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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风一刻也不想多呆,拉着宸心璃便走了。
祁墨在经过肥男身旁时,那肥男连忙叩头:“谢大侠不杀之恩!谢大侠不杀之恩!”
宸心璃回头,看到这一幕,甚是不解。
宸心璃还在发呆思索时,祁墨已经跟了上来,挡住了宸心璃的视线,嘴角微微抽动,“莫非你对那头猪有兴趣?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宸心璃听得云里雾里的。
祁墨却已经疾步走到了宸心璃的前面,清冷的背影在微风里如一抹丹青水墨画。
冰冷又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可惜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宸心璃虽然从没有认真研究过男人的身体构造,但多少还是知晓一些,祁墨的话让她的脸当即染过一抹羞红。
祁风自然也明白祁墨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若是平时,他可能会戏谑这个冰冷的二皇兄两句。但今日,他在那个肥汉手里丢了那么大的人,实在没有心思说笑。
匆匆回宫后,良久,祁风依然无法从丢人的状态中恢复,心里总哽咽得慌。
蓝贵妃本想过来问问情况,看到祁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闷闷不乐的,也不想给他太大压力,便悄悄离开。
祁风斜躺在软榻上,闭目沉思。
这个动作是他最近最常做的动作,不管有事无事,他都是慵懒地躺卧着。
良久,祁风从怀里掏出那枚假的紫罗兰凤鸣镯。
当祁风的视线触碰到这玉镯时,双眼已是雾蒙蒙一片。
为何?他们都不让你我在一起?
祁风在心里问自己!
“如果有你在,我一定不会在那无赖面前吃亏,更不会被拧了领口。你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一样无助?”
“为什么你明明不是我的姑姑,却被强行加了这个称谓!我不服!不服!”
祁风的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和大长公主一同游山玩水的场景,一同嬉笑着混入黑市购买东西的场景。虽然他们大多时候都是花了大价钱却得到一堆没用的东西,但那段时光对于祁风而言,是最快乐的时光,是多少金银财帛都换不来的。
不知不觉,夜渐渐深了,祁风的眼泪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反反复复不知多少遍。
虽已入夜,永思宫内蓝贵妃所在的房间依然点着两盏油灯。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一股微冷的风袭来,使得油灯的火焰摇晃不已。
“风儿怎么了?还是没有唤人进去伺候?”蓝贵妃看到罗嬷嬷进门,连忙问道。
罗嬷嬷赶紧关上房门,接着走到蓝贵妃跟前,从怀里掏出用丝绢裹了的一把东西。
蓝贵妃微蹙了眉头,疑惑地盯着罗嬷嬷放在桌面上的东西。
罗嬷嬷把包裹在外的深紫色手帕层层打开——
蓝贵妃的眉心立即紧皱成一个“川”字,惊讶得双手捂住嘴才避免了让自己惊叫出声。
“它怎么会在你这儿?!”待稍缓和了下,又才问道:“怎么会碎成这样?”
罗嬷嬷的神情不似蓝贵妃那般惊讶着急,脸上反而浮出了笑意,“贵妃娘娘,这是好事啊。”
“你……什么意思?”蓝贵妃盯着那破碎的紫罗兰凤鸣镯,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罗嬷嬷娓娓道来:“这镯子定是那个老妖精留给三殿下做个念想的,而今你看这镯子竟被三殿下摔成这般,说明我们三殿下已经回过魂来了,没有再被那只老狐狸精给勾着鼻子走了。”
“当真!”
蓝贵妃的眼里放射出惊喜的光芒,双手也从嘴上挪开,转而捡拾起手帕里的镯子碎片。
蓝贵妃的眼里噙满了泪水,“风儿终于……终于摆脱那个老狐狸精的诱惑了。”
罗嬷嬷的眼里也含着泪光,“可不是吗?看来娘娘的办法很是有效。”
“这会不会是假的?风儿故意摔坏了给我们看的?”蓝贵妃警惕起来。
罗嬷嬷摇头,“不会的,奴婢专门看过了,这确实是大长公主戴的那只。至于三殿下是什么时候把它摔了的,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怎样,蓝贵妃都觉得很欣慰,半晌,她对罗嬷嬷道:“既然风儿已经决定要忘了那个老狐狸精,我们就应该多帮帮他,这些碎东西就不要再让风儿看见了吧!直接把它扔了。”
罗嬷嬷回应道:“奴婢一定会把这破烂玩意扔到又丑又脏的茅坑里。”
“对!只有那样的地方才是这只破烂东西该待的地方。”蓝贵妃的手紧拽成拳头,狠狠砸在桌几上。
“娘娘可别气坏了身子。”罗嬷嬷心疼蓝贵妃,走到房门旁,挥手让几个宫女进来伺候。
雨丝倾斜,在微寒的风中温柔地装点着孤单的夜晚。
王城一处恢弘的楼阁院落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蒙蒙雨丝倾斜而均匀地飘洒在楼阁屋顶,勾勒出一幅动人心魄的水墨画。
楼阁不少房间的灯都已熄灭,如同沉睡过去的雄狮,唯有散发着暖暖光芒的风灯在寂寞地守卫着。
绕过迂回的走廊,能看到楼阁最中间的一处房间灯还亮着,暖融融的光芒,使寂寞中平添了几分暖意。
但如果你进入到房间内,就不会觉得有任何一丝暖意了。
房间内背窗而战的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寒,这种冰寒感让一贯痞性的慕子言都不敢直视。
沉默,使得逼迫人心的寒意更为浓烈。
“我……我又没做错什么。”慕子言挑了下眉头,想要努力恢复平日里的痞性,掩饰内心的波涛汹涌,然而,他越是如此,越是显得紧张。
背窗而站的人那双墨色的眼目看着黑咕隆咚的窗外,“你是没做错什么,只是差点害死他而已。”
“什么?”慕子言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怎么会?我不过是为他输入了一道内力而已,怎么可能差点害死他?”
背窗而立的人终于转过了身,面色严肃。
慕子言从没见过祁墨这种表情,不只是严肃就可以形容的,严肃里还含着一丝愠怒,只是他强行压抑着这丝愠怒。
慕子言很清楚,如果他不是慕子言,如果他不是忠心耿耿跟随了祁墨这么多年的兄弟,那么他根本没有机会站着听他说自己差点把宸倾给害死,而是躺在冷冰冰又荒凉的乱葬岗。
祁墨看着床榻上的宸倾,眼眸暗淡,“你输入的内力牵动了他原有的内力,致使他内力大爆发,难道你都不曾察觉?”
祁墨真有种想掐死慕子言的冲动。
慕子言依然惊讶,而且不解,“你不是已经成功将他体内雄厚的内力给封印住了吗?莫非它们被封印得并不彻底?”
“宸倾的内力本就雄厚,加之封印内力本就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所以我的封印也不过是勉强维持罢了。”祁墨神色依旧暗淡。
慕子言听得心里发颤,祁墨说自己只是勉强封印,他却不这么认为,祁墨的内力远比宸倾的雄厚,而且也只有他们绝影坊才有能力封印内力。
就在慕子言注意力漫天神游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祁墨的额头,竟满是汗珠。在柔和光芒的照耀下显得晶莹而虚弱。
“你没事吧?”慕子言强行让自己回过神来。
祁墨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声“无碍”便走出了房间。
看着祁墨离开的方向,慕子言瘪了瘪嘴,暗暗说了一句,“凶巴巴的木头人,宸倾这不是好好的吗?竟想吓我!”
慕子言一面嘀咕着,一面走到宸倾的床榻旁坐下,深处修长白皙如女人般的手,轻轻撩开罩着床榻的轻纱。
慕子言的视线在触碰到宸倾那张脸庞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原本粉嘟嘟的脸,竟染上一层灰黑色,双眼更是如同染上了女人所用的烟熏般,黑得诡异。
原来祁墨没有故意吓他,他真的差点把宸倾给害死!
“倾倾……”慕子言那张随时都保持着痞性的脸竟染上一层阴郁,双眼更是染上一层雾气。
躺在床榻上的宸倾似乎睡得很沉,也似乎是完全昏迷了过去,根本听不到慕子言的呢喃。若是他知道自己昏死过去的时间里,慕子言这个刁钻怪物正守在他的床榻边,一定会受惊不轻。
慕子言看着宸倾,思绪似乎飞到了远处,呢喃着:“十年前,我们相识的时候我就害怕你养的那只狗,本以为那只恶狗再也不会被我看见,却不料祁墨那块木头还是把它给你带回来了!等你醒了,我一定送你一只别的宠物,小白那样穷凶极恶的动物不适合你。”
慕子言才刚呢喃完,就听到哼哼的声音,细细听去,待辨别出发出这声音的正是他刚才嘴里所说的小白时,慕子言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一般,头皮阵阵发麻。
“我的娘哎,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慕子言不敢再待下去,跑跳着出了房间。
……
三月的一个夜晚,细雨倾斜,绝影坊寂静而诡秘。与此同时,这一夜,藏青阁内依旧歌舞升平,客人舞姬醉生梦死,与绝影坊的静谧形成强烈的反差。
只是,这种醉生梦死的浮华完全浸透不进藏青阁一间下等贱阁内。
背对着房门二站的一抹靓丽身影与贱阁内的陈设格格不入,那靓影捂住口鼻,厌恶地睥睨了一眼躺在床榻上,正生着病奄奄一息的女子。
女子容貌枯槁,面色憔悴,如果不是玄灵宫的人告诉来者,床上那女子就是曾经风华艳艳迷惑帝王的蓝雪姬,她还真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你知不知道你不该再出现?”
被笼罩在深黑色帷帽下的女子冷冷地发声。
躺在床榻上的蓝雪姬艰难地抬起双眼,打量了一圈站在她床榻外足足一丈距离的玄灵宫宫主,自嘲般地冷笑一声,“宫主是嫌弃我脏么?”
“你不该再出现。”玄灵宫主冷冽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话能改变她的心意,改变她的想法。
蓝雪姬叹息一声,艰难地抬起双眼,打量了一圈贱阁,半晌才用已经嘶哑的喉咙说道:“原来玄灵宫主觉得我蓝雪姬落魄到这种地方还不够惨,还想着要我彻底消失。”
玄灵宫主背过身去,用冰冷的背影对着蓝雪姬,“如果你当真能从这世上彻底消失,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只是,你蓝雪姬又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轻易地死去。”
“还是玄灵宫主了解本人。”蓝雪姬的双眸闪过一丝嘲讽,她是在自嘲,也是在嘲讽命运。
“你知不知道前几次你能成功离开藏青阁,进入皇宫,其实是有人刻意为之。”帷帽下那双红艳的唇轻轻开合。
蓝雪姬冷哼一声,“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如果藏青阁是那么容易逃离的,我又怎么可能在真正想要逃离的时候屡次被抓?如果皇宫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我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拿蓝贵妃那个贱人没有办法!”
“你知道就好!”玄灵宫主似乎对蓝雪姬之前的所作所为很是恼怒。
蓝雪姬抬眼睥睨了一眼玄灵宫主,冷冷道,“你不需要用这种语气来跟一个垂死的人讲话,我根本不在意你的身份是玄灵宫主还是别的。现在,在我眼里,只有能把我从藏青阁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弄出去的人,才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蓝雪姬定当永世不忘他的恩情,愿意一辈子为他当牛做马。”
玄灵宫主兀的转过身来,一双犀利狠毒的眼睛压迫着蓝雪姬,“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话语权吗?你看看你自己,都沦落成什么样子了?就连那些破窑子里的女人都要比你过得自在吧?”
见蓝雪姬浑身紧绷且颤抖不已,玄灵宫主又道:“你以为你曾经迷惑了君王就能飞天了?不还是输给了你的好姐妹?当初她没能杀得了你,恐怕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吧?既然这么多人都想你死,你为何不快些踏上黄泉路?”
“没门!”蓝雪姬激动起来,浑身颤栗不停。
“有门没门不是你蓝雪姬说了算的!你的出现只会让我想到宸雪舞的愚昧蠢笨,如果不是你妄自去找蓝贵妃,宸雪舞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被蓝贵妃厌恶!无论是论相貌还是才情,我的女儿宸雪舞没有一样是输给那个大大咧咧的笨丫头宸心璃的!”
玄灵宫主也激动起来。
蓝雪姬倒冷静了不少,嘲讽道:“就连乌鸦也会觉得自己的儿女是世上最漂亮的,你觉得你的女儿比谁都好,可相爷不一定这么想。”
“你……”这一刻,玄灵宫主发誓她是动了杀机的。
而这一抹杀机又怎么会错过蓝雪姬的双眼。
只是,她依旧不急不慢地说道:“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敢把你的秘密昭告天下。到时候,北离国最大的丑闻可能就是关于你的了,玄灵宫宫主!”
“我能有什么秘密!”玄灵宫宫主声音依旧冷厉,可帷帽下的双眼却慌乱起来。
蓝雪姬的双眼忽然恢复了些神采,认真地盯着玄灵宫宫主的帷帽,虽然她看不到玄灵宫宫主的表情,却能猜到她此刻的慌张。因此,觉得自己提条件的时机已经来了。
“如果你能把我从这里弄出去,我可以保证两点,一,我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二,我不但不把你的秘密告诉给别人,相反,我还会给你一个关于蓝贵妃那个贱人的秘密。”
蓝雪姬说得很激动也胸有成竹。
玄灵宫宫主不屑道:“你以为我会对旁人的秘密感兴趣吗?”
“当然。”蓝雪姬自信地看着玄灵宫宫主,蓝雪姬的自信让玄灵宫宫主很不舒服,看得很扎眼。
“为什么?”
“因为,有了这个秘密就掌握了蓝贵妃那个死贱人的生死命脉,她就会完完全全地听由你摆布。”蓝雪姬见玄灵宫宫主已经有些迟疑了,继续道:“想想吧,北离国最得宠的贵妃,被你玄灵宫宫主牢牢掌握在手里,还有什么比这更振奋人心的?你想把女儿嫁给她儿子,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到时候,宸雪舞姑娘做了皇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故人就好。”
玄灵宫宫主沉吟片刻,疑惑且依旧不屑道:“你是说三殿下和大长公主那点破事?”
蓝雪姬仰头笑了起来,由于嗓子嘶哑,笑声在贱阁内显得诡异而瘆人。
“你太小瞧我蓝雪姬了!”
笑完,蓝雪姬忽然面色沉凝,“当然是比这严重一千倍甚至一万倍的秘密。”
“是什么?”玄灵宫宫主从来都没有想过,蓝贵妃还会有什么把柄,她可是最会玩弄心机的人,她不抓别人的把柄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把柄留给别人?
蓝雪姬转过头,不去看玄灵宫宫主,“这就得看你能不能把我从这个阎罗殿弄出去了。”
“你等着!”
玄灵宫宫主说了这三个字,就连玄灵宫宫主自己也不知道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与蓝雪姬之间的交易?还是说,她会凭借自己的能力寻找出蓝贵妃的秘密?
正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既然蓝贵妃做了,就一定能寻找到蛛丝马迹!
“你们在我赚钱的地盘聊天,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了?”
贱阁的空气里忽然回荡着慕子言的声音。
玄灵宫宫主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双眼更是紧张中透露着慌乱,好在有帷帽遮掩,才不至于显得过于狼狈。
而那躺在床上的蓝雪姬,则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慌张,赶紧从床榻上连滚带爬地翻起身,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玄灵宫宫主看到蓝雪姬如此,才更加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急于离开了,原来藏青阁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还不快接客去?要本老板亲自过来拉你走吗?”慕子言的声音威严而凶恶,和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形象判若两人。
玄灵宫宫主愣在原地,想着从哪儿撤退更为合适。
“玄灵宫主需要坐下来喝杯酒吗?或者我叫上你们玄灵宫的几个丫头来贱阁伺候伺候你,这么多时日没见了,你一定很想念她们。她们在我藏青阁过得舒坦着呢,每日都欢叫个不停!”
慕子言的声音恢复了痞性,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玄灵宫主的心沉入谷底,自从慕子言接手藏青阁后,就把她玄灵宫之前安排在藏青阁为非作歹的女子们扣押起来,强行接待客人。
“不用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字,却让玄灵宫主感受到了极大的耻辱,这一生都没有受过的耻辱。
就在这时,一抹如墨画般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玄灵宫宫主的身后,好在玄灵宫宫主也是见过世面的,更是多次与高手对决,才不至于被吓得浑身一颤。
尽管表面上维持着冷静,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的内心已是波涛一片。
“如果下次,玄灵宫主还如此不请自来的话,我藏青阁的大门可是要关闭的了。关闭之后,你可就不能再出去了,只能和其他玄灵宫的女子们一样,在我这儿享受客人们对你们的赞美和疼爱。”
慕子言的话语极尽下流,玄灵宫宫主根本受不住,当即火冒三丈。可就在她打算动手强行冲出藏青阁时,她感受到来自慕子言身上的强大内力!
这股雄厚而强大的内力直接压制了玄灵宫宫主的心神。
慕子言的功夫竟不在她之下!甚至有压倒她的趋势。
她玄灵宫宫主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和别人玉石俱焚的人,没有决胜的把握,她不会贸然出手。
因此,低垂了眉眼,“我知道了,这就告辞。”
短短一句话,让她再次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慕子言!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像废了灵蛊王一般废了他!且等着!
这个雨夜,宸心璃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披了披肩,钻进漆黑的夜色里。
要去往哪儿?
宸心璃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汀泉阁很大,光是这个院子就足以让她打发时日了。
当宸心璃走得略微有些累了,便坐到走廊内的朱红色长椅上。
这时,一抹人影跳入了宸心璃的视线内。
其实,宸心璃等的就是这个人影出现。
当宸心璃刚走出房间时,就察觉到有人跟踪着她,似乎想走上前来,又似乎害怕弄出点动静而招来相府其他人。
宸心璃很想知道此人到底有何目的。
因此,她索性坐下,静等那人出现。
黑色人影来到宸心璃跟前时也是一愣,“你在等我?”
宸心璃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黑色人影明明十分谨慎,却又偏偏做出很放松地往宸心璃这边走去。
宸心璃这才看清楚来人,一张陌生的脸,眼睛很小,嘴唇却略大,皮肤还算不错,但整体而言算不得是美人。
宸心璃的眼眸微微沉了下,“你是为了红烟而来?”
黑影的身体微顿了下,“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她当然知道了!
因为就在先前,相府有一个人径直去了藏青阁找那个叫红烟的人。随后就有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难道是一种巧合?
“看来红烟是想做一笔交易,就是不知道一笔交易同时和两个人做,会不会有所不妥。还是,在红烟看来,别人都不知道她会这么做。”宸心璃的眼眸看向黑夜深处。
黑影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简单的相府千金,心思会如此深沉,既猜到了她来是为了红烟,又猜到了她来的目的。
“不错,我就是为了代红烟与宸大小姐做笔交易。”黑影直接道。
宸心璃轻笑道:“做交易是要讲诚意的,我完全看不到你们的诚意,又怎么会答应和你们做交易?”
“也许宸大小姐听完了交易内容,就会有兴趣了。”黑影似乎对自己这次来所提出的交易很有信心。
既然她这么有信心,宸心璃倒乐意花点时间听一听,反正也闲来无事,辗转难眠,就当打发时间了。
黑影见宸心璃有心思听她细说,便详细把自己的想法给宸心璃说了一遍。
“救她出藏青阁?”宸心璃对于黑影提出的这个条件倒是有些吃惊,如果她们没有搞错的话,应当很清楚,就是她宸心璃把红烟弄进藏青阁,也是她宸心璃交代慕子言,要他永世囚禁红烟。
现在,她们竟然来向她提出放了红烟的条件。
对于宸心璃的惊讶,黑影似乎早有准备,因此表现得比较淡定,“不错,我们手里握着北离国最重要的几个秘密,只要宸大小姐答应和我们交易,我们就会把这些秘密全部奉上。”
“那要看你们的秘密是否足以让我感兴趣了。”宸心璃玩味地看了一眼太过自信的黑影。
宸心璃的目光让黑影感受到了压力,她恍惚觉得宸心璃根本不关心他人的秘密。又或者,她对于一切都早有掌握。
黑影的视线从宸心璃的身上挪开,“我现在还不能把秘密告诉你。”
宸心璃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道:“既然你们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又如何跟你们交易?我困了,要回去休息了。你,最好小心出府,否则到时候被人抓到了乱棍打死,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你……”黑影没有想到,她原本以为不会遇到任何障碍的交易,竟会出师不利。“我们给出的秘密,足够让你步步为营,成为当朝皇后。”黑影愠怒而嘲讽地盯着宸心璃。
宸心璃回过头来看了黑影一眼,“你还是带着你自以为了不得的秘密去找别人吧,我宸心璃的汀泉阁不欢迎你们这些不速之客。”
黑影冷哼一声,显然是有些气急败坏了,“虽然你猜到了我是为谁而来,又是为何而来,但你终究还是没有猜到我的手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不好奇。”宸心璃索性道。
这让黑影有种被憋慌了的感觉,眼看着宸心璃就要走出回廊了,她立即道:“你难道就不好奇在你们相府盘踞了这么多年的势力到底是什么人吗?”
黑影说完,直接挡住了宸心璃的去路,“我们给出的秘密,不仅仅有你们相府的,还有关于三殿下祁风的。只要掌握了三殿下的秘密,你想要做他的良人,甚至成为北离国的皇后都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宸心璃微蹙了眉头,被人挡住去路的感觉让她很不爽,双眼并没有去看黑影那双小眼睛,而是冷冽道:“我对你所谓的秘密丝毫不感兴趣。原本我打算当做没看到你,就让你离开了。现在看来,我太仁慈只会让你们这些人得寸进尺。”
说罢,一股寒烈刺骨的风从黑影的周围卷起——
宸心璃一掌击打在黑影的胸口,招式迅猛,淬不及防。
黑影还没来得及还手,就感觉到喉咙一股腥痒的感觉,接着就吐出一口鲜血。
“你别后悔!”黑影发狠地对宸心璃道了句,然而,虽然是发着狠说的这句话,却又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很害怕被人发现。
可是,既然已经出手,宸心璃又怎么舍得让她就这样离开?
“来人!”
黑影丝毫没有想到宸心璃会这么狠,不在意她提供的秘密也就罢了,反而招惹出其他人!
黑影听到相府的护卫都朝这边跑来了,如果她再不走,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宸心璃还是没有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又是一掌,击打在黑影的胸口位置。
连中两掌,虽有反抗,却也是有心无力,只得勉强撑着身体,往黑夜深处踉跄着走去。
这一次,轮到宸心璃挡住她的去路了。
黑影惊恐的看着宸心璃。
宸心璃面色平和,但是看她的表情,一定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就想看看狗咬狗是什么场景,原本还愁着没有狗与我相府里的狗斗,现在看来,红烟还真是为我想得周到,竟把你送来了。你这次若能不死,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红烟。”
宸心璃说完这句的时候,相府的护卫已经赶到,动作麻利且毫不手软地将黑影擒住,狠狠地把欲挣扎的黑影按在地上。
“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我会看到你被最至亲的人弄得狼狈不堪!”说完,那黑影兀的狂笑起来。
宸心璃蹲下身,目光直视黑影,“那就请你在黄泉路上看清楚,你最先遇到的是谁。”
“宸心璃!”
黑影还是不甘心,咆哮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影兀的出现在宸心璃的身侧。
宸心璃对着那人微微福身,“娘。”
宸心璃细细看去,萧氏的额头上冒着汗珠,气息也不匀。
宸心璃的余光里,那黑影在触碰到萧氏的身影时,竟有一丝掩藏不住的慌张。而萧氏,更是在看清了黑影的脸后,面色泛过一丝苍白。
宸心璃把目光挪向黑影,“这个人忽然找到女儿,说要跟我做一笔交易。她说只要我答应她,把之前在我们府上做事的红烟从藏青阁救出来,她就告诉我隐藏在我们相府的秘密。”
“是吗?”萧氏的双眸快速地闪过一道狠戾,这道狠戾如一把利剑直刺黑影的双眼。
宸心璃乖巧地点头,“女儿看到她就觉得奇怪,所以就拒绝了她提出的什么交易。可是她却威胁女儿说,总有一天,女儿会丧生在我至亲的人手里。娘,她到底在说什么?”
宸心璃的余光里,黑影再一次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次,倒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被宸心璃给气的,又或者说是被她给蠢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宸心璃这样蠢的人?什么话都敢乱说!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吗?
等等——
黑影忽然想起宸心璃说的那句“狗咬狗”,莫非这个女人在萧氏面前做戏?
然而,黑影才刚刚想到这里,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争取一点求生机会,就被萧氏下了死命令——杀!
相府的护卫们也是一愣,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萧氏如此急切地想要一个人死。平日里,萧氏是最仁慈贤德的,遇到事情总是理性而宽容,这一次——
“动手!”萧氏见护卫们都愣住了,焦急而愠怒地催促起来。
宸心璃似乎被“吓”到了,胆怯地看着黑影,萧氏则把宸心璃搂在怀里:“这些人偷偷跑到我们府上来,居心叵测,我们若是再对她们仁慈,她们就会让我们相府终日不得安宁。”
说着,萧氏让宸心璃的脸贴着她的胸口,以避免宸心璃看到黑影被杀的血腥场面。
黑影明白自己再无生还的可能,当即咆哮着狂吼起来,“萧氏!你不要以为你能瞒得了所有人的眼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
“杀——”萧氏再也等不下去了。
护卫手起刀落,黑影人头落地。
被萧氏搂在怀里的宸心璃能清晰地感觉到萧氏胸口的起起伏伏,更能清晰地听到她凌乱的心跳声。
“娘,你被吓坏了吧?”宸心璃抬眼,一双无辜澄澈的眼眸看着萧氏。
萧氏还没有从黑影的话里回过神来,面色苍白,听到宸心璃的话,更是有一丝掩藏不住的慌乱,迟疑了下,道:“娘是被这个穷凶极恶的匪贼给吓到了。娘亲一生都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萧氏说完,长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才让自己的心绪稍微缓和了些。
萧氏厌恶地看了一眼尸首分离的黑影,催促着护卫们,“快些处理了,相爷这些日子身体不好,可别让他知道了,徒增不悦。否则,你们谁都担待不起。”
“是……大夫人。”
护卫们赶紧着手清理。
可是,刚才黑影的咆哮已经引起相府众人的察觉了,这个时候想要让这件事情不被他人知道,似乎有点难。
而且,相爷最近好像很关注也很担心汀泉阁的事情,所以一听管家说是汀泉阁这边的响动,立即就带着人过来了。
萧氏本想搀扶着“受了惊吓”的宸心璃回房间歇息,可宸丞相已经带着人走了过来。
萧氏快速的走到宸相爷的跟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夫君怎么过来了?外面天凉,我扶你回屋歇着吧?”
宸相爷连看都没有多看萧氏一眼,径直往宸心璃这边疾走而来,“心璃,没事儿吧?”
宸心璃恭敬而乖巧地摇头,“没事,好在娘来了,命人打杀了她。”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相府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这么个人?”相爷面色凝重。
萧氏还没来得及开口,宸心璃便把这个黑影找她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心璃,”萧氏有些慌张地走到宸心璃身侧,右手从宸心璃的背后搂住宸心璃,落在宸心璃右手手臂的手暗暗用了一把力,似乎在暗示什么。“你爹的身体不好,不能过多操心的。”
宸心璃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看着爹,“爹不要多操心,好生养身体才是,一切都有娘在呢。娘把我们相府的一切都料理得很好,你看,有匪贼来,娘亲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还让护卫将其打杀了,避免这匪贼给我们相府造成更大的损失。”
宸心璃说的这一堆夸赞萧氏的词,却并没有让萧氏真的开心,她的双眼反而被一层疑惑弥漫着。
宸云天沉闷地嗯了一声,“大夫人确实有些法子。”
“能为相爷分忧,是我这个做妻子的责任。”萧氏含情脉脉地看着宸云天,而宸云天则依然是一脸关切地盯着宸心璃,似乎想看出来宸心璃是否有受到惊吓和伤害。在确定宸心璃无碍后,宸云天才松了一口气。
萧氏惊魂未定道,“我也被这人吓坏了,不然也绝不可能那么匆忙地让护卫们把她杀了。本来这些不好的事情不应该让相爷知道的,你身体不大好……”
“我府上的事情,我为何不能知道?”宸云天面色凝重,双目疑惑地盯着萧氏。
萧氏勉强挤出一抹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时候不早了,我扶你回房歇着吧。”
“不用了,今日我去三姨娘院子歇息。”说完,宸云天看向宸心璃,“心璃,爹送你回房。”
萧氏看着宸云天和宸心璃离开的背影,眉头微微蹙在一起。
这边,宸云天把宸心璃送到房门外,便止了步,“心璃,袭香为何不在院子?她是你的贴身丫头,理应时时刻刻陪伴在你左右。”
宸云天的话才刚刚落音,袭香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袭香红窘着脸,跪在湿漉漉的地面,“奴婢该死,奴婢伺候完小姐后就回房歇着了,不曾想夜里会发生这种事情。”
宸心璃走到袭香跟前,把袭香搀扶起来,“爹,你可别责怪袭香了。袭香做事情一向妥帖,今夜也确实是我自己睡不着到汀泉阁的走廊走走的。”
听到宸心璃这般为自己说话,袭香感动不已。
宸心璃又道:“加之平日里,袭香又要去娘亲的院子里候命,已经很辛苦了,爹就不要再说她了。”
听到这一句,袭香整个身体都僵了下。
“去你娘亲的院子?”宸云天疑惑地盯着袭香。
宸心璃俏皮地看了一眼宸云天,“爹不会这么小气吧?袭香去娘亲院子伺候,就觉得委屈了女儿吧?”
“爹——是怕你受委屈。”宸云天双眸中的疑云更密集了。
宸心璃摇头,“袭香是娘亲送给女儿的,女儿怎么会受委屈。”
此时的袭香狠命地低垂着脑袋,欲言又止。
宸心璃看了看天色,“爹,天色不早了,可别让三姨娘久等。”
宸云天含混地点了下头,很显然他还沉浸在诸多的疑惑当中。
宸云天走后,宸心璃径直回了房间。
“大小姐……”袭香跟在宸心璃的身后,正打算重新伺候宸心璃洗漱休息时。房门兀的关上了,将袭香隔在了房门外。
“大小姐……”袭香的眼里泛着泪光,可她想要再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得难受,终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
房间内的宸心璃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回来了这么久了,她依然时不时地以为自己所处的只是一个梦境。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死而复还?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何必躲在一旁?”宸心璃的目光依旧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注意力却落在房梁上。
宸心璃的发丝被一股风微微卷了起来,接着,她的身后就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人,而且是个男人。
即便是透过铜镜,也能看到他那双水墨画般的深邃眼眸,一袭白衣绝尘缥缈,若不是早已相识,宸心璃恐怕会误以为是哪位缥缈绝尘的仙人忽然造访。
“你似乎对你们相府的事情已经有所察觉。”男子毫不客气地走到宸心璃的身后,伸手,从宸心璃的手里拿过雕花精致的紫檀木梳,细细地为宸心璃梳起头发来。
宸心璃盯着铜镜中,男子那双修长白皙却又不失男人味的手,“你似乎对我们相府的事情总是很感兴趣。”
他既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气息,不就是为了让她叫他出来吗?
“我当然对你们相府的事情感兴趣了。”祁墨放下木梳,盯着铜镜中的宸心璃细细端详,半晌,才又开口,“毕竟你以后会成为我三弟的女人。”
宸心璃听完后面一句,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这么说来,你深更半夜跑到我相府来,是为了看你未来的弟妹?”宸心璃伸手把耳坠摘下来,放入首饰盒里。
祁墨的眼眸里的涟漪微微荡漾了下,“当然。”
祁墨看到宸心璃放好首饰后,就要进行下一步动作——脱外衣!
整个人立马震惊了。
“你这么做,很容易让我以为你对我有意思。”祁墨索性凑到宸心璃的耳畔,低语。
宸心璃很清晰地嗅到祁墨身上散发出的若兰花又若梵香般的气息。
祁墨又何尝没有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少女的体香带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直接地勾住嗅了这个味道的人的魂魄,让对方无法自拔。
宸心璃转过身来,目光直接地看着祁墨,要说无耻,今生遇到的祁墨是宸心璃见过最无耻的人,比慕子言还要无耻!
“可别忘了,是你深更半夜跑到我房间里来的。再说了,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
宸心璃距离祁墨只有半寸距离,如此近的距离,致使她的视线模糊一片,根本看不到祁墨的整张脸。微微低垂眉眼,却看到祁墨那张不点而红的唇,修长的唇线,柔和润泽……
让她有种想轻触上去一尝芳泽的冲动。
如果——如果这个时候祁墨没有挪开他那张绝尘的脸,宸心璃还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冲动地吻上去——
今生,怎么变得这么花痴?还是对祁墨这个冷冰冰的木头人。
宸心璃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想。
宸心璃侧过脸,不让自己再看祁墨那张吸引力十足的脸,“我想,你来相府的目的绝对不是来看我这个''弟妹''这么简单吧?”
“当然就这么简单,我喜欢你,不可以吗?”
祁墨说着这句话,眼睛却在扫视四周。莫非他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事情?
“当然可以,喜欢自己的''弟妹''是流氓的一贯行径!”宸心璃毫不犹豫地讽刺,同时实现循着祁墨的视线扫了房间一圈,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很显然,祁墨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你想要看的戏已经结束了,现在该离开了吧?我要休息了。除非,你想留下来陪我这个''弟妹''一同休息。”宸心璃走向床榻,慵懒地往床榻上靠着。
祁墨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以及自己的心动都被宸心璃看了个透彻。
的确,他今日会来相府,就是因为察觉到璇玑阁内的玄灵地宫有异样!她不是对相府内发生的一切都不清楚吗?怎么会——
他当真是小瞧她了。
“爹,娘留你在这儿休息呢。就像三姨娘和相爷那样!”
突兀出现的声音,把宸心璃吓了一跳,虽然面色上没什么反应,心却咯噔了下。
宸心璃看向祁墨,很显然,祁墨也没有料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冒出声音来。
“宸倾?”
宸心璃疑惑起来,他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她完全察觉不到宸倾的气息?他就算内力再雄厚,也不及她吧?
这时,从一处屏障后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除了宸倾,还能有谁?
祁墨紧蹙着一双剑眉,视线一直落在宸倾身上。
宸倾却觉察不出祁墨的心思,他欢快地走到宸心璃的床榻边,“娘亲,我就知道你最疼爱我和爹地了,所以要留爹在这里歇息是不是?”
宸心璃含混地回应着宸倾,她和祁墨一样,都在疑惑宸倾为何出现却让他们察觉不到一丝气息。
宸倾又走到祁墨跟前,小小的手拉住祁墨的手,“爹,娘亲叫你过去呢。”
宸心璃瞪大了双眼,宸倾哪只耳朵听到她喊祁墨过去了?
“我们走。”让宸倾没有想到的是,祁墨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直接说出了这三个字。
宸倾还想再说什么,却已经被祁墨拧了起来。
接着,祁墨纵身一跃,带着宸倾从宸心璃的房间彻底消失了。
从窗户内挤进来的微寒的风把房间内的油灯吹灭了,窗外弱弱的月光投射进房间,均匀地倾洒在宸心璃的床榻上,使得宸心璃的床榻看起来像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宸心璃陷入了沉思,他明显感觉到祁墨在察觉到宸倾拥有强大内力时的紧张。
若是换个人,发现自己在乎的人拥有强大的内力,不是应当感到高兴吗?
为何,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宸倾身上,祁墨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良久,宸心璃才从疑惑中回过神来。
回过神的宸心璃发现袭香还站在她的门口。
如果此刻,宸心璃站在房门外,就能看到,袭香并不是站在她的门口,而是跪着。
袭香知道宸心璃看不见,她也不希望宸心璃能看见,她只觉得这么做,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她的心里有太多苦楚,可是——又有谁能明白?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