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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明兴高彩烈的将这个消息告诉狐家村众人。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只要朝庭还管着他们,以后就还有活路。
晚饭的时候狐大友高兴的和卫三娘说着这事。
“……有朝庭接济,咱们自个儿再节省些,凑合着相信下半年的日子也能挺过。现在只希望这雨啥时候能真停了。再这样下去,田地可是会完全毁了。”
“你说,朝庭会给咱们发粮食吗?”卫三娘道。
“这可说不准。”狐大友想了想道,整个卫县壤城有多少百姓,若是开仓放粮那可不是小数目。可若不放粮的话那朝庭怎么救老百姓?
“听说去年长江一带闹水患的时候,朝庭还有一些达官贵人都有施粥。”这消息是卫三娘从卫七凤那儿听到的。
“若真只是施粥,那咱们这些庄稼汉可就惨了,又不在集市上,难不成每日拿着碗去集市舀粥?再说了,朝庭施粥再多,再多贵人,那也不可能日日都有粥施,朝庭不施粥的时候老百姓岂不是就要饿着肚子?”
狐大友皱紧眉头,他们这些乡下庄稼汉,也没有啥确切的消息来源,对去年长江一带究竟是如何度过难关的都不太清楚。
但他觉着:“那些个达官贵人只是趁着机会挣个脸面,谁会日日施粥,至于朝庭,或许会帮助众人渡过难关。可若遇上不好的贪官,在钦差大人面前做做表面功夫的也不是没有。”
“那这可如何是好?”卫三娘愁着脸。
他们家可是有六口人呢!
一旁的狐篱香和狐小媚对视一眼。狐篱香朝狐小媚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说点话安慰安慰卫三娘,别还没闹饥荒,自个儿就把自个儿愁死了!
狐小媚抿了抿唇。朝庭完全有可能做做样子,就算有人施粥,那清粥稀饭,吃不饱穿不暖的,到了冬日冷死饿死完全有可能。
对于这个问题她也挺愁,若是这天灾真闹到那种地步,他们家应该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一直默默吃饭的十三突然开口。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从现在开始咱们一切从检,能省多少就省多少。一切为过冬准备。就算朝庭不施粥,咱们的粮食不够。好在,咱们和针线坊还有一份契约在,虽然咱们没有鸭绒了。不过,可以让吴掌柜去买。到时候咱们只帮着做,就算价钱便宜一些也无所谓,又或者直接让对方拿粮食来换。”
闻言,狐大友和卫三娘。包括狐篱香和狐小媚都齐齐看向十三。
一屋子人被水患搅得心神不灵,竟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狐大友卫三娘均是一脸喜意。
“还是十三脑子清醒,我看咱们是急昏头了。竟然把针线坊的事给忘了。”狐大友拍着脑袋呵呵道,露出好些日子不见的笑容。
卫三娘脸上神色也缓和许多。看着十三十分善意:“还好家里有个理智的。”
狐篱香也挺意外的多看了十三两眼,十三平日话不多,但每每都能说到点子上。
包括狐小媚,不住点头赞赏,嘴里还夸奖:“平日看着傻乎乎,没想到关键时候倒挺会安慰人。”
这话却引来狐大友和狐篱香的瞪眼:“怎么说话的呢?”就不能客气点嘛。
卫三娘还没开口训斥,十三就忙道:“无事无事。”
狐小媚看卫三娘三人一眼,一脸无辜道:“我也没说错呀,他是挺能安慰的人。而且,你们瞧,他自个儿也觉得我没说错。”
那也不能当着人的面直说呀!
卫三娘瞪着眼睛有发彪的迹象。
十三又道:“我的确不太会说话。”
狐小媚又是一个我说的没错的表情,气得卫三娘咬牙切齿,反正从十三来到他们家,狐小媚就这态度,可十三却从来不在意,卫三娘说不过她,只好反过去安慰十三:“你别听她乱说,你在这个家里干了多少我和你叔心里最清楚,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行动不行那种人才真的不讨喜。”
十三脸上讪讪,眼神飞快扫过狐小媚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谦虚的辩解道:“我吃在这里,住在这里,做啥都应该的,当不得叔和婶这么夸奖。”然后一脸正气:“其实反倒是我该感谢叔和婶,你们能无私的收留我这个失忆的人,此恩我将来必报。”
“说这些干啥。”卫三娘和狐大友压根没将十三的话当回事。又宽慰十三不要因为狐小媚的话想太多,几句话后,几人又将话题转移回到水灾上。
而狐小媚也没因为卫三娘和狐大友帮着十三训她心里不高兴,虽然她不是真正的狐小媚,但这具身体本尊却是狐大友和卫三娘真正的女儿,所以,无论两人说什么做什么肯定不会害她。
她看眼院子里淅沥的雨,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迹象,心中无比担忧,难道今年真的要遭一次水患,闹一次饥荒?
日日下雨,庄稼被毁,菜地被冲,人们除了担忧已经无能为力。
早晨起来草草煎了几块饼算是解决了早饭,一家子都坐在堂屋里看着外面的雨,院子里淌的雨水已经淹到阶沿一半,淅沥的雨时大时小,狐大友根本没有出去的打算,所以也没有开院门。
狐小媚实在闲得慌,便拿了狐篱笆的书出来让他朗读,说是无事让大家伙儿也学点知识,顺便给家里增加点声气儿,再者,她也好跟着学几个字儿。
于是,堂屋里响起了狐篱笆朗朗的读书声,摇头晃脑,抑扬顿挫,朗读出来的故事倒让人听出几分意境。
正在大家聚精会神听狐篱笆读书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狐大友披了蓑衣开的门,是狐应地,他披着蓑衣,头上扎着一块白布。一脸肃然沉痛,白色的布在阴沉的天色下竟然有些晃眼,坐在堂屋瞧见外面情形的卫三娘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见狐应地沉着脸和狐大友说了两句,又往里朝卫三娘几人看了一眼便离开了。狐大友也没关院门,面无表情的回到屋檐下,将蓑衣脱下,抬脚就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道:“老太爷走了。都换衣裳过去吊唁。”
这消息着实惊人众人一跳。
前阵子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具体情况狐大友也不清楚,狐应地只是过来报信。啥也没说。几人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各自拿了蓑衣披上,家里只剩十三,一行五人直接去了狐应天家。
穿着草鞋踩在泥泞的村路上。一脚水一脚泥的朝狐应天家而去,到时。只见狐应天家大门上已经挂上一绸白布,院门大敝着,狐应天几兄弟全都站在堂屋门口,还有狐家几个媳妇妯娌。狐大友一家显然是最后过来的。能猜得出来,肯定也是最后通知他们家的。
卫三娘等人跟在狐大友身后表面严肃的进了屋子,狐老太爷躺在堂屋中间。身上盖着白布遮了脸。跨进堂屋,狐大友在前。卫三娘在后,紧接着狐篱香三人。狐小媚目不斜视,低头垂眉,学着卫三娘和狐篱香一幅恭敬的模样。
狐大友领头走近,扑嗵一声就跪在老太爷身旁,那声响不仅狐小媚惊了惊,也让狐应天等人侧目。
接着狐小媚就听见旁边突然一声长嚎:“老太爷啊,您老人家前阵子身子骨还好好的,怎么就去了。让我们连您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啊……呜呜呜……”
卫三娘捶首顿足,捂着胸口,一脸沉痛,眼泪哗啦啦往下流,一幅悲伤得不行的样子,又哭又是喊,比那亲孙媳妇哭丧还显得真切,直接让站在一旁看戏的陈氏,谭氏等人浑身不自在起来。
卫三娘哭喊起来,狐大友亦是跪在旁边低头垂脸,一脸沉痛。狐篱香趁机也自然而然的抽出一张素净手帕,低头拿着手帕摸起眼角来。
我滴个天啦!
狐小媚埋着脑袋瞪着面前的地面,心中哀嚎,事先也不通知一声,突如其来让她哭,怎么哭得出来?
她索性学着狐篱香的样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低头脑袋,垂着脸,想伸手从袖口里也抽张手帕出来装模作样擦眼泪,可抽了半天也没找到,脸上有些讪讪。没有手帕怎么显示她此刻的悲伤?可硬让她挤出两滴眼泪又太难。
想了想,狐小媚干脆拿着衣袖口在脸上胡乱擦了又擦,直到把脸搓痛,眼睛揉得通红。
一旁的狐应天见狐大友等人又哭又跪的差不多,适时出声:“大友,你们别难过了,老太爷这病来得急,大家伙都没办法啊!”说着声音哽咽起来。他吸了吸鼻子,又道:“你们的心意老太爷定会知道。三娘也别太难过。老太爷走的时候你们不在,想再看老太爷一眼就看吧。”
狐大友沉痛的点了点头,道:“老太爷生前待我们友善,连最后一眼也未曾见到,我实在有愧啊!”
这话是顺着狐应天说的,意思就是要揭白布再看眼狐老太爷的面容。谁知狐大友的手还没有伸出来,狐老爷从屋子里出来,板着一张脸,冷冷道:“人已经去了,这时有什么可看的。时辰已到,该办正事,别误了吉时。”后面一句话是对狐应天说的。
狐应天看眼板着脸的狐老爷,只好道:“那大友你们快替老太爷上香,马上要开始做法事了。”
狐大友和卫三娘仍然一脸沉痛,丝毫没有因为狐老爷的话有任何变化,狐小媚几人跟着狐大友和卫三娘后面,一一给狐老太爷上香,烧纸钱。
上完香几人退出堂屋,站在屋檐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