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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绥一愣, 想了想,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以前还在道观里的时候观里的财米油盐都是两名记名弟子在打理,可说来那二人虽然只是记名弟子,到底还是道观里的人。
若是如今找个其他人,或许可以规避。
贺绥决定试一试, 因为他发现这新世界新时代没钱真的能难倒英雄好汉,这里再也不是哪怕没房没钱没衣服也能养活自己的泫朝了。
贺绥不讲究生活质量问题, 可他却不能忍受要弄个降妖除魔的辅助物件都素手无策的情况。
见了害人性命为非作歹的邪祟古怪, 若不除之, 贺绥如何安心, 怕是多来两次, 直接就能将被反噬心神, 乱了神魂,就此浑浑噩噩不得挣脱混沌心魔。
贺绥进去看了看老李头, 老李头神情疲倦的睡着了,睡梦里都不安生。贺绥抬手在老李头眉心一点, 老李头皱巴巴的老脸这才舒展了不少。
贺绥叫了已经小睡一会儿的小海起来, 准备出门试一试这个法子。
周凯虽然已经死了有七、八年了,可也是一只与时俱进的的水鬼,又在路上找了几只躲在阴暗角落甚至地下排水沟里的鬼哥们儿问了问门路,带着贺绥跟小海找到了一处价格还算公道的二手奢侈品店。
贺绥那块手表是比较经典的限量款江诗丹顿,贺绥出门的时候就直接将表戴到了小海手腕上, 并且认真的跟小海说了“赠送”的话。
手机贺绥也是想一并卖掉的, 可周凯自己心痒痒, 想玩手机,就拦了一下,说没手机以后联系也不方便,手机还有很多功能,人家那电视剧里的卷卷侦探都能用手机上网查很多东西,说不定以后就有用了。
贺绥没兴趣,不过也没介意留着,毕竟这办法还不知道能不能行,若是能行,这手表卖的钱暂且用着也足够了。
卖的时候遇见点问题,贺绥拿不出手表的证,现在不止是人需要证,很多东西都要有证才能正常买卖。
所以最后贺绥那块已经送给了小海的限量款手表找了个不太正规的店,被人家砍成了四折,到手的也就八万多块钱,直接拿的现金。
毕竟贺绥自己钱包里那些卡是肯定不能用的,用了就把钱放到了他的名下,而小海又没卡。
估计老板经常接到这样的活儿,贺绥提议拿现金的时候胖头胖脑的老板眼都没眨的就回里屋拎了个黑色的小号垃圾袋出来,让贺绥数数。
贺绥数术也是学过的,毕竟掐算一门里也需要用到很多相关知识,只数了一沓确定真假以及数量,又颠了一下其余七沓,这就收下了。
胖老板见状笑了,“兄弟,还有这手啊?”
说着话,用胖乎乎的手抽了支烟递了过来,这是要跟贺绥拉点交情以后继续做买卖的意思了。
贺绥顿了一下,伸手接了,笑了笑没吭声,拎着钱牵着小海跟老板道了谢就走了。
胖老板也不介意,干他们这行的,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笑基本就差不多了,挥着戴了几个金戒指的手让贺绥下次再来。
周凯趁着贺绥跟小海拐进一条巷子,太阳晒不着,这才从贺绥裤兜里钻了出来,好奇的围着自家老大上上下下的转了一圈,“老大,咱有钱了,现在要去干啥?”
要不要去消费消费?
周凯是只安静不下来的鬼,一旦没有太阳直晒的时候就巴巴儿的钻出来到处飘,等有太阳了钻回已经被贺绥编成一只手环的柳枝里,嘴巴还是叨叨个不停。
贺绥把那支烟揣进了裤兜里,去看拎着钱袋子真跟拎垃圾袋似的小海,“先去买点急用的东西。”
好歹把今晚可能会用上的给勉强准备上。
“至于剩下的,既然那表已经送给了小海,自然就该交给大爷帮小海收起来。”
贺绥因为经历过于特殊,在这方面已经是大方到全部身家都瞬间变空也能心无波澜的地步了。
周凯脚在上头在下的表示佩服,一边羡慕的小眼神直往小海那边飘。
小海无知无觉的拎着袋子一甩一甩的左右张望,偶尔嘿嘿傻笑两声。
买的东西也不复杂,找了个门店买了朱砂黄符并一把桃木剑,老板还积极的给贺绥推荐七星铜钱剑,贺绥没要。
那东西就是看着炫酷,铜钱是仿的,每一枚也没开光施法,连基本的符箓都没刻,拿去砍鬼人家鬼怪都要笑痛肚皮。
不过贺绥倒是起了心思,准备以后有机会了就收几枚铜钱自己慢慢养着,那东西当作暗器辅助还是挺有用的,养好了偶尔还能临时用来布阵。
当初贺绥在泫朝虽然穷得裤衩都要打补丁,可好歹很多东西还是有从师傅上头传下来的,想想现在,这才是真的要啥啥没有,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带着一人一鬼出去逛了三个多小时,回去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左右了,老李头心神不安的一直在等着,一边准备了晚饭。
看见贺绥跟小海回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别说,哪怕是老李头先前觉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见了昨儿还一起说话吃饭的同事一晚不见就离奇的躺进了冰冻箱柜里,这心里还是难免有点儿发毛,看见贺绥他这才心里放心了不少。
要是换了旁人,可能更相信老刘是被人谋杀的,可老李头认定了自家孙子痴傻病是丢了一魂一魄,从根本上就信了鬼怪,在看待事情上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往这方面想。
“回来啦?刚好准备吃晚饭,吃完了咱们俩就去医院?”
老李头看了眼小海,想把小海暂且放到隔壁徐老太太家。
贺绥点点头,今晚确实不准备带小海出门,刚好将周凯留下来陪着。
现在想想,贺绥还挺庆幸今天白天去找了只周凯回来,还能当个保姆,不知道周凯会不会做饭,以后自己找了个单独的住所,还能让周凯帮忙做点别的事,每天给周凯烧点香烛算做报酬......
小海扭头看看贺绥,见贺绥对着他笑,小海就傻笑着把一个黑袋子递给了爷爷,这是刚才路上哥哥说的,说回家了就给爷爷放着。
老李头没注意,伸手就接了,顺手打开一看,里面几沓红票子胡乱的躺着,老李头顿时吓了一跳,耷拉着好几层褶子的眼睛都瞪圆了,抬头去看贺绥,“这、这是大师你的钱?取这么多现金干啥?”
至于为什么先前贺绥还说没有去处,老李头没问也没想问,在他看来贺绥肯定是个有本事的高人。
“这是小海卖了手表换回来的,我命理占三缺之钱,大爷不用想太多,只管收着,就算是补贴家用了。”
这一袋子钱一看就得好几万,补贴家用也不是这么个法子。
而且这两人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拎回来,也不怕路上糟了贼!
要说起来,这倒是贺绥第一次把钱完完整整带回家,所以贺绥确定了周凯说的这法子是可行的。
当然,也就贺绥这视钱财如粪土的性子,加之小海心性单纯老李头也为人厚道,要不然这法子再行得通对贺绥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老李头不愿意占贺绥便宜,可贺绥既然说了三缺,这说法老李头还是听说过的,想了想道,“那这钱还是......”
贺绥已经眼疾手快的阻止了老李头,让他别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这事就别再多说了,大爷只管收着,等看过医院的事后我还需要大爷花钱准备些东西,好早点把小海的一魂一魄找回来。”
提及这事儿,老李头果然不再啰嗦,把袋子一捆,塞进自己常用的破布包里,“那我们一会儿出门先把钱给存进卡里。”
就他们这个破房子,要是被人知道家里放了这么多现金,怕是要引来祸事。
老李头还不知道他这位恩人带回来了一只水鬼可以帮忙看家呢,跟贺绥他们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还乐呵呵的嘀咕了一声今晚家里挺凉快的,说得一旁的周凯翻了个白眼,虽然作为水鬼他根本就没有眼白只有眼青。
贺绥顺口就把周凯的事给说了,还暂且给老李头开了下阴眼看了看周凯,也算是两边认识认识。
老李头吓得筷子都在哆嗦,不过周凯穿得正常,仔细看也就脸色苍白了一些眼睛本该是眼白的地方泛着青黑,其他的一应正常。
况且周凯是个性子热闹的鬼,笑嘻嘻的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老李头看孙子跟周凯相处得不错,又听贺绥说了周凯能帮忙驱蚊降温的事儿,老李头也就强行镇定了下来。
吃完饭,贺绥画了符,又在桃木剑上刻了简单的降魔阵,抓小海要了几滴血走了阵纹,收拾半晌又抓紧时间在日落的时候做了功课。
二十分钟不到,感受阴阳交替的鸿蒙之气,只当是养精蓄锐了。
简单的饭菜贺绥也会做一点,毕竟也曾是一个人住在道观里过了十来年的人,虽然饭菜真就是能入口的程度。
老李头也看见了小饭桌上面摆放好的饭菜,稀饭跟炒菜,菜是一荤一素,另外还有一碗素汤,热了一天回家,看着还真叫人很有食欲。
抬手抹了抹额角的汗,老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没想到累着大师干这些杂事,下次放着等我回来干就行了,别耽误你的正事儿。”
老李头也怕耽误了贺绥准备做法救自家孙子的事儿,不过也没好直说,毕竟贺绥瞧着就是有主见的人。
自昨晚开始老李头可就盼着贺绥设法坦做法把孙子那丢了的一魂一魄给找回来呢,到时候他一定要把祭品办得妥妥帖帖的,希望神仙满意了好让贺绥办事更顺当。
贺绥也了解老李头的心思,没多说什么,三人坐在一起吃晚饭,老李头收拾碗筷的时候贺绥跟在旁边,似乎是在看什么,看得老李头也觉出了古怪。
等到贺绥开口问他今天去了哪里,老李头心里一咯噔,把洗干净的筷子甩了甩,一边仔细回忆,“今天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去了趟医院的地下水池那边帮忙捞了点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老李头却迟疑了一下,没说。
也不知道是谁胡乱干活儿,把本该好生收拾着一起送去焚化的死婴扔进了下水道,直接堵了地下水的水池。
老李头干完活还在医院里特意洗了澡才回来的,就怕带回来不干净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神神鬼鬼的还是细菌病毒啥的。
不过贺绥也不像是会闲话家常的性子,被这么一问,老李头心里就紧张起来了,“怎么,是不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
贺绥摇头,“没什么,就是沾了点秽气。”
说罢抬手在老李头后背心轻轻拍了一巴掌,始终依附在那里的一团灰黑雾气一拍而散,一旁原本吃完了饭正坐在纸箱子上玩糖纸的小海顿时瞪圆了眼睛,“拍!拍!”
说罢自己也把装糖纸的罐子放到一旁,自己也跑过来两只手啪嗒啪嗒的往爷爷身上拍,可惜他自个儿一点那种雾都没拍出来。
贺绥也没当回事,毕竟医院也算是一个特殊的场所,里面有新生有死亡,阴阳二气齐聚,即便是正午阳气最盛之时,一些犄角旮旯也难免有阴秽之物躲藏,更别说傍晚七点半金乌西坠夜晚正式降临之后了,一些人烟稀少污秽聚集的角落多少会有些不可言说的存在。
老李头去通了地下排水池,沾上点也不奇怪。
夜半三更,原本以打坐代替睡眠的贺绥突感浑身一凉,立马从似睡非睡状态中清醒过来,一双被肥肉挤成两条细缝的眼陡然睁开,却是精光一闪,已是开了阴阳眼,一双黑眸可窥阴间事、物。
他们住的这栋楼虽然是在一条深巷里,可海市一片繁华,即便是弄堂这一片晚上也不可能真正的安静下来,可此时却是陡然一静,连趁着夏日热气儿晚上也不消停的蚊虫都没了痕迹。
《自然道经》修行宗旨自由散漫,可要求却高得不行,能修行这部道经的人不仅要心性合宜,对于天赋根基也很重要,这也是自然道始终发展不起来的根本原因之一。
贺绥身为自然道的正统传人,天赋心性自不必说,三魂七魄远胜常人,自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贺绥没草率行动,保持打坐姿势转两次手诀掐出真君诀,这原本是请天官附体的时候用的,不过贺绥如今修行尚浅,连天官都感应不到。
请天官附体之前,此诀会将人本身的存在压到最低,免得凡人气息污了天官神息。
贺绥掐真君诀只取其另外的作用,降低自身阳气显现,避免外面来的不速之客靠着感应阳气发现自己。
做好准备,单手持手诀,贺绥这才起身,先进里间看了看小海跟老李头的情况。
天气炎热,家里又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吹起来就吱哇乱叫的破风扇。
贺绥一身肥肉,老李头原本想让给贺绥用的,可贺绥反而不喜欢用这些现代的电器,只说自己打坐修行代替睡觉,并不需要,老李头这才拿道里屋。
不过声音太吵又费电,小海睡着之后老李头就已经关了,只点了蚊香把房门窗户打开,贺绥进去自是不需推门,倒也不需要担心门轴发出声响。
估计是感觉到不可言说的凉意,也突然没了蚊虫的侵扰,老李头跟小海反而睡得更舒坦了,贺绥脚步停顿了一下。
突然听见隔壁少女惊呼惨叫,贺绥不多耽误,离开前迅速取了小海的指尖血在两爷孙额头点了七星血印,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召阴气于掌间,贺绥抬手往门锁处一推,徐家因为周围租客越来越多而特意换的防盗安全门不过转眼间就被贺绥轻易打开。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房间里少女的惨叫声越发刺耳,徐家人却没有一个被惊醒,贺绥循声而入,却是在里间发现了徐家小姑娘被一团黑雾趴伏在脸上。
徐小姑娘虽然尖叫,人却没有醒,看来是被恶灵魇住了,沉在梦里醒不来。
说时迟那时快,贺绥松开真君诀转掐斗诀,脚踏天罡北斗步,虽然勉强只能踏出几步,如今却也勉强能用一用。
踏步掐诀不过转瞬之间,等到踏至床前,贺绥嘴上念出万精油《自然道经》强行加持,手诀也已变为左手枷鬼诀右手局邪诀。
不管这玩意儿是鬼是邪,贺绥都要在第一时间将压退拘禁无法继续伤人。
另有杀鬼诀没有草率拍出,却是怕杀鬼之时伤了徐小姑娘的神府。
那一团黑雾原本正安逸的进食,只感威胁陡然接近,原本想要逃窜,却反而被已经深入神府的触须耽误了一瞬。
就是这么一瞬的耽搁,黑雾转眼就被拘禁在了贺绥掌心,吱吱乱叫,叫声刺耳,贺绥都忍不住皱眉忍耐,可其他人却完全没有反应,只徐小姑娘晃着脑袋满脸冷汗神色不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徐家这小姑娘名叫徐蕊,哥哥徐晓大她一岁半,徐蕊今年也才十二,刚上完初一,下半年九月就要升初二了,趁着暑假在跟着哥哥一起上了个补课班。
这晚也是做完两张卷子就睡了,哥哥住上铺她睡下铺,奶奶在旁边搭了个可以收拢的军用弹簧折叠床,爸爸妈妈就在外间拉了个帘子隔出一个小空间。
一家五口挤在一起,晚上自是开了窗户跟门,可徐蕊睡得不舒服,总感觉身上乏力又莫名发冷,偏偏眼皮子还重若千斤。
艰难的挣扎着睁开了眼,却发下自己床前站着一大坨黑影,徐蕊吓得尖叫一声,这么一吓反而浑身恢复了一点力气,连滚带爬的往床角缩成一团,一边叫着哥哥奶奶,“有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