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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了隋国的土地,赢玄便觉得自己如同那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在纵横的沟壑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赢玄等人在接引使的接引下,从甘泉港上了岸,其实所谓的接引使也不过只是个五品的芝麻小官儿而已。
将赢玄交到了接引使的手中,东阳王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与那接引使不甘不愿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东阳王便要返回大秦的水师战船上了,在临去之前,东阳王将一个礼盒交到了赢玄的手中,道了一声珍重,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接引使将赢玄等人接引到了一辆马车之上,向着隋都建康而去。
在马车上,赢玄打开了东阳王所赠送的礼盒,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件金丝软甲,甲身没有什么雕饰,十分普通,但拿在手里才发现这金丝软甲极轻极柔,想来应该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知道皇普俊看到了这件金色软甲才一声道出了它的来历,原来这件金丝软甲叫做金蚕宝甲,传说是由那天山极寒之处孕育的一种金色天蚕所吐出的金丝所作而成,水火不进,可御刀枪,是为天下至宝之一,但没想到却让东阳王送给了赢玄。
听到皇普俊道出了金蚕宝甲的来历赢玄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日东阳王以身试探,并不是料定了赢玄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他,而是做了两手的准备,就算赢玄不救他,他身上的这件金蚕宝甲也会护他无虞。
东阳王送的这份礼是极重,赢玄却受得心安理得,那一剑自然不是白挨的,这金蚕宝甲全当了那精神损失费了。
待到拿起金蚕宝甲正欲试穿之时,一张四方的纸片从金蚕宝甲中飘落,只见上面有一大字,字透纸背,显然是有多年书法的火候了。
赢玄和皇普俊近身一看,却见上面那字是一个藏字。
赢玄拿起那个藏字,仔细端详了许久,这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将这字撕成了碎片。
接下来的几日里,赢玄和皇普俊两人开始在马车中谈论隋都,谈论未来,却很少谈起大秦,他们知道,从踏入隋境的那一刻起,他们都已经成为隋皇治下的一名囚徒了。
这一路上,赢玄虽然没有得到一国皇子理应得到的礼遇,但却也没有受到太多的折辱,对那帮负责护送赢玄的隋国将士来说,护送赢玄到建康只是他们的职责,所以护送的是谁在他们的眼中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这个任务是否能完成,完成之后是否能得到封赏。
又过了半月,一路风风仆仆,其间又从陆路换成了水路,终于,在一个清爽的早晨,赢玄等人到达了隋都建康。
隋都原名临安,隋大庆皇帝继位之后从临安迁都于此。
建康临近黄河,隋国大庆皇迁都与此后,一边在黄河沿岸建立军港,大力发展水军,一方面又积极减轻来往商人的课税,吸引天下客商云集与此,健康也因为他正确的举措而不断繁荣起来,东胡、南洋、东瀛以及海外各国的客商无不跨海越洋取道黄河来到这里,现在的建康俨然是一个国际大都会的模样。
赢玄扶着楼船的凭栏站在甲板之上,眼前是一片繁荣的景象,目力所及竟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来的百姓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会心的笑容,好一派繁荣之景。
无论是哪个时代,唯有包容才是发展之道,包容了他人,包容了他族的文化、科技、精神,才会有进步,才会有繁荣。
在四名隋国卫兵的护卫下,赢玄和皇普俊走下了楼船,在他们的身后跟着温大雅和几名秦国的武士,温大雅原本无需跟随赢玄留在隋国的,但是不知为何,他选择了留下,或许担心赢玄这个病人的伤还未完全复原,又或者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总是温大雅留下来了,并一直紧紧的跟随在赢玄的身边。
距离楼船不远处,一辆四乘的黑色马车静静的在那里等待着。
赢玄刚刚走下楼船,一名身穿七品服色的高瘦中年官吏带着几名奴仆打扮的侍从,向他迎了过来。
“大隋太子府执事刘孜拜见秦国晋王殿下!”
刘孜的声音冷淡而踞傲,他是太子府的执事,地位虽低,但他为人圆滑,又通晓各种奇技淫巧,所以深得隋国太子杨元的喜爱,在临来之前,刘孜已经打听清楚了赢玄的来历,此时对赢玄自然不会有多少的尊重。
“隋帝真是欺人太甚,竟然只派出太子府的一个七品执事前来迎接殿下,简直没有把我大秦放在眼里。”
皇普俊心中难忍愤怒,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那个刘孜,他在赢玄的耳边说话声音虽低,但却让刘孜听了个真切。
那刘孜却也不为难,只是不屑的一声冷哼,说道:“请吧,二位。”
赢玄也不说话,也不发怒,只是一张一尘不变的笑脸却多少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在刘孜的接引下,赢玄上了那辆黑色的马车,从车辆的标记来看,应该是皇族专用,可是车厢的内饰异常朴素,全然没有崇尚豪华奢糜的风气。
刘孜和赢玄同乘,而皇普俊则被拦在了马车之下,跟随刘孜的那几名奴仆一起只能跟随在马车之外。
那黑色的四乘马车拉动之时,赢玄在隋国的质子生活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马车之内,刘孜与赢玄并排而坐,赢玄心中虽然厌恶,但却依然努力做出一幅毕恭毕敬的模样,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为一个他国的质子显露出太多的锋芒,一定讨不到任何的好处,这便是东阳王那个藏字所有要表达的意思。
如今在隋国,赢玄的身份仅仅是质子,地位甚至赶不上一个普通的隋国百姓。
刘孜清了清嗓子,也不抬头,只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说道:“太子殿下为质子安排好了府邸,质子所带的礼物行装,我已经着人先行运往质子府。”
刘孜对赢玄的称呼已经从秦国晋王变成了质子,这当中多少有些示威的味道,但更多的还是在提醒赢玄现在真正的身份。
赢玄微微一笑,向刘孜道了声谢,便再也不说话了,端是再好的脾气也是有爆发的时候,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赢玄呢,所以赢玄选择了沉默,以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
车辆在建康的闹市中穿行,周围的喧嚣可以让人联想到一片繁荣富强的景象,赢玄虽然很好奇,却始终没有掀起那厚厚的棉帘。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座宅院之前。
这座宅院便是赢玄的质子府了,这是一座陈旧的府邸,从围墙上的萋萋荒草来看,这里应该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居住。
质子府虽然破旧,但那大门却像是新换的一般似的,那刷着红漆的木门显得与这陈旧的格调格格不入。
门外有八名武士分列两旁,他们名义上是来护卫质子府的,但实际上显然是来监督赢玄的。赢玄望着这陈旧的质子府,看着那八名略带着幽怨和不满的隋国武士,他的唇角忍不住泛起了一丝苦笑。
红色的大门确实是刚刚漆过的,因为赢玄经过之时那门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门上用来装饰的铜钉显然也是刚刚置换,闪闪发光,不过这种贵气出现在这里,却让整个府邸显得越发的不协调起来。
走入大门,迎面就看到一个荒草丛生的院落,这里原来应该是座花园,可是长时间无人打理早就荒芜。
院内堆满了各色木箱,里面盛放的自然是赢玄从秦国带来的礼物。礼单早已拟好,日后所要做的便是为所有的箱子找到主人。
刘孜的职责就是把赢玄送到这里,他让手下人先行退出大门,向赢玄倨傲的说道:“今晚,太子殿下会在太子府举办宴会,迎接质子,届时会派车来接你,质子一定要准时到达。”
没有任何的询问和征求意见,刘孜摔下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
赢玄本来还以为这次来到建康首先见到的会是隋帝,但没想到第一个为他接风洗尘的却是太子,或许在隋帝的严重,他也只配觐见太子而已吧。
刘孜离去以后,赢玄把礼品清单交给皇普俊,让他清点一下礼物,顺便将这些箱子搬入厢房。
吩咐完之后,赢玄便迈开步子,向前方的正堂走去。
推开正堂的大门,一阵厚厚的灰尘扬起,赢玄不由自主的捂住口鼻向后退了一步,背后的阳光照射进来,赢玄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只见整个厅堂内到处结满了蛛网尘丝,桌椅板凳的上面落满了厚厚的浮灰。
赢玄苦笑着摇了摇头:“隋帝老儿可真是小气,连一间稍微干净点的房子也不肯给,这里收拾起来恐怕也要好几个时辰了。”
门外的几个隋国武士自然是指望不上了,此时院中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个人,整理其这么大的一个院落自然显得有些费力,但赢玄的亲自上阵却让温大雅等人一阵感动,干起活儿来也显得格外勤奋。
一直到了中午的时候,卫兵送来了赢玄等人在隋国的第一顿午饭,酒菜颇为丰盛,荤素搭配计有八道菜肴,还有一壶花雕。
这多少让赢玄等人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如今虽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今日隋帝做的却似乎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