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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霁云嘴角浮现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深不见底的眼眸,全然悲凉忧伤,“姜了,对不起,孤不愿意,孤不能与你一岁一枯荣,一世一双人。也就不愿意与你殊途同归了!”
“混蛋!”
我哭着,笑着,骂着:“南霁云,你混蛋,你干嘛招惹我?你还我铁石心肠,我恨你,我恨你!”
我的声响彻在整个朝堂之上,阵阵回响着,我像疯了一样对着南霁云愤恨地说着心底最深处的不满,我都愿意和他殊途同归了……他要一个人去死!
南霁云坐在地上,望着我,鲜血染红了龙袍,嘴角努力的勾起一抹浅笑弧度,伸着手,缓缓地对我说道:“姜了,过来……孤真的起不来了………孤想抱抱你!”
我一阵阵低笑,笑声凄凉,心中阵阵如针扎,摇头,“南霁云,我恨你,真的恨你了,我要回姜国,我要等我的翊生来接我,这个琉璃色眼眸的孩子与我从来不是一世界的…你早就知道,七年前,你去姜国借兵,你带回了这个孩子,现在你我置于何地?把我托给他?”
南霁云眼中带着难掩地痛楚和无奈,“姜了…过来…姜了……”
“皇后娘娘!”南行之跨了几步来到我面前,拱手对我行礼,冷漠道:“无论您口中所说我是谁的弟弟,我杀了她便是!若我曾经的母妃杀了您的母妃,我也杀了她便是。现在父王在等您,您不该让父王等您!”
他太狠戾,太冷酷,仿佛亲情对他来说,是不该有的东西……
“姜了!”南霁云手慢慢地垂了下来,眼神泛散,血液滴落,“行之,不会成为你的威胁,你信孤……孤的姜了值这世界最好的一切……”
我想摇头,我不想相信………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南霁云慢慢地…缓缓地往地上倒去,气若游丝的说着:“姜了,过来……别哭……孤想抱抱你……”
南行之琉璃色冷漠双眼微微变色,我一下扑了过去……南霁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把我抱在怀中,扯着嘴角对我道,“姜了,信孤……”
“信……我信……你不死我就信你!你不死,我就信你……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好……不会死!”他向我保证道,轻轻阖上了眼帘,虚弱无力地松开手……一下倒在地上,满口溢着鲜血…
我一转身,摇晃着他,哭着死死抱着他的头在怀中,伤心欲绝……喊他……
无论我哭地再大声,南霁云没有醒……无论我哭的最大声,他也不会唤:“姜了,过来!”
春风中带着凉……凉风中带着丝丝血腥味,我不喜欢这味道……可整个皇宫都是这味道,空气中的血腥味一阵阵地随风飘来,随风飘散……
我怔怔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心中一慌乱开始啃食指了,巫羡把一只只有着毒性无比的虫子捣碎了往南霁云嘴里喂去。
我坐着啃着手指,盯着躺在床上的南霁云,他在哪躺着,他还活着,可我却是怎么也感受不了他的温度……
南行之立在一旁,小小的身体负手而立,面容寡淡,琉璃色的眸子隐藏着一抹担忧……
见巫羡收回手,他才微微上前,道:“巫羡大人,父王还有几日?”
巫羡看了我一眼,叹息道:“时日不多……已是拖一日是一日了!”
南行之怔了一下,目光一闪,“多谢巫羡大人,行之明白了!”
“好好守着你父王!”巫羡叮嘱道:“他对你寄语厚望,他希望你好好对待皇后娘娘,行之!”
南行之昂着脸,没有应巫羡的话,而是冷着声问道:“巫羡大人,谁是姜颐和?”
巫羡眸光凌然,“你问她做什么?”
南行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皇后娘娘说她是行之的姐姐,因为她……父王与皇后娘娘有了间隙,行之就想杀了她,皇后娘娘就不会担忧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了!”
巫羡半眯起双眼,审视道:“你要杀了她?”
南行之额首,嗓音冷漠极了,“是,行之要杀了她,不让皇后娘娘和父王有任何间隙,行之的亲人只有父王,其他的人跟行之无关。”
巫羡瞧了南行之半响,道:“来,跟我走,我带你去!”
南行之点头,没有随巫羡走,而是来到我的面前,对我拱手道:“皇后娘娘请!”
我偏头望着他,他精致细腻如妖精的脸毫无表情直勾勾地望着我,仿佛我不去,他永远站在我面前,不动不离……
浅夏伸出手搀扶我,“殿下,太子让您去看看如何处死颐夫人,您去吗?”
我慢慢把视线转向浅夏,怔怔地问道:“本宫去吗?”
浅夏点了点头,“王上希望殿下幸福,殿下自然要去看上一看,毕竟这件事情与殿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哦!”我的脑子一点事都融合不进去,仿佛除了南霁云的生死我再也顾不了别的什么事。
看了眼南霁云,我扶着浅夏的手臂走了出去……
前方的南行之……姜国钦天监从他一出生就批了他的命数,祸国殃民,若他活着姜国会颠覆……
“浅夏!”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南行之的后背,低声道:“南行之就是宣贵妃的儿子,他就是宣贵妃生下的那个残缺孩子!”
浅夏比我镇静,不过目光寒了寒,握着我的手,“殿下不用担忧,南疆王爱殿下,不会让他成为殿下的威胁,奴才也会拼命的护着殿下!”
南行之与巫羡并排而立,在前方行走,巫羡几欲伸手去摸南行之的头,都被他躲开了。
巫羡瞪了他一眼,他昂首阔步仿佛看不见巫羡的眼神……
姜颐和被重新关入水牢,还是那满是水蛭的牢中,身上裹着破旧地衣袍,狱卒打开牢门,姜颐和从里一下跳了出来,身上的水蛭直往下掉……
见我就狂骂道:“姜了,你个贱人。你个贱人,霁云哥哥被你蒙蔽的,你是个骗子,骗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狱卒压住了她,不然她能扑到我的身上来,南行之手微抬,带着稚嫩声音冷漠,道:“此女对皇后不敬,掌嘴!”
姜颐和见南行之微抬的手,瞳孔居然一紧,盯着南行之的双眼,眼中跟我见到他时一样震惊和不可置信,转头又望我,眼中惊惧,指着南行之,问我,“姜了,他是谁?”
我能感受到她恐惧和难以置信,冷笑道:“他是谁?琉璃色的眼眸,十二根手指,从出生就被钦天监判祸国殃民的孩子,被你亲手毁掉的亲弟弟!”
“皇后娘娘!”我的话音刚落,南行之直接否定了我的话:“行之是南行之,不是这个女人的弟弟,行之只有一个亲人,是南疆的王,其他人,与行之何干?”
可真是绝情啊!
怪不得巫羡担忧不只一次的对着南霁云说,这个孩子心智非常人。
都说姜翊生心智近妖,眼前这个孩子绝对不逊色于姜翊生的心智,甚至还过之不及,至少对姜翊生来说,还有我可以成为他的软肋。眼前这个孩子他现在心中的软肋是南霁云,一旦南霁云死了,他的心会如磐石一样坚定冷漠无情。
姜颐和趔趄后退,退到牢门边,愣愣地望着南行之,摇着头,一副惊魂未定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那个孩子已经死了,那个孩子从出生就已经被扔出宫外死了。姜了,你从哪里找来的孩子?我知道你想折磨我,你为夺走我拥有的一切,不是费尽心思找出这么一个孩子来告诉我,他是那个残缺的孩子!”
黑色曼陀罗是姜颐和带给南霁云的,我心中的火一直在燃烧着,烧得旺盛也就带了想烧尽一切的姿态:“没人让你相信,我早说过南霁云爱你到极点,不好好珍惜的你,早就该知道有今天这样下场…”
“不可能!”姜颐和欲裂双目,愤愤的说道:“姜了,他是本宫的弟弟,他就算活着要杀的人也会是你!”
“我?”我轻笑一声:“颐和妹妹,他当初为什么会这样,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惊慕哥哥送的礼物可是比你的命还重要呢!”
我不知道这个南行之到底是怎样的人,他说要杀姜颐和是不是真的能下得了手,这一次……姜颐和我……我必须让她死掉……她必须得去死…………
“都是你!”姜颐和把一切的过错推到我身上,“若不是,他的眼眸也不会变成琉璃色,他的手指也不会变成十二根,姜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想夺了我的一切才会有今天这样的错!”
我口气淡然,眼神凌厉:“你可以让你的弟弟杀了本宫,看你能不能叫得动他,他现在可以成为你的依靠,他现在可是南疆的太子呢,南霁云一死,他就是南疆的王呢。”
姜颐和脸色遽然一变,眼中精光一闪,直接往南行之面前奔去,奔到他面前,慢慢的蹲下来,像一个慈祥的长姐,泪光闪闪问道:“行之…你叫行之对吗?我是你的姐姐,亲姐姐啊!”
南行之站而未动,冷漠的问道:“然后呢?”
姜颐和一愣,我半眯起双眼,一时拿不准南行之想做什么。
姜颐和欲伸手去摸南行之,南行之却后退了两步,姜颐和把手掌摊在自己眼帘下,手掌内全然是灰尘,连忙在她那破败的衣衫上擦了擦,蹲在地上又往南行之面前走了走,脸上的颜色可慈爱了。
“行之,我是姐姐啊,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你是姜国的大皇子,姐姐会带你回姜国的,好不好?”
“然后呢?”南行之神情未起丝毫变化,只是顺着姜颐和的话说:“不是说我祸国殃民,被人丢掉的吗?怎么我回到姜国还有一席之地吗?”
姜颐和眼珠一转,忙不迭失说道:“那我们不回姜国,你是南疆的太子,等你成了南疆的王上,就有条件对抗姜国,姜国的皇位,也是你的!”
“所以……”南行之漠然的说道:“你希望我成为南疆的王,然后你是我的姐姐,你需要我杀了谁?”
姜颐和眸光一亮,又往南行之身边去,迫不及待的想去触碰他,南行之对于她此时的动作,倒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嫌弃,厌恶……对……他好似厌恶姜颐和去碰触他。
姜颐和如愿以偿的碰到南行之的手臂,双手紧紧的钳住他的手臂,蹲在地上,一字一句都说道:“你是我的弟弟,我与你一母同胞,你之所以被父王扔掉,都是姜了的错,杀了她,你会成为南疆的王,你拥有一切回到姜国,没有人再会说你是祸国殃民的孩子。”
我嘴角闪过一丝讥诮,姜颐和这么迫不及待再做什么?杀了我?
这么迫不及待的希望自己的弟弟做上皇帝,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南行之哼笑一声,道:“父王还没有死呢,你让我做谁家的帝王?”
姜颐和仿佛看见胜利就在前方,仿佛看到了希望,看了朝霞,得意中带着怨恨,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现在是南疆的太子,你离皇位就是一步之遥,南霁云,姐姐听狱卒们说,早已不上朝卧病在床。他没有孩子,你既然是南疆的太子,他一死,在南疆的皇位肯定是你的,你要做的就是巴他早早的死掉,然后自己大权在握!只要大权在握,没有人能撼动得了你!”
南行之微微点了点头,似赞同姜颐和的话,又饱含深意的苦恼着:“可行之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这朝廷中事…有太多的不明,六部之中,根本不知道怎么运作,行之就算坐上这皇位,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姜颐和手微微用力,迫不及待的急促的说道:“你还有姐姐啊,你还有我!姐姐可以在你身后替你遮风挡雨,姐姐什么都会,什么都学得会,有姐姐在,你不会的,姐姐帮你做!”
南行之淡漠,毫无波澜的脸,浮现一丝笑意,那若有若无的笑,带了太多的意味,带了太多的无情亦决绝。
“所以你想垂帘听政吗?”南行之淡淡的扔下这句话,姜颐和听后双眼的光无比绚烂,跟我脸上一样的舍子花,就是沾上了灰尘也是潋滟极了,简直美得像一颗黑色的罂粟花,惊心动魄,让人忍不住想去沾染。
姜颐和竭力压制自己的兴奋,道:“姐姐不想垂帘听政,姐姐只想待在你的身边……替你出谋划策就行了!”
“哦,原来是这样,”南行之慢条斯理的说道:“替我出谋划策,等同于垂帘听政,你需要上朝吗?”
姜颐和被南行之问的一个错愕,泛白的指尖出卖了她激扬的心,“若是行之需要,姐姐义不容辞,姐姐现在只想和行之在一起,帮助行之!”
南行之淡淡的一笑,视线看向我,“皇后娘娘,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含笑,音似寒冰:“本宫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想告诉你……王上还没死呢?你父王因为黑色曼陀罗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那黑色曼陀罗可是你亲姐姐亲手喂下的!”
南行之眸光微变,看来他不知道南霁云是因为黑色曼陀罗引发的病症,那我就让他知道,他的亲姐姐让他认定的亲人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上。
我倒要看看,心智非常人,南霁云口中所说的那个孩子心硬,到底硬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心硬的能亲自手刃他亲姐姐。
南行之视线低垂,眼底深处蕴藏着杀意无边,“你叫姜颐和,你对我父王下了黑色曼陀罗?”
姜颐和似一下子抓着希望,沉醉在希望中还没有醒来,愤慨地说道:“就是因为姜了夺走本该属于姐姐的一切,姐姐本来才是南疆的皇后,姜了夺走姐姐的皇后之位……”
“是你对我父王下了黑色曼陀罗?”南行之打断了姜颐和的话,薄情的琉璃眸子,凝视着姜颐和,再一次问道:“是你对我父王下了黑色曼陀罗?”
姜颐和眼珠子一转,急忙的解释道:“是姐姐下的没错,但是因为姐姐只想拿回属于姐姐的一切,黑色曼陀罗只会迷幻人,不会让人死亡,你父王就像现在卧病在床,也跟姐姐无关。就算跟姐姐有关,姐姐也是间接性的帮了你,你看,他一死,你就是这南疆的王,就是这南疆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人会对你指手画脚了,就算我们的父王也不能对你指手画脚了!”
南行之声音未变,眼神却变了,琉璃色的眼眸流转着璀璨的光,这种光冷酷无情狠戾,“把你的手拿开!”
姜颐和一愕,非但没有把手拿开,而是钳得十指都泛白了,“行之,我是你的姐姐,亲姐姐,一母同生的亲姐姐,现在姐姐让你杀了姜了这个贱人!”
“把你的手拿开!”南行之再次冷言道:“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姜颐和!”
姜颐和蓦然手一松……带了一丝慌张,“行之……你怎么了?刚刚我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你要做什么?”
南行之冷冷的瞅着她一眼,冰冷的眼神,跟看一个死人一样,慢慢的抬起手,脱掉自己的外袍,扔在地上:“我最讨厌别人碰我,你也一样,来人,先把她的手给我剁下来。”
我瞳孔一紧,南行之说完退到一旁,离我只有两三步之远,狱卒听到他的声音,一脸紧色,上前抓住姜颐和。
姜颐和一下慌了,挣扎的说道:“行之,你在做什么?我是你的姐姐,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南行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你是伤害我父王的凶手,我父王已经时日不多了,你又成了皇后娘娘和他之间的间隙,所以你该死!”
“什么间隙?”姜颐和惊声尖声,斥责道:“我是你的亲姐姐?你的父王是姜国皇上,南霁云他算你什么父王,他不过是把你带大的人,你要为他杀了你的亲姐姐?你是不是疯了?”
南行之看向压着姜颐和的狱卒,“你们不动手留着你们的手何用?”
狱卒一个惊慌,急忙去找刀,姜颐和见状,又挣扎不开,眼中一下怕,“行之,行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亲姐姐,我是你的亲姐姐啊!”
南行之又后退了一步,下巴微抬,垂眸睥睨,“我是南行之,不是姜国所谓的什么大皇子,更不是你的弟弟,你让我父王吃下黑色曼陀罗,那你的命,我要了!”
“不可以这个样子!”姜颐和似要挣脱狱卒,往南行之面前奔去,可是狱卒把她牢牢的抓住。
“行之,我是你姐姐,怎么把你姐姐的手砍掉,你这是不孝子,长姐如母你知道吗?”
南行之琉璃色的眼眸,蓦然变得幽深起来,“你这样的说法,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谁伤害了我的父王,我就让谁死!”
狱卒匆忙跑来,手中拿了一支砍刀,狱卒把姜颐和的手按在红色已经干枯了个长凳上。
姜颐和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拼命的恐惧着:“行之……你不能砍掉我的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亲姐姐,你身边那个才是罪大恶极的女人,你应该把她给杀了!不应该砍姐姐的手……”
南行之神色未变,不过琉璃色的眼眸似变得有些透明,“你口中所说的罪大恶极的女人,是我父王的命,所以你这双手,我要了!动手!”他的言语犹如优雅的音符慢慢的落下,又像魔音让姜颐和全身颤抖着。
脸毁了,可以绣上舍子花,一样绝色潋滟,身苦了,就算满身爬满了水蛭,只要不死,都可以翻盘重新来过!
这手要是没有了,拥有再美的脸,也让人爱不起来,美人芊芊玉手,也是另外一张脸啊。
狱卒举起砍刀,姜颐和双眼瞪得滚圆,手死命的往后缩,张着嘴,摇着头,颤抖的恐惧着:“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
“等一下!”
狱卒手要快落下的时候,南行之突兀出声制止道。
姜颐和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气,眼中的泪水落下来,带愤然,害怕,“行之……你是姐姐开玩笑对吗?不要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南行之没有理她,而是问着狱卒,“这个距离,鲜血能溅多远?”
狱卒一怔,连忙禀道道:“禀太子,这个距离鲜血可能溅到太子和皇后娘娘身上!”
南行之闻言后退几步,对我道:“皇后娘娘,您是父王的命,父王一定不想您凤袍溅上鲜血!”
这个样子的南行之可真没有让我失望啊,冷酷无情,知道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知道怎么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我没有后退,抬眸淡淡的扫过南行之,缓缓地上前两步,幽幽地说道:“没关系,本宫与她姐妹情深,自然要送她最后一层,反正凤袍是红色,溅上鲜血最多斑驳两下,看不出来的!”
“既然如此,行之奉陪皇后娘娘!”南行之淡漠地上前与我并列。
南行之见我的目光落在姜颐和身上,淡然的开口道,“动手吧!”
姜颐和摇着头不可置信的挣扎,想要把自己的手挣扎出来……却发现都是徒劳,失声尖叫道:“行之,你不能这样对待你的姐姐,你认贼作父,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才是罪大恶极的女人,你应该杀了她!”
狱卒不敢违抗南行之的命令,再一次高举砍刀,直直的落下………
“啊……啊!”姜颐和撕心裂肺的叫喊着,痛的几欲昏厥过去。
鲜血一下浸湿了整条板凳……
鲜血一下溅到我的衣裙上,还有蹦一滴在我的脸上,她满地打滚的哀呼着……
她的一双手在板凳停留,似脱离了主体还不知道,手指还有微微抽搐动弹……
“姜了……姜了……”姜颐和痛得龇牙咧嘴,痛得满目欲裂,躺在地上眼神充满怨恨恶毒的看着我,“我诅咒你,死了下地狱,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我一下蹲在地上,抓过南行之的衣袍裹住她的手,暗红色的衣袍一下被鲜血染满,我的手也沾满了鲜血。
我紧紧的拽住她的手腕,没有手的手腕:“我不会下地狱,就算我会下地狱,南霁云也会在地狱等着我,而你呢?你会比我先下地狱!”
姜颐和双眼赤子,突兀瞪大,“姜了,你爱上他了?你爱上了南霁云是不是?”
我偏头无辜的说道:“爱上?妹妹真是说笑了,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你的惊慕哥哥说过,姜了,你的心可真硬啊!我的心这样硬,我怎么可能爱上南霁云呢?我不爱他!”
姜颐和忽地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油头垢面,笑得眼泪直流,仿佛剁手腕之痛,也撼动不了她了。
“姜了,齐惊慕那么想得到你的心,没有得到,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没有得到你的心。南霁云怎么就让你刮目相看了呢?他曾经可是爱过我的,他与我共赴云雨的时候,你是亲眼所见的,你就忍得下去吗?”
我不顾手上的血,摸在姜颐和的脸上,她右脸上的舍子花和我脸上的等同一模一样。
我温柔的说道:“你的惊慕哥哥与别人共赴巫山的时候,你怎么忍得下去的?妹妹,你曾经真的说错了,你跟我不是双子花,我们俩不是谁都杀不死谁,而是你要死在我的手中!”
“被自己的亲弟弟剁掉双手,滋味不错吧?”看着她满脸的苍白,满脸的汗水,龇目咧嘴的强忍着疼痛,我心中就无比的畅快,今天终于可以把她杀了呢!
“你看看你跟小姐姐一样,一脸吃惊,这真是天道轮回,他因为你,被人抛弃,差点被人杀了,现在他剁了你一双手,你们俩算扯平了!”
“姜了!”姜颐和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嘶吼道:“姜了,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要跟我争,你都要跟我抢,惊慕哥哥……就连父王对你也是特别的,皇祖母要你的命,他为了你,不惜忤逆了皇祖母!你到底有什么好?”
“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好啊!”我淡淡的说道,“我只知道现在……我在告诉你,惊慕哥哥他不会来找你了,他从一开始就抛弃你了,你到地狱等着他吧!”
“姜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伸手撤去头上簪发,手却被浅夏轻轻拉住,他低声对我说道:“殿下,奴才来,莫要脏了殿下的手!”
我扑哧一声笑了,紧接着痴痴地笑了起来,笑的就如姜颐和痛呼得撕心裂肺一般。
笑声在水牢里回响,姜颐和差点昏厥过去,我对她毫不留情的用簪发扎了进去,直扎进她心房,攥着她的衣襟,把她拉向自己,“姜颐和,你做鬼也不会放过小姐姐,那你就去做鬼好了,小姐姐会在这世界上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你就在下面慢慢的等好了!”
簪发的痛远远没有砍掉她手腕来的痛,姜颐和抽搐的双眼一下子放出冷光,对我唾弃了一口,“姜了,我诅咒你,一辈子得不到你所爱,你就一辈子孤苦伶仃的长命百岁吧!”
抽出簪发,一下……二下……三下……不停歇捅进她的心房,含笑带泪道:“这个不能妹妹操心了,小姐姐已经得到了所爱,南霁云他爱小姐姐,替小姐姐谋划一切呢,妹妹可以安心地你去死了,妹妹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我重复着手中的动作,把她的心房扎得全是血洞,斑斓的如满目苍夷,就像我现在的心一样,满目苍夷,再也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
她的鲜血染红我的衣裙,染红了我的双手,染红了我的鞋子,染红了我的眼……
红着眼的我,想到她在高高的台阶之上,脆生生的声音对着姜国皇上道:“父王,儿臣听说宫外有一种小马驹,儿臣从未骑过,今是瞧着跪在地上的小姐姐,倒是跟书上的小马驹很相似,儿臣想骑上一骑?不知父王可否恩准!”
姜国皇上手指我,声音如刀子一样砸在我的心上,“有什么不可以呢?父王瞧她俯身跪地的样子也像一匹小马驹!”
从那一刻开始,我在姜颐和面前,在姜国皇上面前,在所有人面前,我就不是一个公主了,没了自尊没有了骄傲,我还算什么公主?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想姜颐和死,就像她所说的,她说…我夺走了她的切……
可是我认为,是她夺走了我的一切……她一切的荣耀……姜国皇上对她抱抱举高高的宠爱。姜国皇上让她骑着他的脖子上,那一切本该属于我……被她夺了去……被她和她的母妃夺了去
“驾……驾……父王你看,小马驹跑得飞快呢!”姜颐和的笑声落在我的心里,我看她此时躺在我的眼前,已经出气甚少了,可她欢畅的笑容仍在我心中没有散去过……
我的心中……她银铃般的笑声仍久久不散,回荡着……在我心中……
“皇后娘娘!”我的脸上突然一重,南行之伸手擦在我的脸上,琉璃色的眼眸淡漠着:“父王不希望看见您哭,不希望您沾上血迹,父王还在等您!”
“没关系!”我把头一偏,错开了他的手,“你父王知道本宫心如蛇蝎,他也知道本宫这一辈子的眼泪,都要给他了!”
南行之琉璃色的眼眸一深,收回了手立在一旁。
我手中拿着簪花,簪发的柄还带着鲜血往下流,伸手挽了一个发髻,把簪发一捌。
伸手浅夏扶起我,我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躺在地上瞪大眼睛带着怨恨的姜颐和,道:“等水蛭吸完她的血,把她给本宫扔进惜时池里,骨头给本宫砸碎……扬了!”我要让她尸骨无存,挫骨扬灰的在地狱里等着我……等着下辈子和我继续纠缠……
“是……是……”狱卒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应道。
“浅夏,我们走!”我紧紧攥紧浅夏的手腕往外走,我与姜颐和的恩怨两清了。
我与她不是隔山水相望,而是阴阳相隔,所有一切都化成风,化成雨,化成灰扬在这天下……
我恨她……她恨我……
我夺了她所爱惊慕哥哥的心,她要了我想同生共死人的命……世间的事皆无常,也许这就是天道轮回,我们谁也跑不掉……
出了水牢,空气中仍然夹杂着血腥味,在外面等待的巫羡见我出来,迎了过来,拱手道:“娘娘,王上已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问道:“巫羡大人,你说本宫跟他一起死,如何?”
巫羡一愣,妖冶地眸光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娘娘,王上说,您希望您的弟弟姜国大皇子能做上姜国帝王之位,您的心愿还没达成,怎么想到死呢?”
我甩着手上粘稠稠的血,反问道:“这些王上不是已经给本宫做好了吗?他不是给了兵给云城三州的风城主吗?”
“是!”巫羡目光一紧,问道:“那日臣与皇上的谈话,娘娘听了去?”
我静默没有否认,巫羡长叹一声,说着南霁云那一日说过的话:“都说南疆皇室出情种,可是却人们都不知道,不是我们情深根重,是我们爱上的人狠厉决绝,他们狠厉决绝,我们自当拿命去陪,不然他们就是去死!”
“皇后,臣现在知道这些话的意思了,都说南疆出情种,其实爱上他们的人才是真正的情种,以死相待,以死相博,爱了,你们就不顾一切了,去生死相随了!”
我的目光落向远方,落在天际,半响过后,又落了回来,笑道:“巫羡大人,本宫说笑呢,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本宫作为远嫁和亲的公主,在夫君死后,征得故国的同意可以回故国的,回到故国,本宫仍然会是公主,而不是什么南疆皇后,你说是不是,巫羡大人?”
巫羡妖冶地目光一下沉寂下来,低眸道:“是娘娘,娘娘可以回到故国,仍在是一国公主,而不是什么南疆皇后!”
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径自过巫羡身边,扬声道:“就这样吧,本宫等着南霁云死,他死了本宫就会可以回到故国了,本宫依然是公主,本宫依然是公主……不是什么南疆皇后,更不是南霁云的妻子!”
泪水决堤,悄然爬满脸颊……等他死了,我就不是他的妻子了……
迎风而走,脚下的路从长因为南霁云变短了,现在又因为他变得更长了……长的要一直走,一直走……不要回头……不能回头。
我在等他死……我在等他死……我希望他早点死!
他死了,我就不再是什么南疆皇后了……我就能上书回姜国,回姜国了……回到姜翊生身边去了……
姜翊生不会离开我,他是我一生的依靠……凤贵妃说,他叫翊生,一生……会成为我们一生的依靠……
我信的………
日子仍在继续,天空的晚霞依然红的耀眼,日出的太阳像个大饼,一点一点的变红,一天一天的变成炙热的光芒,普照着大地。
南霁云盖着白蚕毯子,坐在皇后正殿院中,面色苍白的指挥盖殿的工匠们一层一层的涂刷正殿……
花椒呛人的味道在鼻尖游走,南霁云似闻不到一般,他满头发发没了光泽……面如白纸,唇白如雪。
南行之站在远处,负手而立,目光落在我和南霁云这,我站在南霁云身侧,沉静如水………
“姜了!”南霁云触拉住了我的手,眸光缱绻缠绵,“椒房殿,皇后与王上的住宿正殿,孤与皇后重新一起住在这里好不好?”
我平静的说道:“本宫不喜欢这里,一股辣椒味,呛死人,真不知道后宫里的女人是怎么想,好好的屋子不住,非得搞什么花椒粉,呛人。”
南霁云低低一声咳,忙拿着帕子捂住了嘴,而后用帕子使劲的擦了一下嘴角,抬眸凝视着我道:“孤喜欢的,皇后以后陪孤在这里住好吗?”
我昂着头,不去看他的目光,不去看他眼中只有我的目光,“不好,你死了,本宫就不是这南疆的皇后了,本宫得自由了,为什么要住在自己不喜欢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啊!”南霁云声音黯然落寞,“是孤想岔了,让皇后不喜欢了!”
昂着头眼泪不会滴落,昂着头不会哭出眼泪…昂着头能看见天空湛蓝……白云很白,春风拂面会很暖……
前二日,南霁云还能让人抬出外去……这些日子,他只卧在软榻上,斜靠着……
南行之就在站在屋里一角,眸光薄凉,负手站着,眼晴盯着南霁云,仿佛要把他印在心里……仿佛能这样与他相处,他也是欢心的。
我端着南霁云让御膳房做的烤兔子,闷的红烧肉,南霁云执意让我去惜时池唤醒五爪……
这些日子,南域锦没有任何动静,这让南霁云神色中有一抹担忧,所以他让再一次唤醒五爪……寸步不离的带着五爪,才会让他心安。
甬长的宫道……
我在前面行走,往黑宛方向去……来到惜时池旁,为了能唤醒五爪,我用刀子扎在手腕上,把鲜血滴落在惜时池里……引起惜时疯了一般的涌了过来……
蓦然,我的后脑勺一重,瘫软在地,南域锦阴鸷地声音响起:“姜国公主,每日你带的人可真不少,真把自己当成南疆皇后了吗?今日本王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