几分心智,如今又见到了上辈子最大的仇人,一瞬间血液涌上天灵盖,直接扑了上去。
“贱.人,我杀了你!”
…………
………………
“啊?”当天晚上叶惊澜就知道了林淑贤的事,俊眸难掩震惊,“你是说,她抓女干在床,却被推倒脑袋撞在桌角,血流如注,可能变成个傻子?”
来人点头,低声道:“厮打中她打了她男人,那推的一下,也是她男人推的。”
叶惊澜:“……”
行吧,默默撤回了先前的命令,本来想等她回陈家再动手,谁知还没动手她就已经傻了,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同样收到这个消息的,还有隔壁院子的陆湛。
听到林淑贤傻了的消息,陆湛没有说话,沉默看着天上朗月,夜风清幽,徐徐缓缓,似乎将那些不能言说的思绪也跟着吹走了,云七安静的陪在一边,没有打扰他的安静。
“云七。”陆湛清冽出声。
“奴才在,殿下有什么吩咐?”
陆湛扭头看向云七,“我想吃玉流浆。”
云七知道玉流浆,那是殿下最喜欢的一道点心,只是现在夜已深,俞家的厨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正要说让殿下等等他去厨房瞧瞧,却又听得陆湛再道:“我觉得顾姐姐做的好吃些。”
云七不解看着陆湛,不明白这前后两句话之间有什么联系。
陆湛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回屋,步伐较之清晨,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