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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漓一直守到后半夜,左凌辰才悠悠转醒,看顾漓的样子,他动了动嘴唇道:“我没事了,快去休息”。
顾漓摇摇头,“反正我也睡不着,陪着你好了,你快睡,养好身体才行”。
左凌辰笑了,即使在病中,也丝毫没减弱他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伸手找到顾漓的手,轻轻地捏了捏,顾漓觉得痒痒的,不过没出声,左凌辰再也没让她去休息,他还蛮喜欢这种感觉的,两人一句一句地聊着,最终还是左凌辰敌不过困意,感冒的人本来就容易犯困,然后沉沉地睡过去了。
顾漓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不远处的手机闪烁了一下,她一看,竟然是那个“闵西顾”的号码,神色微变,看了看熟睡中的左凌辰,她没去看闵西顾给她发了什么样的信息,直接删除,这个人,一次次,骗得他好苦,他又想做什么?用自己去救谁的命么?可惜了,自己都是命在旦夕,自己不去找他,他倒找上门来了,如果可以,顾漓真的宁愿从未见过这个人。
过往种种,如同噩梦般折磨着她,还不够么?握着手机的手越发紧了,就连身体都隐隐地颤抖着,不,不可以,这个人,已经不是她的谁了,她不应该对他有任何的情绪,即使是恨,闭上眼,有一串晶莹的液体从她眼角流了出来。
清晨一早,左凌辰醒过来,便看到靠在床沿上睡着了的顾漓,苍白的小脸正对着他,他心中一动,他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好有些不舒服,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轻轻地起身,没影响顾漓,想把她抱床上睡,可才一碰她,她便醒了。
四目相对,顾漓睡眼惺忪地道:“早啊”。
“早”左凌辰实在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她唇瓣上厮磨了一会儿,又吻着她的脸颊各处不放,顾漓简直被他吻得懵圈了,等左凌辰餍足的时候,她怒瞪他,他便装无辜,两人对峙着,最后,顾漓脸皮薄,败下阵来。
“我回房间洗漱去”
“还早呢,在我这睡一会儿”
顾漓摇头,在他这里睡,那成什么样子了?左凌辰眼眸黯了黯,又笑开来“那好,我陪你洗漱去”。
顾漓:“……”她觉得左凌辰还是病着好了。
A市,顾南西也是一夜没睡,他的手机就在他面前的桌上,从未想过,深邃的眼眸被红血丝充斥着。
书房的门被打开,一颗漂亮的小脑袋进来,接着是门开得更大,顾梓毅一小个都进来,他快速地走到顾南西身边,拉着他的袖子:“爹地是在想妈咪么?”
顾南西看了看他,脸色终于缓和了很多,他摸着他的小脑袋,温柔地道:“是啊,毅儿想妈咪吗?”
顾梓毅认真地点点头,“妈咪真的是毅儿的妈咪么?”
顾南西一愣,他笑了笑,把顾梓毅抱起来放在腿上,“怎么?毅儿不想要这个妈咪是真的妈咪么?”
顾梓毅摇了摇头,仰着小脑袋,一副很纠结的样子,好半天才开口:“可是如果妈咪真是毅儿的妈咪的话,她为什么从来不来看毅儿,毅儿生病的时候也只有爹地,爹地想念她的时候,她也不出现,难道她不爱爹地和毅儿么?”
顾梓毅的话如同一把钝钝的刀刃,狠狠地插在了顾南西的心口处,这一切分明是他的错,可他却无法向毅儿解释那些他与顾漓错综复杂的事情,这些年,他尽力的照顾好毅儿,对他好,可却忽略了一点,他也是需要母爱的,他也还是个孩子。
“不,妈咪爱毅儿,当年,爹地做错了事情,伤了妈咪的心,毅儿,我们一起等妈咪回来,好吗?”
顾梓毅小眼睛十分亮,像极了顾南西,十分认真地点点头,“毅儿知道了”。
还有两天便要回A市,顾漓帮着左凌辰收拾好了东西,她突然有些不在自了,左凌辰从顾彤彤那里回来,便看到一个人在阳台上的顾漓,他走过去,觉得顾漓的背影很落寞,很孤寂,下意识地便伸手从身后环住她。
顾漓一愣,回过神来,“彤彤的东西也收拾好了么?”
“嗯,顾漓,你在想什么?”下巴搭在顾漓肩上,他整个人抱着她,她的身子瘦得弱不禁风,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想一些事情”顾漓眼神有些躲避,尽管左凌辰看不到,可她却不知道左凌辰真的很了解她。
“你在害怕”这是一个肯定句,没等顾漓说话,左凌辰又继续道:“你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顾家的人,该怎样去面对你的好朋友们,对吗?”苏瑾儿提了几次要过来看她,都被她用各种理由拒绝了,左凌辰就知道,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既然被他看破,顾漓也不会瞒着,点点头,耳边传来左凌辰的轻笑声:“傻顾漓,你还有我啊,解决不了,面对不了的事情,躲在我身后就是了,我来处理”。
顾漓被他给豪气的,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只能由顾漓自己去面对,罢了,不过她还是顺着他的话说:“好,让你去处理”。
“爹地妈咪,你们又抱抱,彤彤也要抱抱”一道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顾漓和左凌辰看过去,小家伙飞奔着朝他们跑过来,两人连忙分开去接住她,被左凌辰抱着,顾彤彤才高兴了,亲了亲两人。
左凌辰和顾漓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薄言,你说这次去A市,碰到顾南西怎么办?”无双和靳薄琰的房间里,他们倒是没收拾东西,自工作以来,他们都习惯了做空中飞人,无论去哪,行李都要简易,何况还有两天呢。
靳薄琰处理着一些事情,抬头看了看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倒是看得开,我看小漓啊,根本没完全放下”出于女人的直觉,无双觉得,顾漓根本不可能忘掉顾南西,换位思考,无论靳薄琰对她做了什么,自己也是绝对忘不了他的。
靳薄琰关了电脑,闭着眼睛沉思着,其实他想的跟无双不一样,毕竟顾南西的事情,顾漓是有准备的,可另外一件事,关于他跟顾漓的身世,至今,没有任何人跟顾漓说,突然爆发出来,他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是顾漓呢?她能接受么?
无双见他半天没反应,便过去直接坐他腿上,伸手环着他的脖颈,“你在担心什么?”夫妻这么多年,她很了解他,只是,已经好久,无双没见过他如此担心的样子了。
靳薄琰睁开眼,“小漓的身世”。
无双顿了一下,点点头,“要不,我明天找小漓说说?”提前打个预防针,总是好的。
靳薄琰却是摇摇头,“算了,还是交给妈咪处理吧,毕竟妈咪才是最有权说这件事情的人”。
“嗯”
吃过晚饭,顾漓吃得有些多,有些撑了,“小漓,我陪你出去走走吧”陆小蔓说道,无双和靳薄琰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地低下头去。
“好啊”顾漓倒是很愉快地答应了,她也想出去走走。
裴家的花园里,有很多路灯,不至于让人处在黑暗中摔跤什么的,陆小蔓挽着顾漓的手,好几次欲言又止。
顾漓也感受到了她的局促不安,便开口问道:“妈咪,怎么了?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是,只不过,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从何开口”陆小蔓叹了口气,她最为疼爱顾漓,可又不得不说出实情去伤害她。
顾漓一愣,脸色也严肃起来,“妈咪,您说吧”。
陆小蔓看了看她,十分纠结,咬着唇瓣,好半天才开口:“小漓,有关你的父亲,你有什么药问我的么?”
顾漓又是一愣,这么长时间了,这是第一次,陆小蔓很严肃地跟她谈论这件事情,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是靳悠然的父亲,对不对?”以前顾南西跟她说过,靳薄琰和靳悠然是两兄妹,联想到靳薄琰的身世,她猜到一些。
陆小蔓很艰难地才点点头,“是,你的父亲,便是靳悠然的父亲,靳齐”,她拉着顾漓到院子里坐着,思绪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顾漓也并不说话,静静地等着。
那个时候,二十多年前吧,陆小蔓是享誉全球的画家,她世界各地开画展,自然这般有才的女子,是有很多人倾慕的,在茫茫人海中,她和年轻时的裴渊,一见钟情。
那个时候,裴渊跟她求过婚,可陆小蔓觉得,她还年轻,何况她喜欢画画,她想多几年的时间,把心思放在画画上,那个时候,裴家的权利中心出现矛盾,裴渊也是分身乏术,两人的婚事便搁浅了下来。
裴渊要处理裴家的事情,没办法一直陪着陆小蔓,陆小蔓一个开画展,到了A市,那个时候,A市的四大家族,基本垄断了A市的各行各业,四大家族年轻的掌权人见她,犹如惊鸿一瞥,都一见钟情。
陆小蔓有才,人也很漂亮,既有大家闺秀的温婉,又有小家碧玉的灵毓,一时间,在A市掀起了一股浪潮,名门子弟纷纷要约她,可陆小蔓从来都是一屑不顾,她心里已经有裴渊了。
大概是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是让人心痒吧,一时间,陆小蔓的作品被炒到了天价,她的名气一再提升。
顾北城欣赏她,甚至到了迷恋的地步,他收藏了很多陆小蔓的作品,只为博得美人一笑,他也是心胸豁达之人,喜欢,不一定要占有,把这一点当作信条一般,所以,当陆小蔓拒绝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嫉妒心,反而更加呵护她,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帮她处理了很多事情。
都说红颜祸水,这话一点都不假,霍家长子要娶陆小蔓,甚至跟顾北城掐了起来,两家老一辈的家长忧心忡忡,最后,霍家没办法,只能将儿子远送国外,一直到很多年后才回来重新掌权。
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顾北城一般,是君子的,当时,陆小蔓的一个合约除了问题,对方正是靳齐,顾北城有事出差去了,若是别人,陆小蔓大可拒绝,可对方是靳齐,得罪他,无疑会给自己,甚至是裴渊和顾北城带来麻烦,最后,陆小蔓决定赴靳齐的约。
也就是那一次的约会,彻底改变了陆小蔓的人生,她万万没想到,作为A市四巨头一直的靳齐,竟然做出对人下药的勾当来,靳齐强暴了她。
那件事情过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陆小蔓都是抑郁的,她从此退出画坛,引起一阵唏嘘,裴渊知道此事后,他气,他怒,更是自责,陆小蔓跟他提出分手,他严词拒绝,可陆小蔓还是走了,她有心躲着,谁都联系不上她。
她本想一死了之,可如同那些狗血剧一般,她怀孕了,即便这孩子不是她所期待的,可她毕竟是一条命,是她的孩子,抑郁了十个月,她在万分困窘的境遇下生下了一个男孩儿,正是靳薄琰。
那个时候,裴渊和顾北城联手打击靳家,两人也从未停止过找她,最后,是裴渊找到了她,看到她的孩子,他并没有生气,而是满满的心疼,自责,那个时候,陆小蔓就决定,她要这个男人。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的,可造化弄人,没想到靳家有遗传的血液病,年仅两岁多的靳薄琰偏偏得了这种病,那个时候,陆小蔓和裴渊都对这个孩子有了感情,而唯一的办法,便是再生一个孩子,用脐带血救人。
陆小蔓和裴渊的情感,好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在救人和两人之间的幸福盘旋,但他们可以有时间思考,靳薄琰的并却没给他们太多时间,病情一再告急。
看着陆小蔓每天抱着靳薄琰泪流满面的样子,裴渊忍痛,救,说什么也要救,靳薄琰,他不单单是陆小蔓的儿子,也是自己的,所以,两人又回到A市,只不过心情都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