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时不慎受苦难

星沉月落板桥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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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翾站起身,走到正殿,敛衽行了双安礼,“奴才···接旨。”

    跟在她身后的陆湘漪随之叩首,余光看着她,满是担忧。

    戴恩如展开明黄色卷轴,“太后娘娘懿旨,着愉妃抚养十四阿哥。”

    跟在戴恩如身后的愉妃亲自将若翾扶起来,“令妃妹妹快起身吧,十四阿哥交给我抚养,妹妹无需担心。”

    若翾木然地站起身,指尖的伤口虽小,却隐隐作痛,她回了神,急忙对着愉妃福身道:“往后永璐就劳烦愉妃娘娘照顾了,我先行谢过。”说完,深深屈膝。

    她和愉妃同在妃位,册宝又在愉妃之前,本应是三妃之首,现在这么行礼,当是委屈,可为了永璐,她自然要做。

    愉妃是个老实人,入宫这么多年来从不曾对人颐指气使,更不会自持身份,总是谨小慎微、恪守本分,眼见若翾如此,急忙将她扶起来,脸色有些惶急,“妹妹快别如此,姐姐当不起,自然会好生照顾十四阿哥,请妹妹放心。”

    若翾握紧愉妃的手,眼中满是祈求,“如此,妹妹就多谢姐姐了,往后能否允准妹妹偶尔去瞧瞧十四?”

    这要求本是不合规矩的,愉妃垂首想了片刻,到底不忍拒绝,“也好,若是得空,我一定让妹妹见见十四阿哥。”

    乳母抱着永璐从偏殿过来,这襁褓里的孩子对于即将离开亲娘一无所知,依旧沉沉睡着,间或耸耸鼻尖。若翾垂首亲亲他柔嫩的小脸,紧了紧拳头,向后退了一步,“姐姐带永璐到承乾宫去吧。”她不自然地抬起手,假作整理发髻,掩饰即将坠下的泪滴。

    愉妃见她如此,命乳母抱着永璐离开了储秀宫。

    众人才一离开,若翾眼中大滴大滴的泪珠砸下来,落在朱红地毯上,消失不见。

    陆湘漪摘下身上的帕子,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又不是见不到,愉妃是温平善良之人,绝不会为难你,不让你见永璐的。”

    勉强平复心绪,若翾拿热帕子擦了擦脸上,“兰璎来了这许久,小厨房还没将点心备好吗?再过一会子,她又要嚷着要吃的了。”

    兰璎握握若翾的手,“娘娘放心,左右我住在景仁宫,定会时常去瞧瞧十四阿哥的。”

    若翾感激地望向兰璎,“多谢你,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了。”

    愉妃看着乳母将十四阿哥安置好,目光之中流露出担忧之色,她望向尚在襁褓之中的永璐,“令妃日益坐大,万岁爷定然看重她的子嗣,若是十四阿哥······”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站在她身后的彩月却心领神会,这养得好,未必有功;可若是出事了,就必定有过,一如十三阿哥去后,皇后就不允自家主子见五阿哥永琪,总是以各种手段拦着。“十四阿哥生来比十三阿哥壮些,总不会出事的,十三阿哥可是一出生就患了肺病的。”

    说起此事,愉妃眼眶一红,坠下泪来,“皇后娘娘迁怒于我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害了永琪,我只有这么一个伶仃骨血啊。”

    彩月拧眉,到底没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虽然令妃日益得宠,但如何能同根基深厚、拥有嫡子的皇后抗衡?她暗自摇头,如今主子也只能依附皇后了。

    专业便是严冬腊月,一场大雪飘飘摇摇,紫禁城银装素裹,极致的红、奢华的明黄、纯洁的白,静谧而壮丽。

    延禧宫内,忍冬命人将殿内的地龙烧得旺旺的,细细检查了门窗是否关好,决不许一丝冷风溢进来,才走进寝殿。又点亮寝殿的灯,已经子时,殿内一片昏暗。

    寝殿内,思璇满脸冷汗,小腹处一阵阵痛楚传来。一旁的接生嬷嬷手脚麻利的准备好金绞剪、又命人端热水进来,“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忻主子这是第二胎了,无需害怕。”

    怎能不害怕?思璇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下体一阵热流,一旁的接生嬷嬷嚷了声,“羊水破了。”

    众人围着思璇,帮她拭汗,忍冬端来独参汤,思璇喝了一口,眼角眉梢俱是痛色。寝殿之内,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这香味不算香,却让人昏昏欲睡。只闻了半个时辰,思璇便觉浑身乏力,直欲睡去。

    接生的嬷嬷也觉困倦,勉强打起精神,“忻嫔娘娘,你眼下可不能睡呀!皇嗣卡在产道里,可是会闷坏的,忻嫔娘娘!”

    思璇倏尔睁大眼睛,紧紧地咬住下唇,一阵痛楚袭来,她打起了一些精神,“忍冬······忍冬,簪子!簪子!”

    忍冬愣怔片刻,寻来了妆台上的石榴簪子,“主子,这不成啊,这不成啊!”

    思璇拼命摇头,“快,我困得紧,扎我一下!”

    忍冬定神,朝着思璇肩头扎了一记。

    血色渗透出来,思璇吃痛,略微有了些精神,接生嬷嬷松了一口气,再闷一会子,只怕不仅是皇嗣,连忻嫔都会出事。

    寝殿憋闷,空气凝滞,幽幽香气没有散去,忍冬忍住困意,命人打开了正殿的门窗,一股冷风溢进来,香气逐渐退散。

    足足折腾了三个多时辰,一声极轻极弱的婴儿哭声传来,思璇松了一口气,昏睡过去。

    站在最靠近榻边的乳母满手是血,“这公主是出生了,为何胞衣没有下来?”

    灯光昏暗,众人这才急了,“定是胞衣滞留了,眼下只能求太医煎了红花酒来。”

    红花于女子是大损之物,月子里更忌讳饮酒,可若是胞衣滞留,更会损伤母体,守在殿外的太医只得炒了二两红花,以二两米酒送服。

    红花颇淤之效极强,不过半个时辰,胞衣褪下,昏睡之中的思璇发出阵阵呓语,本就没一丝血色的面庞已是惨白一片,无一丝人色。

    五个接生嬷嬷忙着整理寝殿,擦拭了思璇身下的鲜血,另外一个手脚麻利的捻起拿沸水煮过的金针,缝合了忻嫔微微撕裂的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