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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别误会,晚辈没有这个意思,晚辈仅是想与先祖一般能得一个同前辈并肩作战的机会。”
“并肩作战?”
“是,并肩作战。而今武家虽然权势皆有,但晚辈作为武家当家人,这点修为还远远不够,若想将武家守卫好,晚辈必须走这条路。”
“说得倒是好听,你可知血族与本尊本是相生相克,你若执意要融合本尊,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许还会因此丢掉性命,即便如此你也不后悔?”
“是,晚辈不后悔,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若不一试,晚辈此一生都不会甘心。”
朱雀飞在半空,居高临下的打量他,“你这小辈倒有几分当年武薄的气魄。好!念你是武薄后代又有此气魄,本尊便应你一回,成与不成且看你自己的造化!”
武重夕双手向前一握,恭敬道:“多谢前辈。”
朱雀能应,他很高兴,但他也知此番不是高兴的时候,稍一不慎就会丧命,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朱雀双翅一煽,一阵火光就直直朝武重夕而来。自来火便是血族的天敌,更况朱雀之火。
武重夕被火光击中,连连倒退数步,面色忽而苍白起来。
朱雀道:“融合之时,你要承受的是现在几千倍的痛苦,若你反悔还来得及。”
“绝不反悔,有劳前辈。”
语毕人已朝半空的朱雀跃去。
骤然间,武重夕和朱雀都不见了踪影,是一团浓烈的大火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这火的温度便是离得如此之远,穆芣苡都能真切感受到,莫要说为血族的武重夕还在这团火中。
九死一生,果然不假。
与楚逸对视一眼,便将超感力全力释放,欲要观察火团中的境况,却是半晌也看不到火团中去,穆芣苡这才知早前她在武家祠堂外“看”不到祠堂内,原是朱雀的缘故。
朱雀为武家守护神兽,自是护着武家,她为外来者,自当会被阻挡在外。
当时不知,还以为是什么阵法。
此番看不到里面去,也不知武重夕情况如何,如此一来,就算是想帮也无从帮起。
随着时间流逝,那团火光依然没有动静,穆芣苡面上的淡然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尽管她这番焦急的情绪不是那么明显,楚逸却能完全感觉到。
“你很担心他?”语气有几分古怪。
“自然担心……”下意识的回答,反应过来穆芣苡才抬头看他,见他这副纠结的神情,心下有几分无奈,“你在想什么呢?若武重夕出事,我的朱雀血岂非没了着落?再则此是在武家地界,若武重夕在我们面前出了事,武家那边许会把这个责任算到我们头上。我尚且还好应对,但你不同,你是楚家家主,若这件事牵扯下来,就会上升到两大家族的斗争,并不划算。”
她自然而然的说着“我们”,让楚逸面色缓了一缓。
他当然不是无理取闹,只是想到她在担心武重夕,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他不惧怕与武家为敌,却不想她欲要寻来救她父亲的朱雀血落空。
“别太担心,他还活着。”
穆芣苡惊喜看他,“你能感觉到?”可是这不应该啊,虽说她修为差了他那么一点,但她好歹有超感力在身,她都察觉不到的东西,他却能知道?
“不是我,是黑龙。”
一挥手,黑龙便从空间中飞出,一声龙吟后化作人形落地,“主人!”
楚逸点了下头。
穆芣苡才反应过来,同是上古神兽,朱雀的气息当是不能阻止黑龙的探知,可这也不对啊,黑龙能探知,为何紫玉不能?
想着正要唤紫玉,往空间一探,发现她竟躺在房顶上睡着了……
她就说,以紫玉的脾性,遇到同类她怎么可能这般安静。
紫玉为紫玉空间守护神兽,穆芣苡的气息一探入她便醒了,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芣苡,怎……卧槽!怎么会有另一只神兽的气息?”
一激动,脏话都出来了。
穆芣苡颇有些无语的暗暗翻个白眼,她就说这样的紫玉才是正常的。
眨眼间,紫玉就从空间出来,直接化作原型落在穆芣苡肩头,看向那一团火光,“芣苡,这就是朱雀啊?怎么是一团火?”
“武重夕正在与朱雀融合。”
“难怪……不过也真是可惜,我都还没来得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就融合了……”
瞥见一旁正不善看着她的黑龙,“哟呵,大兄弟也在啊!”说着紫玉抬起爪子抹了抹头上的绒毛,似是要做出一副妖娆的姿态,但她忘了,她此时是兽身。
看得黑龙一阵无语,冷哼一声后直接将注意力继续投回上方的火团。
“我说大兄弟,你鼻子哼哼是什么意思啊?”
“无知小兽!”
“说谁无知呢!”紫玉一气,忘了化作人形就朝黑龙跃去。
白绒绒的一小团飞来,黑龙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接住,又下意识的双手收拢,于是就成了紫玉被他抱在怀里的姿态。
紫玉一下就炸毛了,爪子乱挥,“你个来自蛮荒的兽类,竟敢占姑奶奶便宜!”
黑龙的手也是一僵,想不到这小兽抱起来还挺软,小小的一团。
终于紫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跳到地上直接化作人形就要与他动手。
瞧见她这副妖娆的姿容,黑龙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无知小兽,本尊抱你是你的荣幸,上古洪荒时代,本尊见过多少美艳雌性,就你这样的还入不得本尊的眼。”
居然说她入不得眼?紫玉彻底被气到了,“你个蛮荒兽类,居然敢拿姑奶奶和那些没开化的兽类比!又皮痒了是吧?找个地儿切磋切磋!”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的这段话。
“你这小兽尽知无理取闹,你家主人此番正担心那边的情况,你不为其分忧便罢,竟只想着自己玩耍。”
紫玉看穆芣苡一眼,确实见她正担忧的看向那团火,“好!姑奶奶今日便先放过你,等下次再见到,新账旧账一起算!”
正准备化作原型回到穆芣苡肩头,却见揽着穆芣苡的楚逸一道幽幽的目光扫来,紫玉化形的动作猛然一顿。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楚家这小子刚刚那一眼是在威胁她。果然不管前世今生,这小子的都是那么不讨喜,老是阻碍她和芣苡亲近。
不过她倒是不敢再动作了。
也想不透区区一介凡人,她为何会莫名生出忌惮来。
“紫玉,那边可有什么是能帮得上忙的?”
“你们帮不上,不过我和这只……蛮荒兽类倒是可以过去压一压朱雀的气息。”
穆芣苡闻言不由笑道:“如此,那就辛苦了。”
“说什么辛苦?”紫玉翻个白眼后对黑龙没好气道:“蛮荒兽类,走!”
“你个不懂尊重先辈的小兽!看本尊不寻机会好好教导教导你!”嘴上不饶人,却已化作原型随紫玉一道朝那团朱雀火而去。
半空中,一道龙息吐出,紫玉也吐出她的本源之气,不一会儿,那团火势便弱下少许。
见此,穆芣苡才稍微放下心。
静静在一旁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莫两个小时后,火势才渐渐弱下来。
武重夕的身影也渐渐从火势中显现出来,在他身后有一个朱雀的倒影,然也仅是倒影而已。
结果显而易见,他成功了。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他不仅没有深受重伤,身上似乎还多了一股气韵。
他直直朝穆芣苡看来,目光温柔而缱绻,他出众的面容上,笑意愈发邪魅妖异,唇瓣轻启,唤出两个字,“穆皇。”
穆芣苡愣了,她身后的冷少若也愣了,唯独楚逸眉头深深皱起。
楚逸的感觉很敏锐,此时的武重夕看穆芣苡的眼神与之前相差甚远,而武重夕唤出那一声之后,他明显感觉到穆芣苡的变化。
这一个称呼似乎对她来说,尤为不一样。
武重夕从半空跃下,缓缓朝穆芣苡而来,他的目光始终未从穆芣苡身上挪开,脑中回想的,是方才在融合朱雀时,有一瞬间他实在撑不住,脑中忽然闪现出的画面。
原来朱雀他曾经融合过一次,还成功了,只是那不是今生,而是前世。
前世里,有一个华夏势力仅用十年不到的时间便做到与武光社平起平坐,那个势力就是穆夜会,而穆夜会的当家人穆皇,就是眼前这个不过二十二岁的女人。
哦,不对,前世里他认识她时,她还只有十七岁。
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彼年他来华夏办事,她与一群学生在海边游玩。她一袭白色长裙,一头及腰墨发,赤脚站在沙滩上,海边粼粼波光,太阳从海水中反射照在她身上,空灵绝雅,让他恍惚间以为看到了掉落人间的精灵。
一眼,她便入了他的眼。
也恰是那一刻,她骤然抬眸朝他看来,原本淡雅的眸光忽而变得凌厉,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可仙可魔,无害的外表下住着一颗恶魔的心,与他是那样相似。
后来他总借机去见她,却每次都只远远看着。她是个学生,家境普通,学习优异,虽则第一次见面他便察觉她温良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冷清的心,他也不忍去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岂料到后来,华夏穆夜会渐渐做大,她正面与他对上,他才知,原来他们本就是生活在一个世界的人。既然如此,他又怎会轻易放过她?这样一个女人,才是他武重夕的良配。
不承想在他准备表达心意之时,却发现楚逸与她的关系。他看到与楚逸在一起的她根本不是平常时候的模样。她娇俏可爱,做事迷糊,与她那个年纪的大多数女孩一样,会笑会生气。
和她交过多次手,他知道她骨子里是个怎样狠辣的人,所以在那次撞上她与楚逸在一起的情形后,他便不敢将心意表达出来,就是怕往后他们连做惺惺相惜对手的机会都不再有。
她十七岁那年,他认识她。
她十八岁那年,他与她正面对上。
她十九岁那年,他察觉他对她的心思正准备说出,却意外发现她与楚逸的关系。
在这之后,他就以对手兼朋友的身份,看着她怀上楚逸的孩子,看着他们结婚,看着他们如胶似漆两年,最后看着他们一同身死。
那一场上古杀阵的暗算,他其实也赶了过去,只是终究没能来得及。
楚逸死时,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晰,她为楚逸痛,他又何尝不是在为她痛。
她不顾一切冲入杀阵中欲要救回楚逸,他也不顾一切追着她而去,就是想将她拉回。
只是最终,他们谁都没能活下来。
楚逸身死魂灭,她也几近魂飞魄散,而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最后怎么样他已不清楚,但他知道,他亦是死在了那个杀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