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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来平方的小屋里,此时聚了七八个人。
除去蒋先生的两名部下,另一边的三四个人里,有一张窦南和林初晓都熟悉的邪恶又猥琐的脸。
屋里四下无声,引路的两位朋友看了眼坐在大班桌后翘着二郎腿在抽雪茄的男人说,
“石头李,这两位就是蒋先生的朋友,今天这事,您看……要不通融通融。”
被称为石头李的男人不做声,只是呼出一口烟圈,然后透过烟雾瞄了眼窦南和林初晓,他的眼神十分犀利,扫过林初晓的时候,林小姐显然有了一丝害怕,幸好窦南全程牵着她的手,让她多少有了点依靠。
过了半晌,石头李不动声色地别过头问了一旁的手下:
“欠了多少?”
一旁一个尖嘴猴腮,染着红发的男人拿了个ipad在那里翻了翻,然后大声回答:
“李哥,总共三十万。”
石头李回头又看了眼两位引路人,用夹着雪茄的那只手点了点其中一位说:
“老六,不是我不通融,这地儿也不是我逼着他来的,愿赌服输,他自己也认了,人可以完完整整带走,可这三十万……一分不能少。”
窦南听完,心里一乐,现如今能保出人是最好的结果,三十万对自己来说也就是平时一晚上包场玩耍的钱。其实窦南来时就想过,就怕他们不要钱,故意存着心刁难,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这样想着,他嘴角一挑,邪魅一笑:
“行,三十万是吧?刷卡行吗?”
“你他妈以为商场购物啊?还刷卡!你怎么不说支付宝转账啊?”
一旁另一个年纪稍轻的手下语气很不善地来了句。
窦南瞥了他一眼,也不燥,淡定的表情配合着沉稳的气势,站在那里对着那个不长眼的小伙子淡然一笑,然后笃定地说:
“现金现在这个时间段根本来不及取,再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让我们拿着箱子提着现金到处转吗?我直接刷卡或者转账,你们挑一个。”
“李哥,转账有延时,要不您看……”红毛说完,看了眼石头李,等着他老大发话。
石头李又吸了口雪茄,照例吐了几个烟圈后,对着红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照做。
几分钟后,又来一小弟,手里拿着台pos机,拿着网线往机器上一插,直接递给窦南,窦南也不急,从皮包里掏了张卡出来,那小弟刚想取过去,被窦南一收,见他这动作,屋里一群人又大嚷:
“你什么意思?”
窦南一笑,腆着脸皮对着他们说,
“人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完整呢,怎么着,你们就是这规矩?”
一伙人又看往石头李,石头李在桌上按了几个号码,免提的电话声就响了起来。电话里嘈杂声不绝于耳,期间还带着几声狗吠,不一会一个清晰的男声传了过来,石头李对他说了大致情况,让对方放人,再一会,林初晓就听到她老爸林浩艺的声音了。
林初晓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这会儿已经六神无主慌了心智,听见自己父亲的声音后,立即大叫出来,对方可能听见了,拿过手机直接放在林浩艺耳边让这父女两对了话,之后还没多说,就被人给掐断了。
这过程和电视剧里播得还真有几分相似,林初晓心里一急,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红毛又重新按了遍已经跳断的pos机,把机器直接递到窦南面前,恶狠狠地说:
“现在可以刷了吧?”
窦南取过机器,拿自己的卡在机器上熟练一拉,又噼里啪啦按了串数字,按了确认,刷卡条就自动滚了出来。
林初晓看着窦南那一系列动作不免有所动容,都说女人会被那个乐意为自己刷卡的男人感动,自己这次是感动到了,可刷的竟然是赌债,这也真是荒唐的可以。
刷完卡,签了字,递了条,窦南就让林初晓给林父再去一个电话,问问是否已经离开。
林初晓一个电话过去,想不到林父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反而让林初晓对着施安妮保密自己的事,他以为那三十万是自己女儿出的,自己花得理所当然,没想到竟然是个不相干的人今天保了他的命。
林初晓不愿家丑外扬,又嘱咐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了。心想这会儿该没什么事了吧,眼神扫了遍满屋的人,然后拉着窦南的手刚想往外走,没想到从头至尾都没发一声的那个熟悉的人竟然发了话。
“站住,别让他们走。”
说话的就是那个曾经和林初晓相亲,又因为和莫一凡等人打架一起进了警局的食品公司小k王洋。
此时,一屋子的人都转过头看着他包括窦南和林初晓在内,然而他却纹丝不动,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
林初晓怕又生出事端,牵着的手拽了拽窦南,示意他不要先多事。
这举动落在王洋的眼里,让他觉得暧昧的刺眼,他搁下腿,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踱到他两面前,痞痞一笑,说:
“我还说呢,怎么见着眼熟,原来是林初晓啊!怎么?我上次三十万买你初|夜你不给,这会儿卖给这男的了?我怎么记得,上回先和我打架的不是这男的啊?呦,你是一女伺二夫啊~!”
话说得很难听,窦南忍不住上去一把抓住对方的脖颈,一拳还没上去,就被边上的人给拦了下来。
引路的两位朋友也傻了眼,没人想到事情会有这一出,从头到尾都没发声的人,最后摆了这一道,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蒋先生的朋友和这位还有什么过节。
和他们一样闹不明白的还有这个场子的管事人石头李,他们毕竟只是求财,其他恩怨少在自己的地方沾上最好,然而一边是以前的大势力蒋家介绍来的朋友,另一边又是最近自己交好的小兄弟,这事站哪边都已经染了骚了。
王洋被窦南掐了脖子,这会儿一口气才喘上来。自己原本只是口头上想调戏一下林初晓,毕竟上回挨了揍,又进了警局,回去还被自己老爸修理了一顿,这会儿见到她和窦南就想沾个便宜,想不到窦南那么激动,而且,手劲还挺大。
他咳了咳,又唾了口唾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领口,走到窦南面前,啪一巴掌抽了下去。
……
和其他荷尔蒙满满的男性一样,窦南的人生中有过无数次的打架,但是只有这一次,也唯有这一次,那么的丢份,那么的受辱。
十分钟前,原本以为事情都结束了的两拨人,最后还是打了起来,窦南实实在在地挨了王洋的一巴掌。虽然之后他拳打脚踢,又把对方打趴在地上。但,那一巴掌还是直接打毛了我们窦少爷。
事情的最后还是众人拉开了他两,要不然,就按窦南的脾性,后果将不堪设想。
蒋先生果然棋高一筹,可能知道对方的野心,早在外场那群赌博的人里安插了人手,于是等大家听到里屋乒令乓啷的打斗声后,一群人一涌而入,干脆一锅端端了这个场子。
警笛声,救护车声弥漫在这个老旧的街区,王洋被送至医院,有种不作不死的节奏。
窦南和林初晓被人先行送了出去,窦南独自走在前头,还在为刚才那一掌介意着,林初晓紧紧跟在他身后,眼里蓄满了泪。
刚才那种只有在电影中才见过的打斗还回旋在脑中,窦南被打的那一刻,她就在他身后,说实话,她真的吓坏了。
心里满满的委屈与惊吓让她此刻六神无主,肾上腺还在因为那种外界的刺激不断地分泌着,导致现在,她浑身都在颤抖。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撞到那个如铜墙铁壁一样的背。
窦南因为被人打一巴掌的事,觉得自己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刚才出了那个黑场子之后就一直有点别扭,自顾自地走在前头,没想到林初晓这姑娘一直紧紧跟在后头,现在自己被她一撞,倒是停了脚步,转身看着她。
夜色已经降临,西街花市的路灯一直都很昏暗,借着周边住户家的灯光,林初晓抬头呆呆地望着那个因为自己挨揍的男人,眼泪还在不断地掉着。
她看着他的时间有些久,眼神特别专注,窦南先前的怒气渐渐散去,舌头顶了顶被那人渣打过的半边脸,唇边恢复了不羁的笑容,说:
“怎么?是不是要笑话我被人揍了?”
林初晓摇了摇头,一串眼泪又掉了下来。
“心疼我了?”窦南又问。
这会儿林初晓没有摇头,但是还在流泪。过了半晌,用哽咽着的声音说:
“你脸都被打肿了,疼不疼?”
窦南会心一笑,走过去捧起那个还在哭的姑娘的脸,用拇指擦了擦她的眼泪,见她仍在哭,就揶揄:
“当然疼了,你看我都破相了。不过,你能不哭了吗?我还没死呢,你哭那么惨。一会别人以为我怎么你了。”
这个时候还能说笑,林初晓估计这小爷应该是真没事了,就自己揉了揉眼睛,试图止住眼泪,没想到,窦南又来了一句。
“林初晓,你厉害!小爷我为了你都成这熊样了。你是不是也得……”
林初晓继续哽咽着,有些警惕地问他,“你想干什么?”
“别怕啊,就是想让你帮个忙。”
林初晓映在路灯下的素净脸蛋疑惑地看着他,眼神明亮又清澈,窦南在她眼瞳里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只见他轻咳一声,然后不要脸地说:
“我现在这脸都没法见人了,这几天我要住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