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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不足70%看不到更新, 买齐或等几日可看 至于对方特地过来拜访自己,那更不值得惊讶。就像黄药师说的那样, 洞庭湖主都在兵器谱上排到第一了, 天下英雄,哪个不想见上一见啊。
这位大理太子也不是第一个,她昨日刚到丐帮总坛,还没把行李拿进屋子里放下,就有人来通传, 说天机老人和藏剑山庄的游老庄主都很想见她一面。
只是当时她又困又累, 连和黄药师过招都没心情, 更别说见别人了, 便用急需休息的借口暂拒了。
现在大理太子趁大中午上门,她要再拒之门外,难免有恃武而骄之嫌。
虽然如果黄药师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反问她,难道不是吗?
这么想着,谢临云翻转手腕,招式一改,在黄药师掌风再至之前,一边侧身躲过,一边拉开两人距离, 反手一推枪柄, 在两招之间轻巧地加了个动作, 打开了他们身侧的门闩。
清脆的一声响后, 门闩向右侧一滑,门却丝毫未动。
谢临云一面与黄药师继续过招,一面准备开口通知外面的人一声,结果第一个音节刚出口,外面就响起一道温文尔雅的笑声:“看来谢湖主愿意见我。”
下一刻,门就由外向内被推开了。
一身玄衣的青年跨过门槛,信步踏入院中,见到还没结束招式比试的谢临云和黄药师,也并未惊讶,反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另一边,谢临云又一次被黄药师那异想天开的招式惊到了。
她啧了一声,枪尖一挑,道:“你这掌法,还真不愧是根据剑法改的。”
就在此时,黄药师的最后一掌恰好起势,就如谢临云说的那般,比起掌法,更像手中有一柄旁人看不见的短剑,偏偏掌力又行云流水,不见半点滞涩。
大理太子段智兴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招,不由得目光一亮,赞了一句此掌妙极。
可接下来的景象竟更妙。
谢临云手持红枪,枪身一转,如蛟龙回首、流星赶月,在黄药师掌风离她明若琉璃的眼睛只剩一厘之际,枪芒大盛,挡下了这一掌。
挡下的那一瞬间,黄药师的掌力就被卸去了大半,周围枝叶簌簌,疾风卷地而起,似要裹住这已然分出胜负的两个人。
谢临云迎风而立,红枪仍稳稳地握在手中,仿佛它本该与她浑然一体。
她赢得轻松,不管是她还是黄药师,对这个结果都没什么好意外的。
因此比试一结束,她就拨了下方才被风吹乱了几丝的鬓发,侧首望向已有客人进入的院门。
洛阳秋高气爽,她一收枪,院中顿时风缓声歇,重归和寂。
一片安静中,段智兴看清了这位自己在大理时便听说过的洞庭湖主。
比他想象中要更年轻,武功更高,段智兴想。
也比他想象中更美,段智兴又想。
眉似远山,眼若春星,明明唇畔半点弧度都无,认真望过来时,仍如落月映江,夏花满树,叫人恍惚不分时令,只余亲眼见到天人之姿的欢喜。
段智兴出身大理皇室,相比寻常江湖人,他见过的美人,可谓多不胜数。
别的不说,光是他族中的同辈人,不论男女,都是一等一的养眼,包括他自己,从小到大听“殿下玉树临风”之类的夸奖,也快听到耳朵生茧了。
可就算是这样,在看清谢临云面容的这一刻,他还是略显失态地怔了一瞬。
所幸一瞬过后,他便立刻反应过来,拱手向她行了一个小礼,道:“在下段智兴,久闻谢湖主大名,今日总算得见,方知传言再盛,仍不及湖主本人风采十之一二。”
说出来可能没什么人信,谢临云再度穿越至今,还没怎么被人当面夸过气质和容貌。
唯一一个大言不惭说要追求她的吕凤先,是个脑子和嘴巴都不太好使的,夸她的话是被黑雕扔出洞庭,借酒消愁时说的。
至于什么百晓生,无名,独孤求败这种,甚至路上碰到的黄药师,他们更关注的从来是她的武功和枪法。
因此段智兴这样打完招呼就是一顿夸,也叫她愣了一愣。
愣过之后,她才展颜轻笑着谦虚了一句道:“殿下过誉了,我不过一介山野草民罢了。”
黄药师:“……”你快别装了,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有人过来拜访,一直站在院子里交谈,怎么看都不太像话。
简单地打过招呼后,谢临云就把段智兴请到了屋子里坐下说话。
她这里没要人跟着伺候,茶水都是黄药师这个挑剔少年用自己带的茶叶煮的,入口清香,余味回甘,实是好茶。
便是身为大理太子的段智兴,在尝了第一口后,也忍不住面露讶色:“这茶不是丐帮的。”
“你喝得出来?”谢临云很惊讶。
段智兴抿唇一笑,道:“若我不曾猜错,这茶叶产自江南,较北地茶水甜一些,而且煮茶用的水,应该也不是井水。”
谢临云:“……”皇室中人的舌头是不是太灵了!
段智兴接着道:“没想到湖主不仅武功盖世,风姿卓绝,还是一位懂茶之人。”
他自觉这话夸得十分到位知礼,多少能让谢临云高兴,最好再笑一回。
然而谢临云一听,却疯狂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懂茶,这茶也不是我煮的,是他。”
说到最后,她朝边上的黄药师一指。
“这位是——?”
段智兴过来之前,就从丐帮弟子那知道了洞庭湖主并非独自一人来的洛阳,可惜丐帮上下也不知道她带的少年是谁。进门之后,他更是好奇,不过想着贸然发问有点失礼,便忍了下来。
此刻谢临云说,他喝的茶是黄药师煮的,他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谢临云:“他是我在来时路上碰上的,如殿下所说,是个懂茶之人。”
段智兴:“……”可我本来是想夸你啊。
谢临云性格直接,考虑问题更直接,那些迂回的话茬,她多半接不到。
放段智兴进来后,只聊了几句,她就觉得跟这种文雅又讲究的人说话真的好累。
所以后半程她干脆少说话多喝茶,光听黄药师和这位大理太子你来我往。
大概半个时辰后,段智兴起身告辞。
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忍住开口邀谢临云同游洛阳,说是离丐帮大会还有几日,不如好好逛一番。
谢临云:“不了不了,我这人对逛街没啥兴趣。”
段智兴:“……”
他只能遗憾离开。
他一走,黄药师就对谢临云啧了一声:“你未免太不解风情了。”
谢临云:“???”
黄药师:“他邀你同游洛阳,当然不是真的想逛洛阳,他只是想找机会与你相处罢了。”
“……你想多了吧。”谢临云不太信。
“那等着看吧,你不应约,他必定会想别的办法讨好于你。”黄药师语气笃定。
事实证明,在这方面,比她小了三岁的黄药师要远远敏锐于她。
当天晚上,段智兴就送了一盆以金雕枝,以玉作瓣的金玉牡丹来。
他是这么说的:“洛阳牡丹名动天下,我向往已久,可惜此次入洛已是中秋,非牡丹花期,今日游逛,看到这盆金玉牡丹雕工精细栩栩如生,便买下赠与湖主,权当赠一盆洛阳春景。”
谢临云:“…………”
一个问题,黄药师真的不是神棍吗?
黄药师不说话了。
谢临云看他搁下手中的茶具往外走,不由得有点在意:“你要去哪?”不至于被呛一句就生气了吧?
黄药师说他去拜访一个之前就很想见上一见的人。
她放心了,摆手道:“去吧去吧。”
结果黄药师这一去,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
而谢临云按之前的打算,是要答应与段智兴一道去夜游洛阳的。
谢临云年长于他,又是把他带到此处的人,自觉在俩人分道扬镳之前,应当对他负责,左思右想之下,到底忍不住找了个丐帮弟子,问有没有看见跟她一道来的那位小公子去了哪。
丐帮上下皆不敢怠慢于她,忙迅速查了查。
查完之后,还是以为六袋弟子亲自来回复的。六袋弟子说:“黄小公子正与全真教的王真人对弈,湖主不必忧心。”
谢临云:“……”行吧,原来是去找王重阳了啊。
确认了黄药师还在丐帮总坛,谢临云就没有再多过问什么。
她去找了段智兴,用自己都觉得生硬的语气问他,那个什么,你还打算夜游洛阳城吗?
段智兴大喜过望:“湖主的意思是,愿与我同游洛阳?”
谢临云嗯了一声,没多说其他。
虽然她表现得很冷淡,但这不妨碍段智兴为此高兴。
堂堂太子,竟还因为这点小事手足无措了片刻,甚至红了耳朵。
谢临云把他的神情变化收于眼底,不禁有些心虚。
虽然理由听上去很不靠谱很莫名其妙,但段智兴的这份心,应该是真的。
谢临云从前被厉若海教育过,与人交往,最重要的就是真诚,很多在武林中汲汲营营多年无所获的人,无一不是图谋算计太多,所以她和风行烈万不能如此。
过去十几年,她倒是有很好地践行这句教导,谁料一朝穿越,竟破了例。
因为觉得对不住段智兴,夜游洛阳街市期间,谢临云几乎打不起任何兴致。
段智兴心细,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便问她是否不喜夜间出游。
“呃……不是。”她否认下来,之后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道:“其实我答应殿下的邀约,不是殿下以为的那个意思。”
话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立刻轻松许多,顺带做好了迎接段智兴怒气的准备。
可段智兴并没有生气,他甚至一点都不意外。
他站在城墙下朝她看过来,目光始终柔和。
“其实我知道。”他说,“湖主醉心武道,根本无心人间情爱。”
谢临云:“那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答应同你出来吗?”
他抿唇一笑,说这个他也知道。
“湖主定是看出来,灵鹫宫主最好与我斗气,想借此机会,让她专心同我相斗,而非继续跟随纠缠于湖主。”他就这么把谢临云的打算一丝不差全说了出来。
谢临云目瞪口呆,这个人是傻的吗,什么都猜到了,还愿意主动配合她?
追求者当到这份上,已经不是有数和上道可以形容的了,更不要说他还是一国太子。
她无言良久,才向他问出自己的疑惑。
他说:“我知湖主无心情爱,但我既钟情湖主,那为湖主排忧解难,亦是分内之事。”
“尤其我还最了解阿绫的性子,不这么做,她或许会一路跟湖主去到洞庭也说不定,到时湖主必定更加烦扰。”
谢临云:“原来灵鹫宫主闺名叫阿绫?”
他点了点头:“李枝绫,抽枝发芽的枝,绫罗绸缎的绫。”
谢临云:“这名字挺好听的。”
段智兴闻言,再度笑起来,说这句话最好别当着她的面说,因为她格外嫌弃这个名字。
谢临云一边应下,一边心道她本来也不可能主动去找灵鹫宫主说话,更不要说夸奖。
不过把话说开之后,她整个人都松快了下来。
之后两人沿着洛阳的城墙走了一圈,还碰上了在城墙脚下祭奠亡者的几家百姓,沉默地烧着纸钱。
谢临云很少见到这种场面,便多瞧了两眼。
绕过去后,她有些好奇道:“这些百姓为何要再城楼下烧纸钱?”
段智兴其实也没见过,但他从小好奇中原文化,读过许多书,对此略知大概。
他说:“应当是家中有人死在了战场上,怕游魂找不到归乡的路,故而去到城楼下烧,用以提醒那些离家的孤魂,城门在此处,跨过来,便算是回家了。”
谢临云被他说得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然后她想起来,这是一个王朝倾覆,普通人命运无依,全凭天意的时代。
可惜天道从来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