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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歌见毓贵妃站在茹古涵今外面,面色恍惚间带了些许奇怪的笑意,脑海里千回百转刚才是否遗漏了哪里,是否与毓贵妃擦身而过而恍然不知?
可温木槿就在身侧,如何会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她。
才出去了,羡予忙道:“都怪奴才不当心,原来娘娘是从后面出去了,奴婢一时心急竟也没注意。”
顾长歌浅浅笑了:“娘娘没事就好,方才我与木槿还说茹古涵今这么大,许是走差了,若是娘娘去了刚才的地方可怎么好。没想到娘娘当真与羡予一起过来了。”
毓贵妃眉目嗔怪的看了羡予一眼:“这个丫头跟着本宫久了,做事还是这么毛毛躁躁,还好两位妹妹不责怪你。”
三人笑笑,不过多久也就分开了。
第二日午后裴缜终于得闲,传了话说与她一同用晚膳,顾长歌便早早预备了艾窝窝,不知怎的,皇上这些日子总爱捡了糯糯又粘牙的艾窝窝吃,仿佛听说是谦贵嫔的习惯,顾长歌也不以为意,只晓得叫人备下不出错就是。
裴缜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菜又热了一遍,顾长歌迎在门口,见他进来刚要俯下身去行礼,被他的手一把牢牢托住,笑吟吟道:“都叫你免礼了,咱们不需那些。”
她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侍奉着裴缜坐下:“皇上来的这样晚,可是前朝有事耽搁了?”
“前朝事务繁杂,还好有你,朕惦记着也觉得时间快了许多,不想已经这样晚了。”裴缜由着她伸手挽了衣袖,才拾起象牙箸夹菜。
香芝伺候的惯了,在旁为他们各自盛了一小碗绿豆汤,下午用碎冰镇了,起出来寒凉不宜入口,放在常温里放着,现在用了正好,清凉爽口又不容易闹肚子。
“听说你今日请了谦贵嫔她们来?”裴缜几日不见顾长歌,很是喜欢与她闲话家常。
顾长歌将一筷子青笋丝放到裴缜眼前的青玉小碟里,才慢慢说道:“臣妾想皇上赏的红鱼那么大,后宫里的姐妹们许是也没见过,特地请了大家来一同瞧一瞧。只是皇后娘娘身子不爽,没有过来。”
“她到底是生产伤了身子的,”裴缜语气如常,丝毫不见异样“自打太子出生,便也不爱出去走动,时常守着太子,朕倒是担心惯坏了太子。”
见状顾长歌笑笑,宽慰道:“皇后娘娘与太子母亲情分深重,到底也是疼爱太子的。娘娘是孟家的嫡女,自然不会教坏了太子,皇上且放心就是……”她抬眸看了一眼裴缜表情,试探着说道“倒是臣妾听闻毓贵妃教的晗珠公主极好,不过六七月便可开口说话了。”
裴缜果不其然,手中的筷子顿了一顿,眼眸有些黯淡:“晗珠聪明乖巧,只是……太子虽是皇后所出,身强体壮也就罢了,总是有些呆呆笨笨的,不似旁的孩子机灵。”
听了这话,顾长歌心下已有几分思量,挑着好听有趣的事给裴缜说。
因着顾长歌有孕,裴缜吃过饭,又与她闲聊片刻,翻了林贵人的牌子。
顾长歌长长的护甲一下一下敲击在一张黄花梨木小桌上,思忖着今日与温木槿在茹古涵今听见皇后在屋内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心惊。
她借口身上不舒服,要遣香芝去寻周无术,结果却是碧玺来说香芝姑娘许是去了旁的地方玩,一时间怕娘娘身子难受已经安排了佩青去请。
“香芝姑娘到底年岁不大,爱玩些,奴婢听毓贵妃宫里的羡予说了一句,仿佛当下流行起打珠络,三五小宫女没事就凑在一起比谁做的好。”碧玺嘴上没有责怪,面上却不好看。
看她如此,顾长歌笑笑:“你也不必责备她了,她也是机灵的,只不过在后宫里没有乐趣想寻个由头玩玩就是。”
碧玺低声应了:“是,只是奴婢怕姑娘年轻,若是耽误了事到时候只怕不好。”
顾长歌知道碧玺想的什么,也知道这后宫里的姑姑们一个个都很厉害,小宫女在她们管教之下服服帖帖。有碧玺一力应承,顾长歌着实是省了不少心的。
想到这,她勾起嘴角笑道:“那便你看着做吧,只是一样,莫要太过严厉了。”
周无术来的时候顾长歌瞧见门缝里碧玺将香芝叫去了,她柔柔望了外间一眼,并未听见碧玺的声音,知道她有分寸,才扭头望着搭了脉的周无术,轻声说道:“本宫听说太子身子不大好,可是真的?”
周无术一愣,旋即便收了手,将帕子只摊开在她手腕上也不收起,亦是低声回复:“太子的事情都是由太医院院判亲自来负责,臣不曾听闻太子身子有恙。只是娘娘想的恐怕也八九不离十。”
听他这么一说,顾长歌眸中闪过一抹光亮,抿唇笑了起来:“周大人好生机敏,若非大人是王爷举荐,本宫当真不敢用呢。”
太子的身子是何等大的事情,关乎国运与未来的朝政,谁也不敢随便揣度。
周无术本人性格与裴弦极为相似,又更添几分放浪形骸,厌极官场的尔虞我诈,故而与不知根底的人从不肯多说半个字,与信任之人也绝不拐弯抹角。
“太医院每次出诊均有记档,只是如此大的事情,只怕皇后处另有一份记录,那太医院的那份就形同虚设了,”他用笔写着什么,在轻薄宣旨上龙飞凤舞“可臣留意到,近日来院判常常使用五灵脂、桃仁、赤芍、延胡索等药材,都是医治产伤后天导致的颅内淤血的良药。今日宫中又无娘娘小主气血不畅,更何况院判担负的,也唯有皇上太后与皇后处,那是谁就显而易见了。”
“这颅内淤血是?”她露出疑惑神色。
周无术一片了然,伸手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胎儿先天弱智。”
顾长歌倒抽一口凉气。
周无术笑了一下,将方子折起来用茶盏压在桌子上,作揖道:“这是小主安胎的新方子,叫人每日煮了即可,既然无事,微臣告退了。”
碧玺见周无术出去,将太医送走。
回来时瞧见顾长歌面色隐隐发白,有些担心道:“娘娘可还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长歌轻轻蹙眉,摇了摇头。
国嗣的事情其实她能妄加论断的,她想都不愿意想,但今日撞破想来也是机缘巧合。皇后说太子连光都无法辨识,不认得人也未开口说话,这样不就是形同痴傻吗?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小腹依旧平坦,但她知道里面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受是什么,只是莫名的心惊与害怕。
她叮嘱碧玺,要她去一趟风荷轩,嘱咐淑嫔,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要和别人提,就算是毓贵妃爷不可。
她暗下决心,此事就当未听过,自己这边小心不触了皇后霉头就是,日后也不必牵涉其中,以皇后的心性是万万禁受不住这样打击的,可接连几月皇后隐忍不发,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总有倾盆而下的时候。
慢慢的几日过去,此事无人再提,顾长歌置若罔闻,唯有每日的午睡越来越长。
有时候一觉起来已是要到晚膳的时辰了,用了晚膳没多久偏又困了。周无术只说孕中易困,只是常事,她也就放心了。
有一日她侧卧在贵妃榻上,有日光斜斜的照入屋内,金色的光芒洒在地上。
屋内供着冰,有袅袅白雾蒸腾而起,瞧着凉丝丝的爽快。
碧玺踏入屋中,见并无其他人侍奉在侧,顾长歌一人阖了双目,呼吸均匀已是睡沉。
她鼻翼随着呼吸轻轻开合,朱唇微翘,双手合起垫于头下,纤长的睫毛不时轻轻颤动。
碧玺轻轻走过去,瞧见一双绣鞋随意脱在地上,歪倒一旁,顾长歌一双玉足裸露在床上。轻叹一口气,她抖开一旁的轻薄锦缎为她盖好。
又弯腰低头去捡散落的鞋子。
刚一抬头,却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瞧着自己。
“娘娘醒了?是奴婢吵着娘娘了。”她忙行礼。
顾长歌懒懒伸手示意她起来,又借着她的力微抬头,碧玺便垫了个软枕放在她头下。白嫩的肌肤压的时间久了,在胳膊上留下几道红红的痕迹,她轻轻用手揉着手臂道:“无妨,睡了太久,胳膊都麻了。”
碧玺便帮她揉捏胳膊,轻声说道:“之前娘娘吩咐的君歌婆婆一家的事情,奴婢已命人办妥了,城里管事的给回话说不日便会在海镇开起铺子,到时候有人帮着红珠姑娘做一年,后面瞧着情况,便由红珠姑娘接手就是。”
顾长歌的好打算,之前见海镇如此繁华,自是不肯再错过这个好机会,回了都城便命人去海镇接济红珠她们,红珠一家心性纯善,有她们帮忙打点铺子,柱子一边帮忙跑腿,一边能随着看账本的学写字,也是好事。
“叫管事的多帮着红珠,若有什么难的做不到的便打发了人告诉本宫,”她唇边露出一个微笑,暖暖的笑意绽放开来,回忆起住在海晏村的日子,当真是无比幸福“本宫在海晏村,多亏了她们收留帮衬,那是本宫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