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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卿晓看杨昭仪的头部,一般的吸血,总会留下斑斑血迹,可是杨昭仪的头部很干净。再者,怎么样才能做到从这么细微的针孔里吸血,而且吸了这么多血?武功高强的凶手?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燕王,燕南铮也百思不得其解。
杨右相气愤道:“殿下,下官女儿绝非暴毙,仵作方才说了,必定是被人害死的。殿下,下官的女儿死得这么冤,您一定要查清真相,还她一个公道……”
说到后面,他哽咽起来,老泪滑落。
“太后娘娘下旨彻查,本王自当查清,杨大人放心。”燕南铮转头问仵作,“还有别的发现吗?”
“没有。”仵作道。
“以你多年的验尸经验,像这种细微的伤口,除了绣花针,还有是什么造成的?”燕南铮面色冷沉。
“下官还真没见过这么细微的伤口,除了绣花针,下官想不到别的。”仵作回道。
“可是绣花针如何吸血?”兰卿晓提出疑问。
“杨昭仪的致命伤还有疑点,暂时不能下葬,杨大人不会反对吧。”燕南铮清冷地问。
“下官没有意见,只要查出杨昭仪的死因,给她一个公道,下官心满意足。”杨右相道。
燕南铮吩咐侍卫严加看守,尔后与他们一道离开。
兰卿晓边走边思索杨昭仪的细微伤口,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燕王忽然停下来,直接撞到他的后背。
“啊……”
她轻呼一声,捂着撞疼的鼻子后退两步。
他走过来温沉地问:“没事吧。”
她窘迫地摇头,感觉他的垂询与靠近的身躯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力,她连忙往旁边走,“奴婢没事。”
他让仵作先回大理寺,接着对杨右相道:“杨大人,本王要去春芜院看看,不如你先回府静候消息。”
杨右相不可能跟着去查案,告辞离去。
“殿下,奴婢还有绣活,奴婢告退。”兰卿晓螓首低垂,觉得他的目光有点烫人。
“跟本王去春芜院。”燕南铮语声淡然。
“奴婢要回去赶绣活,无法为殿下办事。”她坚持道,语气不善。
“本王从未去过春芜院,你给本王带路。”
“随便抓个宫人就能给殿下带路,奴婢真的有不少绣活。”
“本王不会随便地抓个宫人带路。”
“……”兰卿晓气恼地瞪他。
“走吧。”燕南铮的眼梢飞落一丝轻笑。
“奴婢也不随便给人带路。”她站在原地,决定反抗到底。
“不随便,挺好。”他的眼神藏着深意,似有暧昧,“你不是随便上本王的床。”
她又羞又窘,头更低了,无言以对。
他拉起她的小手准备前行,她却用力地甩开手,转身就走,小跑着离开这个总是撩拨人心的燕王。
忽然,她撞到一堵肉墙,刹不住而撞入他的怀里,她气愤地抬眸瞪他,接着往旁边走。
燕南铮疾步移过去,拦住去路,扣住她的手臂,“你是要本王在这人来人往的宫道把你压在墙上吗?”
兰卿晓的雪腮顿时飞霞流红,漾着诱人的色泽。她又窘迫又痛恨,胸脯剧烈地起伏,恨不得踩扁他的脚。
虽然她也想过跟她一起侦破杨昭仪一案,想过顺便“执行”刘太后的任务,可是她很矛盾,方才天人交战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跟他一起查案。
有时她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的疯子,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每日的想法都不一样。
真是够了!
“你不是去过春芜院吗?既然你对杨昭仪一案有兴趣,那就跟随本王查案。”燕南铮松了手,低沉道,“那边有两个太监走过来,正好本王忽然有了兴致,想把你……”
“下流无耻!”兰卿晓不客气地骂道,立即迈步前行,离开极度危险的燕王。
他勾唇轻笑,追上去。
来到春芜院,她忽然问道:“听闻殿下是文圣与武圣最宠爱的幼子的子孙,那殿下可知文圣擅断案?”
燕南铮好笑地问:“你崇拜文圣?还是对文圣与武圣的爱情传奇感兴趣?”
她如实道:“都有。”
“文圣的确擅断案,武圣运筹帷幄、算无遗策,二人各有所长,正好互补。你与本王也可以互补,成为像文圣那样流芳百世的本朝断案第一人。”
“奴婢差远了。进去吧。”兰卿晓表示心累,又被调戏了。
踏进春芜院,他们直接去找冯嬷嬷。
冯嬷嬷听闻是燕王驾临,诚惶诚恐地哈腰赔笑,连忙把他们带到杨昭仪生前住的房间。
杨昭仪出身四大世家旨意的杨家,因此冯嬷嬷给她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房间不大,比较整洁干净,一张硬木板床,一只箱子,一张案几和两把矮凳,其余的便是日常用物。
兰卿晓看了一圈,问道:“杨昭仪带着宫女进来的吗?”
冯嬷嬷认得她,惊诧于她这次跟燕王一起过来,不禁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宫女刮目相看,“杨昭仪是一人进来的,据说是上头的旨意,不让她带宫女过来。”
“杨昭仪在春芜院的两日,可有发生什么事?”燕南铮站在房间中间,冰凉的目光扫过每一处旮旯。
“杨昭仪是被几个侍卫强行押过来的,那日她又哭又喊又闹,还躺在地上撒泼,像个疯妇似的,死也不进春芜院。”冯嬷嬷绘声绘色地说着,“那几个侍卫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她抬起来,强行带她来到这儿。”
“她哭闹什么?”兰卿晓好奇地问。
“她哭喊着她是冤枉的,没有谋害玉丽嫔的孩子,是玉丽嫔诬陷她,她还凄厉地大喊要报仇,一定会离开春芜院……”冯嬷嬷道。
“侍卫走了,她还哭闹吗?”
“怎么不哭闹?哭闹得厉害。奴婢把她锁在房里,她使劲地拍门、砸门,还骂奴婢,要挟奴婢给她开门,还要奴婢去传话,说她要见陛下……”
兰卿晓暗暗寻思,为什么杨昭仪进春芜院了还声称自己是冤枉的?是不甘心有此下场,还是真的是无辜的?
然而,那夜秀秀的确去找杨昭仪了,应该没有错才对。
燕南铮环视一圈,又问:“那两日她一直哭闹吗?”
冯嬷嬷回道:“可不是吗?吵得别人都没法睡觉。”
“你说说那日发现杨昭仪过世的经过。”
“是。那日早上大伙儿都吃了早饭,有人发现杨昭仪没来吃饭,奴婢就使了个人去叫她出来吃饭。那人是这里的宫女,名叫小英,小英进房就看见她躺着一动不动,一张脸白得吓死人。接着小英叫了几声,杨昭仪没反应,而且手冰凉得吓人,小英吓到了,就连滚带爬地出来告诉奴婢。”冯嬷嬷顿了一下,接着道,“奴婢立即赶过来瞧瞧,探了探杨昭仪的鼻息,没想到她真的去了。之后,奴婢就赶紧上报郭总管。”
“当时房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没有……”她认真地回想,“殿下,真的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就是现在这样。”
“案发那夜,春芜院可有发生什么古怪的事?”兰卿晓问道。
“奴婢想想……没有,真的没有。”冯嬷嬷笃定道。
兰卿晓看向燕王,正巧燕南铮也看她,他们有了共识:杨昭仪的确死得蹊跷。
她转开目光,问冯嬷嬷:“英子在哪里?殿下有事问她。”
冯嬷嬷道:“方才还看见英子,这会儿估计忙别的事,奴婢去找她。”
她离去后,兰卿晓和燕南铮在这儿等候。
燕南铮冷锐的目光从房里没一处扫过,“你有什么想法?”
“杨昭仪死于子时至凌晨这段时间,应该是头颅受创、失血过多而死。奴婢觉着,杀她的凶手,应该是后宫的人。”兰卿晓冷静地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杨昭仪之死跟后宫纷争有关?”他饶有兴致地问,“后宫诸位妃嫔,你觉得哪个比较可疑?”
她没有说,因为不敢说,担心坑害了自己的姐妹。
他道出她的内心所想,“你怀疑玉丽嫔。之前杨昭仪谋害她的孩儿,她杀害杨昭仪便有了理由。”
她非常不希望凶手是雪儿,笃定道:“丽嫔娘娘的确有杀人的理由,嫌疑最大,不过奴婢相信她的为人,她说没有,奴婢就相信她。”
“你所认识的姐妹,或许早已不是当初你熟悉的那个人。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每个人都可能脱胎换骨,变得面目全非。”
“奴婢明白殿下的意思,可是丽嫔娘娘对后宫妃嫔并没有那么恨,而且也不会凶残到斩草除根。”
兰卿晓怎么也无法相信,雪儿会变得这般狠毒。
燕南铮冷冽道:“假若玉丽嫔不是凶手,但宫里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定她是凶手。”
她忽然灵光一闪,“殿下的意思是,真正的凶手想要所有人都怀疑丽嫔娘娘,甚至认定她是凶手?”
杨昭仪谋害雪儿的孩儿,两日后杨昭仪便暴毙,所有人都会认定是雪儿报仇,对杨昭仪下毒手。
兰卿晓心潮起伏,倘若那凶手当真如此筹谋,可谓一箭双雕。
他淡淡道:“眼下只是推测,没有真凭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