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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这个名号余悸不止一次听说过,她一手扶着树干远远的眺望京都的方向。那被司马懿用天师剑刺中的伤口时不时的阵疼,她抿了抿嘴角不愿在回忆起与这个人类相关的事情,她悔不当初。
想到这里,余悸叹了口气眼神黯淡无光的垂下视线。手轻轻的抚摸着腹部,这里孕育着一条小生命,让她措手不及的小生命。本以为天师剑会伤及到这小生命,没想到这般坚强。余悸嘴角上扬几分,流露出几分羞涩的笑意。
躲躲藏藏几日,余悸不曾想到司马懿追查她那么紧,咬得她不敢多停留却丝毫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她疲倦的将后背抵在身后的树干上,粗糙的树皮抹得她白嫩的肌肤发疼,她难过的抬手捂住双眼,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她真是瞎了眼,才会离开雪灵山,更是让白净以生命为代价出了雪灵山。一回想到这里,余悸心如刀割,她抿着嘴角眼泪将她的脸颊打湿,她痛苦的往下滑,缩成一团抱着身子道:“我是有多蠢,才会相信人类是纯良的?”
就在这时,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在余悸耳边响起,“你蠢不蠢我不清楚,但是你若是被道士瞧见了,我也救不了你。”
她小巧的鼻子轻轻动了动,随即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夜蒲,一脸不耐烦的低下头皱眉目光不是很友善的盯着她。余悸轻笑几声,随即费劲的撑起身子,依旧靠在树干上,“你怎么来了?”
那天晚上,被司马懿用天师剑刺中的那个晚上,余悸慌不择路下意识的朝夜蒲所在的院子中逃窜而去。她清晰的记得这只狼妖看到她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时,满脸的震惊和惊慌,但他消化得非常快,快速的将他一路上留下的血迹清除干净。
夜蒲皱眉看着哭得眼睛红肿的狐狸精,表情不是很好的拧着双眉,“你怎么回事?”
夜里突然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而这血腥味带着几分纯净和灵气,在将军府中除了那只被将军带回来的灵狐之外,没有人的血是这般干净的气息。他快速翻身,刚推开房门就看到她一身腹部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剑,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鲜血流个不停,非常渗人。
毕竟是常年血战沙场的人,他扫视一眼院子随即无声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不喜有人靠近他的院子,就连平时伺候他的人都要与他保持一段距离才可,夜蒲第一次这般庆幸自己这个孤僻的性格。
快速将神识已经不清的灵狐藏起来,随即隐去身影跟着她一路上的血迹,夜蒲心情非常复杂的站在司马懿的屋檐上,看着房内司马懿崩溃后悔至极的神色,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两个人。
哦不,是这一人一妖。
替这神色恍惚的灵狐处理好伤口之后,夜蒲心情也格外的复杂。他方才无意中触碰到余悸的手腕,竟脉出她怀有身孕这个秘密。他抿了抿嘴,看着脸色惨白的余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久之后,余悸终于缓过神,眼底依旧是一片支离破碎的光芒,仿佛再也不会明亮似的。她脸色非常差,白得仿佛初雪没有一丝血色,她看了眼夜蒲,声音轻轻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怎么回事?”夜蒲着实忍不住了,白日还好好的,将军在处理军事时分明说要给这只灵狐一个惊喜,结果这只灵狐被人捅了一剑,将军神色惨白的跪在床旁,那把让他心底发寒的天师剑被扔在一旁,剑刃上沾着余悸的血迹。
要是夜蒲说不知道是谁伤了余悸,那着实说不过去。
余悸深深呼了一口气,很是疲倦的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打湿脸颊,语气带着几分微弱的说道:“没事,只不过是相互厌倦罢了。”
所以就被捅了一剑?
夜蒲扬眉,也不继续追问,毕竟这本身就与他无关,既然不愿意多说那他也懒得询问。他顿了顿,随即视线落在余悸将手轻轻搭着的腹部,“孩子的事情,将军知道吗?”
这话一出,余悸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即睁开眼睛满眼皆是惊慌的看着夜蒲,随即快速低头避开夜蒲那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语气满是不安的说道:“不,不可以告诉他,他一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
夜蒲皱眉,非常不理解余悸这番话和惊恐,他看着低头看不清神色的余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毕竟是将军的骨肉,他不会这么残忍。”
“没有什么误会,拜托你不要将我的下落告诉他,等我伤好些了我就走,不会拖累你的。”余悸猛地抬头,双手护着腹部,“求你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不是问题,且不说无人会靠近我这,这个地方就连将军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夜蒲依旧皱着眉,这个余悸变化着实太大,从全身心信任司马懿到如今一提起这个名字,她全身就发抖满是不安的缩着身子寻找慰籍。
看到她一副虚弱且疲倦至极的模样,夜蒲于心不忍,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装有银两的袋子,弯腰放在余悸身边顺手替她把被子盖住腹部,随即有些别扭的后退几步,“你安心休养身子,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明日我再将一些食物给你送过来。”
说完之后,夜蒲转身就想离开。谁知道,余悸突然冒出一句:“谢谢你,你是只好妖。”
这话一出,夜蒲险些踩到自己的脚往前摔去。他一脸无语的扭头看着神色无辜的余悸,一言难尽的收回视线,懒得和这只失魂落魄的狐狸说话,且不说浪费他口舌,还容易让他想骂人。
夜蒲走了之后,余悸眼神渐渐变得涣散。她重重的喘了口气,手轻轻抚摸着腹部眼神黯淡无光的微微仰头看着这寂静的洞府内。心口处传来的疼痛远远超过腹部上的阵痛,余悸无力的将头往后靠。
她本以为死定了,在逃跑的过程当中她下意识的跑到夜蒲的院子当中。司马懿招来的士兵步伐整齐的跑来跑去,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想就这样吧,死在司马懿手中也是她余悸识人不清,活该罢了。
但是她腹中的孩儿还不曾降世,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在她意识涣散时,看到夜蒲紧闭的房门无声息的打开了,她捂住腹部上的手沾满自己的鲜血,费劲的朝夜蒲伸手,声音虚弱的喊道:“救救我。”
在这一刻,她将狼族噬血这个特性遗忘的干干净净,尤其是她这靠吸取日月精华修为的灵狐,她的血肉对是狼族的夜蒲而言是极大的诱惑。余悸不是没有看到夜蒲吞咽的动作,但是她心中竟然这般信任这只狼妖不会伤害她。
余悸抬手遮住眼睛,没有一丝光的眼眸空洞,她轻声喃喃自语道:“好难受。”
但是若是问她为何难受,余悸说不出个所以然。是伤口太疼,还是心脏就像是被人拿着迟钝的刀子一点点的割着她心。
果真如同夜蒲所言,司马懿的人不曾出现在夜蒲的院子当中,更不知道他苦苦寻找的余悸就躲藏在他副将院子中那一句假山下面。
因为天师剑的缘故,夜蒲需要时不时的给余悸输送灵气,才勉强护住了这条坚强的小生命。余悸坐在床上看着夜蒲从暗口处走出来,手中拿着用荷叶包裹好的食物放在床旁的桌子上,随即弯腰坐在一旁的石墩上。
夜蒲手指轻轻敲了敲有些寒意的石桌,看着坐在床上神色依旧有些空洞的余悸,开口问道:“你就打算这么躲着吗?”
余悸看了一眼夜蒲,扯着嘴角笑得很难看,极其苦涩的抿了一下嘴角,手轻轻的抚摸着没有任何怀孕迹象的腹部,声音轻柔好听的说道:“我还不想死,我想将他生下来。”
“将军还找寻找你,你暂且呆在这里不要现身。”夜蒲也不勉强,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为何不回你原来的地方?”
余悸瞳孔微微放大,但是比往日还要空洞和悲寂,她稍稍低下头,手轻轻捏着被角,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孤寂道:“我想回去,但是我早就回不去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回去了。”
她的神色过于悲戚,夜蒲叹了口气转而换了一个新话题,“你当真没有伤过任何人?”
将军说是她伤人性命,情急之下才错伤了她。但是那夜余悸的血的中气息闻着非常纯洁,不像是食男子精气的气息。
这话一出,余悸的表情让夜蒲看着忍不住觉得可怜,满脸的委屈和悲戚,哪像一只九尾灵狐该有的样子。余悸抿了抿嘴角,眼睛通红的看着夜蒲,声音嘶哑难受的问道:“你也不信我吗?”
夜蒲摇头,随即提醒道:“我信你无用,你需要将军信你才可。”
“我不需要他信我。”余悸的语气有些激动,大致是无意中扯到了还没痊愈的伤口,脸色瞬间惨白不已,额前布满了冷汗,她咬牙眼神满是坚定的看着欲要走过去看看她情况的夜蒲,抬手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过来,“他丁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余悸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满是讽刺的勾起,“他们凡人还有伸冤的机会,为何我就不可以?”
看到她激动得身子发抖的模样,夜蒲有些头疼的抬手按住太阳穴,轻啧一声之后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他一个局外人硬生生的被卷进来,真是烦得他想直接将这只狐狸丢出去。深深呼了一口气,夜蒲恢复以往的神色,“你先别激动,顾及一下孩子。”
余悸轻笑一声,不愿再提起任何与司马懿有关的事情,她低下头手紧紧拽着被子,“你放心吧,我伤口愈合我就会走的。”
听到这话,夜蒲也无所谓,反正这个地方平时也就狼烟过来罢了,如今狼族有事缠住狼烟,基本上不曾有人会来此处。他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随即将视线落在坐在床上的余悸,她的表情很是不安的皱着眉,“随你,你想住多久都行。”
余悸松了一口气,她初到人间不久,就一直呆在将军府中,压根不知道去哪找个落脚点安心养胎。她看着夜蒲转身就要开出步子,连忙开口问道:“你要走了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问,夜蒲转身看了一眼余悸,随即回答她的问题,“嗯,时间长了将军会起疑心。”
“你明日过来时,可否给我带点糕点。”余悸很不好意思的说,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夜蒲,吞咽口水道:“昨日夜里,我梦到腹部的孩子想吃糕点。”
“需要我提醒你吗?”夜蒲表情冷漠的看着吞咽口水,一副想吃模样的余悸,真心觉得这只灵狐脑子有点问题,“你的腹部平坦如同正常女子,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你这么会做美梦呢。”
被揭穿后,余悸脸蛋有些发红,小心的缩了缩身子避开夜蒲那犀利的目光,心虚的吞咽口水,声音小小的说道:“是嘛。”
“行了,想吃什么就直接说,还什么托梦。”夜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想不明白为何这只九尾灵狐这么呆傻,不是说狐狸狡猾至极吗?怎么他将军家的狐狸这么愚不可及,让他叹为观止。
“可以吗?”余悸惊喜的瞪大双眼,原本暗淡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许多,“那你会不会很麻烦啊?”
她记得方才夜蒲说了,司马懿会起疑的。
余悸瞬间焉巴下去,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妥协似的摇头,声音无力的说道:“罢了罢了,小心为好。”
看到余悸忽喜忽悲的模样,夜蒲翻了个白眼,早就看透这只九尾灵狐的心思了,不过是隐藏踪迹罢了,这还不足以让他头疼,“我自有办法给你带过来,你当真不要?”