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在一起也能秀恩爱

宁世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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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偏西时,乐省步入麒麟殿中。

    进去的时候他和大司马将军白石郎打了个照面,对方正要离开,他发现这位刚被救出的大将军神色郁郁,乐省想了想,就明白这位将军是因为管理禁宫侍卫不利,或许还要加上对军械所管理不严,让弓.弩宝剑等等东西流落青陆叛党手中等等,被皇帝陛下数落了一顿,才会如此。

    “陛下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白石郎低声对他说,“似乎又在国师大人那里受了气。”

    乐省没做回应,他走入空旷的大殿中,在台阶下跪下,只见他的叔父坐在宫殿深处的高座上,仿佛像是这一个多月从未离开过一样。

    乐道手肘靠着雕龙扶手,手上则支撑着下巴,懒洋洋对乐省道:“你怎么没把云随意的人头提来?”

    “尸首已经有人处理,”乐省道,“平白弄得一路污迹,还要让人打扫,多麻烦。”

    乐道挑起眉。

    “真是长大了,”他说,“之前在云屏也是,现在已经长大到可以和我呛声喽。”

    “侄子只觉得自己各种不足。”乐省回答。

    “哪里,这次不做得还好嘛,”乐道说,“下手又快又准,就是差了一点狠厉,若不是你动作快,当真以为被你请去看戏的大臣们里,没有投靠了世家那边的?就算你通过飞燕卫,掌握了一些人的把柄,但是哪怕只要传出一点消息,今晚太宰府里,便是针对你的杀局了。”

    “叔父说得是。”乐省又一次低头。

    “站起来。”乐道对他说。

    乐省不明所以站起来,他还是一身飞燕卫制服没换,不过没有披上围巾和大氅,短打的武服露出年轻人劲瘦的手臂,修身的革带更是让他显得身材颀长。不比乐道威武,但是一眼看过去,完全不能将他当个孩子看待。

    “你长得,倒是不完全像你的父亲。”乐道突然说。

    万万没想到乐道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的乐省心口猛地一跳,虽然他没有什么关于当年的记忆,也没什么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当年的事情。但是那种兄弟阋墙事,光是猜也能猜到如何。皇帝陛下这个时候突然讲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至少性格完全不像,”乐道说,“你有恨过我吗?”

    麒麟殿里陷入一片静谧,安静得一对叔侄的呼吸清晰可耳闻。

    乐省思忖半晌,终于开口:“年少无知时,的确是有过怨恨的。”

    不等高座上听得兴致勃勃的乐道问,他便接着道:“但是后来,被您拎去了飞燕卫,跟随前辈们走过无数地方,见过数不清的人……”

    从中陆最南端的海崖,到青陆罕无人际的银果日雪山,还有水乡的大街小巷和广阔的草原,乱世里挣扎求生的人们,安定后喜悦洒下眼泪的人们,见识了这些后,那些仇恨,好像也不怎么重要了。

    “侄子如今只希望,四海晏清,天下太平。”

    乐省说。

    乐道听得眯起眼。

    这种别人说起来假大空的话,从他侄子口中说出,却是那样的真情实意。

    作为一个王朝的继承人,乐省已经足够出色了,那么……

    “所以!”乐省突然大声打断他思路,“这太平天下,如今是万万离不得陛下您的!就算您已经和国师互通心意,也请暂时不要抛下皇位!”

    乐道无言了片刻,脸色阴沉下来。

    “你放心好了,五年之内,朕走不了。”说话时他语气闷闷不乐,“那家伙现在可知道怎么要挟朕了,就算坦诚地说了想法,他也还在作,真是,不就仗着朕喜欢他么。”

    乐省:“……”

    明明用这种郁闷的语气,但是陛下,您怎么满眼都是笑呢?

    “不过,朕也提出了条件的,他如今也在苦恼吧。”乐道说。

    “国师大人要挟您什么啦?”乐省问。

    乐道皱起眉。

    他说:“大巫讲他暂时抛不下星台。”

    同一时刻,星台。

    仿佛一朵巨大重瓣莲花的明光灯在星台之顶放出光辉,如利刃般刺破黑暗。一身黑袍的赫连郁站在明光灯前,鸦羽般的黑发和衣袂无风自舞。凡人们看不到,但是巫者们能看个分明,鼓动黑发衣袂飘舞的,是大巫身周激荡的强大灵力。

    ……国师这次出门一趟,回来后力量又进益更多了,跪在下方的巫史不由想。

    赫连郁一边将灵力输入明光灯,一边将星台积攒的事务一并处理。他处理了多久,巫史就跪了多久,夜深寒重,风似冷霜,两人静默无言,直到赫连郁终于写完了折子上最后一个字,放下笔。

    笔杆落到案桌上,发出咔哒一声,垂首在下巫史仿佛并未听闻,赫连郁无奈看着他,只能自己起身。

    “飞燕卫们说你是星台里和逆党串通之人,我一开始是不信的。”他走到巫史面前,并未顾忌什么,提起衣袍下摆,盘腿坐下,“然而我后来又想了想,除了你,的确也不会有别人干这种事。”

    “我后世名声如何,”赫连郁问,“在你眼中真的这么重要吗?”

    “国师不灭,皇帝不死,再加上预言……臣下作为记史人,见过太多例子,稍稍一点超出的情谊,在后人言语里,都是那样不堪,”巫史说,“臣下并不希望,那些会让后人那般恶意揣测于您的记载,会是臣下笔下所出,仅仅是如此而已。”

    就算如此,对乐道起杀意,也是不应该。

    赫连郁摇摇头。

    他道:“巫史临道,谋害主君,剥夺巫史之名,剥夺铃铛,驱逐出星台,你不能再去找主君效忠,不能进去人群聚集之地,只能游荡荒野,只能冠以野巫之名,就这样吧。”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留下一命的临道瞪大眼睛。

    赫连郁已经转过身去,“什么也不能带,你现在就走吧。”

    “大人!”临道喊道,“您难不成,真的对皇帝陛下……”

    “如果后人说不堪,”赫连郁打断他,“那就不堪吧,只要对我来说不是不堪就可以了,嗯,我对他,正是你所想的那不堪心思,不必劝我。”

    看着临道神色青白地离开,赫连郁只能叹息一声。

    巫乐和巫卜上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站在塔顶吹风的大巫。

    那一枚巨大如太阳的奇怪星辰正沉入西沧海,对赫连郁来说,那种灵力通过月光缓慢被抽取带来虚弱感也逐渐退去,收拾好心情的他回头对巫乐巫卜道:“此星名为月,通月份之月,缺盈缺为一轮,一年十二轮,巫卜,你和你的弟子需以月为道标,修改时历,立春前要将新历法通知下去。”

    巫卜躬身。

    “对了,还有一件事,”赫连郁有些迟疑地说,“要拜托你和巫乐一起帮忙。”

    “大人有何事?”巫乐问。

    “算个吉日……”

    巫卜推了巫乐一下,巫乐连忙问:“什么吉日?宜祭祀?宜出兵?宜清扫?还是宜……”

    “宜嫁娶。”

    赫连郁倒是没有害羞,他只是觉得太尴尬了,顶着两个下属震惊的目光,他慢慢说出要求:“不要适合一男一女的吉日,要……适合两个男子的,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