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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行?”绵绵皱眉叫嚷起来,“我觉得这个挺好!”
苏念没来得及说话,余昆先出声,“绵绵乖,不能光看脸,这个人人不好,做不了好爸爸。”
绵绵“哦”了一声,嘟着嘴去翻别的照片,苏念一脸犹疑压低声音问余昆,“这个人怎么就人不好了?”
她认识韩竞那么久,虽然韩竞这人没有多纯良,但怎么想也挂不上个人品不好头衔。
余昆闻言皱了眉头,“我说你该不是对这个有兴趣吧?”顿了顿,“照片我乱七八糟收了一堆,早知道就把这个删了。”
苏念更好奇,“这人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你这么反感?”
“也不是伤天害理,”余昆说:“这是个熟人给的照片,刚开始我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就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长得也不错,但是跟那熟人聊了才知道,这就是韩家那个不听话的孩子韩竞。”
苏念眼角抽抽,“不听话?”
“嗯,”余昆应,“早些年离家出走好长时间,和家里关系一直不太好,后来回家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苏念脑子里面努力回想韩竞回到韩家的那个时候,印象中韩竞回家回的很突然,她下意识就追问:“一个女人?”
余昆点头,“说那个女人当时好像是被绑架了怎么的,韩竞明明不愿意回家,但是为了救人,和他爸低头,回到韩家,结果到现在几年了,和家里关系还是不太好,跟他爸意见老是不合,针锋相对的……”
苏念愣住了。
脑子里面转了几个弯,才搞明白当初韩竞为什么突然闷声不响就乐意回韩家了。
居然是因为她。
她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说不清什么感觉。
时隔多年,想起当初的一切都有些恍惚,韩竞那时候一个字都没有对她提起过,一个人默默承受,那时候她在做什么来着?
哦,她在怪怨韩竞没有一开始就表明自己身份。
余昆继续:“这种男人锐气太重,也不太好,我想你找个脾气好的,这样对绵绵也好。”
余昆倒是想的很多,苏念扯着唇角笑了笑,“其实爸,韩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很多事情经由别人的嘴巴里面出来就变了味儿了,我认识韩竞。”
“啊?”余昆怔住了。
她抿唇,好几秒,说:“而且他当初回到韩家,应该是因为我。”
余昆瞪大眼睛。
“韩竞是我大学学长,有段时间和我拼房子来着,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苏念停了一下,不太想要回想那些事,“总之,他是因为我才回到韩家的。”
余昆嘴巴都合不拢了。
大人的话题一旦复杂起来,绵绵基本上就是听天书状态,就一直拿着余昆手机翻来覆去看那些照片。
余昆摸摸下巴,“这可真是……”
他都找不出合适措辞来,他太惊讶了,好一阵,才叹:“你过去到底都过的是些什么日子?”
苏念惨淡地笑笑,转了话题,“那韩竞现在怎么样?”
余昆问:“你想见他?”
苏念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摇头,“也不是。”
时间过去了太久,韩竞为她所做的一切虽然令她感动,然而她当初早就做出选择,四年过去了,已经是泾渭分明的人生,没有必要再纠缠到一起,她说:“我只是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余昆笑:“好得很,接手了个公司,做了没多长时间就开始借着出差名义在国外到处跑,好像正事儿都忘了,成天拿着相机拍照,他爸拿他都没办法了!”
苏念也忍不住笑起来。
笑着笑着心里又有些感慨。
过去的一切回忆起来恍如隔世,好在最后韩竞没有真的因为她而完全受制于韩家,她心里倒也不那么难受了。
绵绵拿着手机凑过来,“妈妈,我看了三遍,如果刚才那个不行,那只能这个了。”
苏念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长相不算很惹眼,透着些书生气。
余昆说:“这个好!这个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自己创业那个,虽然公司不大,但是我觉得是个潜力股,这个真不错的。”
苏念看了几秒,扭头问绵绵,“绵绵喜欢他吗?”
绵绵小大人一般,表情挺认真道:“也没有特别喜欢,就是相比较其他几个,我觉得还可以,”顿了顿,“到底怎么样,还是要见过再说。”
苏念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向余昆,“爸,我和绵绵的情况……”
余昆手一挥,“不碍事,我和人家说的很清楚,你要是不放心,带着绵绵去见面都可以。”
绵绵小手一拍,眼睛发亮,一下子凑苏念怀里来,“妈妈,我们去见他吧!说不定人很好呢?”
苏念被小丫头的兴奋劲儿逗笑,摸摸她的头发,点了头,“好,都听绵绵的。”
绵绵相中的这个男人,叫做贺梵,自己创业运营一家软件设计以及测试相关业务的公司,规模不大,起步也没几年,但是余昆赞不绝口,说人比较沉稳。
然而余昆联系了一下才得知,贺梵人最近去了国外学习,这事儿他也急不来,只能等贺梵回来。
苏念倒是不急,最近她在忙一些别的事儿。
何曾主动给她打电话,说已经离职,前后几次叫她去讨论工作室的事情,要她帮忙出谋划策。
一说到设计工作室,两个人话都变得很多,时常讨论的热火朝天忘了时间,苏念也很兴奋。
虽然何曾没有再明说,但是她明白何曾的意思,是想要拉她入伙,而她是一个观望状态。
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成为独立设计师本来就是她的夙愿,而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又是多少设计师的心愿?所以她很是纠结了一阵。
余昆问她纠结什么,她明说:“其实我还没有确定好要不要留在晋城。”
余昆闻言,神色有些急,“你还没见贺梵呢,说不定见面了之后觉得很合适呢?”
她蹙眉,“其实我也还没想好,所以我才纠结。”
余昆问:“你想做工作室吗?”
她点点头。
余昆说:“那就留下来,做。”
她神色依然犹豫不决。
余昆问:“你有不想留在晋城的原因吗?”
她面色有些怔愣,她想到一个人。
叶殊城让她留下来。
那一天叶殊城的一字一句一想起来,她至今心底都觉得憋闷,像是哽着一团棉花,她默了几秒,说:“也没有……”
她想要不在意他,可是总做不到那么洒脱,到现在他说的话对她依然有影响。
余昆说:“那就不要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要是你觉得未来不确定,先呆个一两年不就行了?看工作室到时候的发展,如果顺利就继续,不顺利再做别的打算,我是挺支持你去做这个的,也很符合你的初衷。”
余昆的话说的挺在理,苏念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吧。”
她想,反正她也是为了工作室才留下的,不是为了叶殊城几句话。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开始正式和何曾一起筹划起创立工作室具体事宜。
……
入夏,天气逐渐变热,寰亚信息泄露风波过去,一切尘埃落定,R.S.缓慢地恢复原状。
叶殊城最近除了忙工作之外,还摊上一些别的活儿——
安子晏因为不愿意出席庭外和解,最后真被左琰给告到法庭上去了。
法庭上格外尴尬,左琰伤都还没养好就上阵,陆容安就坐在左琰旁边,安子晏怎么看怎么来气。
安子晏的律师给叶殊城安顿了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在法庭上拉着安子晏,避免安子晏再冲上去打人。
叶殊城本来觉得夸张,可是真到法庭上了,安子晏还真杀红了眼,听左琰恶人先告状就一下子站起身来,真要冲过去。
这哪里是打官司,再继续下去,简直又要打架,叶殊城只能一直拉着安子晏。
遇上陆容安的事情,安子晏简直就像个小孩子,在法庭上当着多少人的面指着左琰叫嚷:“你他妈也有脸说!你就是个人渣,陆容安平时怎么对你的,你怎么对她的?你带着女人去那种地方,我打你是替天行道!”
旋即又看向陆容安,“陆容安,你是不是脑残,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吗,他……”
叶殊城脸色十分难看,一只手拦着安子晏,还要腾出一只手去捂安子晏嘴巴。
陆容安就坐在另一边,脸色发白一言不发,看着安子晏发疯。
本来这只是个小小的民事诉讼案,因为安子晏太闹腾,一个官司愣是打了三天。
也因为安子晏太闹腾,引的法官陪审团全都反感到极点,最后连他的律师都十分嫌弃,没了什么底气。
三天后,没有意外,安子晏输了官司,左琰索要了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加起来十多万,安子晏拿着判决书一把就扯碎了,火气特别旺盛:“十多万是吧,我记住了,等他好了,我再花十多万继续打!老子不差钱!”
律师以看着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怯生生躲一边,叶殊城无奈地叹气。
“你这样有什么用?光折腾自己。”
这样是没用,安子晏已经折腾自己好多年,当晚又去了迷魅喝酒,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喝的酩酊大醉。
整个人瘫软地躺在包厢里的沙发上,目光空茫地看着天花板。
包厢里面灯光昏暗,眼底里是黑黑的一片,彩灯来回刺眼。
潇潇看着安子晏这样也挺难受,最后拿着安子晏手机给叶殊城打电话叫来接人。
叶殊城赶到迷魅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多,夜场里面红男绿女兜兜转转依然热闹,他穿过大厅从楼道去包厢,转过拐角冷不防被人撞在身上。
撞的很猛,他也倒退了一步,撞他的是个女人,着夜场小姐很常见的那种亮闪闪的性感短裙,大波浪卷发湿漉漉披散着,散发浓郁的红酒味道,明显是被人泼了酒,对方一抬头,叶殊城愣住。
很不巧,是许静禾。
许静禾看见他也怔住了。
她这样狼狈。
好几秒,两个人都没有反应,直到叶殊城敛了神色冷了脸,迈步要走过去,许静禾突然开口,“你满意了吗?”
叶殊城脚步一顿。
“你和苏念现在应该高兴了,把我害成这样!”她似乎是有些歇斯底里,“对,我是错了,我不该冒充自己是救了你的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也是因为我那时候太需要你的帮助了啊!”
他拧眉,静默不语。
许静禾身上糟糕透顶,那红酒将她胸口肩头全都浸透了,本来穿的就暴露,那内衣轮廓还隐隐约约透出来,脸上混合着红酒和眼泪,他这才看清,她脸上还有赫然红痕,像是被人掌掴过。
她眼泪不断涌出来,“在你看来我就那么不可原谅吗?你扣了我的资历证书还不够,明明知道我和我爸根本没钱,非要起诉让我给R.S.赔钱算怎么回事?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就是一张图?你又不差那点钱!”
叶殊城冷眼看着她,菲薄的唇微动,“你该庆幸我改变主意,我本来打算要你坐牢的。”
她喉咙一哽一哽,呜咽出声,“就算恨我,不见我不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到死路……”
“我没让你坐牢已经是宽容。”他语气沉冷,“你对苏念做过的那些事情,难道就不过分?许静禾,你真的应该反省一下你自己,别总觉得这个世界欠着你的对不起你。”
说完转身要走,许静禾怒极反笑,在他身后道:“你们又好到哪里去?我听说你和苏念现在还不是没有在一起,别以为你们把我害成这样,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你们不会幸福的!而且你公司前一段时间那事情闹得天翻地覆……”
话没说完,眼前一暗,叶殊城已经折回来站她跟前,高大身形挡了楼道不甚明亮的灯光,他周身顷刻间散发出一种极其森冷凌冽的气场,盯着她的目光仿佛刀子一样划过她的脸,话说的缓慢,咬牙切齿。
“你以为我和苏念这样都是因为谁?”
有些事情不深究就罢了,追本溯源,最后总能追究到许静禾身上去。
如果他和苏念的开始不是那样,如果没有许静禾,一切都会不同。
受迫于迎面而来的压力,许静禾嚣张气焰也逐渐减弱,甚至还缩了一下,只是不肯认输,“如果你们真心相爱,又怎么会因为我而分开?!”
这反问简直太尖锐,他阴沉的瞳仁紧缩,攥紧了拳头,有种要打人的冲动。
然而他没有,低头扫一眼许静禾身上的一片狼藉,视线意味深长掠过她胸口那红酒渍,扯着唇角冷笑,“许静禾,我能让你从R.S.滚蛋,也能让你从迷魅滚蛋,你要不要试试?”
她刹那之间面色恍然发白。
她现在就是个陪酒小姐,客人根本不拿她当人看,会所也不怎么看重她,叶殊城这种身份地位,真要她走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她还是怕了,虽然这份工作不怎么光彩,但小费可观,她需要这些钱,她身体瑟缩往后退了几步,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叶殊城见状,也不再与她纠缠,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走,只是心情已经差到极点。
而许静禾看着那背影,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掌心里去,待叶殊城走到楼道尽头进了包厢,她委屈地哭出声来。
整个世界都在和她作对,她看到新闻的时候简直恨不得R.S.干脆倒闭算了,结果叶殊城居然还是让公司撑过来了,反观她现在落得如此境地,却连说话都要压抑自己,仇恨在她胸口翻涌,像烈烈燃烧的火焰。
……
包厢内,安子晏整个人就是一坨,瘫在沙发上,叶殊城有些无奈,走过去以膝盖轻轻踢一下安子晏,“起来。”
安子晏迷迷糊糊抬抬眼皮,看到是叶殊城,嘴里嘟嘟囔囔,“你怎么那么烦人?”
叶殊城脸整个儿黑了。
他讨厌醉鬼,可他亲近的人,苏念还有安子晏,酒风都不怎么好。
安子晏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他也不再问安子晏想法了,把人架起来就往出走,潇潇赶忙在另一边扶住。
扶上车,潇潇问:“叶先生,您带安先生去哪里啊?”
“他家太远,带他去我住的酒店。”
潇潇“哦”了一声,没关车门,弱弱出声:“我可以过去照顾他吗?”
叶殊城一愣。
潇潇赶紧说:“我没别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照顾安先生,因为他平时对我挺照顾的,您别多想,要是您不乐意……”
她低下头,“那就算了。”
叶殊城说:“上车吧。”
潇潇欣喜地上了车,坐在后座上,低头看着安子晏。
叶殊城从车内后视镜里面看了一眼,眉心微微皱起。
潇潇看着安子晏的眼神真有点古怪,他有些糟糕的预感。
车子缓缓驶动,他随口问句:“你在会所做多久了?”
潇潇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到她的事情,好几秒才应,“两年了。”
“没想过换工作?”
她摸摸头,“我学历低,有个弟弟病的很严重,需要钱,再找不到这么多薪水的工作。”
隔了一阵,想到什么又补充,“不过我只陪酒的,其他的没有……”
叶殊城没说话。
潇潇自说自话有点尴尬,车内这样安静,而安子晏已经睡过去,只有她和叶殊城两个人,她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个糟糕的夜晚。
后来她和许静禾也聊过几次,许静禾总是言辞挺坚持地要她去争取和叶殊城在一起,可是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没可能。
首先叶殊城性子太冷了,也不是迷魅常客,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对叶殊城那点儿感觉,充其量也就是一点点的心动。
作为一个在风月场里面混久了的女人,她对感情的事情一码一码分的很清楚,她没有爱上叶殊城,更不是非叶殊城不可。
相比较而言,安子晏就好多了,对女人温柔体贴,花是花吧,可这场子里面什么样的花花公子她没见过?
她也不是非要和安子晏怎么样,就是安子晏对她挺照顾,点她的钟,点她的酒,还很阔绰给她小费,她就觉得自己有义务对安子晏好。
红灯,车子减速,叶殊城突然又出声,“你知道他和陆容安的事情吗?”
潇潇愣了愣,旋即点点头,“知道,安先生说过很多次了,我也见过陆小姐不止一次。”
叶殊城从后视镜扫她一眼,“你怎么看?”
“啊?”她低了头,看着安子晏,好一阵,说:“其实安先生是个好男人,我觉得挺可惜的,偏偏一根筋喜欢陆小姐,让自己这么辛苦。”
叶殊城默了几秒,“我是说,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吗?”
潇潇反应有点慢,摸摸头,声音很小:“这个……谁知道呢。”
“你希望他们在一起吗?”
她面色讪然,“这……”
好一阵,“这我说了又不算。”
叶殊城没再说话。
他觉得有些头疼,安子晏到处留情的习惯以前就曾经招惹过一些麻烦,现在似乎又有这种势头。
这一夜他把床让给安子晏,潇潇在旁边守着,他就在客厅休息,结果半夜里就出事了。
安子晏喝完都没吐,半夜里却吐的稀里哗啦,整个人都浑浑噩噩,那样子吓坏了潇潇,叶殊城只能赶紧打急救电话。
安子晏被送往医院,大半夜,医生给出个诊断,过度不当饮酒引起的酒精中毒。
医生说,还好送过来的早,再晚一点,生命都有危险。
叶殊城也被吓得不轻,和潇潇在病房守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安子晏才清醒过来,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说话,是叶殊城声音,他睁眼看过去,叶殊城站在病房窗口那里打电话。
“消息你确定吗……她什么时候办的离职?……能不能打听到她后来去了哪里,和余总还住在一起吗……”
安子晏按着眉心,浑身难受,好一阵,叶殊城才挂断电话折回病床边,看见他一愣,“你醒了?”
他人还有些犯迷糊,却扯着嘴角笑叶殊城,“听你刚才电话,你该不会还在打听苏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