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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277项目的所有研究员都不在研究室内。
徐佳期转了半圈,也没找到自己的母亲。
她拦住一个清理医疗废物的阿姨,询问片刻,才知道母亲和组员全都去出任务了。
“是什么任务?”
“这个我可不知道。”
“……那他们是去南营那边出任务?”
“不,好像说是891医院那边。”
徐佳期愕然,891医院五年前就废了,是军区有名“鬼医院”,连研究员约会都不敢选那块区域,哎,一定又是临时任务,母亲压根没和她说,她鼓了鼓嘴,只好坐下来,翘首以盼。
顺着徐佳期的目光看到窗外去,夕阳浓重,行走在实验室之间的一些研究员正三五成群的准备去食堂吃饭。
打上夕阳柔光的研究员们正在谈论晚餐吃什么。
“酱爆茄子,红烧带鱼,再来碗什么汤好呢?”
“我只想吃一碗蛋炒饭,外加两块蜜汁藕。”
“一碗酥鹅面,配一小块红桑葚布丁。”
“你们胃口真好,我刚解剖了一具,呕!什么也不想吃。”
“不行啊,来碗红烧大肠面才有感觉。”
“呕!呕!”
唯见那名被师哥师姐簇拥的新研究员捂住嘴巴跑到一旁的草丛里,师哥师姐们面面相觑,他们在一旁打趣道:“习惯就好。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饭卡根本用不上。我看你得有一个月饭卡用不上了,把你饭卡给我们用吧。”
那新人摆摆手,“我不吃,我的猫也要吃,我还是去食堂打点吃的给我的小猫。”
大家哈哈一笑,搀扶着手软脚软的新人进了食堂。
那新人一边抑制住胃里的酸水,一边端起盘子来,挑食物。
这北营的食堂果然名不虚传,各类中餐西点琳琅满目,看得那反胃的新人心头一阵喜悦,望着望着就自然而然的挑起自己喜欢的食物,一份一份又一份。
“你不是呕,呕,呕吗?”
“饭卡是补贴,不用白不用。”
新人笑了笑,食堂里人头攒动,位置也基本被占满了,新人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空位置,她只好端着盘子去了最角落的位置。
坐下来,吃了一口白饭,新人拿筷子拨动了两下红烧肉,刚要夹起来送入嘴中,她就忽然想起解剖室的情景,顿时胃酸上涌,连忙捂住嘴朝洗手间跑去。
那位置便空了,食盘上的饭菜几乎纹丝未动。
此时,从那位置一侧的巨型盆栽后,探出来半张脸,这位置上方的灯暗了,连这半张脸也看不清楚,唯见一只绑了绷带的手快速探出来,将那食盘子“连根拔走”。
“啊呜~啊呜~”庄湄抓了一口米饭和红炒肉,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连吃了三口,才平复满腔的饥饿感,她躲在树丛里,深深的仰起头来打了个嗝。
那嗝儿一出声,dna就看了她一眼。
庄湄连忙食指搭在唇边,比了个“嘘”字,抬手拿了一块红烧肉放进dna嘴里。
一人一狗,已经在这食堂边的死角处等了快一小时,总算出现一个下手的机会。
庄湄吸吸鼻子,坐在这里吃仍旧不安全,还是得从这里离开。
小心的端着香喷喷的食物,dna带路,庄湄像dna一样,一路从一个树丛小洞里爬出去,来往于食堂的人很多,有时候要避开人缩进草丛里,若是有人察觉这边有动静,dna便站起来摇摇尾巴,路人就以为是狗。
“哎,这条狗,好像是陈教授的狗啊。过来过来,给你块肉。”
dna并不过去,只是蹲在那里。
“走啦走啦,陈老头儿好像被拘起来了,听说是犯事儿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就在今天。据说是偷药被抓了。”
“不可能吧。我们实验室那些药的发明者就是他,他犯得着偷自己研制的药吗?”
“……谁知道呢,可能老糊涂了……他是按照退休干部待遇的……”
草丛里的庄湄立时睁大眼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道温禧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庄湄平躺在地上,看向天空的云霞,其实找到陈子旺并不难,南国上下,谁不知道她那位痴迷科研的父亲和他关系匪浅……891医院是回不得了,指不定那里已经围满了温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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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洱善迷路了。
她走过一片树林后,又进入了另外一片树林,关键是越走越偏,人也越来越少,想找个人问路也问不出。
身上的手机等一切电子设备都被收走了,吴洱善站在薄雾缭绕的树林里,茫茫然,不晓得前路?晚霞即将散去,太阳的最后一点光与热褪去,很快就要天光散尽。
吴洱善只好往回走,凭借着来时的记忆,再踏迷途。
庄湄跟着dna爬出食堂那片林子后,又再次进入另外一个林子。
“dna,我爬不动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
她抓住dna,dna却看向891医院的方向,庄湄揉揉它的头,“他们不敢对陈叔叔怎么样的,我们要吃饭,要有力气,才能去救陈叔叔啊。”
dna望着庄湄,舔了舔她的手背。
一人一狗,找了一个繁复的荆棘丛,趴在里面一起分享偷来的食物。
快吃完的时候,庄湄感觉到附近有脚步声,她连忙抱住dna,用一些枯枝烂叶盖在身上。
本以为会有无数个脚步声,可细细听辨,只有一个脚步声,肯定只有一个人。
庄湄松了一口气,可能只是吃饱了出来散步的研究员,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嘭”得一声从891医院传来一个小声爆破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炸开了!
dna一听这声响,就“嗖”得一声钻出庄湄的怀抱,朝医院方向跑过去。
“啊呀!”吴洱善吓了一大跳,只见一小团影子从林子里窜出来,差点撞了她一个大趔趄!
“什么东西啊……”吴洱善还没回过神,那影子已经飞远了,她捂住心脏,喃喃的说了句,“吓死我了……”
庄湄只听见有人似乎在说话,但是却没听清说了什么,她屏住呼吸,等了片刻,脚步声好像消失了……她缓慢的从枯叶里钻出来,抖了抖粘在头发上的叶子,将剩下的一点食物放进一个小碗中,借着拐棍站起来。
……吴洱善捂住嘴巴,从近处的一颗树下探出半张脸————原来还真有人在这里?她伸出手去,既怕吓到前面不知道为什么藏起来的人,又确实要问问人家这路要怎么走?否则再这么绕下去,她要在这鬼地方呆一晚上了。
“你……你好……”
猛然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吓了庄湄一大跳,她抱紧食物,想也没想的杵着拐棍向前跑。
她两条腿本来就不利索,没跑几下就跌倒了,拐棍也摔开两米远的地方。
吴洱善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连忙跑过去,捡起拐棍,送给这被她吓着的人。
“对不起啊,我是个好人。我就是迷路了,想问下路而已,绝无恶意。”
眼前这人着实奇怪,为什么捂住脸?吴洱善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真的是好人。我就是问一下路,拐棍还给你。”
“……那……那……那边……”
这人是结巴吗?浑身上下一团糟,很像是一个乞丐,吴洱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火光冲天,肯定会有人的。
“呐,谢谢。”
吴洱善站起来,微微皱紧眉头,“小姐,请问你需不需要帮助?我看你好像是刚做过大手术似的。”
庄湄护着食物,捂着脸转过身去,她使劲摇头,吴洱善叹了一口气。
“我看你很瘦,我抱你过去。找人……”
庄湄握住拐棍,待到吴洱善要走过来时,便一棍子抡了过去!
“哎!我最近刚被人打到短暂性失……失……失……”
托这最后一点天光的福,吴洱善竟看到这个浑身破烂的女人的脸……她握住那企图袭击她的拐棍,一时间,无言,无语,也忘记了呼吸。
庄湄也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
在庄湄正要开口时,吴洱善便跪在地上拥住了她。
深深地。
深深地。
将她揉进怀里,庄湄能听见吴洱善奇快无比的心跳声,还有剧烈到无以复加的……仿若心都在滴血的……喘、气、声。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已经给你指路了!”
庄湄拼尽全力推开吴洱善,她护住手里那一小碗食物,“你别想跟我抢东西。”
“打我一下,求求你,打我一下?”
吴洱善拾起庄湄的手,庄湄挣开她,“你神经病啊?我,我……”
“…………你不认识了吗?我是吴洱善啊,薄湄。我是吴洱善啊。”
“什么吴洱善?我不认识。你认错人了。”
吴洱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这浑身都是绷带的女人,她自己咬了一下自己的手,“好疼……好疼……这肯定不是做梦。”
“神经病……”庄湄转过身去,见到吴洱善的样子,禁不住鼻子发酸。
吴洱善重新跪在她面前,“……不认识我也没关系,我会让你认识我的。你在这林子里呆了多久?”
“……很多年了。我从小就在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
“庄湄。”
“…………”
吴洱善咬紧下唇,她再次抬起这女人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我,我叫吴洱善。……”
“哦,我叫庄湄。”
吴洱善看了一眼这女人怀里护着的一小碗残羹剩饭,又看向她脸上的灰土,每多看一眼,就简直像是有人拿刀子在割她的心——她不再问什么,只是将她打横抱起来。
“喂,我叫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吴洱善不说话,早就心乱如麻。
“喂,你,你不会是要把我交给食堂那些人吗?我饿了,我只能去偷……”
“你看在我给你指路的份上,放了我吧,我知道偷东西不好,可是我真的好饿……”
庄湄尽量不看吴洱善的眼睛,直到吴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她身上。
吴洱善就这么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喂……”
“嘘————你别再说你不认识我,我会很难过的。你什么也别说……别说。”
庄湄瞪大眼睛,“可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吴洱善不为所动,冷峰般的乌眉云山雾罩满是愁苦,她平息满心悲伤,哽咽着说:“让我救你,让我救你。让我救你……求求你了……”
吴洱善像是对着庄湄说这些话,又像是陷入回忆中,一口气说完了五年前那场车祸时她想说,却最终来不得说的话。
庄湄并不知道自己的表现能否骗过吴洱善,她只能这样尽量用小偷的口吻去哀求她别把她交出去……
愈演愈烈的火光从891医院那边传过来,庄湄抱紧吴洱善,只觉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我要离开这里,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当然能。我当然能。相信我。”
吴洱善目光迷离,她的额头抵着庄湄的额头,庄湄只觉得她是透过自己在看往日的“薄湄”,那眼神里极其强烈又让庄湄感觉到极其陌生的情感,映着火光,浓烈欲滴。
“你怎么带我走?军区守备森严,进进出出都要检查……你……”
“嘘——有钱能使鬼推磨,而我,有的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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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强行炸开的地下停尸房空空如也。
徐瓣领着277项目的所有研究员查了一遍,只在一间停尸房里找到了病床、一些绷带、止血药等,被铐住双手的陈子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陈教授,你好像为什么人做过手术?”
“人?没有,我给我的狗的做过手术。”
“是么……”容兰芝看向拒不合作的陈子旺,“陈教授,您这样,是要眼睁睁的看那孩子死啊。”
“我不知道,你说得是谁。”
陈子旺满眼不屑的望着容兰芝,容兰芝脸色一凛,道:“好,很好。”
“你们看看我这双手,还剩下几根手指?怎么可能为什么人动手术?而且这军区,是任意什么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徐瓣拉住已然起了杀意的容兰芝,“就到这里吧,兰芝。他……你不能要了他的命……”
“看见他,就让我想起薄徵焘,哼嗯。”
徐瓣拉着容兰芝,又命令一众研究员回到277项目研究室。
徐佳期看见母亲徐瓣回来,就笑着跑过去抱住她。
“妈妈,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妈妈临时有事。佳期,叫容姨。”
“容姨,好。”
容兰芝抿了一口水,兴趣缺缺的打了个招呼。
“这个陈子旺,还和当年一样,门缝里看人。”
“兰芝,他也算是殃及池鱼,是个可怜人。我看他应该说得是实话。”
“薄徵焘的人嘴里,哪里有什么实话。”
“妈妈,容姨,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徐瓣和容兰芝异口同声的说。
“佳期啊,你来这里找你妈说什么?”
“哦……”徐佳期低下头,双颊泛红,娓娓的说:“妈妈,我有了真正喜欢的人,本来好想介绍给你认识的,可是……她好像不见了。”
容兰芝这下来了兴趣,自顾自的点了根烟,拿烧杯当烟灰缸,“谁啊,能得我们佳期的喜欢?”
“…………不说了,下次再带她来看您。可能,她还没做好准备。”
“谁呢……谁呢……容姨来猜猜,是不是……吴……”
“容姨!!!”
徐瓣呛了一口,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女儿,“不会是那个吴洱善吧?”
徐佳期轻轻点头,脸上羞色更甚,徐瓣拿起试管就追着徐佳期敲打,“你打了人家,现在又说喜欢,你要不要我让你容姨和你说说,她有过多少女朋友?啊?啊?呀!”
容兰芝瞧徐瓣那抓狂的样子就乐不可支,她笑着笑着——一抹疑虑便爬上了她的眉头。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两个消失不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