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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涟如织，丝丝垂落。
因为向豌的话语夹杂着雨声，又加之她的声线此时本就是细言如蚊，所以萧宝贝并未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仍是在一个劲的安慰道：“怀孕这事急不得，告诉你哦，我现在也是备孕着呢，最主要是母体先要调理好，这样生出来的宝宝才会健康啊！哎哟，我去，忘记带伞了，嵘城的天气真不好，说下雨就下雨。”
好在运气不算差，出了医院就拦到了一辆计程车。上车后，萧宝贝为了逗向豌开心，亦是时不时的说些段子哄她，奈何身旁的人却是将她头倚靠在车窗上，眉宇清冷中带着几分萧条，眼神中透着一股深凉意味。
她想，她定是很期待有个孩子，不然不会流露出如此悲戚的神情。
顿时萧宝贝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哀怨叹息一声，也就静默不语了。
两人回到酒店，便迎面遇上了要出去的席桑儿，向豌还未缓过神来，瞧了她一眼，却是面无表情，说：“忘记给你买好吃的了，下次再补吧！”
席桑儿此时早就忘记这件事，愣愣地应了声：“没关系。”
向豌随即又说:“我先回房间休息，明天见。”
“嗯。”
萧宝贝在旁静静瞧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她亦是知晓，此时她需要安静的环境，之后便也不说什么了，陪着她一起走到房门口后，拉过她的手，轻声细语道：“好好睡一觉，养好了身子才能要宝宝。”
向豌回以一笑，却是笑中带凉，此时好似即便是再浓艳无比的凝脂腻粉都无法将她苍白的脸颊描红，她说：“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今天谢谢了，你也去休息吧！”
萧宝贝感受到她心情的不悦以及强颜欢笑，“嗯，那我也去休息会儿，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好。”
打开门，进去，将门又重新合上。
待只有一人后，向豌才将真正的情绪释放出来，她顺着门板向下滑去，最后整个人好似飘零般跌落到了地毯上，紧抿的唇瓣毫无血色。
静谧的房间内，渐渐弥漫上了痛苦的呜咽声，将原本的静撕扯了个彻底。
……
莫寰霆回国恰巧是在他预期的那天，说是恰巧，其实跟在身边的楚易再清楚不过，将四天的工作量浓缩到两天的时间，那就是不眠不休，废寝忘食。
为何要这么做？
还不是因为着急回国见那人。
抵达影视基地时，已然不算早，到了酒店莫寰霆便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告知她，他就站在她的房门口。从电话里头，他并未听出她的期待之意，反而带着浓浓的鼻音，似是感冒。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房门被打开，是她穿着睡衣，双颊红鸵，眼眸闪亮，她说话：“来啦，吃晚饭没有？”
她见他眉眼清隽中带着扣动人心的妖娆魅惑，那浅灰色的瞳眸此时望进她眼底，带着缱绻情深，他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里，“感冒了？”
“嗯。”向豌任他拥抱着，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柠檬淡雅香味，不禁有点迷醉，这样的味道好似要比感冒药起的作用更大，她吸了吸鼻子：“不小心就感冒了，你别抱我这么紧，会传染给你。”
“传染给我才好。”他温软道：“这样你就好了。”
话落间，他的唇已经寻到她纷嫩的唇瓣，带着慵懒恣意的温柔浅吻。却是在转瞬间，吻变得越来越热烈，向豌有点承受不住，整个人都往后仰去。
此时，他的舌在她口中重重地翻搅，舔舐过她的口腔，炙热、*、奢靡一下子笼罩住整个房间。
当向豌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成功钻入她的睡衣底下，完全掌控住她后，她才慌乱起来，从他嘴下逃脱，带着雾气的漆黑瞳眸睨着他，“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他冷峻的面容有着一丝异样，之后才是恍然大悟后的表情，“怎会那么不凑巧？”
此时两人的身躯贴合地密不透风，她清楚地感觉到身上的热火的温度以及身体的紧绷感，她亦是有点心疼他，“它要来，我又有什么办法，只能说你回来的不是时候。”
那天去完医院后的夜晚，她的大姨妈就姗姗来迟，正如医生所说她并没有怀孕。
莫寰霆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只能碰不能吃，便是重重叹息一声，直接将她揽腰抱起，走到沙发前落座，她坐在他膝盖上，他的双臂箍住她纤细的腰身，又是在那儿捏了一把，“好像又瘦了些，是剧组的伙食不好，还是你没好好吃饭？”
向豌往他怀里一钻，如猫儿般蹭了蹭，“如果我说是想你想的，你会信吗？”
须臾间，她的下颚被他用食指挑起，他温柔凝视她，在她耳畔说：“信！你买的那个情趣用品呢，今天正好拿出来用。”
向豌一惊，他果然还记得，没把这茬给忘了。
“没，没买成。”她吱吱呜呜地说，“都不满意，所以就没买。”
“真的？”他有点不相信。
向豌极力掩饰自己眼中的灰寂，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倦暖感，落在她的心头，就如小锤敲打玉器的声，她有点黯然，便将他的结实的腰身拥得更紧了些，“嗯，真的。你这次是从哪里回来？纽约还是意大利，还是别的城市？”
“莫斯科。”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随后又道：“会不会不舒服？”
“我为什么要不舒服？”就因为他曾经在那里建造了一个属于他和白霜儿养老的地方吗？
这个男人啊，若不是她了解他，她真的无法想象有人会将时间看得如此远，那时候的他就已经在为老去后打算。
她带着清甜的气息拂上他耳鬓，却是让一时间的心痒难耐，又是将她重重提起，吻了个够才放过她。
“你这么大度，有时候真不知道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他如此说，言语里带着几分戏虐感，“你们女人不是都喜欢斤斤计较的吗，怎么你倒是个例外？”
向豌笑，漆黑的瞳仁亦是精亮起来，她从他的怀里出来，跨坐到他身上去，双臂楼住他的脖颈，与他平视，在他眼底是她纷嫩的唇瓣，是最为纯然的色泽，她道：“就算我真的吃醋，你会哄我吗？”
见他瞬间愣在那里，向豌笑得飞扬，“你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所以我想想，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他都不重要，你在我身边就成。”
“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儿。”他这么夸赞她。
其实，她倒是希望自己愚笨点，痴傻点。因为若是这样，她此时便可以将一切告知于他，让他替他分担她的担忧与苦痛，让自己依靠到他身上去，不用去想其他的事情。
哪怕，她的生命真的时日无多。
可是，她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让他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再将一切经历一遍，那是没有尽头的折磨。她的莫先生也不该被如此对待，前半生他被父母的罪孽折磨，她不希望他的下半因为她的离开而活在痛苦里。
但是，怎么离开他？
莫寰霆见她的娇颜，笑问道：“又在想什么，我发现你回来后似乎越来越喜欢打发呆了。”
“没有，没有啊！”向豌回过神来，“就是在想等《鱼玄机》杀青后，我们去哪里玩，要不就去普罗旺斯吧，怎么样？”
他抚着她的发，“你喜欢去哪里都可以，哪怕是天涯海角。”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去了天涯海角，你会去找我吗？”这话，她完全是随口一问。
不想，他却是极其认真严肃起来，冷峻的面容堪堪折射出了可见温软的锋芒，更像是对她的承诺般，他道：“我会，我会去找你。”
“嗯。”
一刻间，她心里已经泪流成河。
她又嗫喏道：“你到底吃没？”
“在机场随便吃了点。”
“哦，那现在我们做些什么？”总不能她一直窝在他怀里，而他就这么一直坐在沙发上吧？
莫寰霆笑得莞尔，“当然是洗洗早点休息。”见她神色一凛，带着抗拒感，随即他又凑近她，满满是他温热呼吸，“放心，我对浴血奋战也是没什么兴趣的，抱着你纯睡觉。”
向豌小脸一红，连忙从他身上起身，“我，我哪里有想那个？你去洗吧，我先去睡了。”
莫寰霆笑看着她如小兔子般钻入被褥内，他无奈心想，现在很好，真的很好，不论他去哪里，总会有个人让他惦记，他从国外处理完公事回来，亦有人在等她。
以前，只觉得人的一生太长。
现在，他却觉得时间太短，似乎不够用。
……
第二天醒来，向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被精虫充脑的男人说的话是不能信的！
什么只是纯睡觉，什么都不做，那根本就是鬼话！
昨晚上，两人躺在牀上，原本是极其安静温馨的，他抱着她，她缩在他怀里，后来就慢慢变味了，他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挫揉，一垒、二垒、三垒全套做齐，就差全垒没做成。
到最后，他倒是看上去清心寡欲的样子，显得她更是一个贪欲的魔，差点直接将他扑倒，不管三七二十一真的成浴血奋战了。
好在，她定力亦不算差，最后忍住了。
而今天，跟向豌同时醒来的，除了莫寰霆以外，还有覆盖住整个嵘城的八卦因子。
正如向豌所想，嵘城的狗仔队的嗅觉极其敏锐，她跟宝贝去医院的确实被跟拍到了。不过各大娱乐周刊登出的消息并非是她，而是针对的是宝贝是否怀孕的事情做了详细的分析。
莫寰霆一早就去了莫氏，而向豌则是去了片场。
她一到片场，就被已经到了的宝贝缠住，她将她拉入休息室内，对她说：“现在整个嵘城的人都以为我怀孕了，或者是我不孕，你真是害苦了我。最离谱的是迟彦，他竟然会以为我偷偷瞒着他去堕胎，真搞不懂男人的脑回路，是不是构造跟我们女人不一样，真是气死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向豌亦是被萧宝贝给逗乐了，“我哥的智商这几年估计也是后退了不少。”
“你还笑？”萧宝贝就差捶胸顿足了，“我真的快要被他气死了，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那么想我，难道在他眼里，演艺事业要比孩子还有他重要？而且之前我们走就商量好了，等《鱼玄机》杀青后，我就会完全隐退，他难道以为是骗他的吗？夫妻之间，竟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却是在下一秒，萧宝贝又是语出惊人，“哼！我要跟他离婚。”
向豌亦是不懂了，她抬眸看了眼宝贝，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一眼便知晓她是在气头上的气话，“你们夫妻就是这么秀恩爱的吗？没事就拿离婚玩。”
“我，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萧宝贝瞬间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我就是受不了他这么不相信我。”
“……”
向豌对此表示无语，于她看来这完全就是小打小闹。
顿时，她又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拿出了手机来，联网，登陆到界面后，点开了娱乐新闻头条，果然都是宝贝的新闻，各种猜测都有，这些本来也没什么。
最重要眼下这种无图无真相的世界，那上面还刊登了狗仔队抓拍的照片。
不单单有宝贝，还有她！
她快速浏览下面的评论，果然有眼尖的粉丝说：“那个全副武装的是谁啊，是宝贝的新助理吗？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亦是有人说：“怎么宝贝看上去才是陪衬，那个蒙面的神秘人物才是主角呢？”
向豌顿时觉得晴天霹雳，若是让他看见了这则新闻，他肯定会发现那个人就是她。
*
同一时间，在莫氏大楼内。
莫寰霆沉然坐在会议室内，各部门的高层依次陈列，当最后一位高层将报告陈述完后，他向着椅凳走去，落座后便静等自己老板的点拨或者批评。
但是，整个会议室静默了半晌后，莫寰霆仍是不动声色。
楚易在旁瞧着，心想要不要上前提醒，但是当他看见他素来不玩手机的老板正在专心致志的看手机时，特别是那上面斗大的写着“娱乐”两字后，他便将心中要提醒的想法抹去。
此时，等，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直到莫寰霆从专属于他的大班椅上起身，并且从他口中迸裂出两字，“散会。”
众人才惊觉，今天这一仗算是躲过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没被骂个狗血淋头。
他们这位老板，在四年前不动声色地拔出了一个眼中钉，更是揪出公司内部的内鬼后，他雷厉风行的手段更是让人望而怯步。
在莫寰霆跟楚易离开会议室后，其他高层才敢从会议室鱼贯而出，各个敛眉低首，就像是古代的宫廷内侍官与宫婢。
莫寰霆回到办公室后，摒退了楚易，他坐在大班椅内，交叠修长的双腿，他就静坐着，偶尔垂眸看向手机上的八卦新闻，应该说是那上面某个戴着口罩的人。
这时，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被推开，莫寰霆听到声响，转过身来，就瞧见齐修远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
“你怎么来了？”莫寰霆看着这位老友，浓眉微皱，“而且还是一身酒气的过来，昨晚又在哪里跟女人鬼混？”
齐修远抚着眉骨走进去，那白色的衬衫领口处有着一抹桃红的色嫣红，格外刺眼，他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样子，“我来，还是为了那件事，来问你要我的女人。”
“你都说是你的女人，你来问我要做什么？”莫寰霆凌然问道，眉宇间亦是闪现出刺芒来。
齐修远哪里肯就此罢休，他步伐紊乱的走到莫寰霆的办公桌前，“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向豌大伯的人。卫孤菱，是向明烨的养女，呵呵！这个，你不可能不知道。”
莫寰霆的神色却是平静无波，“你也知晓她是向明烨的养女，那更应该清楚她对你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你们的开始是对还是错？一个处处带有目的的女人，你要她做什么？”
“那跟你没关系！”齐修远却是吼道，眼底布满了血丝，“不管她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总之她就是我的女人。莫寰霆，我不是你，我做不到像你一样绝情。就算她对我一点情念都没有，可我对她却是真心实意，我不奢求什么，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现在过的好不好？”
莫寰霆却是无比冷漠，“那你不该来找我，我跟她没关系。”
“四年前，如果不是你逼着她说出向明烨晦暗操作的手段，你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扳倒向明烨，继而顺藤摸瓜将你的叔叔送进监狱里。”齐修远这么说着，好似他一切早就清楚知晓，“你更是知道，她是向明烨安插在向豌身边的人。她是傻瓜吗？为了报恩竟然愿意坐牢。”
莫寰霆凝眸看着眼前好似癫狂的男人，劝解道：“齐修远，忘了她，你身边不缺女人，名门闺秀应有尽头，不是吗？”
“那你呢？”齐修远却是扯唇反问，“你能忘得了向豌吗？你的身边更是不缺女人。她一消失，你又过上了和尚般的日子，你和我不是一样，也是在等，所以你没资格这么劝我。”
莫寰霆却是陡然间一笑，“不，你错了，我和你不一样。卫孤菱不爱你，而向豌爱我，我的等待有意义，而你的等待只是在浪费时间。”
“胡扯！”齐修远却是激动反驳，之后他又是想到什么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就算向豌爱你又怎么样，她也未必会原谅你。四年前，是你亲手让她在嵘城身败名裂，不管是何缘由，那都无法改变。”
浑然间，莫寰霆只觉身体周身传来寒冷，他原本清润的眼眸此时却是淌出了厉色来，“滚，滚出去！”
齐修远看着眼前的男人，却是一时间的解恨，只是解恨过后，却是更加茫然。
他来时跌跌撞撞，走时更是失魂落魄。
待齐修远离开后不久，莫寰霆便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是一个清冷的女声，“是我。”
“我知道。”莫寰霆拿着手机看向门口处，“他刚走。”
这里面的“他”不言而喻，更是让那边的人沉默，半晌后才开口：“不要告诉他我在哪里，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不想改变。你，找到豌儿了吗？”
这时，莫寰霆有片刻的沉默，他刚想说话，便听见那边说：“孩子哭了，那先这样。”
“好。”
在挂掉电话一分钟后，手机再次响起，他看见来电显示，眸间猝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