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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风比他的心情稍微好些,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一单生意而已,赚钱是其次,开拓一项全新的产业,才是重中之重。
相较他俩的兴奋与激动,沈月萝则淡定的多,除了这个,她还有其他的生意呢,这只是开始,一个很有意义的起步,仅此而已。
“我按手印,”沈月萝用大母指蘸了墨汁,摁在协议上。
李风也学她,在自己的那份协议上摁了手印。
他的协议是跟沈月萝签的,跟秦玉风只是间接的关系。
秦玉风见他俩都摁了手印,想了想,说道:“我还是签字吧!”
他是个爱干净的男人,虽不像龙璟有极致的洁癖,可还是受不了手指沾上墨水。
“签什么字,摁手印多快,”沈月萝二话不说,抓过他的大母指,蘸了墨汁,随后狠狠的摁在纸上。
秦玉风抬眸看了她,在她抓过手指的时候,甩动的发尾扫过他的手背,有点痒,有点麻,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他愣神的时候,沈月萝已经放开他的手,捧起两张协议,也不管他俩是否同意,直接装进自己的口袋,“这两份协议,我先替你们保管,谁让我是一个女流之辈,咱们三人做生意,我总是很吃亏的,我想你俩也没意见。”
谁没意见了?李风在心里抗议,他的东西,他也想自己揣着呢。
秦玉风嘴角艰难的抽了抽,他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定好了协议,沈月萝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接着,她拖着秦玉风跟李风,去到秦家所在的布庄,去挑布料。
因为头一批是做给青楼女子的,所以在颜色上,要鲜艳一些,刺绣要做的漂亮点。
秦家的布庄也有绣好的绸缎,时间紧迫,沈月萝挑了半成品,李风只需要做成内衣即可。
关于内衣的尺寸,沈月萝也给他定好了。
李风抱着几大捆布料,又打包了好些,才兴高采烈的回到店里。
秦玉风让布庄的掌柜,将今日拿走的料子全记在账上,等到月底一并清算。
有了秦玉风这个合伙人,沈月萝真的省了不少事。
她是得意了,秦玉风却在担心龙璟那边,若是得知他跟沈月萝合作了,龙璟该是什么反应?
从布庄出来,沈月萝又去了永安城几家青楼踩点。
小巷子里的青楼就免了,还不够她费事的。
她专挑永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青楼,算了下,能数得上,总共有三家,这三家里头,她又做了筛选,最后定下一处叫霓裳阁的青楼。
名字不错,门口布置的也不错,看上去挺有档次。
青楼无非就是个做皮肉买卖的地方,这种场所,可以做的很高雅,也可以做的很庸俗。
低贱如小红馆的青楼,里面全是最下等的卖身女,跟站街女差不多,价钱便宜,来往的都是普通人,要不就是过往的小商贩,还有那些粗汉老色鬼。
身上钱不多,只涂个寻欢作乐。
这种青楼里的女子,就算买得起绸缎的内衣,也穿不出那份妩媚妖艳的气质来。
但这个霓裳阁,似乎不一样。
白天也开着门,门口站着迎宾的小厮,穿的很整齐,见谁都客客气气。
沈月萝就站在霓裳阁的门口,伸着头往里看,这两个小厮既没有撵她走,也没有请她进去。
霓裳阁的大厅,又大又宽敞,还有类似舞台的地方,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四周有挂起的帷幔。
厅里大概摆了十几张桌子,收拾的都很干净。
这个点,霓裳阁自然是没人的,也不知这两个小厮站这儿干嘛。
沈月萝看了好一会,好想走进去,可探出去的脚,始终不敢落下。
犹豫了好半响,她走到其中一个小厮身边,装作闲聊,跟他套话。
“你们这儿有多少姑娘?”
“老板是谁?”
“晚上有表演的吗?”
“最贵的姑娘一晚多少钱?”
“有花魁吗?叫什么名字?”
“漂亮吗?”
她问的不停歇,那小厮却理也不理她,目不斜视的站岗。
自讨没趣,她却不肯走。
要是过两天内衣做出来,她连霓裳阁大门都进不去,那才丢人呢!
“我说小哥,你好歹支一声,我又没恶意,就是向你打听点情况,是这样的,我过两天要找你们老板谈笔生意,是不是需要先下拜帖?还是请你去通报一声?再不然,我晚上来?恐怕不太合适吧!”
或许是那小哥被她唠叨的烦了,或许是怕她站着不走,影响他们工作,那小哥终于开了尊口,“姑娘要谈生意,怕是走错了地方。”
生意?一个妙龄少女站在青楼门口,嚷嚷着要谈生意,还能淡什么生意?
“什么走错地方,我说的是谈生意,生意,你懂吗?不是卖身,你想哪去了!”沈月萝咋会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意思,顿时便怒了。她长的很像卖身进青楼的吗?
那小厮怪异的斜她一眼,“我们这儿做的就是卖身的生意,除了卖身,你还能卖什么?”
“我能卖的东西多了,哎,你叫什么名字?快快报上名来,咱们打个赌,两天之后我要是带着东西来卖,而且还能卖的出去,你叫我三声姑奶奶,以后见了我,客客气气,唯我马首是瞻,如何,敢赌吗?”
“真是好笑,你干嘛要跟你赌,再说一遍,赶紧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哟,你要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说来听听!”她在门口吵了半天,却不见霓裳阁的老板出来,难道是她闹的动静小了?
霓裳阁处在闹市,来往的马车行人都很多。
大白天的,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女蹙着眉,瞪着眼,站在霓裳阁门口吵闹,怎能不引起围观。
一辆不起眼的黑漆马车,缓缓的从霓裳阁门前驶过。
赶车的青衣男子,在注意到喧闹之后,本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可几秒之后,他瞪大了眼,再次看向沈月萝所在的地方。
“爷,你快看,那不是沈月萝吗?”赶车的正是小春,那么坐在马车里的,除了龙璟,还能有谁。
因为龙璟化名莫浅,所以小春也跟着化了妆,否则出门在外,万一被人认出,麻烦也不小。
龙璟坐在马车里,他正要去四海银号坐镇,以应付秦湘那几人。
听见小春的惊呼,他垂着的眼睫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她站在霓裳阁门口干啥呢,好像在跟伙计吵架,爷,她这是想干嘛?”小春吓的脸都白了。
一个大姑娘,站在青楼门口跟人吵架,这算怎么回事?
龙璟终于有了反应了,“将她带来。”语气没有半分起伏,昨日被沈月萝掀起的心潮,早已平复,此时的他,深沉的叫人看不透,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意,让车厢里清爽无比。
“是,”小春跳下马车,步子极快的奔到沈月萝跟前,乘她不注意,捉住她的胳膊,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拖着便走。
“嗳嗳,你是谁啊,干嘛拖我,我警告你啊,快放手,否则我废了你信不信,”沈月萝想反抗来着,可这人动作快极了,她还没来得及挣脱,身体突然一轻,就被人像丢东西似的丢了进去。
马车厢里光线暗的要命,她突然被丢进来,眼睛不适应光线,看啥都是模糊的。
“哎哟,我的膝盖,疼死了,到底是谁丢我!”摸着黑,她想爬起来的,可是摸着摸着,手感似乎不对了。
没有温度,冷冰冰的,该不会是死人吧?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闪了一下,就被拍碎了。
优雅如兰的冷凝气息,除了龙璟,还能有谁。
意识到自己摸的人是谁,沈月萝急忙退到一边,跟对方保持最大的安全距离。
龙璟带着冷意的眼眸,淡淡的扫过沈月萝,似乎是嫌弃她的穿着,她的发式,她的坐姿,她一切的一切,所以他很冷漠的提醒道:“你坐在那别再动了,别弄脏了我的马车。”
沈月萝还在为自己的处境纳闷,一听他嫌弃到极点的语气,什么纳闷,什么疑虑,统统被抛到一边,像个炸毛的狮子,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
“嗳,你说清楚了,什么叫弄脏你的马车,我身上很脏吗?我这衣服都是早上刚换的好不好,再说,是你抓我来的,又不是我哭着喊着,求你让我上的马车,你凭什么嫌弃!”
她骂的很爽,可是骂到最后,气势却慢慢的小了。
因为对面某人身上散发的寒意,越来越重,她好想打喷嚏。
“我动一动手指,就能要你的命,之所以不杀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龙璟低沉的声音,如暗夜罗刹。若是普通女子,听见这声音,准得吓的魂飞魄散。
沈月萝丝毫不怀疑他这话的可信度,龙璟的武功,即使没见识过,她也能感觉到,绝对的深不可测。
困难的吸了口气,沈月萝压下心底升起的恐惧,清了清嗓子,一派镇静的说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算了,本姑娘不跟你计较,说说你的用意,我还有事呢!”
龙璟身姿端坐,垂着黑眸抬起,虽然只是很平淡的一个眼神,却叫沈月萝感到心惊肉跳,“你在霓裳阁做什么?那是青楼,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沈月萝松了口气,总算明白他捉自己来的目地,“我是要做生意,又不是去卖身,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龙璟的语气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冷笑话,“哼!若不是怕你败坏爷的名声,爷才不会管你的事,沈月萝,我再提醒你一句,按照目前的情况,爷不会跟你解除婚约,既然你有可能成为永安世子妃,那么,你就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你的脸面不重要,爷的脸面若是丢了,你赔不起!”
“哈!”沈月萝真不晓得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听到了什么?
自以为是,自视甚高,还用怜悯施舍的口气跟她说话,这个龙璟脑子秀逗了吗?
她使劲掏了掏耳朵,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龙璟整张脸隐在银色面具之下,森森的寒意,却是面具无法遮住的,“爷说的很清楚,你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沈月萝被他呛的直眨眼睛,听到这里,总算搞清这位爷话里话外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在警告她,别给她丢脸,别忘了身份。
沈月萝怒火攻心,忘了惧怕,呵呵的笑着,往前挪。
一边挪,还一边将自己的鞋蹭在干净的地毯上,很假很假的笑着,“爷,您猜的不对,我耳朵没问题,脑子也没问题,相反的,我现在清楚又明白的知道你说了什么,呃……可是我想你搞错了一点,你的世子妃位置,我一点都不想做,所以,被束缚的人不止是你,我也一样。”
龙璟嫌恶的看着被她蹭过的地方,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忍耐,才没把她丢出去,“不管你想不想,事实已经是这样,你就该注意自己的言行,还有,别试图讨好我娘,那没用!”
孙芸到曲家的事,龙璟一清二楚,唯一不知晓的,就是他们在屋里的谈话内容。
沈月萝故意靠近他,跟他保持四尺的距离,盯着他的脸。
既然人家要往歪处想,那她便顺着他的话讲下去好了,否则也太便宜他。
“哦,对啊,我可以讨好你娘,说起来,你娘还是我未来的婆婆呢,我讨好她,这也无可厚非吧,要不要我讨好你?怎么讨好呢……”
龙璟平静的冷脸,有了一丝丝龟裂的迹象,“你是爷见过最无耻的女子,离爷远点,你身上的味道太难闻!”
沈月萝快被他气吐血了,一嘴的小白牙,都快被咬烂了。
她这个人有着一身反骨,如果此时此刻,龙璟好言好语的跟她说话。
没感觉就没感觉呗,大家好聚好散,做不了朋友,那也不至于为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