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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爆炸声,那声音震耳欲聋,地面都晃了晃,正念经的和尚纷纷睁开了双眼,扭头看向外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慌张。
主持扭头对小沙弥道:“去外边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主持的淡定影响到众人,纷纷沉定下心来。
主持一双慧眼缓缓扫过众人,“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则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阿弥陀佛,弟子受教了。”
就在主持吩咐重新开始的时候,小沙弥慌张的跑了进来,“师父不好了,寺门被炸开了,有人……有人闯进来了。”
主持蹙了蹙眉,正想要站起身来,此时,一道黑影犹如烟雾般飞了进来,手中绳索一甩,紧紧的缠上黑袍女子的腰身,狠狠一拉,那人便被绳索卷进黑影之中。
主持皱眉喝道:“来者何人?佛门净地岂容尔等撒野?”
很快一群武僧手持木棍从殿外跑进来,将各个角落围堵。
那人冷哼道:“老子今儿就炸了你这净地。”话落扔了一个东西下来,主持袈裟一扬,将那东西卷入袈裟中,几乎没有多做停留便把袈裟扔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袈裟被炸成碎片,硝烟弥漫,直呛得人咳嗽。
就在主持晃神的片刻,那黑影便从眼前消失,武僧正要追出去,主持淡淡道:“别追了。”
他看向殿外的蓝天,“这一切都是宿命,强求不得。”
——
封固背着宋锦从殿内飞出来,瞬间一波黑衣人出现,封固冷冷一笑,“洛公子预料的没错,早有埋伏。”
他一手放在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一道灰影从天边逼近,瞬时就到了眼前。
“这里就交给你了。”
封坚点头:“洛公子在城外等候,你快带她去汇合。”
封固看着杀机四伏的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圆球,放在指尖把玩,唇角勾着顽劣的笑意:“这可真是好东西,不知道洛公子从哪儿弄来的,好玩的很。”
封坚斜了他一眼,一剑砍飞一个凑上来的黑衣人:“现在不是你玩的时候,别耽误时间,快走。”
封固把黑球掷出去,看着被炸的血肉横飞的黑衣人,笑的无比肆意,眨眼就跃出几米远。
容岑看着天边的黑影,脸色阴沉:“给我追。”
没想到郁公公那么精明的人也中了别人的计,这两个人还真不可小觑,联手竟然能打伤郁公公,宋锦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高手,他竟然从来不知道。
走到这一步了,不如再赌一把。
他现在完全是赌徒心态,一点一点的被耗进去,到最后想抽身,得扒一层皮下来。
城郊的官道上,停着一辆马车,封固到的时候,洛秀从马车内探出头来,迫不及待的冲出来接过宋锦。
封固充当马夫,驾着马车在官道上飞奔。
黑衣人紧随而至,但这马脚程极快,黑衣人骑着快马竟然也追不上。
洛秀一早就在准备,这马可是千金难寻的汗血宝马,再好的马术也只能干瞪眼。
在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洛秀抱着宋锦进了客栈。
一刻钟后,马车再次启程。
在距离燕城二十公里的官道上,黑衣人终于追了上来。
弯弓搭箭,“咻”箭矢破空,射中马身,马儿吃痛惊叫,马蹄飞扬,眼看马车就要翻,黑衣人紧随而至,撩开马车帘子,却见里边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怀中抱着一人。
黑衣人大喜,正要伸手去抢男子怀中之人,那男子忽然抬头,露出一张极为普通的面容,朝着黑衣人咧嘴一笑。
黑衣人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他怀中的人忽然蹦起,手中弯刀闪闪,竟是朝黑衣人毫不留情的劈来。
“艹……上当了。”黑衣人一边应对,一边伸手摸向怀中,准备向主子报信,却被白衣男子一脚踢中手腕,信号弹咕噜噜滚落地板。
这两人正是蒋伟董成,两人镖局出身,手中功夫自不在话下,虽然不比这些专业训练的暗卫,但亦不落下风,两人竟是越打越酣畅。
封固双手抱胸,遥遥立在马车顶上,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等容岑赶到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死伤大半,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蒋伟董成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简直就跟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却站的笔直,屹立不倒。
封固站在马车顶上,灰色的衣袍干净如初,看着赶来的容岑,轻笑道:“容二公子,洛公子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走。”
容岑脸色铁青,双拳紧握,目光在地上的尸体上一一掠过,眸光幽沉。
“那你帮我转告给他一句。”
封固挑了挑眉。
容岑眸中似有刀光剑影:“无论天涯海角,我奉陪到底。”
封固摇了摇头:“容二公子,你这是何必呢?”
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更何况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要她的灵魂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反倒觉得这样的容岑很可怜。
“你不会理解的。”他看着封固,招了招手,身后一排弓箭手出现。
“只要你告诉我他们的下落,我就放你们走。”
封固觉得这人真的没救了:“你以为这就能困住我吗?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
“那这两个人呢?你也不关心?”他目光落在董成和蒋伟身上。
封固轻笑:“与我无关。”
至于蒋伟和董成,根本就不知道洛秀和宋锦的下落,容岑也看出这一点,深觉无奈,难道真的要放手吗?
不……他眸光渐渐漫上一层阴霾,“传我的令下去,燕城包括周边城镇封锁起来,一个人都不要放出去。”
这样做极有可能引起百姓恐慌,容岑这是不管不顾了啊。
封固有些唏嘘,身影一闪,便轻飘飘的消失在原地。
至于蒋伟和董成,他根本就不担心,容岑是不会杀他们的。
而此时,一辆马车早已低调的出了燕城,往西而去,马车内,洛秀焦急的看着宗熹:“她究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宗熹看了他一眼:“那佛珠与她灵魂相克,被压制了,我用环铃随时都可以把她召唤回来。”
“那你怎么不快点……。”
还不等洛秀说完,宗熹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你要带走的是她的灵魂,那么她的肉身,你要怎么处理?”
洛秀愣了愣,垂眸看了眼宋锦的面容,那是他熟悉的,深刻进骨血中去的脸庞,可是此刻却死气沉沉,毫无声息。
是啊,他带走她的灵魂,她的尸体,该怎么处理?
宗熹欣赏着洛秀的表情变化,最后提议道:“烧了吧,化为灰烬,在这个世界,便再也没有她的痕迹,一了百了。”
洛秀下意识就要反对,可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最后他沉默的垂下脑袋。
宗熹拿出环铃,那种诡异而神秘的铃声遂即响起,宋锦的身体渐渐的发出白光,宗熹一手放在她胸口上方,一颗淡蓝色的珠子缓缓的从她的体内剥离出来,落在宗熹手中。
就在珠子从她体内出来的那刻,她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变,尤其是脸上,青紫交加,不同程度的腐烂,看起来格外恐怖。
洛秀心脏似被揪扯着,憋闷的难受,他伸出手,紧紧的抱着那趋于腐烂的尸体,眼角,一颗泪悄然滑下。
宗熹看着有些唏嘘,这绝对是真爱。
“好了好了,这尸体有什么好抱的,你也不嫌晦气,等会找个地儿火化了。”洛秀充耳不闻,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尸体,这画面看着怎么这么悲凉。
宗熹把手中的珠子递给他:“这是镇魂珠,我暂时把她的灵魂封印在里边了,你拿着吧,还能聊表一下相思。”他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洛秀睫毛颤了颤,抬起头看着那个散发着淡蓝光芒的珠子,颤抖着伸出手接过来。
那珠子竟然有些温热,他勾唇笑了笑,把珠子放在心口的位置,仿佛这样就离她更近一些。
痴情郎啊……
宗熹叹息道,“你……。”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算了,他看起来情绪不好,就不要再说打击人的话了。
赶到安陵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太阳高照,是个大晴天。
封固将尾随的人全部甩开,所以这一路很是清静。
来到洛秀一开始穿越来的破庙,洛秀抱着宋锦的尸体从马车上下来,宗熹在后边跟着,破庙内,琳琅和关文关武冲出来,琳琅看到被洛秀抱在怀中的宋锦,快步跑过来:“主子她怎么了?”
洛秀抿了抿唇,越过琳琅往破庙内走去。
——
洛秀最后看了眼宋锦,举着火棒一步步走过去。
点燃她身下的柴木,星星之火瞬间成燎原之势,火光冲天而起,燎的人皮肤灼烫,也瞬间将她的尸体包裹,他亲眼看着火舌将她一点点吞噬,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痕迹,一点点的消失……
他站在原地,手中握着镇魂珠,目光幽沉。
身后,琳琅痛哭出声,几次想要扑过来,都被关文关武兄弟俩拉住。
从呜咽到抽泣再到撕心裂肺的大哭,她仿佛要流尽一生的眼泪。
此时,一道身影从外边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主子……。”大叫着往火堆里扑,被关武一把拉住。
听到声音,琳琅震惊的抬头,“璎珞?你还活着?”
来人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纱,唯独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琳琅一眼就认出来是璎珞,她惊喜的跑过去,拉住她的手,那手凉的吓人,她猛然缩回了手:“璎珞,真的是你,原来你还活着。”
璎珞看了她一眼,目光悲痛:“我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没有见主子最后一面。”
琳琅摇摇头:“不,主子她没死,她还活着,她会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活着。”
璎珞眼珠转了转:“真的吗?”
琳琅拼命的点头。
“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既然活着怎么不回来找我们?”
璎珞目光忽然变的幽冷,她目光环视一周,最终落在洛秀身上,抬步朝他走去。
“洛公子,能否让我再见主子最后一面?”
洛秀看着面前的人,他知道宋锦有两个亲若姐妹的侍女,除了琳琅之外,另一个已经死了,没想到竟然又活着回来了,既然是小锦看重的人,他会把她们当自己人对待。
他刚想要拿出镇魂珠,眼角瞥见对方的脸色,恰好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那样冰冷空洞的眼珠……他心底一颤,仅是一愣神的功夫,对方忽然色变,伸手就朝他手中的镇魂珠夺去。
洛秀立刻后退,对方紧逼而上,出手竟然满是杀机,就在他心底惊异的时候,面前的人忽然被定住了,还保持着两手成爪的姿势,脸上的狰狞神色还未来得及褪去,就那样定格在脸上。
琳琅跑过来,不可置信道:“究竟怎么回事,璎珞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秀目光冰冷,握紧了镇魂珠。
宗熹晃荡过来,盯着璎珞的眼神有几分凝重,“她是被人炼制成了傀儡人。”
琳琅大惊:“傀儡人?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失传的秘术,用死人炼制,经七七四十九天,刀枪不入,忠诚无比。”其实有一点他没说,这傀儡术虽然已失传,但却是南疆秘术,没想到竟然有人掌握了,他此前竟然毫不知情,究竟是什么人?
“那么说,璎珞她已经……。”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以为是惊喜瞬间就变成惊吓了。
宗熹摇摇头:“不,对方炼制她的时候以为她死了,其实她还留着最后一口气,所以她虽然被炼制成傀儡人,实则还有一丝意识,并且对方的傀儡术练的并不到家,威力并没那么大。”
“那还有救吗?”琳琅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试试。”宗熹话落就把一颗药丸塞进璎珞嘴里,一抬她的下颌,强硬的把药丸吞进肚里,然后掏出一个符咒贴在她额头上,一手掐诀绕圈疾走,只见璎珞面色渐渐变得狰狞,青筋暴突,眼珠凶恶的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十分吓人。
但随着宗熹越来越快的脚步声,他忽然一手点在符咒上,念了声“破。”
璎珞面色渐渐平复下来,轰然倒地。
宗熹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犹如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似的,勉强支撑住身体,他对琳琅道:“不能见阳光,用艾叶水每天擦拭身体三次,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行了。”
琳琅自是感恩戴德:“多谢大师。”
宗熹摆摆手,他更好奇的是什么人下的手,看来背后还有他所不知道的神秘黑手。
他看了眼洛秀,洛秀明白他的意思,抿了抿唇,眸光幽沉。
火势渐渐小了下来,到最后变为一堆灰烬,洛秀用坛子装了起来,递给琳琅:“交给你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安葬。”
琳琅手指颤抖着接过,她把一个包袱递给洛秀:“这是我之前和主子说好了的,做的一些小孩子的衣物,你带走吧。”
她又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用灰布包着的东西,“这是主子要送给你的惊喜,可惜没等到她亲手交给你,这是主子的一片心意,你收下吧。”
洛秀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块环形黑玉,打磨的很是光滑平整,那颜色如滴墨,润泽氤氲,窝在手中,散发着淡淡的温热。
洛秀看到玉的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锦字,用肉眼几乎不可见。
他将黑玉紧紧的握在手心,内心一片温暖。
他又交代了关文关武几句,两个少年跪在他面前,一脸不舍,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两人明白这个道理,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把宅子留给四人,至于他们要怎么处置,不在洛秀的考虑之中,洛秀对属下向来大方,在这陌生的古代四人舍命追随他,这份情他领了。
——
人都走了。
破庙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宗熹和洛秀相视一眼,都彼此在眼中看到一抹了然。
宗熹开启法阵,这是南疆巫术中最厉害的一种阵法,可逆天改命,时空转换。
但相应的,也极为耗费精力,稍有不慎,就会被阵法反噬,魂飞魄散。
淡淡的白光将他和洛秀包裹,他脸色肃穆而庄重,手中掐诀,念念有词。
两人的身体渐渐开始变得透明,犹如水中月光,稍稍一碰就会消散。
而此时,一道黑影忽然飞掠进来,竟是兜头朝阵法中冲来。
洛秀眸光一眯,手枪瞄准来人,“砰”一声响。
那人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出手,整个人在半空翻卷了一圈,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鲜血滴在地上,那人全身裹着黑袍,唯独露出来一双阴邪的眼睛,此刻冷冷的望来。
宗熹收手,两人从白光中踏出,洛秀手枪指着黑衣人的脑袋,冷冷道:“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嘎嘎”笑了声,阴桀无比,令人胆颤心惊。
“带我离开这里,我就告诉你。”
宗熹冷笑,“麟虹,我终于等到你了。”
黑衣人有片刻的惊诧,目光落在宗熹脸上,遂即阴笑道:“你是归鸿那老不死的后代?”
“当初你叛逃出族,偷走了我巫族传承千年的秘籍,我一直在找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麟虹,把秘籍交出来,我可以绕你一死,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指尖火苗跳跃,映着他眼底的冷芒,越加邪气。
“火鋆术,看来归鸿那老东西把毕生所学都传给你了。”黑衣人冷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得了我?真是可笑。”
“傀儡人是你炼制的吧,可惜,火候差的远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学得我巫族的精髓。”
这话可是戳在麟虹的痛脚上,不过很快他就笑了:“千年期满,魔物重现,灵沼归来,神魔统一。”
满意的看到宗熹震惊的脸色,麟虹哈哈大笑道:“十六字箴言,原来这就是巫族传承了千年的秘籍,只要得到灵沼的力量,我就能统一神魔,区区凡人巫族又算什么?”
宗熹很快冷静下来,嘲讽道:“做你的青天白梦,麟虹,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话落手中火苗飞出,直射麟虹而去。
麟虹这些年钻研邪魔歪道,根本不能和宗熹这巫族正统传人相比,尤其是得归鸿传承的火鋆术,沾之便是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正面抗衡就是找死,他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嗖的一下飞的没了影。
“算你跑得快。”宗熹收手,没想到麟虹竟然真的琢磨出了祖宗传下来的秘籍,他心思不纯,留着迟早是个祸害,等他回来好好收拾他。
洛秀看了一场好戏,他压下眸底的震惊,事情越来越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宗熹来历神秘,手段莫测,他似乎和小锦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还有小锦神秘莫测的身份,始终像是一块大石压在他的心头。
他觉得,他好像离小锦越来越远了。
“喂,在想什么?”宗熹看洛秀在发呆,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洛秀回过神来,看了宗熹一眼,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和小锦,究竟是什么身份?”
宗熹斜了他一眼:“你真想知道?”
洛秀抿了抿唇,忽然垂下头:“不,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低着头的洛秀没有发现,宗熹眼底一闪而逝的悲悯和同情。
爱上这样的人,你的人生注定是一场悲剧。
宗熹有心想提醒一句,可想到对方那爱惨了宋锦的样子,觉得提醒了也没用。
这都是宿命啊。
人生如逆旅,你我亦行人。
他拍了下洛秀的肩膀,他个子矮,查不多到洛秀胸口,跟个孩子似的,这个动作看起来显得非常滑稽,然而他脸色肃穆,恐怕没人笑的出来。
“好好珍惜吧。”
——
容岑到底晚了一步,她走了,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容安安兴奋的跑出来,“二哥二哥,你都两天没回来了,是不是成功了?和我二嫂这两天是不是蜜里调油啊?”
容岑面无表情的越过她,往府内走去。
容安安皱了皱眉,二哥的背影,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孤独、那么萧索。
难道、失败了?
她追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哥,阿锦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听到阿锦,容岑眼珠动了动,干涸的唇张了张,“她、走了。”
“走了?走哪里去了?”看容岑走了,容安安小跑追上去,拉着容岑的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哥你给我说清楚啊。”
容岑甩了甩袖子,容安安差点摔在地上,容岑脸色未变,容安安从没看到二哥脸上那么冰冷的神色,他一贯温润如玉,即使生气也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这是她第一次,在二哥身上看到一种彻骨的悲伤和绝望。
她的二哥……
容安安鼻子一酸,忽然就想哭。
她忽然怨恨起宋锦来,二哥这么好的男人,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她为什么不珍惜,为什么。
“二哥,天下好女子那么多,她走就让她走,我们就不信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子。”
“不会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晃荡着走远了。
除却巫山不是云……
容安安捂着嘴,默默流泪。
她有一种预感,没有阿锦的二哥,以后就成了行尸走肉。
宋锦啊宋锦,你一走了之,一同带走的,还有二哥的心啊。
从此之后,温润如玉的容二公子变了,他变得更温润,更濯雅,也更凉薄,更无情。
他一生没有娶妻,坊间传言他断袖,也有传言他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却不能相伴终生,以至心伤,不论哪一个传言,都无法消磨掉女人对他的向往。
长公主为此不知道生了多少气,有一次甚至背着他去给她相看上的太傅家的阮七小姐下定,连婚礼的日期都订好了,结果容岑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直接登门太傅府,言明不会娶阮七小姐,太傅大人大怒,阮七小姐大哭,直接把他扫地出门,阮七小姐也从此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为此振国公府和太傅府算是结了仇。
长公主没有办法,以死相逼,容岑比她更绝,跪在地上,拿着匕首直接一刀插进了胸膛。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又何必祸害了人家姑娘,振国公府有大哥和三弟,也不会断了香火,是儿子不孝,辜负了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请母亲不要再逼我,否则,我只有一个选择。”
长公主重新认识了她这个儿子,真是作孽啊,“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女人,把我好好的儿子给祸害成这样?你告诉母亲,她是谁,就算是天上的仙女,母亲也拼了命的给你娶回来。”
“她死了。”
长公主:“……!”
有一天,他忽然消失了,谁都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长公主崩溃痛哭,但还有丈夫和两个儿子孙子,她很快就振作起来,又恢复到以往雷厉风行的样子,仿佛容岑的离开并没有给她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容安安和太子盛世婚礼的那一天,十里红妆,满城出动。
她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晨光,那代表希望的来临,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二哥,那是你希望的生活吗?
愿你平安。
我今天大婚了,你如果在的话,一定会替我高兴的吧,我会带着你的那份,幸福的走下去。
“郡主,吉时到了。”
转身,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落在凤冠上,她的世界,一片鲜红。
——
就在萧乐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有人掀开了被子,她模糊的看到那是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他有着坚毅的轮廓,深邃的目光,那是她熟悉的面容。
“大哥……。”她气若游丝的喊道。
“大哥……我错了。”
萧承抱起她,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呜呜……。”她抽噎着,往他怀中拱了拱。
她最终捡回了一条命,腿上却落下了残疾,成了跛子。
一个跛子在现代就是异类,更何况在这女人地位底下的古代,她即使贵为郡主,人生也已经望到了尽头。
因为她之前的作妖,王妃对她极其失望,再加上她脚跛了,王妃更是对她冷淡起来,每一天都像在坐牢。
她之前暗害林挽晴肚子里的孩子,林挽晴对她恨之入骨,更是变着法儿的折磨她,偏生她手段高超,没让任何人揪出把柄来。
每一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性格变得越发阴郁,丫鬟都不敢伺候她。
不该的,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她是穿越女主,怎么可能如此潦倒落魄……
直到有一天,她偷偷溜出府去,看到容安安的倾城花嫁,还有那骑在高头大马上尊贵俊美的男子,她整个人几乎被嫉恨填满。
同样都是郡主,为什么她如此风光,太子妃,未来皇后……
为什么她就要变成残废,在阴暗的角落里苟且偷生。
她不甘心。
她终于找到了机会。
太子来找瑞王商议军政,她藏在墙角看到那个大夏国最尊贵俊美的男子迎着满地阳光走来,她满心痴迷。
洛秀算什么东西,他才是未来的天下之主,是她魔障了,为了一个洛秀抛弃郡主身份,到头来换来了什么?索性,她醒悟的不算晚。
等她嫁给太子,林挽晴,我要你生不如死,洛秀,宋锦,我倾尽所有也要取你们狗命。
离成功只差一步的时候,林挽晴出现了。
“妹妹,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打着这样的注意,先不说你是个残废,太子他是你的堂兄,你竟然抱着这样的心思,不顾伦常,简直令人不齿。”
已经贵为太子妃的容安安一身华服,高贵美艳的站在她面前,眸光不屑而嘲讽:“表妹,你太令本宫失望了,我会如实禀告王妃舅母,加强对你的管教,否则传出去岂不是抹黑我们皇家。”
她的下场可想而知,父王母妃的失望痛心,大哥的冷漠麻木,大嫂的嘲讽鄙夷,犹如一把重锤狠狠的击碎她心底最后一丝幻想。
在大哥的安排下,她嫁给了一个六品小官的儿子,她随着夫家去外省赴任,离了京城,离了瑞王府的庇佑,老实的丈夫开始显露本色,美妾一房房的纳,喝醉了酒就打她强她,甚至在她怀孕的时候因为一个小妾的挑拨而对她动手,她流产了,这辈子都不能再生子,因为瑞王府的关系,他不敢休了她,她在府中过的连下人都不如。
她最终疯了,逢人就说,我是穿越的,哈哈,我是穿越女主角,我要做皇后,我要当女帝……
怕惹祸就把她关了起来,她活得连老鼠都不如,清醒的时候她会一根根的揪扯着头发,痛哭的恨不得去死,可她没有死的勇气。
“我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她一遍遍的问,可是没有人给她答案。
美好的人生是靠自己争取的,如果只想着天上掉馅饼,而不想着改变自己,那么这样的人,给你再好的机会,也只是糟蹋资源罢了。
可惜,她至死都没有醒悟。
——
偏远的一处农庄内,璎珞幽幽转醒。
琳琅惊喜的迎过来,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
璎珞艰难的起身,皱了皱眉:“我还活着?”
琳琅点了一下她的头:“当然还活着。”
璎珞脸色突然一变:“主子呢?”
琳琅眸光闪了闪,目光望向一边。
“我虽然被炼成了傀儡,可我其实是有意识的,你不用瞒我。”她抿了抿唇,“我没来得及告诉主子,小心首领。”
琳琅疑惑的问道:“什么首领?”
“就是我和主子在杀手组织中的首领,他一直包藏祸心,这次利用我想要得道主子的魂魄,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琳琅笑道:“这你就放心吧。主子和洛公子已经离开了,那个首领即使有通天的本领也找不到她们的,你就放心吧。”
璎珞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房顶上,封坚封固抱着剑,衣袍临风,格外飘逸。
哎,答应了老大,要保护这俩累赘一辈子,真是心累。
某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四人来到一处绝涯处,琳琅把骨灰洒向风中,随风飘走,散于天地。
“主子,你一生向往自由,从此以后,天大地大,任你飞翔。”
璎珞松开手,骨灰如流沙般消散于风中,她目光渐渐恍惚:“主子,你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要幸福。”
封坚给她披上斗篷,不善措辞的大男人有些脸红:“风大,身体不好还不好好养护。”
璎珞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封坚瞪圆了眼睛:“我答应了老大,就会对你一辈子负责的。”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有歧义?
璎珞脸“唰”的就红了,“少拿着鸡毛当令箭。”
琳琅和封固目光促狭的望过来。
风景晴好,日光明媚,两对年轻男女在崖顶俏立的风姿,格外引人注目。
——
相国寺,主持的禅房内,正在入定的主持忽然睁开双眼,“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黑影桀桀一笑,“我只是来拿一件东西。”
“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一错再错。”
“成佛你个头。”来人骂道,黑影一掠,便从老和尚怀中卷走木盒,“老秃驴,别成天念那些没用的东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们佛家就会做嘴炮。”
身影一闪,便翻窗而出,黑影疾速消失在天地间。
主持看着窗外,叹息一声,“阿弥陀佛,该来的终究要来。”
——
与此同时,安陵城新桠村往西十公里的某处,忽然散发出一阵白光,直冲天际,仅是一瞬,就消失了。
方圆百里之内的很多百姓都看到了,以为是神明显灵,赶紧跪地磕头。
——
二十一世纪。
华美的别墅内,一间典雅公主风的房间内,落地窗外阳光明媚,鸟儿叽叽喳喳,天地盎然生辉,一切都那么鲜亮而美好。
大床上,躺着一个美丽的少女。
气息微弱而清浅,随着呼吸鼻翼微阖,长长的睫毛如同浓密的梳子,紧紧的网罗住人心,她有着白皙如瓷的肌肤,仿似透明般,每一根毛孔都清晰可见,秀挺的鼻梁,干涸却小巧的嘴唇。
组合在一起,美的令人屏息。
随着窗外的鸟语花香,床上的人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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