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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靳妃和肃亲王奉茶!”靳震庭瞪了眼才缓过气来的窦香兰,厉声道。
“靳云轻!靳玉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的?你说!”在看到靳玉和靳云轻的那一刻,窦香兰顿如醍醐灌顶,难怪彩萤找不到靳玉,必是这个死丫头搞的鬼!
“才不是婉儿姐姐藏的我,是那个叫彩萤的宫女欺负靳玉,她要把靳玉推到湖里,靳玉才跑的!后来遇到婉儿姐姐,爹爹,婉儿姐姐待玉儿可好了!”靳玉拉着靳震庭的衣角,笑的纯真无暇。
“你胡说!彩......”窦香兰眼若铜铃,狠狠瞪向靳玉。
“还不住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没看到肃亲王还在么!”靳震庭发狠看向窦香兰,心里已然有了定数。
“老爷!你可不能信他一面之词啊!”窦香兰急忙解释。
“让肃亲王见笑了,靳妃,王爷,正厅请!”靳震庭暂忍怒意,伸手恭敬示意百里玉和靳云轻离开,之后拉着靳玉一道走出竹意轩。
回宫的路上,靳云轻沉默不语,只要想到苏靳紫满身的血痕,便由不得她不想起自己的母亲,彼时是她太傻,居然相信父亲和窦香兰会善待母亲,为了帮百里连城巩固江山,她探望母亲的次数寥寥可数。直至跪到母亲榻前的那一刻,她才看清这些伪善人的真面目,可惜为时已晚。
青葱玉指紧紧攥着,骨节泛白,靳云轻将手心攥出血痕尤不自知,美眸渐渐染上水泽。
“丞相夫人那么跋扈,你该在她身上吃了不少苦头吧?”感觉到靳云轻紧绷的身体,百里玉淡淡开口。
“呵,好在那些日子都过去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和我珍重的人!”靳云轻深吸口气,身子慵懒的倚在车内的沉香木板上,眸子若有似无的扫过百里玉,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所以你才想用装傻的办法讨皇上欢心?只要有皇上护着,你便不用怕任何人了?好像又不对,你自小便装傻,难道你自小便知道自己会被封妃么?”百里玉被自己的问题绕糊涂了。
“王爷要是猜对了,我便告诉你原因!”难得看到百里玉还有这么不清明的时候,靳云轻唇边荡起浅笑。
“本王要是猜对了,还用得着你告诉!”百里玉忽然有种被嘲笑的感觉,忿忿瞪了眼靳云轻。
“不愧是久战沙场的枭雄,反应就是快!”靳云轻唇角的笑意更深。只是百里玉却怎么也听不出靳云轻这话有赞美他的意思。就在这时,车帘突然被人掀起,一素装打扮的男子赫然上了马车。
“属下叩见靳妃!叩见王爷!王爷这些日子过的可好?”铿锵的声音带着特有的乡音,百里玉闻声陡震,不解看向来者,
“奔雷?你不是回乡种地去了吗?”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肃王府的奔雷。
“奔雷觉得种地实在没前途,于是投奔靳妃手下,做了隐卫。”百里玉这才注意到,奔雷拱手的方向居然是靳云轻。
“你......你投奔她?你认识她是谁啊?”百里玉忽然弄不清眼前是怎么个状况,他最引以为傲,最忠心的部属,居然投靠了身边这个只会装痴扮傻的女人。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奔雷的主人!”奔雷一脸肃然回应。
“看来王爷有些后悔了呢,这么忠心的侍卫,白白便宜了筱萝。”看着百里玉一脸吃惊的表情,靳云轻火上浇油刺激道。
“哼!现在看来,也不够忠心!”百里玉恨恨道。
“奔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靳云轻不理会愤慨扭过头去的百里玉,神色肃穆看向奔雷。
“靳妃放心,奔雷已经按着靳妃的指示,接手了......您在莽原的生意。”奔雷说的隐晦,实则是接手了彼时靳表姐私下里在莽原建立的暗部,和几桩吸金的大买卖。
“你在莽原有生意?”百里玉疑惑看向靳云轻,觉得匪夷所思。
“王爷很想知道?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告诉你!”靳云轻扬眉看向转过头来的百里玉,眉目弯弯。
“谁稀罕!”百里君登时扭头,不以为然道。无语,靳云轻轻笑了一声,旋即看向奔雷。
“做的好,这里是下一步指示,莽原拜托给你了!”靳云轻随手自袖里取出竹筒递到奔雷手里,敛眸正色道。
“主人放心,奔雷定不负所望。”奔雷接过竹筒,眼睛下意识看向一侧的百里玉,但见靳云轻微微点头,便不再耽搁,咻的离开马车。
心,说不出的沉重,靳云轻重重倚在沉香木板上,眸子望向车棚,莽原多产金属矿藏,亦是有鱼米之乡的美号,地处百里蜀交界,并未列入两国版图,一直是百里蜀矛盾的焦点,彼时靳表姐为得这块宝地,背着百里连城,暗中派人到此长住,并拨资建造钱庄,布庄,粮庄,而且私自收兵买马,明为自卫队,实则幕后操控者,便是靳表姐。原本她是想待时机成熟再告诉百里连城,也好给他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百里连城先她一步,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回到皇宫,百里玉下车便径自走了,至终没跟靳云轻说一句话,靳云轻理解他此刻的心境,最得意的先锋投到自己门下,百里玉必是有种被背叛的感觉,看着百里玉的身影,靳云轻不禁勾唇,你不想争,不去争,没关系,筱萝替你争,替你抢,不管用怎样的手段,筱萝都会还你一个山河壮丽的大百里江山。
“娘娘,肃亲王似乎不高兴了?”一侧,汀月似看出端倪,盈盈上前,小声问道。
“随他吧。”靳云轻轻叹口气,旋即与汀月刘醒一道走向关雎宫。就在三人行至御花园的时候,忽然听到左侧半人多高的美人蕉里传来一阵低低的轻吟声。
“娘娘?”刘醒下意识护在靳云轻身前,警觉看向左侧一片草丛。无语,靳云轻朝刘醒使了个眼神儿,刘醒当下跳进美人蕉里。
这一刻,靳云轻颇为感动,她忽然在想,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只要自己一个眼神儿,刘醒也不会犹豫吧。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只见刘醒抱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宫女走了出来。
“娘娘,她还没死,不过伤的不轻!”看着刘醒怀中的宫女,发丝凌乱,雪颈淤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靳云轻眸色骤冷,这手段,定是安柄山的杰作!
“刘醒,你小心着把她送到长乐宫后面的陋室里,再想办法给她弄些药和吃的,尽量救活她!”靳云轻抬眸看向四周,幸而无人发现。
“是!”刘醒素来不问原因,只要靳云轻吩咐,他便照办。待刘醒离开,靳云轻方才舒缓情绪,带着汀月回了关雎宫。
迈入关雎宫时,靳云轻惊讶的发现,百里连城居然坐在那里,手握520小说卷上,细细品读。仅仅一个侧面,已经将百里连城几乎完美的五官显露无疑,优雅的身姿,清晰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中的深邃和执着,彼时,她就是被百里连城这样的姿势吸引,以致于赴汤蹈火,都要为他夺得江山。现在想来,那些圣人贤卷握在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手里,当真是糟蹋了。
“婉儿?怎么站在那里,过来,朕等你好久了!”百里连城蓦然抬眸时,正看到靳云轻静静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皇上在看书,婉儿不敢打扰。”靳云轻收起思绪,扬起精致的小脸走了过去,双手很自然的落在百里连城的手掌上,侧眸间,看清书的名字《古风名将篇》。
靳云轻记得这本书,这里记载了历代名将的荣辱史,尤其对死因记载的尤为详尽。即便将百里玉钳制在皇宫还觉不够么?百里连城就是这么没有安全感,仿佛在他眼睛里,所有人都有背叛他的可能,只是大与小而已。
“朕在等你,无趣才看书,你若回来,朕自然就不用再看这些让人乏味的书了!朕的小妖精可比这些书有趣的多呢!”百里连城揽腰将靳云轻抱在腿间,手指勾起她胸前的青丝,随意缠着圈儿,分明没分开多久,他竟有些舍不得了。
“婉儿也想皇上!”靳云轻双手勾在百里连城的脖子上,小脸顺势贴在他的胸前,素净的眸子闪出一抹深沉的光芒。
床榻上,两具纠缠的身子抵死缠绵,百里连城完全放纵在这美好里不能自拔,身下,靳云轻玉指轻抬,指腹划过百里连城如峰的剑眉。
“皇上好漂亮!”靳云轻诚心赞美,彼时百里连城在她眼里,便如这世间最耀眼的男子,将她的魂魄勾去,让她全心全意,至死不渝。可现在,靳云轻眼里看到的,分明是一只豺狼,一只黑了心肝的畜牲。
“呃—”靳云轻那样纯真的眼神和暧昧的动作,终于让百里连城冲向云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
“婉儿真是朕的妖精!”百里连城翻身躺在靳云轻身侧,怜惜的将她搂进怀里,手掌抚向如玉的雪肩,“朕今日上朝,有好些大臣在朕面前说了你父亲的坏话,婉儿说该怎么办?”
“他们为什么要说父亲的坏话呀?是父亲做错事了吗?如果是父亲做错事,就要挨罚的!婉儿每次做错事,都会被罚!”靳云轻一派天真的看向百里连城,那样认真的表情让百里连城忍不住发笑。
“婉儿也有做错事的时候啊?”
“嗯,每次做错事,嫡母都会把婉儿关进柴房好几天,不给吃喝,还让玉枝用鞭子抽打婉儿,好疼的......”靳云轻刻意将身子挪近百里连城,仿佛是在寻求避风港。
“你做错什么事,她们要这么罚你?宰相不管么?”感觉到怀里这具身子微微颤抖,百里连城眼底骤冷。
“婉儿也不知道,或许是婉儿不如大姐聪明,也没有二姐那样讨喜,反正婉儿开口就是错的,总是惹嫡母生气,皇上......婉儿如果不傻就好了!”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
“婉儿不傻,就不是朕喜欢的婉儿了!你放心,从现在开始,谁要是敢动你一下,朕定扒了她的皮!”百里连城搂着靳云轻的胳膊渐渐收紧,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有保护一个女人的冲动,而且那样强烈。
“皇上最好了!”靳云轻欢喜抬眸,嫩滑的手指若有似无的在百里连城胸前摩挲,看似不经意,却让百里连城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再次蒸腾而起。
又是一阵攻城掠地的抵死缠绵,看着百里连城贪婪的在自己身上索取,靳云轻心底荡起一丝淡淡的涟漪,百里连城有多在乎自己,便要看他到底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几分。
翌日,靳云轻抱着絮子坐在贵妃椅上,若有所思的捋着雪白的皮毛,见刘醒走进来,便将絮子递到汀月手里。
“怎么样?”
“回娘娘,那宫女怕是救不活了,现在正说着胡话,奴才看着,怕过不了今晚。”刘醒声音沉重,低回禀报。
“死了也好,那么屈辱的活着,怕也是生不如死......”靳云轻眸色略暗,叹息道。
“娘娘,到底是谁那么歹毒,怎么能将宫女伤成那样?”回想宫女身上遍布的血痕,刘醒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安柄山。”靳云轻重重咬着这三个字。
“是他!仗着有皇上宠他,他真是无法无天了!”刘醒双手紧攥着拳头,恨恨道。
“本宫也不是仗着有皇上的宠,才敢肆无忌惮的推宸妃下水么。”靳云轻清眸瞥向刘醒,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娘娘......”刘醒似乎感觉到靳云轻的愠怒,顿时收敛情绪,恭敬候着。
“本宫想告诉你,这就是事实,谁得了皇宠,谁就能无法无天。刘醒,本宫知道你为人义气,不过在皇宫里,这是大忌。安柄山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莫说宫女太监,就算妃嫔朝臣见了他,也得点头哈腰,恭恭敬敬。你即便再不满,在他面前,也必须忍着!懂了?”靳云轻面色沉凝,警醒道。
“刘醒明白。”
“嗯,你们陪本宫出去转转。”靳云轻收敛刚刚的肃然,慵懒起身,踱步走出关雎宫。
“娘娘,我们去哪里?”汀月小心翼翼问道。
“死也要死的有价值......”靳云轻喃喃低语,身子已然出了关雎宫。汀月与刘醒相视一眼,虽不明白主子的话,却也不敢再问,随后跟了出去。
御膳房占据了整个皇宫的西北角,放眼望去,足有几十间之多,林林总总,好不气派,而眼前的食材殿,属最大的一间。每日早午晚膳,各宫宫女都会到这里点菜,再由相对应的小太监将菜单所需食材送到不同的小厨房,整个皇宫,除了皇上,皇贵妃,贵妃,嫔有自己的小厨房,嫔以下封号的贵人,才人,美人便由大厨房统一安排膳食,亦没有点菜的资格。
此时,靳云轻正踱步在华清宫到御膳房的必经之路上,
“娘娘,彩萤来了。”刘醒见着彩萤的身影,便急急跑回来禀报。
“汀月,你说大姐把那东西藏哪儿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会不会是藏到她的住处了!不如我们去找找吧?”靳云轻余光瞧见彩萤的身影,登时放大音量道。
“皇后娘娘的东西,定是宝贝!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长乐宫在这边儿,娘娘请!”汀月随声附和着,旋即带着靳云轻朝长乐宫方向而去。
直至走出数米远,靳云轻方才停了下来。
“刘醒,你瞧清了,彩萤真的折回华清宫了?”靳云轻冰眸闪烁,轻挑眉梢。
“回娘娘,奴才看的一清二百里!”刘醒狠狠点头。
“嗯,刘醒,你去把安柄山引到陋室,知道怎么说吗?”靳云轻樱唇轻掀,眼底陡射出一道精光。
“娘娘放心,奴才知道!”刘醒自信领命,转身离开。见刘醒走远,汀月怀抱絮子凑到靳云轻身侧。
“娘娘果然英明!”汀月极度崇拜道。
“怎么个英明法?”靳云轻接过汀月手中的絮子,饶有兴致的看向汀月。
“若安柄山看到皇贵妃在陋室里,必定以为那宫女是皇贵妃救下的,依常理推测,皇贵妃救下安柄山要杀的人,不是想要威胁他,便是想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不管安柄山怎么想,他和皇贵妃这个梁子必是结下了!奴婢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娘娘刚刚那句话,死也要死有价值,既然那宫女救不活,娘娘便让她死的其所。”汀月仔细分析道。
“你这丫头是越发聪明了!那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对付皇贵妃吗?”靳云轻挑眉问道。
“是她和大夫人害死了二夫人!娘娘想为二夫人报仇!”汀月坚定回应。靳云轻不语,只眼带笑意满意点头。除了母亲,她还要为自己,为仲儿,为妹妹报仇,她会让靳素鸾尝尽人世间所有的痛苦之后,再送她下地狱!
“娘娘,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汀月一脸兴奋的看向靳云轻。
“现在啊?你去御膳房传午膳吧,肃亲王早上就没吃东西呢。”想起那张俊逸如仙的容颜,靳云轻会心微笑。汀月得了令,欢喜着朝御膳房而去。
华清宫
靳素鸾玉指揪着锦帕,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其间散发着阴森的寒意。
“那个傻子真这么说的?”靳素鸾质疑看向彩萤。
“奴婢听的真切,说是皇后娘娘留给她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奴婢回来的时候,靳云轻已经朝长乐宫走了。”彩萤将听到的如实汇报给靳素鸾。
“会是什么呢?难道......彩萤,陪本宫走一趟长乐宫!”靳素鸾美眸陡睁,登时起身迈出华清宫。她暗忖靳云轻口中的宝贝很可能与自己有关,靳表姐生前握了自己不少把柄,如果那些证据落到皇上手里,能不能保住皇贵妃的头衔是小,能不能保住命亦未可知。
“娘娘,长乐宫是禁地,没有皇上旨意,咱们......”彩萤小心翼翼提醒。
“怕什么,介时便说是去寻那个傻子了,就算有罪,也是那个傻子有罪!还不快走!”靳素鸾催促道,急急奔向长乐宫。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才一踏进宫门,便见百里玉一袭白衣端坐在那里。
“筱萝以为王爷羽化成仙了呢。”靳云轻微怔了一下,旋即抱着絮子摇曳生姿的走了进来。
“本王想吃猫肉了!”百里玉冷哼一声,眸子冷冷瞥向靳云轻怀中的絮子,那絮子似有了灵性,蹭的从靳云轻怀里跳下去,远远躲了起来。
“王爷莫急,汀月已经去传午膳了,再者,王爷何必和一只猫儿过不去呢,实在有失风度。”靳云轻也不理会,径自坐到百里玉对面。
“本王是恨屋及乌!”百里玉不屑看向靳云轻,对于奔雷背叛之事仍耿耿于怀。
“原来是筱萝连累了絮子呢。”对于百里玉的不友善,靳云轻并不在意,对于他不作为,靳云轻亦不生气。
因为她知道,百里玉的前半生,为了大百里南征北战,不管是杀场伐戮,五龙夺嫡,还是义熙之乱,他都站在百里连城前面,为他浴血奋战,斩除通向那把皇椅道路上的所有荆棘,而百里连城,仿佛是窃取他人果实的小偷,堂而皇之的坐上了那把龙椅。
靳云轻知道,百里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所以她觉得,百里玉是该好好休息了。接下来的一切,她都会为百里玉安排好!
“你别得意,本王很快就能拆穿你的真面目!”百里玉眼睛迸发出十足的自信。
“好啊,筱萝也很期待呢。”只是不知道介时你会是怎样的反应,靳云轻嫣然浅笑,最后一句话在心中腹诽。
靳云轻很少见百里玉吃饭如此神速,如果不修边幅,那双筷子仿佛风卷残云般顷刻间将桌上的膳食全数卷进腹里,之后撩下筷子,大步离开。整顿午膳下来,靳云轻甚至来不及参便已结束。
“娘娘,奴婢看王爷真是饿极了,奴婢这就给您再准备一些?”汀月看着满桌的狼藉,浅步走到靳云轻身边,轻声道。
“能吃是好事。不必了,看着他饱,本宫都不觉得饿了。以后多看着点絮子,说不准哪日被他炖了。”靳云轻心情极佳的起身,走进内室小憩。
长乐宫外,靳素鸾转了几圈儿都未找到靳云轻的身影。
“娘娘,奴婢找了两边厢房,没瞧见他们。”彩萤自厢房出来,急急回到靳素鸾身边禀报。
“你确定她们来了正殿?”靳素鸾狐疑看向彩萤。
“奴婢只听到他们说要来长乐宫找宝贝,许是现在回去了?”彩萤猜测道。
“回去了?去关雎宫!”靳素鸾柳眉紧蹙,刚踏出长乐宫,正巧碰到迎面走过来的宸妃。
“啧啧......丽妃自当上皇贵妃后是不是有些太过恃宠而骄,越发不把皇上的话放在心里了,如果本宫没记错,长乐宫是禁地,没有皇上的旨,任何人不准进来的!”桓采儿扭着纤腰走到靳素鸾面前,精致的下颚微扬,大有挑衅之意。
“宸妃既知我家主子是皇贵妃,便该向我家主子施礼叩拜。”一侧,彩萤上前一步提醒。
“本宫向她叩拜?便是当年的皇后,本宫私下见了也不曾拜过!你们靳家行啊,先出了个皇后,又出了个皇贵妃,现在连个傻子都成了贵妃,不过有句话叫站的高,摔的狠!你最好看紧你那个白痴妹妹,她好歹也是个贵妃,别竟朝狗洞里钻!”桓采儿冷哼一声,正欲转身离开,却被靳素鸾拦了下来。
“你见到靳妃了?”靳素鸾眸色微冷,肃然问道。
“紫霜啊,你说本宫该不该告诉皇贵妃,那个傻子在长乐宫后面的陋室呢?呵!”桓采儿笑着扫了靳素鸾一眼,旋即在紫霜的搀扶下迈步离开。
看着桓采儿嚣张跋扈的背影,靳素鸾神色骤凝。
“娘娘,这个宸妃向来不把您放在眼里,现在更是猖狂的很!当初真该淹死她!”彩萤发狠诅咒。
“先别管她!去陋室!”靳素鸾似没听到彩萤的抱怨,疾步走向陋室,把重要的东西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这象是靳表姐的作派。
才走几步的桓采儿见靳素鸾朝陋室方向走去,唇角勾起一抹极深的弧度。
“娘娘,咱们刚刚看到的分明是安公公,您怎么告诉皇贵妃是那个白痴呢?”桓采儿身侧,紫霜不解问道。
“本宫想那安柄山定是手痒又折腾宫女去了,否则他怎么会到那种见不得光的犄角旮旯,索性让靳素鸾撞上安柄山的龌龊事,看她怎么处置?”桓采儿悻悻道。
“娘娘这么眶她,就不怕事后靳素鸾找您的麻烦?”紫霜忧心提醒。
“本宫会怕她!哼!”桓采儿瞪了眼靳素鸾消失的方向,方才离开。
陋室前,靳素鸾恍惚听到里面有动静,心道必是靳云轻在找什么,登时推门冲了进去,眼前一幕,却让她大惊失色。
只见安柄山的双手正掐在宫女的脖子上,那宫女发髻凌乱,双眼凸起,身上满是血痕,唇角溢出鲜血,其状惨不忍睹,此刻怕已断了气。
“安......安公公?”靳素鸾做梦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惊悚一幕,她本就听说安柄山有玩弄宫女的癖好,却从没想到会如此令人发指。让她更头疼的是,自己竟亲眼撞见这一幕。
“咳咳......老奴叩见皇贵妃,不知皇贵妃怎会屈身进这种地方?”安柄山也有一刻的愣神儿,却在下一秒,仿佛无事般松开掐在宫女脖子上的手,恭敬走到靳素鸾面前施礼,态度谦卑。
“本宫......本宫是来找靳妃的,不知安公公来的时候,是否看到靳妃了?”靳素鸾只觉头脑嗡嗡作响,原本身为皇贵妃,无需忌惮一个太监,可偏偏这安柄山极得皇上信任,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
彼时一个妃嫔因辱骂了安柄山,硬是被皇上拉出去杖毙,靳素鸾倒不怕性命之舆,她到底也是丞相之女,却也不想与安柄山撕破脸,要知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尤其是安柄山这种小人中的小人。
“皇贵妃是在逗奴才呢,靳妃入宫才多久,怎么会觅到这种地方?老奴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个宫女,要死不死的,老奴寻思着把她挪到御医院,看看有没有的医,这才一伸手,娘娘您就来了。”安柄山煞有介事开口,心底划过一抹寒意,看来那字条是真的,靳素鸾当真救了这宫女准备在皇上面前与自己对峙!靳素鸾,你自己脚跟没站稳就想跟杂家斗,这笔帐杂家替你记下了,早晚有还回去的时候。
“既然靳妃不在,那本宫走了!”靳素鸾真是一刻也不想呆在陋室,尤其是对着一个死人,和一个比死人还让人恶心的安柄山。
“娘娘可不能走,您现在是皇贵妃,后宫属您最大,如今这宫女死的不明不白,还得烦劳娘娘您查清百里,既然有娘娘接手,那老奴告退。”安柄山摘清自己后,头也不回的走出陋室。如今死无对证,他量靳素鸾也不会自找麻烦。
见安柄山离开,彩萤登时走到宫女身边,探手后朝靳素鸾摇了摇头。
“该死的桓采儿!居然这样阴损!”看着已死的宫女,靳素鸾咬牙切齿低吼。一侧,彩萤急急走了过来。
“娘娘,这宫女该怎么处置?”彩萤忐忑看向主子。
“随便找几个靠得住的给埋了!安柄山这个死太监,自己做的事还要本宫给他善后!本宫不发威,他们真当本宫好欺负!”靳素鸾连续在桓采儿和安柄山那里吃憋,心下生怒,登时甩门而去。彩萤回头看了眼遍体鳞伤的宫女,自不敢多留,急忙追了出去。
靳云轻这一觉睡的很长,直至酉时前后方才醒过来,此时,汀月已然将晚膳准备妥当。刘醒则将靳素鸾如何找遍长乐宫,如何遇到桓采儿,又是如何从陋室暴戾而出的经过如实禀报。
“本宫正想着若靳素鸾来问,本宫要怎么解释呢,现在看来,桓采儿倒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把絮子给我,你们也累了,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下去休息吧。”靳云轻唇角微勾,随手自汀月手里将絮子接过来。这絮子也似有灵性一般,一到靳云轻怀里,便亲昵的蹭了两下。
刘醒和汀月前脚刚走,百里玉便优雅的自门外迈了进来。
“婉儿此前不知王爷竟有偷听的嗜好,其实王爷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筱萝的,筱萝对于想说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靳云轻温柔抚着猫儿,并未看向百里玉。
“门大敞着,本王想不听也难!”百里玉挑眉看向靳云轻,他只想知道靳云轻不想说的!
“那倒是筱萝的疏忽了。”靳云轻笑而不语,示意百里玉坐下用膳。
“可不就是你的疏忽么!那个......本王并未在门外站多久,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会武功?”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百里玉半是承认问道。
“筱萝鼻子灵的很,闻出来的。”靳云轻没有说谎,与百里玉相识多载,她自然知道百里玉腰间玉佩唤作‘菩提玉’,玉身通透,如琥珀晶莹,且自带一股类似檀香,又比檀香清淡的香味。久而久之,百里玉身上也会沾染上这种味道,虽然不浓,却足以被靳云轻注意到。
“鬼才信!”
见百里玉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用膳的意思,靳云轻唇角启笑。
“既然王爷有朋友来,何不把他请下来一同用膳,也免得怠慢了这位朋友!”靳云轻音落之时,百里玉如见到鬼般弹跳起来,一双眼瞪如铜铃。
“还说你不会武功!你怎么知道房上有人?”百里玉咬牙切齿质疑,和这个女人朝夕相对,他竟丝毫没察觉出来。
靳云轻还未开口,便觉风起,宫门啪的一声紧闭,眼前,赫然站有一人,整个过程,只是眨眼的速度。
那是怎样一张无懈可击的脸,靳云轻后来每每回忆,仍觉惊艳不已。白玉无暇的俊颜,五官如琼花碎玉,肌肤细如凝脂,更胜女子,狭长的眸子邪魅含波,顾盼流转间有着颠倒众生的力量,高挺鼻梁下,薄唇弓起的弧度如同含珠,身上,那抹瑰丽的红裳,艳红如火,更衬托出男子的妖冶柔媚,乌黑墨染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红与黑的搭配所呈现出来的蛊惑,纵是让世间女子堕落深渊亦甘之如饴。
“公子的美,纵是筱萝都觉自惭形秽。”靳云轻离开座位,因怀抱絮子,便只微微欠了个身。
“赞美的话总是听不够,姑娘不妨多说些。”男子迈步,优雅走到桌边,一袭红裳无风自动,越发衬的他缥缈如仙,只是男子颦笑间显露出来的邪魅气质,用魔形容更加贴切。
“燕南笙,你个白痴,她在骂你比女人还女人,这都听不出来。”百里玉毫不吝啬的送给男子一个白眼。靳云轻不禁失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百里玉如此不在乎形象的表情。亦或者,彼时的百里玉在靳表姐面前,一直隐忍着。心,忽然有些疼,便似水墨浸入池塘,渐渐化开。
“这是骂人的话吗?南笙觉得很受用啊!”燕南笙耸肩看向靳云轻。
“筱萝可是实打实的赞美。”靳云轻真心点头。
“一对白痴!”百里玉极度无语,头脑清明,再度转回刚刚的问题,“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他在房顶上?别说猜的,也别说闻的,本王不信!”
一侧,燕南笙亦挑眉打量眼前女子,身姿清瘦,容颜倾城,尤其那双眼,清澈如水,璀璨如星,当真难得的美人,只是若说她会武功,燕南笙着实没看出来。
“筱萝的确不会武功,自然也感受不到房上的动静,不过絮子可以,任凭人武功多高,轻功多好,可若与猫的警觉性比起来,还差了些许,公子觉得筱萝这个解释是否合理?”彼时靳云轻注意到絮子激灵一下看向房顶,想必房上必有动静,而以百里玉的武功,不可能发觉不到,所以百里玉泰然自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认得房上之人。当然,这一切只是靳云轻的猜测,而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这样聪明的姑娘啊!圈在皇宫可惜了。如果姑娘愿意,大可随在下回凤羽山庄,南笙许你庄主夫人的位置!”燕南笙妖娆一笑,如月华初绽,妖邪魅惑,好看的桃花眼绽放出华美的异彩,动人心魄。
“这话我已经听过不下数百次了,你的凤羽山庄不怕人满为患么?”百里玉忽然有种掩面遁走的冲动,他怎么会认识这个花痴!
“筱萝真是失礼,原来是武林盟主呵。只是筱萝觉得这关雎宫还不错,若是哪天呆的腻了,便随公子瞧瞧也无妨的,公子请坐。”靳云轻初听燕南笙三个字有些熟悉,直至听到凤羽山庄时方才恍然,眼前这位便是彼时百里玉提及的师兄,也就是当今武林盟主。而风羽山庄,在绿林中便似皇宫一样的存在,威严不可侵犯。
“那可说定了!南笙记在心里了!”燕南笙不禁妖娆一笑,拂袖间坐在了靳云轻与百里玉中间的位置。
“不知公子介不介意与絮子同桌?”靳云轻谦恭启唇,眼带笑意。
“介意!”一侧,百里玉恨恨道,严重怀疑燕南笙到底有没有节操!
“那便请王爷克服一下。燕公子请!”靳云轻温婉如水的眸子看向燕南笙,丝毫不理会百里玉已经褚色的俊脸。
“姑娘无需叫公子这么客气,叫我南笙就好,不然的话,叫笙也不错!”燕南笙微微眯眸,好看的薄唇轻勾,冲靳云轻邪魅浅笑。
“南笙也无需要叫姑娘这么疏远,叫我筱萝,或是婉儿也好。”靳云轻收敛了眼中的锋芒,带一丝柔和温暖。
“你们可以了啊!当我死了么!燕南笙,本王让你来不是沾花惹草的!是来让你告诉她,她是谁!还有莽原是怎么回事!”百里玉终是忍不住暴跳如雷,他找燕南笙暗中调查靳云轻。今晚本想给靳云轻一个下马威,也好压压她的气焰,可燕南笙的表现着实让他很没面子。
“王爷与筱萝朝夕相对这么久,难道不知道筱萝是谁吗?至于莽原的生意,那是早些年大姐怜筱萝痴傻无依,所以私下留给筱萝的依靠。王爷其实可以直接问婉儿的。”靳云轻看向百里君清,清澈无垢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光彩。
“嗯,她说的没错!”一侧,燕南笙将手抵在弧度完美的下颚,郑重其事点头。看着百里玉暴跳如雷的表情,燕南笙心底闪过一丝安慰。
彼时得知靳表姐死讯,百里玉整个人都似傻了一般,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回应,哀莫大于心死便该如此吧,如今难得有这么个人能勾起他的兴趣,他这个师弟呵,终于活分起来了。
“嗯个屁!本王让你说!”百里玉极度恼怒的看向燕南笙,对于靳云轻的话,他连半个字儿都不信!
“我说也是一样的啊!不过南笙也很想知道,婉儿你到底是一直这么精明,还是自怡春院出来后才变得这么睿智啊?”身为武林盟主,燕南笙自然有办法将靳云轻查的清清百里百里,仔仔细细。事关自己师弟的安危,他自然用过心的。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且筱萝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精明啊!”靳云轻插科打诨,绕的燕南笙和百里玉总觉似雾里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